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玉文学依旧是我最倾心的行当(九十八岁黄永玉续写)

黄永玉文学依旧是我最倾心的行当(九十八岁黄永玉续写)(1)

黄永玉近照 比目鱼 摄

中新网北京8月16日电 (记者 应妮)今天是七月初九,也是艺术家黄永玉的生日。按中国人虚岁的传统,今年他98岁了。

这个永远会让人眼前一亮的老人,今年带来了他的长篇自传体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的第三部《走读》。人民文学出版社宣布新书预售并向作家贺寿,也与第一部《朱雀城》在黄永玉九十岁生日时初版遥相呼应。

黄永玉文学依旧是我最倾心的行当(九十八岁黄永玉续写)(2)

《走读》(1、2)书封 人民文学出版社供图

“我活得这么老,常常为这些回忆所苦”

黄永玉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开始木刻创作,后拓展至油画、国画、雕塑、工艺设计等艺术门类,在中国当代美术界具有重要地位,代表作有套色木刻《阿诗玛》和猫头鹰、荷花等美术作品。他设计的猴年邮票更是广为人知。

黄永玉是湘西凤凰人,著名作家沈从文是他的姑表叔叔。其祖上是拔贡,祖传砚田耕种,有着读书人的家传。因家庭变故,12岁的黄永玉不得不离开家乡去厦门集美学校求学,不久抗战全面爆发,黄永玉开始了一个人的漂泊,他说自己“靠捡拾路边残剩度日”,跟着老百姓躲日本人,在闽东南流浪,用脚走过千里万里;他当过瓷厂小工、戏剧宣传队美工、美术教员、文化馆干事。紧急的时候,靠着一手“剪影”功夫挣到了饭资,也交到朋友。他三次从日本人的炸弹下捡回性命;为了生存,险被抓“壮丁”。多年前,一位长者就对十几岁的黄永玉说过:“英国小说家迭更司的小说,取名《块肉余生记》,写一孩子成长的复杂故事。我觉得这书名送给你更为合适,你才是货真价实的‘块肉’。”(注:英国作家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早期被译为《块肉余生记》,“块肉”有“孤儿”之意。)

始终,黄永玉的行囊里总背着书籍。因为热爱木刻,像找到父亲一样认准了“木刻工作者协会”,以此结交气味相投的朋友。他在闽赣地方认识和神交了一批木刻家漫画家诗人报人读书人,也在这里遇到了一生的爱人梅溪。

“活得这么老,常常为这些回忆所苦”,今年九十八岁的黄永玉,他的人生跟时代和历史紧紧地缠绕。在新作《走读》里,他有一段自况:“我也不清楚,一辈子不晓得从哪里得到和敏悟。上当倒霉之后不叫痛,不骚心,甚至不当是一种教训,把自己的傻行当作笑料去取娱朋友。更不做借酒浇愁的类似表演,让朋友来分担我的小小疼痒。”

这,或许可以理解为“无愁河”三个字的来历。

《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的第一部《朱雀城》出版时,他给读者的献词是:爱,怜悯,感恩。这也是他写作《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的题旨。

虽以木刻和绘画赢得巨大声誉,黄永玉却将文学视为自己最倾心的“行当”。他第一次在报纸上发表诗歌作品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后来他在回忆沈从文的文章里说:“要写历史,恐怕就是这种‘长河’式的历史吧?”

续写“走读”生涯

一个刻木刻的年轻人靠在厦门边上教半年小学攒下一张机票,只身来到大上海,以后的日子则全凭勇气、运气、力气了。吃的、住的、穿的问题兜头盖脑先把人打蒙,何况是大得无边的繁华都市?生在朱雀、长在闽南的张序子连穿过马路都是难题,车水马龙让人胆寒,简直不敢举步……人生秘诀就真的如同兄长朋友鼓励他“别看汽车上人多,挤一挤就松了”这般吗?

《走读》是一部“流浪艺术家之歌”,捉襟见肘的困窘、难堪中的失望,张序子的日常生活行止细细写将出来,没有哀怜、沮丧,倒有诙谐和幽默的勇气,既是歌咏也是感喟。艺术上的孜孜以求、朋友们的善行相助,令张序子毫不马虎地一日一日用心用力地见识“生活”这所大学堂。

九十八岁黄永玉续写“走读”生涯,刻录七十余年前人间旧影,为系列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再添新章。

《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从张序子两岁开始,写他的太婆、爷爷、父亲母亲、姑姑和表叔们一个大家族,和他们生活的朱雀古城的四季时光、风俗民情、各色人物……极尽了鼎盛时期古城的繁华与荣耀。当朱雀城逐渐衰败的时候,十二岁的张序子也不得不沿着那条母亲河,漂流到外面广阔的世界,八年流浪历险,逢当民族抵御外辱的生死时期,少年孤身游走于闽东南一带,见识海洋文明和别样人情,艰难求生长大成人。这一段生命之河岂止无愁,恰是盛满了家国、故园、骨肉的哀痛。

黄玉与曾在上世纪40年代尝试写作这部小说,但直到2008年八十五岁之际才重新正式开笔。这部“长河”式的小说沿途景致异彩纷呈,境界开阔,气象雄浑。新作《走读》笔力未见丝毫减弱,和十三年前的从容、沉稳、诙谐、活泼风格保持着连贯与完整。

有评论家指出,一部小说在作者心中酝酿八十余载,一旦付诸笔端,十几年如一日的稳定雄健,下笔如有神助,运筹帷幄、收放自如,如绘巨幅山水,勾皴点染、意到笔到,详略剪裁、处处得当;更带着稀有的自由神思,嬉笑诙谐,议论宣叙,无不妙趣横生。

“谁都不像”的张序子

《走读》里面这样描述张序子:他这辈子注定住在“童话”隔壁。他谁都不像。他不是孤雁,从未让谁抛弃过。不是驴,没人给套过“嚼口”。不是狼,他孑然一身。不是喜鹃,没报过喜。不是乌鸦,没唱过丧歌。

“张序子是个什么都不像的动物——鸭嘴兽。鸭子嘴巴,水陆两栖,全身毛,卵生,哺乳……最跟生物学家调皮捣蛋就属它了。”

《无愁河的浪荡汉子》洋洋数百万言,刻画了主人公张序子的传奇:屡屡行走在刀锋边缘,却总能逢凶化吉;胆大不信邪,身无一文走遍天下;侠义莽撞,赤手空拳为朋友仗义;他轻信,常常受骗上当,又敏锐,分辨得出人家的好意;他不是贾宝玉,却得男女老少倾心;他心软多情,为了一些人和事终身牵挂;他勤奋能吃苦,痴迷于天底下最费力的木刻艺术。

《走读》紧紧贴着张序子,跟着他的脚走,贴着他的心跳呼吸,用他的眼睛看世界。娶了妻室,担着另一个人衣食周全的责任,“活蹦乱跳”的张序子货真价实地进入了成人世界。小说的长河流经至此,显出了“沉郁”和“凝重”,以前的张序子还像溪流,毕竟清浅、急切,常被河床里的卵石激起浪花,到了《走读》,结结实实的衣食住行摆在眼前:在大上海,贫穷是翻倍的,胆寒是翻倍的,谨慎是翻倍的,用力也是翻倍的。

《走读》跟着张序子的足迹,从赣州到上犹到广州到厦门到上海到台北到香港,刻画了一群艺术家、文化人生动活泼的性情样貌以及各地独特的风俗人情。

其中的人物形形色色:

中山大学教授、老木刻家刘仑的木刻:“严谨规矩讲究的线条和黑白关系……他把天上的云看透了。”

楼适夷“翻译的高尔基的《人间》最能让人看得懂,最亲切。”

木刻家麦杆,他的家被众人当作“木刻协会的会场。在那里开心,在那里争吵,讨论重要的事务,搞选举,分配职务。情感丰润至极,真诚至极。”

还有大量笔墨写李桦、余所亚、章西厓、陆志庠、黄裳、汪曾祺、臧克家、黄苗子、九叶派曹辛之、女诗人陈敬容等等,这些人物各具性情,形成了一种生动的文化景观。“无愁河”系列描绘的人物上百位,风流蕴藉,都是作者相遇相知铭刻于心的记忆,作者用心刻录,专此存照。

《走读》对不同地方的风俗人情的描绘精彩之极。张序子每到一地都有特别感悟。初到上海,“序子发觉大城市的路平虽平,却没有朱雀那边的路好走。不挂脚,使不上劲。远倒不怕,东张西望,广播戏文,洋鼓洋号,一晃就到家了。只是脚上这对皮鞋费得厉害”。他喜欢广东人:“所有铺子的特点,伙计们不论老少大都板着脸孔。跟广东人做朋友一样,开始都会有广州文德路铺子伙计脸孔的感觉,一旦触动了彼此的“笑穴”,那种真诚、开怀、热火,便都忽然迸发,成为长久连绵的终生友谊。”

令人钦佩的是,继84万字的《朱雀城》、130万字的《八年》和48万字的《走读》(1、2)后,黄永玉还将继续创作,他想讲完这个浪荡汉子的一生。(完)

来源: 中国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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