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歌曲唱哭了全场(母亲)
作者 宋少鹰
母亲是一个刚强、善良、勤劳又颇有侠义心肠的人。她身高约1米6多,不胖不瘦,给人一种很干练、清爽、风风火火的感觉。母亲一生很苦,养有三子二女,她不喜欢在城市生活,一直生活在老家乡下,直至离世。
母亲最大的心愿便是在子女当中能培养出一个端公家饭碗,吃皇粮的人。她从小便教育我们说:“当农民太苦,冬天被冷风吹,夏天被酷日晒,当公家人好,坐在凉房房里办公,到月就领工资,一辈子衣食无忧,多好!要当公家人就得好好读书,你们能读到哪里,我和你爸就把你们供养到哪里,再苦再累都不怕!”我听了妈的话,从小学习便很用心,也看到小伙伴有个当工人的爸爸多好,经常能吃到糖。
姊妹几个当中,就数我最能读书,年年考第一。直至读到镇上的重点中学,我还保持着年级第一的好成绩!妈为此很骄傲,逢人便夸我,我知道妈的心里有多甜,那里寄托着她的梦,一个想让儿子为她圆的端公家饭碗的梦,一个成为读书人的梦。我不负所望,初中毕业那年考上了中专,妈妈高兴坏了。因为考上中专户口就要农转非了,一下子由农民变成居民了,可以每月有固定30斤粮食的供应粮票了。正当一家人欢欣鼓舞的时候,我却对全家人讲出了我的想法。我说:“爸,妈,我想上大学,不想上中专”。爸爸一听就急了,说:“考上了咋还不上,这多难考,这么多娃才考上了8个,你怎么能不去呢?考不上大学怎么办,你还得当农民,那多可惜!老二,你先上,上了中专,有了固定工作再考大学嘛,也不晚。”母亲爱怜的望了望我说:“老二,你真的想上大学?”我坚定地点点头。母亲便郑重其事地说:“我看我家老二行,咱这村里还没出过大学生哩,就让老二去上高中,他考大学一定没问题,让他为咱家争光,为咱光宗耀祖,为咱村扬回眉,吐回气!”其他家人也附和着说:“行,就这么办,我们都看好你!”
爸听妈这么说,便涨红了脸,大声说:“你这个婆娘家,头发长见识短,妇人之见,老二这么小,他懂个屁,你就这么惯着他?这家到底谁说了算?”“老二,你必须去,这事没得商量。”说完便狠狠蹬了母亲一眼,气得眼珠也鼓了起来。
父亲中等身材,很壮实,手掌很厚,虽说没有母亲下地时间多,但也满手老茧。多年的农村干部历练,他跟别人调停起事情来总是慢条斯理的耐着性子先听别人讲完,再习惯性的干咳一声,不慌不忙点燃一根烟,先猛吸一口,才讲出他的看法。被调停的人总是刚开始都很硬,互不相让,但父亲总能找到各自弱点,一步一步让对方让步,最终同意他裁决的方案,因此在村中颇有威望。
母亲听到父亲这样发怒,便说:“我是妇人之见,我头发长见识短,我看你才是老鼠眼,看不远哩。”父亲道:“你知道个啥?娃上了中专户口马上从村上都提走了,咱娃就成居民户了,就稳稳当当吃上皇粮了。这社会变化这么快,三年后是个啥形式,谁能说的准呢?”母亲道:“管它咋变,还能把咱弄到没米处去吃面,真是的。”父亲平时的慢条斯理不见了,便着急着说:“你不去劝娃,反倒跟我较上劲哩。”母亲道:“我就是要养出个状元郎,让你瞧瞧。”父亲道:“命里带才行哩,咱是啥出身,地地道道的农民。”“农民咋啦?朱元璋还要过饭,当过叫花子哩。”母亲回答道。“你这个臭婆娘铁了心要跟老子作对。”“就要跟你作回对,咋地?”“我、我、我,我要教训你这个臭婆娘,让你知道谁是君谁是臣?”父亲急了,便佯装着扬手去打母亲,一边说道:“让你这个婆娘跟老子凶!”母亲毫不示弱,便道:“你还想打我,你这个假把二武的球支书,我看你平时还装死觅活地给别人说长道短的,遇到自家的事反倒迷糊了。”这话激怒了父亲,他似乎无法忍受母亲对他支书地位的侮辱,便冲过来,想要给母亲一记响亮耳光。没想到母亲手比他更快,一下子掐住了父亲的领口便推搡起来,我知道劝也没用,也知道父亲只是虚张声势,不会下重手,便静静的观望,我知道邻居很快就会来劝说,邻居一来,父亲为了支书的面子事情就平息了。
吵闹声惊的邻里都跑来争相劝说,最先来的是邻居王清芳,她男人是市报社的印刷工人,她平时便很引以为傲,对别人讲起话来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很有优越感。她人还没进门,声音便先飞到了屋里,大着嗓子说:“王支书,吵啥哩?支书娘子这么能干,你就让着她点吧,我男人从不跟我吵架,家和万事兴嘛。”话音未落,人便一阵风似的来到母亲身边,启动她伶俐的嘴唇说道:“支书娘子,别跟臭男人一般见识,男人都那个屌样。”我发现父亲很厌恶的瞪了她一眼。
她又接着说道:“男人都要面子,况且你男人是咱们村的大支书哩,一会儿邻里们来了看到多不好,我就很给我男人面子的。”母亲也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王清芳刚说了两句,她的孩子就扯着嗓子吆喝:“妈,爸回来了,你快回来吧。”她便迅即站起来,拍拍屁股说:“支书娘子,我男人回来了,我得赶快回去给他泡茶去。”说完便风一样的离去。邻居们陆陆续续的来了,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了起来,父亲不再吱声。
风波很快平息,没有什么大的战况。邻居们渐渐离去,父亲气得喘着粗气,母亲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数落父亲的不是。气愤地说道:“打着支书的幌子,尽偷奸耍滑,下地时干一会活便要开会,这会还怪会长眼睛的,一下地,会就来了,什么重活脏活都丢给我,我哪里是个女人,比男人还男人。”
闷了许久的父亲见众人都已散去,便再次的发作起来,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这家没法呆了!”便一脚踹翻了那张本就不结实的木质矮饭桌,狠狠地指着我说:“你这个狗崽子,我还管不了你了?”便气呼呼地出了门。母亲便要去追骂父亲,被我拦下了,我知道父亲是真的生气了,便说:“妈,爸真的生气了。”父亲一定是到镇子上的茶馆里去找人喝一角二分钱的散酒了。母亲便骂骂咧咧的说:“走了清闲,眼不见心不烦。”我说:“妈,少说两句吧,都是我惹得祸。”便很有眼色的归拢被踹散了架的小木桌,找来据子、锤子和 几颗钉子,叮叮哐哐的修理起来。天将黑时,父亲略带醉意的回来了,倒头闭眼就睡,母亲也不问他吃不吃晚饭。
桌子终于被我修好了,比原来更稳固一些。因为我把本就摇晃的两条桌子腿也更换了新的。母亲晚饭时对着父亲的房间大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似乎在夸我,又似乎故意气父亲,我们兄妹几个都不敢吭声,生怕父亲和母亲又干起仗来。
就这样一连几天,父亲总是吃完饭就去村上了,母亲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照旧和邻里们说说笑笑。
直到快要临近开学了,便陆陆续续来人劝说我“还是去上中专吧,上了就能吃上公家饭,端上铁饭碗”。先是二叔,爸爸的亲弟弟,接着是大伯,爸爸的堂兄,依次是户族里的伯伯、爷爷辈的,再后来是村里的干部。看来父亲最近并没闲着,他们说来劝我就是完成父亲交办的事。我耐心听着,也不插话。临了,他们都会问:“老二,你说要的吧?”我便执拗地摇摇头,他们便失望地离去向父亲复命。看来父亲是铁了心不想让我去上高中,执意要让我读中专。母亲很沉稳,或者对我很有信心,仿佛三年后的那张红堂堂的大学通知书她已看见似的。对劝说我的人不冷不热,有时不耐烦了,便催促劝说我的人说:“就说到这吧,该忙啥忙啥去。”
父亲最终向母亲妥协了。在夜里和母亲又谈了多次,有时还有很大的争吵声,但最终在母亲的坚持和我的执拗下,我还是去了县里的重点中学读了高中。我知道我不能给母亲丢脸,也不能让父亲失望,更不能让全家人失望,更加刻苦的学习了。
后来,我没负众望,考上了西安一所不错的大学,成为了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着实让母亲风光了一阵子。
母亲是患食道癌去世的。查出病是2009年。医生说目前世界上治疗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保守治疗,吃中药;另一种是手术放化疗。我当医生的朋友告诉我放化疗比较痛苦,会呕吐,掉头发!我心疼母亲,便决定先吃中药试一试。当时开了家庭会,兄弟姊妹和父亲都赞成,结果四处求医,吃了近一年中药,也不见好转。当时没有告诉母亲她患了什么病,母亲可能猜到了,便问我:“老二,我是不是得了癌症,如果是,别折腾了,听天由命吧!我不怕死,也活够了!你们都这么孝顺我,死了也值!”听了母亲的话,我忍不住流下了无奈的泪水。
转眼到了2010年,那时母亲64岁。看到她吞咽食物时的难受和渐渐消瘦的身躯,我又火急火燎地召开了一次家庭会。为了延长母亲的生命,决定冒险手术放化疗,父亲和兄弟姊妹皆无异议。我便去医院约了时间,手术时间约到了十一后。为了缓解母亲的心情,我苦口婆心地劝说母亲去旅行一次,她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了。我便定了父亲、母亲、我和妻子的机票,决定去海南让父母看一次大海。旅行很愉快,南方的10月尚能下海,我动员母亲去海里游游泳,母亲说看我和父亲游就可以了,她说她怕水,怕浪,还叮嘱我和父亲别游太远。妻子就陪母亲在沙滩上看我和父亲游,表情很欢畅,很愉悦。
我尽量给母亲买各种她没吃过的南方水果,动员她每样都吃一点,当她问我价钱时,我便骗她说:“很便宜,花不了几个钱。”当有次吃完海鲜买单时,母亲知道了费用,心痛地对我说:“老二,吃一顿饭1000多元太贵了。”我便安慰的说:“妈,没事的,你养了我这么多年,我还不该请你吃顿好的呀!”母亲便不再言语。其实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非常悲怆:“我的母亲呀,你还能够吃多少顿呀?或许这是你最后一次吃海鲜了呀!”
从海南回来,母亲显得很兴奋。当乡邻们问她时,她便自豪地炫耀说:“老二带我去旅游了,去的海南,那海好大好蓝,一眼都望不到尽头啊,浪打起来老高老高的,比你家的房子还高哩!坐的飞机去的,来回都坐的飞机。”当邻里们问好不好耍时,她便滔滔不绝地讲海龟呀,椰子树呀,龙虾呀等等的见闻,仿佛邻里们都没有她见识广,也不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似的,也仿佛她不再是个病人。看到这些,我心里高兴极了!
然而快要临近入院时,母亲又踌躇了,以商量的口吻对我说:“老二,能不能不去医院,这次出去花了你那么多钱,这手术还得一大笔钱!”我便说:“妈,咱们都说好了的,钱的事你不要担心,我准备好了,另外现在合疗能报80%左右呢。”母亲便说:“老二,这几年花了你不少钱呢,每次回家你都给,你挣钱不容易的,妈不怕死,反正这病也治不好。”我便劝道:“谁说的看不好,好的多了去了,现在医学发达得很。”母亲便不再言语,我知道他担心我钱不够。
第二天,我便凑了20万元钱,用一个口袋装回家,神秘地对母亲说:“妈,你猜这是啥?”妈说:“吃的?”我摇了摇头。“账本?”我依然摇头。母亲说:“到底是啥,老二,我猜不到。”我便打开口袋一股脑把钱倒在母亲的床铺上,母亲惊讶的说:“这么多钱呀,哪来的?”我说:“都是我的”。母亲说:“不是你借的吧?”我说:“妈,不是借的,这些钱都是我的,只是我的一部分。”母亲诧异地说:“你真的有这么多钱?都是你挣的?”我说:“妈,都是我挣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我学的是工程类专业,下海后就搞起了工程项目,由于我心不贪,质量干得好,所以生意也做得不错。下海五年,累计赚了约200万元。母亲的目光一下子安详了下来,喃喃地说:“老二你有出息了,妈同意你下海这事做对了。”
手术做了五个小时,母亲很虚弱,每天都要挂能量、氨基酸、白蛋白什么的,每天医药费都五六千,但是我一点也不心疼。一个月后,母亲出院了,大夫叮嘱恢复一段时间后,定期放化疗。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总共做过两次化疗。母亲反应很大,不停呕吐,吃不进东西,头发也掉光了,我心痛极了。母亲说什么也不去做第三次了,她虚弱地对我说:“老二,妈真的不想再折腾了,妈知道你一片孝心,可妈实在撑不住,太难受了,你就让妈听天由命吧”。我听了便湿了眼眶,哽咽着说:“妈,不做了就不做了。”再次召开家庭会,并亲自询问了我的医生朋友,他说:“反应这么大,不化疗就算了,她这个情况化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于是便同意了母亲的要求,让她在家养着,中药西药都吃着。我再忙也要定时回家看望她。但是半年后,母亲便觉一身疼痛,我知道癌细胞扩散了,便去医院开了些杜冷丁、吗啡之类的止疼药,她实在难受时便打一针止痛。但母亲明显在逐渐消瘦,吃的越来越少了。我知道母亲时日不多了,便提前通知在外地的弟弟和小妹们放下手里的事,回家陪母亲最后一程。他们都陆续回来了,轮流着陪伴母亲。母亲便说:“我看病的钱都是老二出的,你们也都拿些给老二吧。”俩姊妹们都说“没问题”。
随着母亲病情的严重,我也住回了老家,放下了手里的一切工作。问母亲想吃什么,或者还有什么想见的人,母亲便说想吃什么,我便一一买回。我记得有一天晚上,母亲的呻吟声一直在持续,我便去了母亲的房间,让妹妹去休息。我把母亲抱在怀里,问她哪里疼便给她揉一揉。母亲似乎得到了某种力量,渐渐的在我怀里睡去了,就这样,我搂着母亲坐了一夜。
当母亲醒来时,歉疚地说:“老二,你去睡会儿吧。”当我抱起母亲去小厕时,她轻的竟然如同一个小孩,我的心再次被灼伤了,流出了痛心的眼泪。母亲说:“老二,别哭,妈知足了!”我哽咽着说:“妈,你受苦了,是老天不公,让你这么好的人受这份罪,我真想把你的疼移在我身上。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还做你儿子,让你早早享我的福。”妈说:“知足了,知足了!我走后,照顾好你的兄弟姊妹。你比他们都混得好,你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尤其是老三,盖了新房还欠不少帐哩,你要多帮帮他。”我说:“妈,你放心,我会的。”
母亲耗尽了最后一滴油,油尽灯枯,痛苦地走了,享年65岁,2010年走的。那年我42岁。母亲走了,我很伤心。母亲走时,我不在她身边。我一连在家陪了她许久,碰巧有工作上要解决的事,头天下午便离开了老家,回到城里的家。第二天约莫下午两点半左右,父亲突然打来电话,让我赶快回去。我心里立刻有一种不祥预感,便迅速驱车往回赶,正是油菜花盛开时节,沿途景色很美,我无心欣赏优美风景,不停地看表,不停催司机开快点。其实我住的县城离老家仅仅15公里的路程,平时开车20分钟左右,那日只开了12分钟。我想母亲在弥留之际肯定有话对我讲,所以恨不能长出两个翅膀眨眼间便能飞回母亲身边,倾听她最后的遗言。
一进家门,我便问大哥:“哥,妈咋样了?”大哥哽咽着说:“已经走了。”我脑袋瞬间嗡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立住了脚,仿佛凝固在了门口一样。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直到父亲说:“老二,你咋啦?”我才回过神来,踉跄着来到母亲的床前,当我再次看到她那消瘦的不成样子且有些变形的脸时,泪水再次止不住流了出来。
我抚摸着母亲的手,手居然还是温热的。我就这么静静的握着,握着她尚有余热的手,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养育了我40余载的母亲啊,你就这么走了。你就不要你的儿子了吗?你就舍得丢下这一大家子人了吗?我莫名的恨起了曹操,思念起华佗来。假如曹操没有错杀华佗,华佗的医书没有被华佗悲愤的焚烧,说不定那书里便有救治母亲的良方,便有救治像母亲一样,患了绝症的人。突然两个妹妹拿着寿衣进来了,还拿了崭新的毛巾和脸盆,脸盆里盛了冒着热气的温水。大妹悲怆地说:“二哥,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和小妹要给妈擦下身子。”见我没动,小妹提高了声音说:“二哥,妈一会儿身体凉了不好穿寿衣,你出去吧。”我伤痛的离开了母亲的房间。
渐渐的邻里们也多了起来。爸在指挥着众人,让谁砌一个露天的灶,谁负责买菜,谁负责联系租赁造席家什如笼、桌、椅之类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到了晚上,灶已支起,母亲已入殓,棺木已停放在堂屋正中,香烛都已燃起,众乡邻皆已散去。所有的兄弟姊妹及侄子侄女均已到齐。我的女儿正在上初二,也请假回来了。我们便分别向亲戚打电话报了丧,准备次日停灵一天,第三天发灵安葬,因为我们这不属于火化区,可以土葬,便省去了许多麻烦事。我也通知了几个要好的朋友,他们接到电话后于第二天便陆陆续续到了,为母亲烧了纸钱,行了跪拜之礼。两个妹妹一 一跪拜回谢。朋友和亲戚送的花圈摆满了整个院子,从堂屋到院子,母亲仿佛置身于花海里。
按照老家习俗,请了先生推算了下葬时辰,安排好了抬棺的劳力,并规划好了行走线路,分配好孝子贤孙出殡时各自手里拿什么。诸如五谷碗、引领亡灵的引路牌,沿途要撒的纸钱等等。第三天早上10点发灵,到墓地不过二里地,沿途住户都要放鞭炮。墓地是在老家的山坡上,父亲早就选好的。棺木也是我数年前遇到好的沙木,一次买了四幅,给父母、丈人丈母娘各自一副。母亲生病后,我请了四川木匠在老家做的。让母亲亲眼看了,并雕刻了她喜欢的龙凤图案,用土漆漆的黑亮黑亮的,母亲很满意。送葬的时候,油菜花已次第盛开景色很美,但天气还有些寒冷。
送行的人很多,村里很多人都来了。母亲生前仗义,乐于助人,好多我不熟悉的人都来了。爸爸讲:“都是你妈帮助过的人。”我想,一个只上过一年学的母亲,还结交了这么多平凡而普通的朋友,母亲这一生是多么的平凡而不凡。
她从嫁给父亲的时候起,便是一把好劳力,全身充满了活力,总有用不尽的力气。爸爸是完小文化,在他们那个年代实属不易,所以一直在村上当文书,直至当了支书,一干几十年。田里地里的活母亲一个人干的最多,她累了便喝几口酒,抽一根烟,有时也去镇子上的茶馆里去穿梭一些生意。生意成交了,心也不厚,相当于现在的中介,别人给多少,她只取一半或更少,所以渐渐的生意人都喜欢让母亲串说一些生意,母亲便能赚来一些小钱,也交了一些朋友。
母亲的一生,是辛劳的一生。五个子女中还培养出我这么一个大学生,我也是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母亲每每提起此事,便成就感极大。家里再艰难,每月80元钱的生活费都是早早凑齐寄给我。我知道那80元钱的不易,便在上大学时也赚起钱来。利用假日到西安康复路去批发一些手套、袜子之类的,在校园或街边摆地摊赚一些钱买自己喜欢读的书,给家里减轻负担。
我上大学时,哥哥和弟弟都步入社会,他们读完初中便没读了,他们实在读不进去。哥哥在镇上摆摊修自行车,每天挣两元钱左右,弟弟学了瓦工,每天也赚两元左右。兄弟俩挣的钱是家里的主要收入,父亲虽然当支书,每年薪水也很少。那是88年的时候,钱非常值钱。大妹妹正读初中,小妹在读小学。几年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就是这么凑出来的。每每想起这些,我便想,若有出头之日,一定善待父母,善待兄弟姊妹。日后情况好转,我的确也是这么做的。大哥门前的路是我出钱给打的,那时哥嫂均在东北做饮食生意,次年回来后很感激地对我说:“老二,这路是你给修的,花了多钱,我付给你。”我说:”哥,没花多钱,我不要。“哥是个敦厚人,便说:”老二,那不行,亲兄弟明算账,咱都成家了,有媳妇了,不给怎么能成?“我便笑说:“哥,亲兄弟,要是明算帐,那我还得给你修条路。”哥说:“啥意思,我没听明白。”我说:“我上学时,你给我凑的钱,这多少年了,连本带利该还多少,算不清了,你就别这那的了,再说这路我回老家也要走吗?”哥说:“老二你有良心,哥陪你喝酒,钱我不给了,媳妇骂你,哥可不管。”我说:“哥,不会的,我媳妇贤惠着呢。”其他弟妹每遇困难或难事,我总是全力以赴,所以姊妹们都很尊重我,我在家中说话也很有分量。往后岁月里姊妹们有了矛盾和冲突,都是我和妻子出面调停,一大家人相处和睦,每逢春节,总会争着作东,邀请到自己家里去喝一顿,不去还怄气。
母亲内心希望我混个一官半职,可我一直想多赚点钱,便在2005年辞去公职下海了。起初母亲很惋惜,但随着社会形势的变化,她也慢慢地接受了。之后的几年里,我也赚到了比上班更多的钱。母亲便如释重负地说:“老二,你选的路是对的。”
母亲走了,永远的走了,已经离开我整整12个年头了。但她一直活在我的心里,一直在天上的某个地方静静的望着我。
一直想为母亲写点什么,在灵魂深处给母亲留一席文字之地,今天终于写了。虽然是短短几千字,但它会成为我心灵深处一种记忆,永恒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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