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徐志摩新婚之喜(梁启超在徐志摩婚礼上的另类证婚词)
“我昨天做了一件极不愿意做之事,去替徐志摩证婚。”
这是1925年10月4日,梁启超在一封名为《写给孩子们的信》里写下的第一句话,这里的“孩子们”特别被指出:包括他的准儿媳林徽因。
这天之前一天,是中国传统的情人节,也是诗人徐志摩与陆小曼的婚礼。
梁启超之所以会参加并成为这场他口中“极不情愿”婚礼的证婚人,与文豪胡适和张彭春的苦苦说情有关,这点,梁启超自己在信中进行了说明。
徐志摩本是梁启超的得意门生,可他在1921年为追求才女林徽因欲与原配妻子张幼仪离婚后,他在梁启超眼里的形象就有了明显变化。
梁启超素来提倡一夫一妻制,即便后来与原配李蕙仙侍女王桂荃生下了子女,他也依旧与原配保持了原有的夫妻关系。
在那个由旧封建时代走向新时代的过渡年月,“离婚”二字依旧非常新奇,所以,当徐志摩提出想与尚在孕期的张幼仪解除婚约时,梁启超相当“震惊”。
徐志摩与张幼仪
梁启超对弟子徐志摩这种开创性的举动怀着各种复杂情绪,这情绪里除了鄙夷、不解、愤怒外,还有一丝丝的担忧。因为徐志摩准备离婚之时,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梁思成正与徐志摩要追的才女林徽因热恋。
梁启超非常看重长子梁思成的未来,所以他也非常看重儿子的婚姻,林徽因是他为儿子长远考虑选定的最佳儿媳。
虽然徐志摩准备离婚时,梁思成与林徽因已经陷入了热恋,可毕竟两人尚未结婚。在不知此前徐志摩与林徽因在欧洲感情发展到何种程度的情况下, 梁启超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梁启超以过来人的身份看过去,深觉徐志摩会是梁思成感情里的一大坎。毕竟,相比徐志摩,梁思成不仅还未有太多恋爱经历还相对更年轻。
为了阻止徐志摩“破坏”儿子的好姻缘,梁启超第一时间以老师的名义给学生徐志摩去了一封长信。这封长信,自然是劝导徐志摩打消离婚念头、好好过日子。他写到:
“万不容以他人苦痛,易自己之快乐。”
梁启超还在信里阐述了任性而为的可能后果,在信的末尾他叹到:
“死犹可矣,最可畏者,不死不生而堕落至不能自拔,呜呼志摩,无可惧耶!无可惧耶! ”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说:你这样做很可能会就此堕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总之,梁启超此信就是一封站在老师角度的劝导信,劝弟子“回头是岸”。
可徐志摩岂会因为老师的一封信就回头?显然不会!即便这个老师是自己最敬重的恩师。实际上,此时的徐志摩不仅不肯回头,反而在收到老师的信后有“斗志愈发昂扬”的趋势。
徐志摩打心眼里觉得,梁启超此举多少是为自己儿子计,而非真的替作为学生的自己着想。毕竟,此刻的自己是老师儿子的情敌。
一代情圣徐志摩怎会在爱情遇到外力,尤其来自情敌一方外力时后退?当然不会。收到信后,徐志摩立马在一封名为《致梁启超》的信里这样写道:
“我之甘冒世之不韪,竭全力以斗者,非特求免凶惨之苦痛,实求良心之安顿,求人格之确立,求灵魂之救度耳。”
徐志摩这段文采飞扬的回话意思非常明确:我就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追寻爱情!这是我灵魂的选择。
紧接着,徐志摩还向老师表达了他为爱情将把世间一切视为坦然的心境,他说: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惟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
徐志摩这一句的意思是说:“老师您听好啦,我会尽快回国来找我惟一的灵魂伴侣林徽因,得到她,算我幸运;得不到,就是命。我很坦然。”
回信后不久的1922年3月,原配张幼仪为自己生下幼子彼得后不久,徐志摩就带着金岳霖等好友证人前往张幼仪所在的德国,逼迫尚在月子里的她签离婚协议。
随后,徐志摩还登报声明自己已与原配解除婚约。他还在此后写下了那首著名的《笑解烦恼结》送给前妻做纪念,以表达他的喜悦之情。
在梁启超眼里,徐志摩的种种行为和疯子几乎没有两样。“疯子”是谁都畏惧的,即便身为他的老师,梁启超也有些害怕。
人在害怕时往往会做出相应的举措缓解恐惧,梁启超也做了很多。在徐志摩回国前,他开始百般撮合自己儿子和林徽因的感情,他甚至还将自己创办的图书馆专门给两个年轻人“学习”用。
有如此神助攻的父亲,梁思成的胜算自然多了三分。
于是,当徐志摩火急火燎地从国外赶回时,林徽因和梁思成已经发展到了让他无法想象的恋爱程度。但他并未放弃对林徽因的追求,他开始追着这对两人展开各种围追堵截,可徐志摩似乎忘了,他此刻围追堵截的地方是情敌的地盘。
很快,徐志摩就在图书馆外悬挂的一幅“恋人需要独处”的牌子前败下阵来。他意识到:此刻,在这段感情里,他基本已经没戏了。
梁思成与林徽因
沮丧的徐志摩只得离开,可叹此时的徐志摩对国内环境根本不熟,只得在一步步摸索着创业、创作同时等待机会。
两年后,林徽因与梁思成的感情基本稳定,从梁启超写给女儿的信里可知:双双前往美国留学的两人,已经在准备结婚。这下,身为父亲的梁启超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一年后,梁启超这口刚刚松下去的气再次提了起来:学生徐志摩又打起了自己得意门生王赓的主意,他看上了王赓的妻子陆小曼。
王赓与梁启超是师生关系,他们的感情甚至比他与徐志摩更为深厚。更为让人意外的是,王赓与徐志摩还是密友关系,正因为是密友,徐志摩才有可乘之机。
在梁启超眼里,毕业于西点军校的高级军官王赓是世间难得的奇才,他对他有十分的珍爱。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学生被另一心爱学生徐志摩横刀夺爱,梁启超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对于梁启超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哪一年都疼。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老师的梁启超只能选择“理”的一方,也就是道德的一方。
在这场三角恋里,徐志摩自然是违背道德的一方,这点,全天下都知道。可偏偏,最后陆小曼选择了徐志摩。
陆小曼与王赓离婚后,梁启超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此前徐志摩的种种作为是让他改变对徐志摩的印象的话,那么这一次离经叛道后,徐志摩在梁启超眼里已经成了“师门败类”一般的存在,让他心痛不已。
可偏偏,在这种境况下,梁启超还被邀请为两人证婚。而另一边,徐志摩明明知道恩师对自己的所为看不惯,为何还要请他做婚礼证人呢?
原来,这是同样看不惯徐志摩所为的徐父徐申如提出的:同意陆、徐结婚的条件之一。
徐志摩与陆小曼决定结婚时,徐申如提出:要他同意两人结婚可以,须做到三点,第一是取得原配张幼仪谅解和同意;第二是婚礼自己解决;第三,婚礼必须请来文化界名人、徐志摩老师梁启超证婚。
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照
按照徐申如的意思,若这三点不能满足,他便不会同意两人的婚事。
在徐父的要求下,徐志摩和陆小曼只得找来胡适等帮腔。最终,梁启超碍不过众人的说情, 只得答应前往为徐志摩、陆小曼婚礼证婚。
通常,证婚人在婚礼上多是要盛赞新人,他们的最重要任务之一是见证新人婚礼的同时,送上最好的祝福。
对于一场婚礼而言,最尊贵的除了新人、双方父母外,便是证婚人了。
可徐志摩、陆小曼婚礼当日,作为最尊贵客人的证婚人梁启超却不仅没送上对新人的祝福,还在两人婚礼上将新人骂了个狗血临头。
这一切细节,梁启超在《给孩子们的信》里都有阐述,他甚至还将他在婚礼上的训词全部贴到了该信的末尾。
那场曾引发整个民国侧目的特殊婚礼上,梁启超上台的第一句便是:
“我来是为了讲几句不中听的话,好让社会上知道这样的恶例不足取法,更不值得鼓励。”
梁启超这第一句一开口,满座哗然,这哪是证婚词,这分明是来砸场子的。可这话,仅仅是梁启超为接下来要讲的“不中听”的铺垫罢了。
讲完这句后,梁启超环视了一下众宾客后,正眼看向徐志摩厉声道:
“徐志摩,你这个人性情浮躁,以至于学无所成,做学问不成,做人更是失败,你离婚再娶就是用情不专的证明!”
婚礼上提离婚?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提完这壶没开的水后,梁启超便不慌不忙地提起了第二壶没开的水,他看向那日打扮隆重、美艳的陆小曼道:
“陆小曼,你和徐志摩都是过来人,我希望从今以后你能恪遵妇,检讨自己的个性和行为,离婚、再婚都是你们性格的过失所造成的,希望你们不要一错再错、自误误人。”
陆小曼听完梁启超的“证婚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可这毕竟是她的婚礼,证婚人又是文化界地位最高的尊长,她岂敢造次。说来,此时的陆小曼与徐志摩真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接下来,梁启超的证婚词依旧延续着“不中听”,一旁的徐志摩小声地哀求道:“差不多行了,差不多行了!”梁启超却并不理会,只自顾自地继续“训话”。
最后,在新人和满堂宾客均失色后,梁启超终于收了尾,可即便到了尾声,该送上祝福时,梁启超的祝福听起来依旧不那么“中听”,他说:
“总之,我希望这是你们两个人这一辈子最后一次结婚!这就是我对你们的祝贺!”
梁启超说完后,众宾客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鼓掌吧,似乎对不起新人,不鼓掌吧,又似乎对不起证婚人。良久,还是司仪的话缓解了这尴尬场面。
之后,婚礼继续举行,可新人和众宾客的心思却都有些“不在焉”了。
人说,婚礼都讲究一个“好兆头”,梁启超此举显然是释放了“凶兆”,这是婚礼的大忌。梁启超这样做,是为发泄自己的私愤还是别有用心?
答案是:梁启超此举,真真并不全为私,而很有“从一个老师角度为学生计”的意味。
在梁启超眼里,徐志摩并不是个安分人,而婚内出轨并与丈夫好友结婚的陆小曼显然也并不安分。这样的两个不安分加在一起,即便是众宾客,有几人能是真心送祝福,而非抱着“看好戏”心思的?
众宾客的心思,过来人梁启超又怎会不知。即便是徐志摩、陆小曼的父母,他们在心里也是想狠狠告诫年轻人的。
而其他宾客和社会民众,则多少出于道德想狠狠骂骂这对“离经叛道”的新夫妻。毕竟,他们的结合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之上,人心本善,哪个善良人能对这样的婚礼打心眼里全是祝福。
那日,若梁启超真真全是祝福,那他势必违心,也势必更会引发众宾客的情绪,觉得他们师徒不顾世间黑白、沆瀣一气。
如此一来,婚礼上婚礼后,徐志摩与陆小曼要面对的骂声就会更多了。
可经梁启超以师尊身份这一通骂,骂他人品不好、学问不好后,徐志摩反而安全了,毕竟该骂的都骂完了。更为紧要的是,婚礼上给他们棒子,这便已经算是惩罚,既然骂也骂了,惩罚了惩罚了,这下,众宾客和世人该消消气了吧。
梁启超此番,既为王赓出了气,为天下看不惯此举的人出了气,也间接护了徐志摩:我的学生,我自己骂,我都骂完了,你们就少骂点吧。
除开这些,梁启超这番另类“训词”也还有更深的意义,这层意义除了正社会风气外,还有出于他私心的部分:希望以此警告儿媳林徽因,以徐志摩为鉴,不可做出违背道德让世人笑话的事情来。
这个“事情”自然是与徐志摩或者别的男子有婚外情一类。
果然,在《给孩子们的信》的末尾,梁启超补充到:
“品性上不曾经过严格的训练,真是可怕,我因昨日的感触,专写这一封信给思成、徽音、思忠们看看。”
不得不说,大人物做事果然不一样。一个简短的婚礼训词,不仅能训新人、训天下人还能顺带警告儿媳,真真大手笔。
说到底,这也是梁启超为人的智慧处,在面临这样的难题时:他既保全了本心,又未驳了求请自己作证人之人的面子。凡尘里,能这般“既不负如来又不负卿”的事还真真少有。
这一切,唯一的可能不圆满是:毕竟,梁启超在婚礼上的“训话”多少不吉利,徐志摩与陆小曼的婚姻终究没有圆满。
这场婚礼仅仅5年多后,徐志摩就遭遇飞机失事身亡,两人在婚内未留下任何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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