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第八十六回（金瓶梅第八十六回）

此回回目为：雪娥唆打陈敬济 金莲解渴王潮儿

在上一回小说里，吴月娘识破了潘金莲与陈敬济的奸情，发卖了金莲的丫鬟春梅，金莲送走春梅后回屋大哭了一场，但也无可奈何，只是每日“房中纳闷”。

《金瓶梅》第86回插图

春梅被领到媒婆薛嫂儿家等着发卖，敬济听说后便赶到薛嫂家见了春梅一面，当然还是银子说话，给了一两银子与薛嫂，才允许见面的。春梅抱怨敬济道：

“姐夫，你好人儿，就是个弄人的刽子手！把俺娘儿两个弄的上不上下不下，出丑惹人嫌，到这步田地。”

敬济便解释说自己也不会在西门府里继续待下去，他要把西门大姐休了，要回自己所寄在西门府里的箱笼。

薛嫂儿让出地方来，让二人单独待会，这种境地，春梅与敬济还没忘了赴那巫山云雨一番。

吴月娘给薛嫂儿说春梅只卖十六两银子。我就纳闷，陈敬济就没有这点银子吗？只是来见春梅一面，就要给薛嫂儿一两银子的。或者，他心里想的只是潘金莲一人吧。但是，转过来想一下，他们三人在西门府里是“打成一片”的，虽然心里想的将来是只和金莲在一起，也可以先把春梅买下来啊，毕竟春梅的身价没有像王婆发卖金莲要一百两银子那么贵。

过了几天，敬济又来薛嫂家找春梅，便被玳安碰见，回家告诉了月娘，这月娘便把薛嫂儿叫去一顿数落。这薛嫂儿得亏是媒婆的嘴，一番狡辩，才遮盖过去。

薛嫂说周守备要买春梅图生长，只出十二两银子，她告诉月娘，说如果出到十三两银子就卖了吧。于是，二人“砸死了价钱”。

聪明伶俐如春梅这样的丫鬟，周守备这样级别的人物哪会只出十三两银子呢。这都是薛嫂在捣鬼。实际上周守备见春梅模样好，出了五十两银子。这薛嫂儿从这五十两一个的大元宝上凿下十三两银子来交给月娘，还拿出一两银子说是周守备赏的喜钱，好让月娘也给点，月娘给了她五钱银子。

这薛嫂儿发卖春梅这一桩买卖就赚了三十七两五钱银子，真够黑的。媒婆都是这样吧。王婆发卖金莲，出的价是一百两银子。因为贪财，没有及时卖出，导致金莲被杀，王婆自己也被杀。那一回叫“王婆子贪财忘祸”，真是要钱不要命。

陈敬济这小伙见卖了春梅，也没法在薛嫂家见面了，西门府里金莲，他也是见不到，月娘也不理他，只和妻子西门大姐吵嚷。

孟玉楼生日（这是她在西门府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她让小厮拿了酒菜，给前面铺子里的敬济与傅伙计一起吃。月娘还不愿意让送去。可见，月娘是多么讨厌这个女婿啊。

陈敬济吃醉了，又开骂。这回骂得更加厉害：

……如今我先把你家女儿休了，然后一纸状子告到官。再不，东京万寿门进一本，你家见收着我家许多金银箱笼，都是杨戬应没官赃物。好不好把你这几间业房子都抄没了，老婆便当官办卖。我不图打鱼，只图混水耍子……

见了奶子如意儿抱着的孝哥儿，陈敬济也十分放肆地说出“这孩子倒相我养的”这样十分无礼的话。如意儿回去学给月娘这话，月娘的反应是：

半日说不出话来，往前一撞，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月娘听见这话为何反应这么激烈？陈敬济与潘金莲的奸情就够月娘烦心的了，如今，敬济竟然说出孝哥像他的话，也就是说，敬济在对外宣称他与月娘之间的不伦之情，月娘是西门府里的正头娘子，是孝哥的母亲。虽然敬济娶的西门大姐是西门庆与前妻的女儿，但如果外界相信了敬济的话，这孝哥的来路就会被猜疑。这是月娘所不能接受的。

月娘被众人揉搓醒来，仍是气愤不已。孙雪娥素来与金莲不和，当然也就看不上敬济，于是，她唆使月娘下定决心，痛打敬济，赶走金莲。孙雪娥对月娘说：

这小厮（敬济）因卖了春梅，不得与潘家那淫妇弄手脚，才发出话来。如今一不做，二不休，大姐已是嫁出女，如同卖出田一般，咱顾不得他这许多。常言养虾蟆得水蛊儿病，只顾教那小厮在家里做甚么！明日哄赚进后边，下老实打与他一顿，即时赶离门，教他家去。然后叫将王妈妈子来，把那金莲教他领了去，变卖嫁人，如同狗臭尿，掠将出去，一天事都没了。平空留着他在家里做甚么！到明日，没的把咱们也扯下水去了。

小说第11回，刚进西门府不久的潘金莲，就激将西门庆把孙雪娥打了一顿。这一次孙雪娥要报仇，重点不是打敬济，而是要把金莲“如同狗臭尿，掠将出去”。

月娘听从了孙雪娥的建议，一步一步地实施。先是棒打陈敬济

就在孙雪娥提建议的次日，月娘便埋伏了七八个丫鬟媳妇，都拿着棒槌短棍，让来安儿叫进敬济来开打，这西门大姐走过一边，也不劝开，这对夫妻已无感情可言。

敬济小伙被打急了，便使出一绝招，脱掉裤子，也露出自己的“棒槌”，“唬的众妇人看见，却丢下棍棒乱跑了。”月娘也无奈地笑了。

打完敬济，然后就是发卖金莲。

月娘叫进王婆来，告诉她，不论多少银子，多少交来一点就可以了。你看，月娘发卖金莲已经不谈钱了，只要卖掉就好。

金莲见王婆进来就知道没好事，便与月娘乱了一通，但还是被打发出去了：

金莲穿上衣服，拜辞月娘，在西门庆灵前大哭了一回。

金莲在春梅被赶出门的时候大哭一回，这次自己被赶出去，又在西门庆灵前大哭了一回。因为，可以这样说，金莲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就是在西门府里这几年，虽然这里也“刀光剑影”，但凭借自己的伶俐，倒也能够如鱼得水，颇得西门庆宠爱。

而今，以被赶出去这样的方式离开这里，她岂有不痛心哉？

金莲哭完了西门庆，又与自己在西门府中的“战友”孟玉楼告别：

又走到孟玉楼房中，也是姊妹相处一场，一旦分离，两个落了一回眼泪。玉楼瞒着月娘，悄悄与了他一对金碗簪子，一套翠蓝段袄、红裙子，说道：“六姐，奴与你离多会少了，你看个好人家，往前进了罢。自古道，千里长篷，也没个不散的筵席。你若有了人家，使个人来对我说声，奴往那里去，顺便到你那里看你去，也是姐妹情肠。”于是洒泪而别。

从孟玉楼的话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她也不会在西门府待下去的，只是未来在哪里，还没有确定。

金莲离开西门府，月娘“把秋菊叫到后边来，一把锁就把房门锁了”。在西门庆活着的时候，月娘是正妻，金莲、瓶儿等是小妾，她们之间的争宠战争发生过N次，月娘能不介意吗？如今，瓶儿死了，金莲被赶，月娘都是“一把”就锁了她们的门。自己独揽西门府。

金莲虽然是哭着离开了西门府，但是一到王婆家，便又是另一番情形：

这潘金莲次日依旧打扮，乔眉乔眼在帘下看人。无事坐在炕上，不是描眉画眼，就是弹弄琵琶。

打扮得光鲜亮丽，“乔眉乔眼在帘下看人”，这情节是不是十分熟悉？想当年，西门庆不就是潘金莲在帘下看人相识的吗？不是描眉画眼，就是弹弄琵琶，可以看出，潘金莲是多么的无聊，多么的空虚。当对生活失去了美好的期望、当无法把握自己的未来的时候，也就只能取悦自己，别无它法。

一直走在取悦自己道路上的潘金莲，在王婆这里，又开始和王婆的儿子下棋玩耍，晚上等王婆睡了后，便与王潮儿睡在了一起。

陈敬济打听到金莲被赶出来领到王婆这里的时候，这小伙便又来到王婆家见金莲。

敬济带了两吊铜钱给王婆要求见金莲，这不是可笑吗？你去薛嫂儿那里见春梅还要奉上一两银子呢啊。这王婆也不是吃素的，开口就要五两银子见一面。敬济没法，又向头上拔下一对重五钱金头银脚簪子，又答应改日送一两银子来，王婆这才答应他们见一面。

金莲见到敬济，与春梅见到他一样抱怨。抱怨完了，便商议对策。这王婆铁了心的要一百两银子，这敬济说只有王京中家里去取。这金莲说：“你既为我一场，休与干娘争执，上紧取去，只恐来迟了，别人娶了奴去，就不是你的人了。”

敬济与王婆约定好，最快十天便能回来。次日便赶往京中去了。

世事无常。敬济从京中回来的时候，金莲已被武松杀害。潘金莲就此结束她的一生。下一回便叙此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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