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少女故事（聊斋故事风流丫鬟）

明朝万历年间，江苏江宁县有位词人，名叫杨汝。

他非常善于写诗作赋，但是就是不会写科举用的八股文。

他可以说词狂，就是在科场考试的时候，他要填写小词，等到交卷，这对于考试是没用的，还会降低档次。

到了三十岁，他连秀才也不是，所以经常和一些童子参加县试，周边人都觉得他不应该如此。

虽说科举失利，但是他的才华却是妇孺皆知，在当地是赫赫有名的大词人。

丙寅年县试，他又落选了，正所谓祸不单行，他的妻也随即亡故。

他沦落成单身汉，生活索然无味，便去丹徒某公处当幕僚。

在丹徒待的时间长了，他又参加当地县试，仍然屡试不中，沦为周边人的笑柄。

虽说他人在他乡，穷得叮当响，可是词却写得越来越好。

比如他写了《临江仙·剪刀》一词，写道：“买自并州光似雪，殷勤玉手擎将。缕缕丝丝吐吞忙。灯前轻放处，尺寸费思量。漫道春风如汝快，秋来伴尽宵长。银缸影里燕低翔。裁成犹有待，古塞莫飞霜。”

词写好之后，丹徒读书人争着传诵，脍炙人口。

一日杨汝去郊外游玩，经过当地一个姓孙的乡绅家里。

孙家是大族，因为杨汝是某公幕僚，孙家非常热诚地接待了他，杨汝从中午一直玩到天黑才从孙家离开。

孙家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长得很漂亮，特别爱词。

有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得到了杨汝的词集，成了她心中的挚爱。她经常把杨汝词集放在一个篮子里，并经常拿出来吟唱。

自己有作品的时候，也都依照杨词的韵脚来写。因为喜爱杨词，自然也爱屋及乌，喜爱填词的人，但实在不知晓杨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

这个女人有个贴身丫环叫采蓝，长得很漂亮，和小姐一样好看。

这一天，采蓝无意中从后院看到了杨汝，只见他神情飘逸，风仪俊美，是我偷偷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小姐，小姐更加坠入爱河，害相思病。

小姐的父母明白女儿的心思，嘲弄地说：“杨汝老了，在事业上一事无成。他怎么会是我女婿呢？”

于是赶紧和豪富人家商议婚事，却骗丫鬟说结婚对象是杨汝。采蓝告诉小姐，小姐的病很快好了。

后来采蓝发现了骗局，懊悔地说：“我误传了消息，耽误了小姐的婚事。小姐会怎么看我？我必须让小姐得到她想要的。”

采蓝的外婆家住在县城里，舅舅是县里的生员。

因为采蓝的爸爸把采蓝卖给别人当丫鬟，他很生气，所以平时就不来往了。

但是采蓝还能记得外婆家的位置。她先是把小姐写的一卷字藏了起来，然后半夜偷偷溜出去，直奔外婆家。

月色朦胧，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脚上磨出了血泡。

城门没开，她躲在灌木丛里，夜露沾湿衣服，也毫不在意。

城门一开，她就找到了外婆家。

碰巧，外婆正在门口等一个卖菜的。

她哭着扑倒在地，躺着说：“主人好色，逼我做妾，不听话就要挨鞭子。我担心会伤害外婆家的体面，所以连夜逃出来。”

说完，泪流满面，悲从中来。

外婆向来喜欢采蓝，一边安慰她，一边泪流满面。

她把采蓝拉进屋里说：“你爸就是个畜生，我太生气！”

过了一会儿，舅舅从外面回来了。

舅舅问清采蓝回来的缘由后，愤愤不平地说：“你的卖价才十五贯钱。我家虽然穷，但卖两亩地也够了。我怎么忍心让姐姐的亲生骨肉成为别人的玩物！”

舅舅和外婆商议，先借些钱，凑足十五贯，然后又请孙家的一个亲戚做中间人，去赎回券契，并且明确地告知孙家说：“乡绅与生员地位是一样的，侮辱我的甥女，等同于侮辱我。如果不同意赎回券契，我们一定向官府告发。”

那个亲戚答应后就去了。

当时孙家找不到采蓝，又听说她舅舅是县中的生员，非常担忧，那个近族来讲明情况，提出采蓝的外婆家要赎回采蓝，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但孙家小姐失去采蓝，却如割去了左右手一样。

接下来采蓝住在外婆家，她脱掉了孙家丫鬟的装扮，打扮成贫家少女。

外婆和舅舅考虑给她选个郎君。

采蓝私下对外婆说：“我命太薄，嫁不了豪门。听说江宁县的杨汝，家境贫寒，丧妻，年近三十。这很好。”

外婆把这件事告诉了舅舅，采蓝舅舅也看不起杨汝，好说歹说才愿意过去。

采蓝把小姐写的那卷字递给他舅舅，说：“如果你带着这个去见杨汝，事情一定会成功的。”

其舅也没有细看，随手把它放在书斋中，有事出门。

出门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杨汝，他们本来就是老相识，所以舅舅带杨汝回家了。

采蓝恰好在他的书房里，当她看到有客人来时，很害羞，没看清是谁。

采蓝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很快躲了起来。

舅舅让杨汝坐下后，走进里屋准备茶点。

杨汝一个人坐着，很无聊。突然看到桌子上有一本词集时，他读了起来。

原来是一本打开的书《行香子》，上面写着：“窗外风清，窗里烟清，一炉香暂且消停。闲凭玉案，懒阅金经。看苏家髯，辛家幼，柳家卿。掩卷思生，展卷春生，个中人忒煞关情。吴头楚尾，徒仰芳名。待坐君床，捧君砚，与君赓。”

杨汝惊讶地发现，这首词似乎是写给自己的，几乎每一个字都和自己有关，忍不住大叫：“女知音来了！”

于是眼睛也不眨，手也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吟诵品味。

过了一会儿，采蓝舅舅端着茶进来了。

他还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还像以前一样背。

舅舅开玩笑地拍着他的肩膀喊道：“老兄，你太入迷了！”

杨汝这才回过神来，对采蓝舅说：“我都三十岁了，没有多少真正的知己。虽然我写过一些诗词，很多人很推崇，但从来没有人如此懂我。你要告诉我作者的名字。”

采蓝舅看了看，然后扔在桌子上说：“原来是闺中女子的小词，有什么值得问的？”

杨汝愤慨地说：“这些诗词和我写得一样好。她可以被视为当今女性中的秦少游。你怎么能看不起她呢？”

采蓝舅见杨汝感情真挚，坐下来对他说：“这是我外甥女初学写的一首词，她比较豪放。我已经骂过她很多次了。你是名家，为什么要如此称赞呢？”

杨汝惊讶道：“你家宅子风水好，当出贵甥，可惜是个女的。假如我到你们家来，应当也可以像晋代魏舒那样，为外婆家扬眉吐气啊！”

字里行间明显是自荐的意思，是想娶外甥女。

采蓝舅听后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就算是个男的，顶多也就你这个样子。再说我外甥女才十六岁，又不能做家务。”

这不仅明确拒绝了杨汝，也是对他的嘲讽。

于是杨汝就转移了话题，再也不提了。

但杨汝已知道才进书房时，看见到的女子就是写词的人，心中更加倾慕，神情不宁，就借口离开。

他请了一个熟人向采蓝舅求婚。舅舅一开始不想答应，但考虑到采蓝的意思，就婉转地说：“我外甥女出身贫寒，我怕你以后嫌弃她，所以不敢答应。”

杨汝又请某公再次提亲，采蓝舅这才同意了。

两个月后，杨汝送来彩礼，两家约定了婚期。

这时，采蓝对外婆说：“本来不必告诉孙家老爷我的婚事，可是小姐对我一向很好。听说她要结婚了，我想见见她。”

外婆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舅舅，舅舅不同意，但是外婆坚决要告诉孙家，舅舅只好让外婆跟采蓝一起去。

那时候孙小姐家里已经知道真相，她并没有和杨汝订婚，情绪低落，旧病复发，整天睡在床上，不停地哭。

对方豪富家已经下了聘礼，选择的婚期恰巧和杨汝是同一天。

采蓝一到孙家，得知结婚的日子，心中非常高兴。先拜见旧主人，因为其舅的关系，旧主人对她很客气。然后进闺房探望小姐，小姐低头躺着，显得很生气，很久都没有理她。

过了好久小姐才说：“你要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现在在做什么？”

采蓝赶紧道歉。

小姐请外婆坐下，又问采蓝近日在做什么。

外婆代替采蓝回答说：“她就快要出嫁了，整日忙着做针线活。”

小姐问：“女婿是谁？”

外婆笑着说：“就是写曲子的杨相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

小姐听了，顿时脸色一变，向内转身，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过一段时间，外婆会带着采蓝回家，采蓝说：“我还没和小姐好好谈心。请你先回去，等婚期到了再来接我，好让我和小姐再相聚十天。”

外婆同意了，独自回家。

当晚，两人单独说了话。

采蓝说：“小姐，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

小姐还是很伤心，没有说话。

采蓝叹了口气，说：“我一直在为小姐操心！我过去常常听小姐讲李易安、朱淑真的故事，每次听的时候，我总是为她们流泪。我知道这位小姐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我知道你很喜欢杨汝，所以想尽力促成你们的婚事。可是没想到老爷把小姐许配给了有钱的富家公子，那个富家公子几乎不认识字，小姐就嫁给他了小姐和他成婚，真是步了李易安、朱淑真的后尘了！我今天来是向小姐献上一计，行或不行，就听你一句话。”

小姐认真听了采蓝的话，心情激动起来。

她急忙问是什么方法。

采蓝接着说：“杨相公人又老又没什么前程。我现在和他订婚的原因完全是为了你。如果你还想实现你最初的愿望，那么我宁愿把这门亲事交给小姐。

如果你喜欢富家公子，讨厌年老的杨公子那我明天就回去，自己嫁给杨相公。反正都是小姐说了算，我一定没意见。”

听到这里，小姐已经明白了采蓝的意思，由她替代自己与富豪家成亲。

她非常感激，斩钉截铁地说：“你把他给了我，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只是我这边的婚事如何交差呢？”

采蓝没有回答，小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由她替代自己与富豪家成亲。因为杨相公是自己所爱，所以也毫不犹豫，只是问道：“调包固然是好方法，但具体该怎么做呢？”

捡蓝在小姐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小姐忍不住笑了。

从那以后，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闺房。

你模仿我的态度，我模仿你的声音。

几天后，他们学得很好。即使是熟悉的人，匆忙之间也分不清，也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用意。

小姐的病很快就好了，全家人都很开心。

十天后，外婆来采蓝回家。

小姐骗她说：“采蓝伺候我很多年了。现在结婚了，一定要打扮得体。我给她做了很多衣服，但是还没有做好。等到结婚那天，你晚上来的时候，我就把采蓝的打扮一下，直接把人和东西带走。”

外婆喜欢占小便宜，就痛快地答应了，又一个人回家了。

回家后舅舅虽然责怪她，但也没有办法。

结婚那天，采蓝与小姐故意起得晚一点。

饭后，饭后把丫鬟们都支开，在绣房里面对面穿衣服，头发上用许多簪饰装饰，让挂珠遮住了脸，打扮得极其奢华。

两个人穿的一模一样，花里胡哨的衣服，红色的鞋子。

如果彼此不靠近，就算是亲妈也很难区分她们俩。

太阳刚刚西斜，就把门关了起来。外婆早早地走来了，一进房就说：“我年老糊涂，没带你回家，被你舅舅数落，差点气死我。快走吧!”

采蓝这时坐着，让小姐站在一旁。

采蓝模仿小姐的声音对外婆说：“急什么，傻老太婆！谁耽误了你小娘子的好事！”

采蓝转身对小姐说：“采蓝，跟你外婆回家去。有空来找我。”

然后指着一个大箱子对外婆说：“这是给你外甥女的。不要嫌少。”

外婆谢过她，采蓝叫丫鬟提着箱子和她一起出去。

小姐跟在后面，头也不回，也不去大堂跟主人告别。

外婆来的时候准备了轿子，在门外坐着轿子走了。

人们都奇怪采蓝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冷漠。

采蓝把小姐送走后，就关上房门独自坐着，不和家里人见面。

过了一会儿，天黑了，大门关上了。

富家公子也住在城外，和孙家一河之隔，要等到天黑才结婚。

时间快到了，小姐的父母来到刺绣室敲门。蔡澜以为小姐此时已经进城了，他们再也找不回她了，于是她打开了门。小姐的父母拉着女儿的手说再见，突然觉得不对，惊呆了。

因为在这之前，全家人都在忙着布置嫁妆，又兴奋又开心，

丫鬟们来来往往，没有注意。更何况小姐平日脾气倔，父母也跟着。她想闭门独坐，别人不敢打扰她。

这时，孙家的父母拉着女儿的手在灯前道别，母亲还要为她系上毛巾和腰带。

假小姐当然很难再装下去，真相就暴露出来。

孙的父亲非常生气，大声问道。

采蓝早就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但她一点也不慌张。

她讲述了调包的全部经过，非常激动。

最后，她大声说：“我知道我有罪，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现在就让我死在你面前，借此机会报答你对我的恩情。”

说完，从袖中取出一把刀，就要自杀。

孙的父母也慌了，赶紧拉住她说：“别这样，我们想想办法。”

正说着，富家公子家的喜客来了，唢呐锣鼓喧天，门里门外都挤满了人。

事已至此，孙的父母亲商量，不如让采蓝出嫁，暂时应付当下的事情。

这样虽然说失去一个女儿，也算又得来一个女儿。

于是她安慰采蓝说：“我那不争气的女儿，好人家不嫁，情愿去吃苦，我们也不稀罕她。我们现在就把你当亲生女儿嫁了，以后别忘了我们老两口！”

说着难过地流下了眼泪，采蓝也哭着感谢两位老人。

于是孙父严厉地警告一旁的丫鬟们，即使是对自己的亲人，也千万不要透露这个秘密。

然后，采蓝告别了小姐的父母，盖上她的红头巾，坐在花车里。

没人知道她是个假小姐。采蓝漂亮大方贤惠，公婆都喜欢她。

孙的父母也保守了秘密，把当自己的女儿看待。

接下来看看小姐这边。

当小姐来到采蓝时，彩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采蓝舅舅没有仔细辨认，就催促她上车。杨汝以前只匆匆地看过采蓝一眼，故也分不清小姐的真假。

那一夜，两人各自写了新诗，彼此更加仰慕，只遗憾相见恨晚。

第二天早起，他们各自开始写诗填词，相互呼应，不停地写。

小姐庆幸自己嫁了一个好丈夫，所以不再想念父母。

三天后，采蓝舅舅来看他的外甥女，小姐假装害羞，躲在闺房里，但杨汝把她拉了出来。

采蓝舅舅并不认识小姐。

采蓝舅舅惊叫道，“她不是采蓝，她是谁？”

杨汝也是一惊，小姐无可奈何，只好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两个人都很惊讶。

舅舅派人到孙家打听，知道嫁的不是小姐，而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家，所以保守秘密，不敢说出实情。

采蓝到富家后，担心杨家穷，小姐日子不好过，就借口担心小姐，派了一个丫环来看她，还送了些钱

丫鬟回来报告：“杨家夫妇就像一对小书生，在桌前喋喋不休，不知疲倦。书桌上堆满了纸，你写，我写，写完看完，然后相对大笑，一点也不担心穷。”

采蓝听了，这才放心。

第二年杨汝带着小姐回江宁，被江南总督高公所赏识，帮助他编撰《升平乐府》十种，准备在皇帝南巡时呈现。

编撰完毕后，高公给了他一万两银子，并推荐他入府学为生员。

这时小姐家境越来越好，而采蓝家却逐渐败落下去，他的丈夫吃喝嫖赌，把家产都挥霍完了，不久自己也患病死去。

采蓝没有依靠，又回到了孙家。孙家夫妇日夜思念女儿，通过采蓝的安排，与小姐见了面。小姐回家后把采蓝的遭遇对杨汝说了，

为了感谢她成全二人的美德，杨汝就把采蓝娶回家中当侧室。

后来小姐生了三个儿子，采蓝生了两个儿子。

杨汝一妻一妾，快活似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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