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格案办案人处理结果冯志明（专案组长冯志明的双面人生）

导读：

2014年12月17日下午三点左右，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检察院的办案人员履行完手续后找到了冯志明，当时，他正在市局大院里和他人攀谈。

出示了相关法律文书后，办案人员正式宣布冯志明被调查。面对办案人员，冯志明的情绪十分镇定，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可当办案人员掏出手铐和头套的时候，冯志明脸上露出短暂的尴尬神情，经过和办案人员短时间的争执后，他还是平静了下来。

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副局长冯志明接受调查，在很多人心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内蒙古警界，冯志明以作风强悍著称，从警三十多年来，他多次荣立一、二、三等功，也获得过模范警察的称号。

但对于外界人士来说，大家了解冯志明是因为他曾担任呼格吉勒图案专案组组长。随着2014年11月20日呼格案启动再审程序，冯志明成为呼格案启动追责后第一个被调查的责任人。

随着调查的深入，大家发现这名尽职尽责的干警竟然有着这样的“双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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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冯志明出生于1958年。

1978年，20岁的冯志明在包头某消防部队入伍，三年后复员，被分配到呼和浩特公安局新城区分局刑警队一组。

随后，冯志明的仕途虽说不能用“坐了火箭”来形容，可也十分顺畅。

做了三年的基层民警后，冯志明被提升为组长，再过两年又升任了刑警队的副队长，而后很快便升为队长。

顺畅的晋升之路上唯一的小插曲，发生在1988年。

1988年，冯志明分管的辖区内出现一桩命案，在审查过程中，犯罪嫌疑人在审讯室发生了意外事故，此事直接导致冯志明和他的直属领导被免职。

然而冯志明的仕途并未因此事受到影响。

被免职后，冯志明以普通民警的身份工作了一段时间，重新被提升为副科长。

随后的十五年，冯志明出任过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区公安分局副局长，缉毒缉私支队的支队长。2003年，冯志明出任赛罕区副区长、公安分局党委书记、局长。

2004年1月21日是农历除夕夜，赛罕区某街道两名男子酒后在一个水果摊前闹事，两名男子手持水果刀围殴摊主，摊主的后背和胳膊都被水果刀划伤。当时，旁边的围观群众不少，可因为歹徒手里有刀无一敢上前阻拦的。

恰巧当晚值班的冯志明正在街道上巡视，看到这一幕后，他赤手空拳就冲上去与歹徒展开了搏斗。不多时，两名歹徒已被他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一直等街道民警赶到现场，冯志明才离开现场。

第二天关于此事的报道称冯志明“大年三十空手擒凶引发热议”，但冯志明却不以为然的说：

“民警的天职就是保护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除此之外，冯志明在缉毒大队任职时也曾“勇斗毒贩，智擒毒枭”，还因此被授予了劳动模范的称号。

如果单看冯志明流露在外的一面，他无疑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民警，若非要说出他身上有什么污点的话，那一定是曾经因“呼格案”引起的质疑。

02

呼格吉勒图和闫峰是呼和浩特市一家卷烟厂的职工，1996年4月9日这天是他们两个值夜班。

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后结伴往厂里赶去，半路上，呼格吉勒图突然让闫峰先行前往，自己的钥匙忘了带，要回家拿一下。

在呼格吉勒图的住处到单位的中途会路过一家毛纺厂的职工宿舍，当呼格吉勒图走到一间职工宿舍外的公共厕所时，仿佛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呼救。

呼格吉勒图不敢上前，便跑回厂里叫来了闫峰，准备一起查看。

闫峰接受采访时回忆说：

“我俩分开可能也就是十分钟左右，然后他就跟我说听见女厕所里面有人喊，说里面肯定出事了！”

两人抵达厕所时喊声已经消失，当闫峰点着了打火机准备一探究竟时，眼前的景象把二人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女子靠在厕所的隔墙上，已经死亡。

呼格吉勒图与闫峰被吓得不轻，赶紧跑到附近的治安岗亭报了案。

二人随后被带走并分开进行审讯。

当晚针对呼格吉勒图和闫峰的审讯过程已经很难考证，唯一能窥探一二的，是事发十一天后的4月20号当地媒体刊发的《“四·九”女尸案侦破记》一文。

该篇文章称：

“……报案的是呼市卷烟厂二车间的工人呼格吉勒图和闫峰。警方立即驱车前往现场。当他（冯志明）观察了现场后，他的脑子里已经像沙里淘金似地不知筛过了多少遍，他的心扉像打开了一扇窗户，心情豁然开朗了。”

“豁然开朗”指的是什么？这篇文章也有描述：

“（冯和另外几位分局领导）会意地将目光一齐扫向还在自鸣得意的两个男报案人，心里说，你俩演的戏该收场了。”

呼格吉勒图就这样成了“元凶”。

“4·9女尸案”“侦破”后，包括冯志明在内的几位工作人员因为“迅速破获大案”获得从二等功到通报嘉奖不等的表扬。

呼格吉勒图的父母

呼格吉勒图的母亲也是毛纺厂的职工，儿子死后，她很快办理了内退，而呼格吉勒图图的父亲也于同年退休。

03

呼格吉勒图的冤情得以昭雪，源于另外一名罪犯的落网。

2005年10月23日，在内蒙古境内连续作案21起、杀害9名女子的“微笑杀手”赵志红在新城区铁路材料厂附近一家幼儿园被抓获。

赵志红被捕后，交代的第二起犯罪事实就是“4·9”案，赵志红交代了“4·9”案之后，冯志明曾对赵志红进行了一次单独讯问，审讯的内容没人知道。

但赵志红可能是“4·9”案的真凶，已经引起了多位公安局领导的重视，在他们的安排下，看管赵志红的民警被替换为武警战士。经过调查，确认“四·九”女尸案确实为赵志红所做。

赵志红被捕七天后，办案人员带着他到“4·9”案案发的厕所处指认了现场，看到这一过程的邻居将此事告诉了呼格吉勒图的父母。

赵志红

“凶手”呼格吉勒图“伏法”9年后，办案人员又重新领着一个“凶手”来到毛纺厂公厕指认现场，目睹了这一过程的邻居们把这件事告诉了呼格吉勒图的母亲。

原本就认为儿子有冤情的母亲尚爱云的心再次被撕裂了，哭了一宿之后，她带着老伴儿去公安部门打听情况，想为儿子讨回公道。

然而，没有多少文化又没有多少口才的老两口子怎么才能描述清楚事实？谁又会认真听他们的倾诉呢？尚爱云两口子的奔走收效甚微。

无奈之下，尚爱云找到了内蒙古知名律师，内蒙古河洋律师事务所主任何绥生。何绥生不仅认真倾听了两口子的描述，还辗转打听了案件的一些细节，当他仍未呼格案有了申诉的理由后，他将尚爱云推荐给了新华社高级记者汤计。

汤计为呼格吉勒图冤案的平反起到了关键作用。

从2005年11月23日，汤计写出了第一篇内参《内蒙古一死刑犯父母呼吁警方尽快澄清十年前冤案》，次年3月，内蒙古政法委正式成立呼格案复查组。

随后的6年，汤计连续写了几篇内参，为了防止赵志红死后再无对证，他一边力拼对赵志红“刀下留人”，一边推动“呼格案”的重新调查。

汤计和呼格家人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2014年11月20日，呼格吉勒图的父母收到了“呼格案”的立案再审通知书，呼格吉勒图案正式进入再审程序。

汤计在《新华社记者汤计披露呼格吉勒图案曲折再审路》中说道：

“等了9年后，尚爱云夫妇迎来了再审决定书，老两口拿着立案再审文书失声痛哭，而我也再次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2014年12月20日是个悲喜交加的日子！这天，呼格吉勒图“伏法”18年后宣布立案再审，这天，也必将在中国在走向依法行政、依法治国的征途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呼格案”进入再审后，各种目光再次集中到当年作为专案组长的冯志明身上，这让冯志明压力倍增。

04

外人怎么评价冯志明？

2014年12月15日，内蒙古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召开发布会宣布了“呼格案”的重审进展，会上通报改判呼格吉勒图无罪。

此时距呼格吉勒图冤死已经过去18年，其父母为伸冤也足足奔走了九年。

在案件重审的同一天，冯志明开始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在家休息，直到呼格吉勒图在发布会上被宣布无罪的第二天，冯志明被带走调查。

请假休息后，有记者曾多次致电联系冯志明，他的手机虽然能接通，但是无人接听。

12月17日这天上午，已在家“休养”了近一个月的冯志明突然接到领导通知，让他他回到局里，上午要召开一个重要会议。

收到通知后，冯志明身着便装来到呼和浩特市公安局。临近中午时，有人通知他会议延迟到下午进行。

等待中的冯志明在办公室整理了一会儿个人物品，随后便下楼到大院里散了会步。

散步时遇到的许多同事、下属，他都一一打了招呼，还对值班室里的门卫点头致意。那些同事中有人告诉记者，他似乎没有受到呼格案太大的困扰，整个人看上去比较稳定，但是面容比较憔悴。

下午三点左右，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检察院的办案人员找到了正在和别人聊天的冯志明，宣布其被批准带走接受调查，这也就是文章开头出现的那一幕。随后，冯志明因涉嫌玩忽职守、刑讯逼供、受贿等罪名，被内蒙古检察机关正式批捕。

冯志明曾说“民警的天职就是保护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冯志明所在小区的保安告诉记者：

“自2014年12月12日晚上他开车频繁出入小区五六次后，就再也没见到他。春节时见到一男子到他家门口，没开门贴完对联就走了。一直到现在，家里拉着窗帘，没见过有人出入。”

保安对记者说，这个小区是3室2厅户型，建筑面积200多平方米，市场价大概在七到八千一平。

根据这栋楼邻居的了解，冯志明经常换车开，开的车最便宜的也要二十多万，但是最常开的还是那辆没牌的霸道。

对于冯志明的情况，大多数邻居都是不知情的，冯志明小区的另一位门卫告诉记者，直到前段时间办案人员搜查住宅时，很多人才知道这个小区竟然有“这么大的领导。”

冯志明的一位同事告诉记者，冯志明的心态发生明显变化，是在调任赛罕区之后。

从这时候开始，他开始“更加看重官职，讲究作秀场面，出入奢华的地方”。

这位昔日老友兼同事显然对冯志明十分了解，他还评价道：

“他不仅贪财，而且贪誉。每每遇到工作政绩的时候，不管是不是他的功绩，他都强夺硬要，以此捞取资本。”

比如在2005年侦破赵志红的案件时，冯志明并没有接到参与侦破的指令，但当破案后，他却指使分局给自己申报一等功，但被上级机关阻止。

赛罕分局的一位老民警也告诉记者，他当上分局领导后，开始用“岗位调整，职务变动”等理由大肆收受贿赂，如果有“不会来事”的，他就会将其调往城外偏远的岗位，或者找机会问责。

冯志明另一处低调的住处，同样拉上了窗帘

这位老民警清楚地记得多年前的一件小事。

“多年前，一位民警为了升迁给他送银元宝。他拿着银元宝仔细看了多遍后问对方是真的假的，得知是真的后他说，如果这是金的就好了。”

随后，冯志明拉开抽屉用胳膊一搂，元宝就掉入了抽屉里。

冯志明过去在缉毒队的同事巴特对他的转变很不理解，他表示，自己在缉毒缉私支队和他共事时，他远没有大家说得这么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官越来越大，人却也越来越腐败，如果能见到他，一定会亲自问问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其实，导致冯志明转变的原因很简单，巴特也一定知道。

当一个人的权利变大时，他面对的诱惑也一定随之变大，自然而然的，他的贪婪和野心也会逐渐变大，一旦控制不好这种贪婪而有了一次堕落，就会无休止的堕落下去。

05

结局

冯志明接受调查后，他的住处很快来了一些搜查人员。

邻居告诉记者，有十多人，开着喷涂“检查”字样的车，一下车就直接上楼了。

他们从下午一点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多，才陆续下楼，走的时候却搬了很多箱子，其中有几个旅行箱一看就很重。

这些箱子里，装的就是冯志明藏在家里的贵重物品和部分现金。还记得前面提到的他开车进出小区五六趟吗？当时，冯志明正在转移物品。

经查实，冯志明名下的房产多达二十多处，有普通房子也有别墅，有内蒙古的也有北京的。光在他的各处房子里搜出的现金就高达千万。

同时，办案人员还从他的住处搜出枪支四支，549发子弹。

经法院审理查明，从2008年到2014年间，冯志明收取了十多个单位或个人的财物，并利用职务之便为对方谋取利益。

冯志明以妻子的名义，用低于市场价很多的价格购买房产再以高于市场价很多的价格售出的方式受贿高达389.1万元，除了这部分赃款被他狡辩称是正常市场投资所得外，他对自己其余3442.8万元的财产均无法说明来源。

除此之外，冯志明还擅自将单位15万元的售车款（国有资产）占为己有。

2016年10月，冯志明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被要求缴纳罚金110万元，对于其受贿所得的近4000w元赃款也全部依法上缴国库。

值得一提的是，“呼格案”中负有责任的包括冯志明在内，一共有27人被追责。

在尚爱云眼里，冯志明就是杀害呼格吉勒图的真正元凶，随着冯志明的入狱，尚爱云一家人也终于可以放下冤屈，开启新的生活。

呼格吉勒图的父母

2015年1月6日，尚爱云夫妇给“大贵人”汤计送去了锦旗，上书：

“正义撼天地，公平得人心。”

而冯志明，这位有着“双面人生”的神勇警探则收起了自己的两幅面孔，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他都将以赎罪者的新面孔面对铁窗，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忏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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