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世界对人性的深度思考（我们离真正的西部世界）

如果你一直在追《西部世界》（Westworld）这部美剧，也许会对一个问题感到好奇，那就是我们什么时候能真正实现剧中描绘的那些科幻场景，这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在前几集中，《西部世界》呈现的未来既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又仿佛伸手就能够着。

那么，如果要制造出这种超级逼真的人造人——能够跟人交谈、一口饮下杯中威士忌、在中枪或被刺时会流血，当然还能跟人啪啪啪，那我们目前的技术能力处在什么水平上呢？

先解决一个重要的问题：《西部世界》里的那些人造人到底是什么？虽然这部电视剧对于公园如何制造“接待员”有点语焉不详（我们只能看到奇怪的圆轮在白色溶剂池子里转动），但我们还是能从中窥见到些许端倪的。

首先，它们都由非常先进的人工智能驱动，这不仅使它们可以按照预设的脚本行事，而且可以跟游客进行互动——即对眼前的情况进行评估，针对新信息做出回应，根据需要实时调整自己的故事情节和反应。

“接待员”的身体似乎拥有某种骨骼架构，但又足够灵活，让它们可以流畅地做出类似于人类的动作和面部表情。我们已经看到，如今的很多人造人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人类双足行走的动作和面部表情。所以，这一部分实现起来应该说是相对最简单的。

我们也知道，《西部世界》里的“接待员”不仅长得像人类；而且它们其实就是用有机材料制造的。虽然目前还不清楚“接待员”的内脏是什么做的，但我们知道，它们能够被细菌感染——第二集中提到，梅芙（Maeve）感染了MRSA（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由于“接待员”被割伤时会流血（以及能够从事其他一些人类活动），我们有理由认为，它们的皮肤之下至少拥有一些类似于人类的器官组织。

为了更进一步了解人工制造有机系统的过程，我采访了生物艺术家艾米·卡尔丽（Amy Karle），她的作品探索了科技与人文之间的界限。卡尔丽近期的作品中有一件名为《再生圣物》（Regenerative Reliquary），它是由生物3D打印技术制作的支架，且上面覆以干细胞。从理论上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作品会长成一只人手——有朝一日，我们要让人造人拥有德洛丽丝（Dolores）那般完美的肤色可能就要依靠这种技术。

我们的谈话一开始，卡尔丽就说了一些好消息。原来皮肤本身是很容易培植的，卡尔丽本人对此有亲身体验——她的天灵盖天生没有皮肤，从小到大接受过多次皮肤移植手术。

人造人并不需要真正的皮肤。我们可以用类似于皮肤的材料代替，或许是胶原纤维跟合成纤维的混合物，它可以模拟人类皮肤的温度、质感以及通常的触感。除了摸起来像人类皮肤一样，它还像人类皮肤那样具有感知能力，即对压力和触摸做出反应，人工皮肤技术的最新进展已经向我们展示了这一点。更妙的是，我们还能对这些人工皮肤加以改进，使其拥有额外的耐用性或更强的复原功能——考虑到《西部世界》里的“接待员”要在遭到枪击、刀刺或其他形式的损伤后迅速返回自己的“岗位”，这一条是必要的。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虽然培植皮肤是比较容易的，但让它保持活力则要复杂得多。你不能简单地把皮肤细胞贴在金属骨架上，然后就说大功告成。要把维持活性的营养元素输送给那些细胞，这里面涉及到由复杂系统构成的一整套网络——那些复杂系统也支撑着“接待员”的其他一些基本活动，比如吃饭、喝酒以及在受伤时流血。

虽然一些复杂系统可能是可有可无的——人造人真的需要能够正常工作的消化系统或胆囊吗？——但另一些则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西部世界》已经清楚地表明，“接待员”是“全功能的”，这意味着女性“接待员”跟游客啪啪啪时必须配备自动润滑的人工阴道。

正如RealTouch这类产品所展示的那样，无缝模拟阴道环境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有可能每个女性“接待员”的身体内部都藏着一个贮液器，由园区的工作人员负责定期补充润滑剂。不过，如果《西部世界》的人造人性工作者装备了更接近人类阴道的装置，能够模拟人类生殖器官（就分泌体液而论，还包括嘴巴和眼睛）的润滑过程，那将更符合我们在电视剧中看到的情景。

那么，考虑到所有这些复杂性，我们要过多久才有可能造出拥有有机外表的人造人呢？卡尔丽估计，从无到有创造出这种栩栩如生的模拟人，我们至少还需要100年时间。不过，一些不那么逼真的人造人可能很快就会问世，比如Abyss Creations定于明年发布的性爱机器人偶。

为什么卡尔丽如此悲观呢？《再生圣物》所使用的“支架 干细胞”模式已经让研究人员造出了人工的阴道、食管和耳朵；不过，把人造器官整合到一个现成生理系统中，其难度可要比凭空创造出这种系统简单低多了。创造一个人工有机体，并使其内部器官协同工作来出色地模拟人类行为，这件事远远超出了我们当前的技术水平。

以上仅仅是《西部世界》“接待员”的外部元素。打造人类身体的模拟物就已经如此复杂，而复制人类的心灵还要困难得多。

是的，计算机科学已经非常先进，让我们拥有了Siri和Alexa这样的人工智能助理。然而，按照加州大学圣克鲁斯分校计算机科学博士凯特·康普顿（Kate Compton）的说法，这些东西要仍然比我们在《西部世界》中看到的人工智能低级太多。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达到那种复杂程度的人工智能仍然是我们可望而不可及的。

要实现跟《西部世界》水平相当的人工智能，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是什么呢？康普顿把这件棘手的事情称为“强人工智能”问题。很多我们眼中的简单社交互动——比如在杂货店跟某个人打招呼——其实非常复杂，需要对人际关系和社会习俗拥有极其深刻的理解，惟有精通大量细致入微的社交暗示才能掌握。

如果来到主题公园的游客只是加入预设的故事线，让“接待员”只需要进行预设对话，在非常有限的选择下推进故事情节，实现起来还相对容易。但是，《西部世界》向我们描绘的是另一回事：不管“接待员”最初开启的是哪一条故事线，它始终有可能被一位欲火中烧的游客或一场意想不到的谋杀所扰乱。这样的话，“接待员”将需要不断地适应新情况并做出反应。

成功的人工智能之所以能够运转，是因为它被置于一个受限的环境当中，并掌握了一些“戏剧性技巧”，能够把用户的注意力从系统失灵部分转移开来，并重新定向到它的强项之上。康普顿解释说，目前最好的人工智能无异于迪士尼乐园（Disneyland），由胶合板搭起来的东西被当成了雄伟的城堡，因为迪士尼乐园成功“把你的注意力吸引到那些漂亮的幻像之上……从来不会带你绕到后台，去看那些还没有被搭建起来的东西。”

康普顿提到了Eliza聊天机器人，以此作为这种理念的绝佳例证——Eliza是一款基于文本的早期电脑程序，意在模仿一个人在接受心理医生治疗时的体验。由于Eliza被预设为一名心理医生，它的反应方式是受限的。它不需要回复那些复杂、独特的思想或卓越的见解；它可以通过提问以及把问题重新抛给用户来避免暴露自己的缺陷。据康普顿说，Eliza之所以能够玩得转，是因为它的创造者“构建了一个小小的世界，其中的一切都在奉迎这个人工智能。”

不过，尽管这些社交技巧能够让一个心理医生聊天机器人运转起来，但它们还不足以令人信服地支撑起一个天真无邪的农场主女儿，或者悲观厌世的……“失足妇女”，或者《西部世界》里的其他“接待员”角色。

“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很多人类，而且我们也不是特别喜欢他们。”康普顿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开发一种技术，它的作用只是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人类”？

《西部世界》这部作品本身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在早先的一集中，一位技术人员指出，把人造人做得太像人类可能会适得其反。顾客跟性爱人造人来一发可能只是一种乐子，但把那种体验做得跟现实当中的偷情别无二致，那么这位顾客的另一半可能不会太高兴。屠杀人造人也是一样，如果看起来太真实，你可能就会觉得没那么有趣；即使你知道受害者最终会被复原，但那可能并不足以抵消摧毁人形生命所产生的负罪感（剧中对这样的心理矛盾也有表现）。

话说回来，不管人工智能和生物技术在我们这一代能够发展得多好，我们大多数人不大可能遇到上述道德困境。即使是在电视剧里，我们也知道一个明白无误的事实：享用超逼真人造人是顶级富豪的特权。

翻译：何无鱼

来源：Mothebo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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