什么是学考什么是选考（什么是考现学）

藤森照信（Terunobu Fujimori）《高过庵》，左图为模型，2004年

当你在路边散步时，有没有观察过路上行走的人，他们穿着怎样的衣服？周围的商铺在卖哪些商品？或许你觉得这一切并不值得留意。而在近百年前的夏天，日本学者今和次郎在东京银座对路上行人的着装进行观察调研，并最终将这一系列研究工作命名为——考现学。

考现学的诞生

1927年春天，今和次郎在纪伊国屋书店主管田边茂一的建议下，将之前在银座对行人时尚风俗的调查记录做成展览。由于这些调查都是以现实生活中的事物作为观察对象，因此今和次郎将英文单词“modern”和“olog”重新组词为“Modernology”，即“考现学”。

《今和次郎集》第一册，图中为深川商店的商品和价格，1972年

《今和次郎集》第一册，图中为住宅使用图，1972年

1923年日本关东大地震后，面对城市重建和人们日常生活的变化，今和次郎注意到当时维持旧有习惯与吸收时尚的人并存这一社会现象。他在东京银座地区对路上行人的着装比例进行观察后发现：大多数男性身着西装，而女性中仅有1%的人穿西装，其他几乎都身穿和服。这一调研结果让今和次郎对人的行为变化与社会发展的关系更加好奇，并开始把目光投向各种商店里甚至集市上小摊贩们招揽生意的行为技艺上。

考现学就时间性而言与考古学对立，就空间性而言与民族学对立，它专就当代文化以及人的生活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对城市现象和生活方式的细微观察记录来审视当下生活。

《今和次郎采集讲义》，对东京银座女性时尚风俗调研，1926年

今和次郎在《考现学是什么》一文中这样解释道：“我们这些同道都把对当代时尚风俗和世态的持续关注作为研究态度和方法，而这样的整体工作被我们称为考现学。”从时间上看，考现学诞生于上世纪20年代日本关东大地震后的城市重建，或许正好与西方艺术史发展相对照：一战后，人们开始对传统资本主义价值观产生怀疑，因此在欧洲出现了达达主义和超现实主义。

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泉》（Fountain），1917年

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Why Not Sneeze Rose Sélavy?》，1921年

发展与延伸

虽然二战后，今和次郎基本停止对考现学的调查与研究，但他提出的考现学依然影响了70年代的一批日本艺术家和学者，并且他们以此为基础提出了“路上观察学”的主张。

赤濑川原平（Genpei Akasegawa）《千元钞》（Greater Japan Zero Yen-Note），平版印刷，14.4×30.7cm，1967年

艺术家赤濑川原平曾在美术学校授课时就将考现学作为课题，带领学生去街道上实地观察各种事物。对于当时的艺术生来说，这不仅颠覆了传统思维和创作方式，也使其在此过程中培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实际上，赤濑川原平因为年轻时打工，形成了观察路上各种细节和行为的习惯。而在60年代，受西方艺术思潮的影响，日本开始出现“偶发艺术”，他便开始在生活中寻找可以直接使用的素材进行艺术创作。

赤濑川原平（Genpei Akasegawa）、吉原治良（Natsuyuki Nakanishi）和高松次郎（Jiro Takamatsu）《Street Cleaning Event》，1964年

到上世纪80年代，赤濑川原平等人创造出“汤马森”这一戏谑性名词，该词源自美国大联盟棒球选手加里·汤马森（Gary Thomasson）。1981年，他被高薪聘请至日本后却屡遭三振出局，表现远远不及期待，被当时的媒体调侃。而赤濑川原平等人则取其意，将“汤马森”定义为城市建筑遗留下来、没有实际用途的各种事物，是“人类行为、意识、情感与经济活动相加的总和，再经去除后剩下的残留物”。

赤濑川原平（Genpei Akasegawa）、吉原治良（Natsuyuki Nakanishi）和高松次郎（Jiro Takamatsu）《Canned Mystery》，密封金属罐，1964年

1972年，赤濑川原平与书评家松田哲夫和漫画家南伸坊在城市街道观察调研，他们在四谷的祥平旅馆外墙发现“纯粹阶梯”——从左而上七级台阶、又从右而下七级台阶，却没有任何实质功能。后来，他们三人将其命名为“汤马森一号”。

《路上观察入门》中的“纯粹阶梯”，1972年

在同一时期的“汤马森”之外，还有各种对考现学的灵活运用，比如建筑师藤森照信和堀勇良等人组成的东京建筑侦探团在城市里“寻找洋楼”、漫画家南伸坊对街道上告示张贴物的“招贴考察”、摄影师林丈二在东京23区进行的“人孔盖采集”等。

藤森照信（右）和堀勇良（左）

与赤濑川原平共同编著《路上观察学入门》的建筑师藤森照信，虽然45岁时才有第一件作品，但他设计的建筑因独特有趣的形态而十分富有张力。藤森擅于通过土、石、木和树皮等自然粗犷的材料使建筑与周围自然环境巧妙融合。同时，作为建筑历史学家，他始终坚持两个原则：一是绝不趋同于历史上任何建筑风格；二是让建筑不动声色地容纳现代技术。

藤森照信《神长官守矢史料馆》，1991年

藤森照信会将路上观察中所看到和吸收到的独特美学毫无无保留地运用到自己的作品中，并把建筑本身还给大自然。而他曾经这样阐述路上观察学与考现学的关系：“路上观察学是以艺术和博物学为故乡、考现学为母亲，长大后脱离各种专门学科的学问。”

藤森照信（Terunobu Fujimori）《高过庵》，2004年

藤森照信（Terunobu Fujimori）《黏土山》，2016年

2011年，日本东北部发生九级地震，灾后重建使城市景观和人们的物质文化生活都发生巨大改变。因此，今和次郎和考现学再次被提及。日本各地先后举办了多次关于考现学的回顾展览，人们开始重新关注和讨论这一学说。此外，美国纽约帕森斯设计学院（Parsons School of Design, The New School）也在2014年举办了名为“设计与灾害：今和次郎的考现学在帕森斯”的主题展。

最后的自由

路上观察学会成立，1986年

“最后的自由……更具体地说应该是——当我们在街上漫步时，发现有趣的东西会（使自己）感到如释重负，仿佛这时我们的眼睛才真正属于自己，整个城市似乎也更加令人自在。”

——藤森照信

尽管现在，我们无需花大量时间观察，就能立刻通过网络搜索到各种调研记录，但考现学的研究视角与方法依然能带给人们启示和帮助。它并未提供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而是带来一种对现代社会进行研究的有效方法，并以社会学为辅助，告诉人们如何客观审视当下的现实生活。

藤森照信（Terunobu Fujimori）《Beetle‘s House》，2010年

今和次郎（Wajiro Kon）（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考现学中最难之处在于：人们如何学会把自己还给生活、还给社会，如何对周围的事物永远保持好奇的目光。或许只有这样，人们才能真正发现个体存在的意义，才能更加自由自在地感受生活中事物存在的价值。

编辑、文朱仪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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