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不是一个洒脱的人（带着朝圣的心情去看孔子）

昨天9月28日，是圣人孔子的诞辰。我是带着朝圣的的心情来看《孔子》的，但感觉非常不好。号称2010年国内首部国产大片，实在有辱这个名声。《十月围城》、《风声》可以打90分，《建国大业》打80分，《三枪》应该不及格，《孔子》勉强及格。《孔子》毫无吸引力，整部电影几乎没什么亮点。导演胡玫说：“没有烂演员，只有烂导演。”太正确了，《孔子》就是。

公元前六世纪，孔子受到赏识，从中督宰晋升为大司寇，这让他得以实行自己的以礼治国的执政理念。但是，三桓独霸朝纲，也让孔子感受到了重重阻力。他因阻止季桓子家奴免受陪葬，而与之结怨（史无记载）。他随鲁定公赴齐国会盟，与齐景公和大夫黎鉏斗智斗勇，维护了鲁国的利益，讨回三城，因此出任代国相。他提出隳三都的政策，引发佞臣谋反，在平叛之后，季桓子假传圣旨，罢黜了孔子。从此，孔子率颜回、子路等弟子开始游历各国。在卫国，孔子得到昏君卫灵公（这个角色演得挺有味道，尤其突出的是让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色迷迷）的尊重，获俸粟6万石。他见到了卫灵公的夫人南子，并在交谈中展现了正气凛然的君子风范……

电影《孔子》基本上可以分为两大部分，上半部是孔子治国，下半部是孔子放逐，治国败而放逐。《孔子》从孔子的一生中攫取了他最戏剧性的一个点，从51岁到53岁，从成为鲁国的中都宰的大展宏图，到政治抱负破灭，转而去周游列国，这是他最跌宕的一段时期。围绕这段经历，把历史上记载的仅有的几次孔子参与过的战役，如“堕三都、夹谷会盟、齐鲁大战、武子台平叛”呈现出来。《孔子》后半部的颠沛游离也好，饥寒交迫也罢，其实都是孔子为自己的政治幼稚所付出的代价。处理不好与贵族集团的关系，与盘根错节的世袭势力明着硬碰硬，四处发难，抢人家祭品，挖人家墙角，纵你有百发百中之射术（杜撰的）、孔明之智、治国良策和雷霆之势，德智体美（劳他不行，他看不起，当然也被农民看不起，影片有体现）全能，最终也只能以悲剧收场。按照《孔子》的表述，电影中的孔子前半段文武双全，后半段四处逃难，几乎看不到一点儿圣人的风采和光芒，实在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失败政治家，当他如丧家犬（孔子自己语）般流浪了列国之后，面对前来诚邀其回故乡鲁国的宿敌季桓子（周润发之外他演得最好）之子季孙肥，只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从此不问政事，一心教学。回想影片前半部孔子挫败季桓子，任代相国时的意气风发和雄心壮志，这是何等悲凉。

《孔子》演绎了一个放之四海皆准、古今通用的永恒悲剧：立志有作为又有能力的人是如何走向失败的，而这次，悲剧的恰恰是我们的圣人孔子。他一生推行仁爱，却在武子台平叛时被迫诛杀成千上万鲁国子弟；他最看重的弟子颜回却为了抢救他的学说死在了冰河里（颜回的死法不但不符合历史，而且也不符合常识）；唯一能了解他的人（这是扯淡），却是他万万不敢，也不能接近的艳后妖姬……相知而不能相守，有志却无法固守，珍视却终将失去……

孔子的伟大不在于一个壮志未酬的官员形象，他不是政客，更不是军事家，而是理性有情怀的万世师表，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遗憾的是《孔子》偏离了这个方向。孔子最重要的成绩是整理修订儒家经典，孔子的光荣在于他对华夏文化的传播和继承，孔子的梦想是实现天下大同，至少是小康（小康是他先提出来的）。孔子在《孔子》里更像是个不断奔跑的人，观众也只好跟着孔子去旅行。孔子的理想、抱负和思想，几乎都是通过一群没有特点的配角反复用语言强调出来的，电影里孔子的语言酷似微博，是《论语》的简略语录。

“子见南子”更是让人失望。《论语·雍也》做了这此记载：“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无厌之！天厌之！’”《史记·孔子世家》写到：“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夫人在絺帷中。孔子入门，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环佩玉声璆然。”仅此而已。《孔子》中，孔子尊重礼节拜见了南子，双方在宫闱之中，进行了一对一亲切友好而诚挚的会谈。南子一来就单刀直入，直问孔子“仁者爱人，是否也包括我这种声名狼藉的女人呢？”孔子几乎就是诺诺以对，他说南子“好德如好色”，令人费解。南子试图向孔子学习《诗经》，孔子恐怕被郑卫的靡靡之音所吓，推荐起自己的弟子。当时双方的距离也就是一个鼻尖那么近，这时的“孔子”眼神更像一个流氓。南子也终于说出导演和编剧想说的话：“世人也许很容易了解夫子的痛苦，但是未必能体会夫子在痛苦中所领悟到的境界！”在电影里，南子成为孔圣人最大的知音，在孔子最不得意的时候，也许只有南子懂他。最后南子邀请孔子继续留在卫国，孔子无以言对。太俗了吧。

《孔子》也有些值得肯定的地方。

孔子通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些都在电影中得到了客观的再现：比射艺夺兵符，守周礼以身作则，机智辩勇救家奴，一把古琴弹得如痴如醉。孔子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人，颜回、子贡、子路、冉有……一部电影，家国天下，尽在眼前，短短2小时，却将如此大容量的信息拿捏得恰到好处，叙事功底可见一斑。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大学》荀子）。“止于至善”何尝不是孔子的治世理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由中都宰而大司寇，进而代国相。夹谷会盟，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叛将陷都，镇定自若，救大厦之将倾；堕三都，三桓掣肘，功亏一篑。玉玦、玉环，让孔子颠沛半生，但也彰显了孔子玉一般的品格。

周润发的表演入木三分，他把握住了孔子这位先贤的复杂心理，这个人物有过一段时间的得志时期，曾经也被鲁国君主重用过，但最终因为和鲁国当权派三桓的水火不容，结果又回到了四处漂泊的原点。孔子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无时无刻都在保持着一个君子的操守，孔子的一言一行都在影响着他身旁的门徒，这些门徒又将他的思想和行为传播出去，这种广泛的辐射力使得孔子的思想在中国历史上绵延流传。看完《孔子》，很信服周润发的表演，精湛到位，没有做作，也没有表演过火，一切拿捏得很准，周润发饰演的孔子是一个平和大度的人物，非常关注黎民苍生的生活状态，周润发表现出了孔子的坚定和宽容。

王菲通过演唱《孔子》主题歌《幽兰操》复出，空灵、清澈和悠远的歌声也配得起孔子。《幽兰操》（改编自欧阳修）：“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众香拱之，幽幽其芳。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以日以年，我行四方。文王梦熊，渭水泱泱。采而佩之，奕奕清芳。雪霜茂茂，蕾蕾于冬。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孔子》这样的电影注定不受大众的喜好，这样一位古代先贤，对于低龄层次的观众肯定没有多大的吸引力，至少高中毕业才能看懂，并且影片中表达的思想，还有电影中的台词都比较深奥，想要每个观众都轻易看懂也是不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