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被秘密囚禁的人物(回忆被绑票的生活)

被土匪绑票到底有多惨?我们来听听一个“肉票”的回忆吧。

八岁被秘密囚禁的人物(回忆被绑票的生活)(1)

我们的主人公名叫刘永泉,河北人。1944年,他在村里和别人一起,开了一家恒丰泰布店。当年的三月初六,刘永泉从天津进货回来,到家天已经黑了。

在家正吃饭呢,刘永泉往门外一瞅,忽然发现有人趴在自家的院墙上。他赶紧放下碗筷,走到院子里问:“你们干什么的?”院墙上几个人头上都戴着白毛巾,大声回答说:“我们是八路军!”

刘永泉一听,这是自己人啊,赶紧高高兴兴地去开大门。这几个人进屋之后,开口就问村子里有没有住着八路军。刘永泉有点懵啊,你们不就是八路吗,咋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他赶紧摇了摇头,说之前没有八路军。

这伙人一听,算是松了一口气,忽然起身把刘永泉双手往后背一拧,恶狠狠的说:“有人把你告了,跟我们打官司去!”说完,他们就要捆人——刘永泉边挣扎边被带出了家门,这才发现还有两个人也被捆着带了出来,这下算是明白了,遇见土匪了。

就这么被押着走到了村口,其中一个土匪回头朝村子里怪叫了几声,没多大会儿又出来七八个土匪,绑着13个人。刘永泉和大家一样,之后被土匪用布条蒙住了眼睛,十几个人绑在一根绳上,磕磕绊绊地出了村。


刚开始,大家还能记得路。

八岁被秘密囚禁的人物(回忆被绑票的生活)(2)

走了没多远,土匪就吆喝着让所有人都把鞋袜脱了,准备过河。当时还是三月,河水还很凉,刘永泉就觉得脚下冰凉冰凉的,走着走着两只脚都麻木了。

又走了一会儿,听到一阵子狗叫声,大家知道这是进村了。旁边一个叫王兴汉的肉票悄悄说:“我听出来了,这是虎狼庄,我姥姥那个村子。”他这话正巧被土匪听到了,这可坏了事儿。土匪把他拉出来,一顿拳打脚踢,要了半条命——打这以后,路上都不敢乱说话了。

土匪绑人,都是想着办法不让肉票知道走了多少路,去了什么地方。所以全程都蒙着眼睛,还经常走夜路,围着一个村子绕几圈也是常见的事情。肉票感觉走了老远的路,实际上可能离家并不远。

刘永泉跟着土匪,走过了一片芦苇地,土匪就把所有人背后捆着的胳膊放了下来,改成两个人的胳膊捆在一起走路——一个人的左胳膊和另一个人的右胳膊绑在一起,然后再用绳子串起来,对于肉票来说,这算是轻松多了。

这一路上,刘永泉印象最深的就是冷,虽然进了三月,但晚上依然寒气袭人,每个人都冻得直打哆嗦,谁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走到土匪窝。走了几天之后,土匪从别的村子又绑了一群人,肉票的队伍更庞大了。

到底还要走多久,刘永泉完全不知道。路上休息的时候,土匪偶尔会塞给一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就这么不停地走,土匪一会儿喊:“上山!”大家就猫着腰往上爬,过一会儿喊:“下山!”一群人又深一脚浅一脚战战兢兢往下走。

后来,大家都累得走不动路了,土匪忽然喊:“上船!”这是要过河了,刘永泉蒙着眼睛,头脑晕晕乎乎的,一脚踩空掉进了河里。土匪把他拉上来之后,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到了土匪的老巢。

八岁被秘密囚禁的人物(回忆被绑票的生活)(3)

电影里的土匪窝

这回能歇歇了吧?想得美。土匪就是不让人歇着,大家还是被蒙着眼,开始“跑四方”:用绳子串起来,一个跟着一个走,耳朵里听着土匪的命令,让直走就直走,让拐弯就拐弯,让跑起来就跑起来。

这是干嘛呢?刘永泉后来才意识到,土匪牵着绳站在中间,肉票就这么围着他绕大圈呢,这不跟牲口拉磨一样吗!可能有人不理解,都到了老巢,还这么折腾肉票,有意义么?

对于土匪来说,这事儿太重要了。咱看电视里土匪的老巢有岗楼有地堡,实际上很少有这么阔绰的土匪。一般都是在深山老林里,随便搭几个窝棚子就住下了,为了防止被官兵追剿还要经常换地方——所以,不可能弄个坚固的地牢关着肉票。要想防止这些人逃跑,最好的办法就是每天折腾他们,折腾到走路的劲儿都没有,就跑不了了。

东北土匪折腾肉票叫做“熬鹰”,有一种方法是:肉票一个挨一个坐成一圈,中间烧着一堆火。土匪拿一个拨浪鼓(或者铃铛)交给肉票,一人摇5下,传给下一个人。就这么一个接一个,不准停——谁要是困得受不了停下了,就会被拉出去一顿打。据说有些肉票实在熬不住,一头栽进火堆里就烧死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吧,就是不能让肉票有体力有心思瞎折腾。

刘永泉记得,除非是土匪累了饿了,才会把肉票带回秧子房(关押肉票的地方)。所有人还是蒙着眼睛,背靠背坐着,不准说话。有一次,刘永泉的眼皮被虱子咬了一口,奇痒无比,他就想伸手挠挠。正巧这一幕被土匪看见了,拉出来就是一顿打。

土匪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他们用不知道啥刑具,把刘永泉的脑袋箍上,两边的土匪一使劲,他就疼晕过去了。


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夏天。

八岁被秘密囚禁的人物(回忆被绑票的生活)(4)

电影里的土匪

来的时候大家都穿着厚衣服,现在还是这一身。天气越来越热,关着他们的小窝棚又闷又热,完全不透风,所有人都像在蒸笼里一样。再加上一身衣服穿久了,又脏又臭,让人窒息。

更糟糕的是,窝棚里到处都是小虫子,天上飞的、地下爬的,把人咬得浑身是包。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身上的虱子多啊,感觉都跟麦粒一样大小,一堆一堆地在身上又爬又咬,疼得钻心,痒得难受。就这么,土匪还是不让乱动,谁要是敢挠一下痒,被发现了肯定一顿毒打。

那怎么办呢?一群人只能憋着,一个个握紧了拳头,吭哧吭哧地憋着粗气。你想啊,就这么个憋法,早晚有人要疯了。

刘永泉记得,和他绑一起的是杨官庄老乡长的弟弟,也不知道是热迷糊了还是痒迷糊了,有一天开始小声的胡言乱语,也听不清说的啥。刘永泉赶紧拿胳膊捅了捅他,压低声音劝他别说话,小心招来一顿打。但没想到,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把土匪看守给招来了。土匪恶狠狠的问:“嚷什么?不想活了!你再嚷我揍不死你!”

大家都盼着这人能消停消停,谁知他还更来劲儿了,大声喊:“我不死,我不怕!我要喝酒,吃西瓜!我能拉两抬筐巴巴,尿三桶尿……”大家一听都懵了啊,这是真疯了。刘永泉就听着忽然“啪嚓”一声,一股热乎乎的带着腥味的东西喷了他一身,身边的这个人也身子一歪,没了声音。从此以后,和刘永泉绑在一起的,就换了个人。


又渴又热身上还奇痒无比,搁谁都受不了。

八岁被秘密囚禁的人物(回忆被绑票的生活)(5)

木耧

一个窝棚里关着几十口子人,整天一句话不让说,要么出去往死了跑圈,要么就坐在窝棚里发呆,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疯了。

刘永泉也记不得是哪一天了,大家都耷拉着脑袋痒得难受,忽然听见一个肉票喊了一嗓子:“走哇,扛着耧(lóu)咱耩(jiǎng)地去……”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的人,也许还记得“耧”,这是一种农具,前面牵引后面扶着,一边开沟一边播种。

这会儿都成肉票了,喊这干啥啊?那还用说,疯了呗。没想到,他这一嗓子过后,另一个人也嚎了一句:“等会儿,房子还没泥完呢!”就这么,整个窝棚热闹起来了,一个个全都大呼小叫起来,还有人喊着:“散啦,不过啦!赶集去,光买好东西吃……”

外面的土匪一听,这炸锅了啊,咋回事?于是赶紧冲里面大喊:“都找死呢,喊什么!”

里面的人根本不理他,还是在那大呼小叫,有人喊:“谁找死?我们不怕,姓刘的不怕!伙计们抄家伙……”土匪听到这都懵了啊,怎么着,这帮肉票要造反。几个土匪拎着锤子大刀就进来了,看谁喊就往谁脑袋上砸,没多大会儿就砸死了十几个人。真是憋得太难受了,集体疯了。


又过了几天,一个土匪忽然喊:“恒丰泰掌柜的,出来!”

八岁被秘密囚禁的人物(回忆被绑票的生活)(6)

刘永泉一听,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不敢搭腔也不敢动弹。旁边的人发现没动静,用胳膊捅了捅刘永泉,低声说:“叫你呢,快答话!”刘永泉赶紧问:“是我,有什么事儿?”土匪回答:“还有什么事儿?你小子来了这么长时间,家里也不管你,白给你窝窝头吃,养你有什么用!”

刘永泉一听,当时身子就软了,这是要拉出去毙了啊!外面两个小土匪还在那嘀咕:“不远,坑都刨好了。”完了,刘永泉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说不定土匪还直接活埋了呢。这也由不得他了,土匪进来给他松了绑,拎着衣服就拖出了窝棚。

刘永泉都吓得双脚不听使唤了,路也走不成,两个土匪架着他往前走,还有一个在后面踢着。刘永泉苦苦哀求:“爷们啊,别走了,就这吧!”土匪也不搭理他,连推带拉地往前走,又走了一段路才停下。

刘永泉央求说:“就这吧,我实在走不了了,就这吧……”两个土匪忽然笑着说:“不是把你弄死,是放你回家!”说完,土匪就把蒙在刘永泉眼睛上的布拽了下来。看刘永泉不敢跑,一个土匪又说:“快跑吧,照直跑别拐弯!”

一听这句话,刘永泉不知哪来的力气,撒开脚丫子就跑。边跑还边想,不能照直了跑,说不定后面土匪正拿枪瞄着呢。于是,他开始绕着弯躲着跑,一口气跑出了半里地,发现土匪没开枪,还真把他放了。

心一放下来,人可算瘫了。本来就被折腾得没啥力气,刚才一顿跑差点没喘上气儿。那咋办,刘永泉回忆说,为了活命,那就爬呗!于是,他开始慢慢往前爬,一直爬到天亮,远远听到了狗叫声。

顺着狗叫声,爬进了一个村子,歇了歇脚又打听了回家的方向,刘永泉继续上路了。最终,他安全回了家,这才知道,家里人凑了80万的法币送给土匪,才把人赎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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