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的残影（记忆裂痕中的残影）

文/ 郭于稔

我并不太喜欢追究一个人的历史。所以，对于菲利普·迪克我只知道这样几个关键词：他因穷困潦倒而交不起政府的税收、他是个从小就会讲故事的人、他一生经历过多次婚姻、他是一个瘾君子、他养过一只猫，以及他对营养不良而夭折的妹妹一直怀有愧疚。

童年的菲利普·迪克

至于为何这样唠叨地向各位叙述，是因为我想更好向各位阐述自己的视角。是的，有着这些特征的这个男人，在我眼中是一个关在精神病院的正常人，或在世间流浪的疯子。

这位以打字机为画笔，在白绢上笔走龙蛇的大师，揣着歇斯底里的疯狂。而这样的“疯狂”在他的作品上也有所体现：《二号变种》中的进化机器人屠杀一切生物；《尤比克》里那维持某种程度现实的道具让主角在中阴身中避免被吃掉；《帕莫·艾德里奇的三处圣痕》的微缩城市，月球殖民者赖以生存的活力帕蒂，诸如此类。

《二号变种》收录在中短篇小说集《命运规划局》中

但同时，他又是个不太重视结果的人。迪克有时对结局的交代极度简略和吝啬，在《流吧！我的眼泪》中，结局仅仅几句话就交代了所有人的命运，看的人一头雾水。

不过，迪克就是如此：不羁、灵光乍现、在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地方炸裂。也唯有这样的他才能写出：《流吧！我的眼泪》里的警察与黑人相抱的一瞬，警察摸到自己掉下的眼泪的觉悟；《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中”默塞精神系统“和没有边界的虚伪的信仰朝圣的人类；《血钱博士》中海豹儿与小女孩腹中的”哥哥“决战时的震撼。

《银翼杀手2049》

如果说他的中长篇是如此，那么，《记忆裂痕》的短篇则是”浮世不过为一刹那“。

震撼

《守护者》让我感到了与《倒数第二个真相》相同的气息：战争；人们不得不躲在地底；对地面充满放射元素的世界，只能通过影视和报刊“了解”；但一个”人“主导的地面世界与”机器人“主导的地面世界却在两篇作品里走向不同的结局。

《倒数第二个真相》里活在地面的统治者对“蚁民”们的欺骗是为了满足自身权利与统治的欲望，而《守护者》中机器人对地底人民的欺骗则是为了帮助人类进化，两个版本的对比让人酣畅淋漓而为之感叹。当在潮湿、脏乱的地底无休止劳作的地底人爬上地面，发现战争早已停止多年，那种被欺骗的震撼是无法平复的。

本性中的痕迹

《记忆裂痕》中失忆男主的命运、《伟大的c》中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斯芬克斯式吃人的电脑、《蝴蝶》中留在残破的时光汽车上的破茧的蝴蝶、甚至是《精灵王国》里，做了精灵国王的平庸老头……这些东西看起来很怪诞却能让人在本性之中看到一丝“同感‘，我想我有理由相信这位有”有时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哪的“的作家是能写出人类平时无法察觉的本性的。

《记忆裂痕》剧照

可能

许多东西，也许以现在的角度来说可能是不科学的，但是迪克却能让人跟随他的“可能性”身临其境。就像你无法指证在《被俘获的飞船》中，人类用木星人的时间机器看到的过去与未来是随着宇宙膨胀而变化一样。《进化》的故事里同样充斥着主人公被星球的辐射击中而大进化的妄想与未来人类形态的不可预测，也正是这种可能性造就了迪克。

《异形》剧照

虽然《记忆裂痕》让我感觉是迪克早期的作品的合集，但是“浮世不过为一刹那”的感觉已在此萌发。迪克就像烈酒一般，越来越浓厚。终于，他成了最醉人的幻想，成了令人无法忽视的暗物质。（授权转载）

菲利普·迪克

本文来自：科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