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心疼显德皇后吗(来自腓力四世的呐喊)
《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像》委拉斯凯兹
清晨,腓力四世从睡梦中醒来,在用完早餐过后,他来到书房,在关上书房的门前,他对侍从们说:“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紧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书房里悬挂的画作——《宫娥》,那是从前的宫廷总管委拉斯凯兹为他创作的,创作完毕后就被保管在自己的书房内,轻易不对外人展示。
他现在也去世好几年了,为了纪念他,自己还特地让人在画中为委拉斯凯兹加了一个红色十字架。
《宫娥》委拉斯凯兹
纵318cm、横276cm的画布上画的是——17世纪西班牙宫廷里的日常生活,此时的西班牙还在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之下,虽然逐步衰落,但仍保留着广袤的领土。
画中有高高在上的国王王后,他们是互相镜像的有无之境;有尊贵端庄的小公主,她必须时时刻刻注意仪容仪表;有身材矮小的侏儒,他们负责逗乐大家……画中的十一个人物和一条猎犬反映了宫廷内部差距悬殊的等级关系。
《皇后玛丽安娜像》委拉斯凯兹
在委拉斯凯兹画《宫娥》之前,宫廷肖像画大多以国王和王后为中心,整幅画的光线会聚集在国王和王后身上。但在《宫娥》中,我们可以看到委拉斯凯兹的突破与创新,他将国王腓力四世、王后伊丽莎白从画面的实景之中抹去,将二者置于次要位置,即镜子中的有无之境。在光线上则借助于镜子的反光特性,为国王和王后加了一层滤镜。
《教皇伊诺森西奥十世》委拉斯凯兹
委拉斯凯兹的肖像画独步天下,所画《卡洛斯王子骑马像》《公主玛丽亚·特蕾莎》《奥地利的玛格丽特骑马像》等肖像画都足以作为肖像画的典范,足以称为西班牙最伟大的肖像画大师之一。在肖像画以外的领域,《纺织女》《镜中的维纳斯》等作品都是不朽的名作。
此番为腓力四世所作《宫娥》借为王室画像之名,隐含了自己独特的绘画理念,他将自己也安排进画面中,用自己独特的视角为我们呈现了这一戏剧性的场景和别具一格的画面解读方式。同时,画面也因为委拉斯凯兹手持画板、画笔,站立画画的姿态,特意将勋章画到自己的肖像上,增添了一丝生活的气息。
那么,委拉斯凯兹究竟是在为谁画像呢?
《宫娥》中镜子里的国王和王后
是为国王腓力四世和王后伊丽莎白画像吗?那他们为什么在画面深处的镜子中出现?这就是前文所述“他们是互相镜像的有无之境”,结合透视学的一点透视,我们可以轻松的得出一个结论,国王和王后站立在委拉斯凯兹的视线远处,这是画面中未直接画出的部分。
《宫娥》中的公主玛格丽特·特蕾莎
是为国王腓力四世的掌上明珠玛格丽特·特蕾莎画像吗?小公主居于画面中心、光线最盛之处,她以自身秀美的容颜、华丽的服饰将观者的注意力牢牢抓住。虽是豆蔻年华,小公主也深知沟通礼仪,无时无刻不保持着哈布斯堡家族的优良传统以及王室的修养,她很难天真烂漫,因为严格的宫廷礼仪要求玛格丽特必须保持矜持的姿势。
但玛格丽特眉宇间的一点不耐烦出卖了她,长时间的要求她坐在此处,让委拉斯凯兹为自己画像,已经让她深深厌倦。周遭想方设法让她开心侍从、仆人,反映出了玛格丽特的高贵。
《宫娥》中安抚公主的宫娥
体贴的宫娥为玛格丽特递上零食饮料,想要以此哄公主开心。公主虽然不屑一顾,将头撇开,但余光却投向零食饮料。
另一位宫娥俯下身去,试图安抚小公主,但效果不佳,这位宫娥的眼神隐隐的飘向远处,难道在场有地位更高的王室成员?这样一来画面中其他人物的形态才可能说得通。
《宫娥》中的委拉斯凯兹
再看委拉斯凯兹在站立作画时的眼神,在他停下画笔观察人物时,眼神直直的向前,微微朝公主玛格丽特撇去。
《宫娥》中的侍从
公主背后窃窃私语的侍从们,一黑一白,黑的那位因为位置关系被阴影遮盖变黑,面庞神情都难以看清。
《宫娥》中的侏儒和狗
画面右下的两个侏儒和一条狗,豢养侏儒是当时欧洲宫廷的的风气。所谓豢养,便是喂养、驯养之义。彼时的侏儒在宫廷之中没有人权,只是权贵的“宠物”,主要负责逗乐子。和宠物狗一齐出现在画面中,表明这两个侏儒颇受宠幸且忠心。
《侏儒塞巴斯蒂安》委拉斯凯兹
这也是欧洲绘画自文艺复兴以来的风潮,他们常和宠物一道被画在各种肖像画的角落、主人的身边。目光中流露出的感激、笃诚,对主人的忠心耿耿是他们在宫廷能长久生活下去的基本功。
《宫娥》中的侏儒
委拉斯凯兹用“她们脑袋的朝向”,为我们建立了一个可以自由想象的外部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国王和王后二人的姿态可以尽情想象。
也有学者结合整幅画面来分析,认为小公主是突然闯入这个房间,将小公主脸上的神情解读为任性。任性的小公主突发奇想来到这个房间,偶然撞见委拉斯凯兹在为国王腓力四世、王后伊丽莎白画像。周围的侍从都措手不及,小公主身后的贴身侍从原本在讨论着什么,但猛然看见国王和王后,不禁逐渐低下声音,以免触怒无比尊贵的国王和王后。委拉斯凯兹的亲戚涅托在经过房间门口时也发现了房间内的众人,他探头向内,查看屋内的情况。唯有委拉斯凯兹一脸淡然,对此见怪不怪。
《宫娥》中站在门口的涅斯托
福柯在《词与物》中对《宫娥》的画面这样解释道:“画家正在观看,他的脸稍稍侧过来,他的头倾向一只肩膀。他正注视着一个看不见的点,但是我们可以轻易地为这个点指定一个客体,因为这个点正是我们、我们自己: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脸、我们的眼。”
委拉斯凯兹究竟是在为谁画像呢?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我们甚至可以将画面的主体变成我们自己,海德格尔说“现象,是位置上的现象”,此言不虚。
《宫娥》拥有多个视角的解读方式,这无疑为它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后世不少画家用自己的画笔去诠释自己对《宫娥》的理解。更有甚者以这些画家的《宫娥》去诠释委拉斯凯兹的《宫娥》。
《玛格丽特公主》毕加索(《宫娥》变体画)
《宫娥》毕加索
《宫娥》毕加索
《宫娥》汉密尔顿(模仿毕加索)
《宫娥》彼得威金(摄影作品)
《宫娥》达利
《宫娥》达利
《被直播的现场》庞茂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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