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坤明讲述黄道周(理工科男林喜勇)
难以想象,这本新近出版的《黄道周传》竟出自行政工作者之手。“跨界”已算“胆大”,他还自加压力:传主生平“不戏说”,严格遵照历史事实;传记行文“不晦涩”,要通俗化“还原”,让中学生也读得懂。三年写作连载,五年慎重付梓,在书中,他投影般地“陪”黄道周一起跌宕:不解、挣扎、落泪——“感动我的不是他当了多大的官,有多少丰功伟绩,取得多大的成就,而是他的精神,那种读书人的社会责任感,那种与生俱来的浩然正气,那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坚持,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孤决,那种历史上极其罕见的高尚人格……”
今年5月,《黄道周传》一书由现代出版社发行。11月10日,记者在漳州古城的晓风书屋见到林喜勇和他的这本传记。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一杯茶、一段书话。林喜勇思路清晰,侃侃而谈,不乏睿智。“历史有时是只大象,而我们都是摸象的盲人。”在林喜勇看来,尽可能地接近历史真相,还原人物面目,呈现人物在历史框架下的思维逻辑,是撰写人物传记最要紧的事。
跨 界
林喜勇生于东山县。东山,“古有黄道周,今有谷文昌”。他笑道:“上小学时听老师说,家乡出过一个圣人叫黄道周。至于他多牛,老师没说,而是让我们到纪念馆去参观。我们一群孩子看后,不甚了了,只知道他经常和皇帝对着干,最后被清兵所杀。”以至于他长期认为,黄道周之“圣”说不准是家乡人自捧的。在大学同学互吹家乡名人时,他都不敢亮出黄道周这张牌,生怕说了大家也不知道。毕业后,林喜勇在网络上看到写的《黄道周之死》一文,读罢热泪盈眶,豁然发现黄道周竟是这般人物,著书立传的心愿种子就此播下。
写书谈何容易。林喜勇大学念的是理工科专业,自学考过司法考试,当过律师,还干了大半辈子公务员。业余写些小短文是有的,但写书的“宏愿”未免惊人。听说林喜勇要写书,兄弟姐妹们一笑置之。兄长林喜禄将信将疑,认为黄道周作为一位集理学家、书法家、民族英雄、诤臣为一身的风云人物,研究他的课题项目理应由专家、学者去做。缺乏历史专业“底气”的林喜勇如此“跨界”岂非“胆大妄为”?
在亲友口头鼓励、尚存怀疑的时候,2014年8月,在诏安工作的林喜勇动笔了。8月4日,他把第一篇文字发在QQ空间,此后以每日两篇的速度连载更新。
取 舍
写作的过程,是“当众孤独”的过程。浩如烟海的史料扑面而来,各路说法在眼前激烈辩论,落笔瞬间如何取舍?融入自己思考的写作如何“究天人之际”“成一家之言”?
内容,是否如《万历十五年》做研究课题的系统性、思想性阐述?林喜勇思虑再三,决定扬长避短,在尊重史实的基础上,让思维在合理范围内尽量发散,去反映故事发生、人物抉择时的思维逻辑——用感性“拓展”理性空间。
文风,是否要言简意赅,多引用原文原句?林喜勇希望初中生也能轻松阅读,想起了曾给他很多启发的《明朝那些事儿》,明确用文学笔法写历史,选择了阅读门槛较低的通俗传记——以大众普及替代晦涩研究。
史实,研究越深越会发现,有些记载相互矛盾,有些人物前后不一,有些研究左右互搏。这是林喜勇非常纠结的地方。在明确“无虚构”的核心思路后,他在诸多资料中取舍出能相互印证的部分,做到有依据、有出处——取“尊重历史”,舍“荒诞戏说”。
为弥补历史基础上的短板,他熟读40多本书。潜心查阅《明史》《南明史》《黄漳浦文集》《黄道周年谱》等诸多史料,理清历史背景和人物关系,扩充知识储备。
12点睡、8点起,刨除办公和下午打一小时球,剩下的时间统统交给正在向他“步步走来”的“笔尖密友”黄道周。为保证书稿质量,林喜勇反复修增删校。后期核实修正花费了比初稿多得多的时间。
收 放
林喜勇个性鲜明,放空时不守常规,必要时坚持原则,收放自如。自称“八哥”是因为兄弟姐妹中他排行第八,本是八弟,却偏偏非给自己取个笔名叫“八哥”,也是他不守常规的一个小例。也是这样的人,才会把“痴人说梦”做成事。
写书时,他同样不愿勒住脑海中飞奔的天马,代入了自己的性格和史观。例如书中最后一章节《天下》,黄道周已死,传记应尽,但他偏要讨论一番明朝为何覆灭,清朝并非盛世,中华文明的前进历程因何落后,最终挨打。联络付梓时,编辑曾要求删除无关人物的论述,林喜勇更看重读者读史后能否理解事物发展的底层逻辑,舍不得删,多次放弃与几家书商的接洽。
书史修史,各有心思。成王败寇的思维逻辑下,慷慨激烈如黄道周,最终故纸堆上呈现的面貌也已模糊。林喜勇不愿内敛隐晦、故作深沉,他更愿意合理扩充情景,让人物有血有肉,有笑有泪。黄道周因清望起复,他“脑补”了那时的画面,“亲友们一一告别后,道周却在醉眠中,不停地念叨着‘清望’‘清望’。除了母丧,玉卿还没见过眼前这个男人如此哭过,当着亲戚朋友的面哭得如此悲伤、脆弱、无助!只有她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有事,他委屈……”黄道周悲伤朝廷不知人善任的画面有了,妻子蔡玉卿知他甚深的琴瑟和鸣感也有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林喜勇的“胆大妄为”始于网络连载,最终在纸质墨香中“尘埃落定”。在漳州城市职业学院教授、黄道周文化研究专家郑晨寅看来,“喜勇君与我年齿相仿,其思想往往无所羁绊,其意气慷慨、激扬文字之处,或可视为石斋先生之异代嗣响,而多有启予者。”☉闽南日报报记者 张 晗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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