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评价纳博科夫的书(俄裔美籍大文豪纳博科夫的作家)
文人之间,既会惺惺相惜,也会讥讽相轻。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这位俄裔美籍大文豪,个性鲜明,不惮臧否人物,用今天我们的话来说,也算是“毒舌”。根据他所喜爱和不屑的作家,我们可以整理出一个“红黑榜”来体现他的爱憎分明。
红榜作为俄国贵族出身的作家,纳博科夫对本土文学自然有很深的认识。在《俄罗斯文学讲稿》中,纳博科夫对俄国作家的排名是,普希金和莱蒙托夫而外,列夫·托尔斯泰第一,果戈理第二,契诃夫第三,屠格涅夫第四。另外,别雷也是纳博科夫所欣赏的作家。同是流亡作家的蒲宁(俄国首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与他有交集,也有恩怨。
列夫·托尔斯泰(一八二八-一九一〇)
英语作家中,莎士比亚自然是纳博科夫所推崇的。值得一提的是,他和莎士比亚的生日是同一天,都是四月二十三日。在《庶出的标志》中,纳博科夫通过书中的人物对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进行了改写。《微暗的火》这个书名,则是出自莎士比亚的《雅典的泰门》。他认为“莎士比亚的诗性语言是我们已知的世界上最伟大的文本”(参见《独抒己见》,一九六七年《威斯康星研究》的访谈)。
狄更斯、简·奥斯汀、乔伊斯、斯蒂文森,这几位都是纳博科夫在大学课堂上讲授过的作家(参见《文学讲稿》,当然,纳博科夫主要是讲述了他们的作品,对他们的生平几乎只字不提)。
乔伊斯是纳博科夫所认可的天才之一。一九六九年对BBC-2台的访谈中,纳博科夫认为“天才”这个词“只适用于很少一些作家”,如莎士比亚、弥尔顿、普希金、托尔斯泰,即便屠格涅夫、契诃夫,也只是属于“有才华的”。他强调了“‘天才’是指一种独特的、耀眼的天赋,即詹姆斯·乔伊斯所拥有的那种天才,而不是亨利·詹姆斯的才华”。
对于亨利·詹姆斯的感情,纳博科夫承认有点复杂,自己“确实很不喜欢他”,但他的技巧、用字偶尔也会使他“有电击的感觉”(一九六七年《威斯康星研究》的访谈)。爱伦·坡、麦尔维尔、霍桑、爱默生、塞林格、厄普代克等是他所欣赏的美国作家。
法国作家中,福楼拜、普鲁斯特,特别得到了纳博科夫的认同。他不仅解读过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在《王,后,杰克》中,他还对《包法利夫人》小小模仿了一下,“这种模仿表示了一种对福楼拜深思熟虑的致敬”(见小说前言)。在《黑暗中的笑声》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包法利夫人》的影响。
居斯塔夫·福楼拜(一八二一-一八八〇)
法国诗人兰波也是纳博科夫所钟爱的。兰波写过一首《元音》的诗歌,赋予字母颜色,而纳博科夫也对字母的颜色有点着迷,在自传《说吧,回忆》,《独抒己见》的访谈中,都有提过。
德语作家中,卡夫卡是纳博科夫赞赏的。在向学生讲解《变形记》时,他就宣称卡夫卡是当代最伟大的德语作家(见《文学讲稿》)。纳博科夫的小说《斩首之邀》、《庶出的标志》和卡夫卡的作品有着相似之处,当然并非模仿,而他在两部小说的前言中都称卡夫卡为伟大的艺术家,这样的赞誉似乎也是罕见的。
西班牙语作家中,关于塞万提斯,纳博科夫的内心似乎也是有点复杂的。一九六七年《巴黎评论》的访谈中,纳博科夫不无得意的回忆说:“我乐于记得,面对纪念堂里的六百个学生,我将《堂吉诃德》这本残酷和粗俗的老书批得体无完肤,这让我的几个保守的同事感到震惊和难堪。”(参见《独抒己见》)讲课的内容后来被编辑成了《〈堂吉诃德〉讲稿》,尽管纳博科夫指出了小说的残酷性,但同时也精彩地分析了它的艺术性。
同样用西班牙语创作的阿根廷人博尔赫斯,与纳博科夫同一年出生,是后者所喜欢的当代作家之一(可见于一九六四年对《花花公子》、一九六七年对《威斯康星研究》的访谈)。值得一提的是,《爱达或爱欲》中,纳博科夫特意把“洛丽塔”名称出自的小说家杜撰为奥斯伯格(由博尔赫斯名字字母重组所得,纳博科夫称这是一个善意的字谜,但究其原因,也是由于不满评论家将他和博尔赫斯放在一起比较)。而另一位同一年出生的海明威,曾让纳博科夫很讨厌,直到后来读了他的精彩的《杀手》,还有《老人与海》。
黑榜如果把心理学家弗洛伊德也视为作家(当然,有的批评家是这样做的,如今年十月份去世的美国学者布鲁姆的《西方正典》),那么纳博科夫最憎恶的作家无疑就是他了。在纳博科夫的每一部作品中,包括文学批评和小说,有时是在正文中,尤其是在前言中,纳博科夫都会找到机会讽刺一把弗洛伊德及其流派。《爱达或爱欲》中,纳博科夫还戏谑了弗洛伊德的姓名。
弗洛伊德(一八五六-一九三九)
俄国作家中,陀思妥耶夫斯基是纳博科夫不受待见的,但让人感觉到其实他的内心是颇为矛盾的。一方面他贬低陀思妥耶夫斯基为平庸之徒,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陀思妥耶夫斯基具有的天才。他最认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是《双重人格》,而他的小说《绝望》也故意让人联想到这部《双重人格》(《绝望》中的自述者还一度想用《双重人格》作为自己手稿的书名)。
事实上,在纳博科夫的作品,提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方不在少数。在自传《说吧,记忆》,还有康奈尔大学的授课上,他都提到了自己祖上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交集。《天赋》中,他把中年男子对继女存在非分之想的小说(也就是类似《洛丽塔》的情节)称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风格。在晚年回顾自身文学生涯的《看,那些小丑!》中,他把对应夹杂在《天赋》中的车尔尼雪夫斯基的传记改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传记。
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八二一-一八八一)
高尔基、肖洛霍夫等同胞也是纳博科夫所瞧不上的,尽管他们都名气极大,后者还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俄罗斯文学讲稿》中,讲到高尔基的部分,纳博科夫认为:“高尔基作为一个创作型艺术家的地位可谓无足轻重……”
至于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帕斯捷尔纳克,纳博科夫把他的《日瓦戈医生》视为失败之作,不过还是“赞赏他因诗歌的力量而获得诺贝尔奖”(参见《独抒己见》,一九七二年的访谈,刊名不详)。
德语作家中,托马斯·曼、里尔克都是纳博科夫的攻击目标。据厄普代克所记载,因纳博科夫贬斥了托马斯·曼,以致他的学生也不看后者的作品(参见《文学讲稿》导言)。
英语作家中,奥威尔是纳博科夫所蔑视的。《庶出的标志》的序言中,他称赞卡夫卡而痛斥奥威尔。波兰裔的康拉德也是纳博科夫所不喜欢的作家,其中一个原因和《安娜·卡列尼娜》的译本有关,康拉德恭维了一部纳博科夫看来糟糕透了的英译本,而托尔斯泰这部小说恰好又是纳博科夫本人激赏的,因此他说永远无法原谅康拉德赞美那个译本的话(《俄罗斯文学讲稿》、《独抒己见》中均有记载)。
法国作家,即便是巴尔扎克,纳博科夫也看不上眼。在《王,后,杰克》的前言中,纳博科夫提到这部小说的情节时否认模仿巴尔扎克和德莱塞,发誓说自己当时“并没有读过他们那些荒谬的作品”。
加缪也是纳博科夫所无视的。一九六七年对《巴黎评论》的访谈中,被问及是否有“极为讨厌的作家”,纳博科夫说:“许多公认的作家对我来说简直不存在。……布莱希特、福克纳、加缪,还有许多其他作家,在我看来,绝对算不了什么。”(这份名单还有D. H. 劳伦斯、庞德、毛姆、罗曼·罗兰、莫泊桑,等等。)
此外,纳博科夫虽然不满萨特对自己《绝望》法文版的评论,但是他也写过关于萨特的文章(《萨特的尝试》,参见《独抒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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