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饭店的散文（大散文下饭馆）

下馆子

孙建业

2013年清明节前夕，我从三亚返回龙口老家为老人上坟。

新墓地坐落在泳汶河东岸。上坟的那一天，孙姓本家上百人都在这里为逝去的长辈们祭扫墓地。在外工作生活多年的我，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让我见到了我多年未见过面长辈或堂兄弟和姐妹，虽然这些年经常回老家，但毕竟时间短，加上有的在外面工作或居住的，很难见到这么全的家族亲人。我是那么的兴奋，与他们拥抱、打招呼、亲切交谈，有着说不完的知心话……

我们孙家在中村可谓是一个大家族，爷爷这一辈有4个兄弟，父辈20多个兄弟姐妹，到了我这一辈堂兄弟和姐妹30多个。落叶归根，漂泊的我在外工作40多年，这次孙家特殊的相聚，让我再次体验到这骨肉血脉的亲情！ 我赶快用手机一一记下了他们的电话，我和家乡的亲人又联系上啦。

这次相聚，得知和我同生活在烟台市的还有小叔一家，甭提我有多么高兴了。

小叔是父辈中最小的一个，仅比我长8岁，1米67的小个子，是家乡地地道道的农民。小叔在农村辛勤劳作了大辈子，虽然他只有初中的文化，但他却让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他先后将两个孩子都送进了大学，孩子毕业后选择留在家乡工作，九十年代小叔也随子女来到烟台市生活。

2016年我们夫妇定居烟台市后，便与小叔开始了亲密的交往。记得我们入住新房的那一天，小叔按家乡规矩，带领全家为我在烟台市的新家开了灶火。那天，小叔带来了大鲅鱼和自己家做的花饽饽，我们相聚在海边一个叫“老人与海”的餐馆庆祝，祝贺侄儿回乡定居。平时不喝酒的我，这一天我却喝的不少。

一直在老家生活的老六对我说，人这辈子就像割韭菜，一茬茬就这样消失了。我当时听了老弟的话不以为然，细想起来还真是话糟理不糟。随着我们这一代人逐渐变老，老一辈人也一个个离我们而去。现在所剩下的只有3个叔叔了，其中一个在天津，现靠我最近的就是小叔了。

我经常去小叔家探望，与老人聊天，有谈不完的话题，并一起共进午餐。一次，我和老人在聊天，正碰上小妹给老人送来内蒙的羊肉，我便大胆地发挥，有点老虎不在猴子成大王的感觉，为他们做了一次新疆维吾尔族的抓饭。当小叔小婶吃着香喷喷的抓饭赞不绝口时，此时我觉得自己哄老人开心的感觉真好。

尽管小叔家住在开发区，而我住在烟台的高新区，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头，相隔近百公里，但我一二个月都会去看望老人，去的时候我都会带去一些礼物。时间长了，贤惠细心的爱人给了我一个建议，她说：“你每次看小叔提东西，他们也不会做，你还不如就选一个有特色的饭馆，让老人品尝各种美食，这样你们聊天的时间也多了”。

受爱人建议的启发，我抽时间把离小叔家近的开发区美食一条街考察了一遍，这里有几十家餐馆，鲁菜、海鲜、川味、新疆及北京小吃，应有尽有。

记得我们第一次，选了开发区最好的一家兰州牛肉面馆，我点了四个小菜，每人一大海碗带大块肉的牛肉拉面，看着小叔和小婶吃面条那个香啊，我很高兴，看来咱家乡人还是爱吃面食这一口，而且是西北口味。

我们又去了一家羊肉馆，点了羊肉汤，还要了烤肉，这也十分对老人的口味。整整一个中午时间，我们津津有味地吃着羊肉，叔侄聊着有兴趣的话题十分开心，就这样，我陪着老人又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中午。

如其说我陪老人在下饭馆，品尝人间的美味只是个由头，道不如说是我在努力亲近自己的亲人，在还几十年漂泊在外的亲情帐。父母不在了，这一代人剩下也没几个了。尽孝要趁早，这种紧迫感油然而生。

就这样，我们隔三岔五选择不一样的饭馆和饭菜，有时选一家的饭馆的菜再选另一家的面食，搭配着吃，老人有食欲胃口也好，自然我也很开心，吃饭聊天让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愉快的美好的时光。

每次我去家里接老人出去吃饭，小婶出门碰见到邻居和熟人时，脸上露出一副炫耀表情，总是爱买弄口吻对他们说：“我侄儿又拉我们出去下饭馆了”，小叔假装生气地对我说：“你小婶又在显摆了”，这时的我总是会意地笑一笑。

小叔小婶每次跟我出去活动，都会把最新最好看的衣服换上，看来老人很看重我们每一次的活动。堂弟告诉我，听说你要来家里，我爸妈头一天都会认真地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一遍。看来我的每次活动，让老人的习惯改变了许多，经常出去走走，也让老人见识了不少。

好景不长，前年年初小叔查出中期直肠癌。手术后的老人很坚强，清瘦的面孔让人心痛。经过半年多的休养，我决定再交恢复我们的活动，继续寻找好吃的地方。自然老人也高兴，小叔的病痛也在亲情中被淡化了许多，看来亲情是化解病痛的最好的药方。

去年七月的一天，我约上小叔小婶去了一家鲁菜馆，叫来在家休息的小妹一起吃中午饭。点了老人爱吃的油炸马步鱼、卤猪蹄等，并端来了附近饭馆的北京炸酱面，饭后，我们开车去了养马岛游玩。在海边，身患癌症后期的小叔勉强游玩了一会，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们赶紧打道回府。

谁知第二天下午，堂弟打来电话告诉我：小叔走了，我伤心极了！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小叔就这样平静地走了，天堂没有痛苦。小叔虽文化不高但深明大义，是一个懂感情的人，常怀感恩的一个人，在艰苦的岁月里，他节衣缩食，能把两个孩子都培养成了大学生，这是最让我敬佩小叔的地方。

小叔和我的话也最多，他觉得一个在外工作多年见过世面的晚辈，能这样敬重他，老人很欣慰也很知足。我是最懂小叔的心和情份的。他常说“我这么一个农村小老头，能让侄儿这样看重，来陪我吃陪我聊天，实在是让我心里不安，我真不知怎么偿还你”。其实，在我心里装的是亲情。我最想听的是小叔的乡音，家乡的一草一木，爷爷家过去的事情，这才是我最想要的。

小妹和小弟也在纳闷了，老父亲平时对子女话不多，但见到建业哥就把话匣打开了。亲人长期在一起厮守，加上传统习惯，父辈对孩子对比较严肃，装在心里对孩子的父爱不会轻以言表的，或许是距离产生美，还有我们叔侄多年未亲近的缘故吧。

小叔永远离我们而去，但他仍活在我们的心中，每一次下饭馆的情景，您的笑容和谈吐，不时地出现在我面前……

亲情是不要回报的，它是人们最真挚、最软肋的情感，是我心中最看重的、比金子还宝贵的东西。

作者简介：孙建业，山东省龙口市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笔名为海韵、文涛。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新疆油田公司退休干部，下过乡，工作后又参过军，在石油企业任办公室主任等职，是新疆石油报、中国石油商报记者。在《中国石油报》、《中国石油商报》、《新疆石油报》、《新疆石油政工》、《准东石油》等报刊杂志上发表百余部作品。近期又有多部作品在齐鲁壹点、胶东散文年选微刊等文学平台上发表，作品入选《胶东2022年散文年选》、《胶东散文20家.孙建业卷》。在2021年9月29日烟台市举办的“寻找身边的诚信人诚信事”活动评选中，其作品《网购羊角蜜甜瓜》荣获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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