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航的处境有多难（民航要复活了挡都挡不住）

暑运开始了。

疫情防控工作方案更新版本，行程卡全国摘星、时效缩半。两项重磅政策前后脚落地实施，瞬间激发了困在城市格子间里的人们出去玩的欲望。

久违的人潮涌动又出现了。/视觉中国

沉寂许久的航空业，趁着暑运的东风，最近也变得活跃起来。多条国内航线陆续恢复，原本冷冷清清的机场又充满了人间烟火气。上海飞三亚的航班甚至出现一票难求的现象，航司不得不更换为大飞机来接载更多的旅客。

第三方系统航班管家提供的数据显示，正式进入暑运阶段之后的首个周日（7月3日），民航执行国内客运航班量达到10266班次，是自今年3月以来班次首度破万。

蛰伏许久的在线旅游平台也开始热闹起来了。工信部宣布行程卡“摘星”的消息发布半小时后，同程、携程、去哪儿等多个在线旅游平台上的机票酒店搜索量均创新高。而原本做直播带货的线上旅游客服也瞬间“换装”，重新拾起了老本行。

沉寂多时的在线旅游客服瞬间“来活儿了”。/朋友圈截图

与暑运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份能够有机会坐上新飞机的“世纪订单”。

7月1日晚间，中国三大航空集团——南航、国航、东航先后发布公告，宣布在当天均已分别与空客公司签订购买协议，合计向空客公司购买292架A320NEO系列飞机。

按照2020年1月目录价格来计算，这292架空客A320NEO系列飞机的总基本价格为372.57亿美元；如果折合成人民币，这笔“超级订单”的总价合计2495亿元。

尽管这并不是三大航第一次共同“组团”买飞机，但中国航司过往的历史交易里，没有哪个能比得过这份大买卖。

犹如一夜春风来，这笔巨额订单很快得到不少人关注——单从订单上的飞机总数和购买的生产商，就足以让人们众说纷纭。而随着全国疫情形势逐步好转，这笔订单的出现，也让不少人期盼国内航空业的未来发展。

01

团购“大单”

三大航宣布入手空客飞机的公告，从7月1日傍晚开始陆续发布。

当天下午5点半左右，南航发布公告称，将向空客购买96架A320NEO系列飞机；一个小时之后，国航也宣布将向空客购买96架同型号飞机，其中64架由国航买入，余下的32架则由其控股子公司深圳航空购进。至于东航，也在不久之后披露，已于当天与空客在上海签订购买协议，向空客公司购入100架A320NEO系列飞机。

三大航前后脚一起发公告，宣布买飞机。/南航、国航和东航公告截图

尽管这笔订单数量巨大，但并不会在短时间内全部生产完成并交付使用。三大航在公告中均透露，这批飞机计划最晚在2027年全数完成接收，而最早的一批则计划在2023年交付予国航。

三大航在公告中均提到，飞机购买合同交易金额是经合同签订双方公平磋商厘定，而实际交易中空客公司会给予航司较大优惠幅度。换言之，这次三大航购买飞机的实际价格，将会比2495亿元人民币的基本价格要低。

这激起了不少股民们的兴趣。“现在买（飞机）是最好的，等需求恢复了，哪有这个价！”在三大航司的股吧里，有股民跟帖评论表示。

除了有很客观的优惠力度之外，选择在这个时候组团买飞机，更像是“未雨绸缪”。今年4月，中国航空学会发文指出，国际通行的飞机退役年龄一般是使用12年之后，而未来20年中国将进入飞机退役的高峰期，每年将会有超过100架在役飞机机龄迈进12年，面临退役。

未来20年，中国将进入飞机“退役潮”，飞机更新换代工作步履不停。/图虫创意

民航工作者、民航业评论员张仲麟也撰文提及，东航目前拥有250架空客A320各型号飞机，其中有近40架机龄已经超过了15年；而到了2027年，机龄超过15年的飞机将会倍增至近100架。

毕竟保持机队机龄“年轻化”，是确保民航安全的条件之一。

“中国民航业的蓬勃发展期是在上世纪90年代末期至2010年前后，这段时间里我国买了大量的飞机，如今均已到了退役年限，因此在这个时候给机队更新换代，也符合规律。”航空科普作家瘦驼告诉《新周刊》，相比于欧美国家航司，中国航空公司的机龄较为年轻，目前客机机队的平均机龄在7-9年；而当飞机到达服役年限后，航司一般会将这些“老龄”飞机转卖至国外，也有少部分会改装成货机继续服役。

“有规律地更换飞机，一方面能够给乘客更舒适的乘坐体验，毕竟谁都喜欢搭新飞机出行；另一方面，飞机使用到一定的服役年限之后，保养维护成本也会随之上涨，这对航司来说其实并不划算。”瘦驼告诉《新周刊》。

02

受青睐的A320

三大航发布的公告信息量很大，其中一个吸引人们目光的点就是订单中指定购买的机型——空客A320NEO系列。

根据东航给出的公告说明，A320NEO系列飞机是空客公司最新一代窄体机机型，较上一代机型的小时油耗可降低约15%、发动机噪音水平降低50%，燃油经济性和环保水平明显提升。

只要你搭过飞机，就必定听说过空客A320的大名。毕竟A320系列单通道客机是空客公司最成功的产品，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有飞机存在，就必然会出现A320的踪迹，与其最大的竞争对手波音737系列客机相比拼。

空客A320是世界各地机场里的常客。/微博截图

与波音737系列客机相比，A320系列飞机只能算是航空界里的“年轻人”。1987年，空客公司推出A320客机，对标当时已经称霸天空20年的波音737。与波音737无法定制的弊端不同，A320诞生初期，空客为了迎合不同航线的运营模式，先后推出了多款衍生机型，很快俘获了不少中小型航空公司的青睐。

2010年，空客公司对A320系列进行了换代升级，将发动机更换成为更节油、更安静的“升级版本”，同时装配空客最新设计的鲨鳍小翼。这款如今被称为A320NEO系列的新机型于2016年9月开始交付汉莎航空，截至2021年已生产约2000架。

2018年和2019年波音737 MAX-8两起空难发生之后，数十个国家和地区宣布无限期禁飞波音737 MAX全系列或部分机型，波音的声誉瞬间一落千丈。与此同时，不少原本订购了波音737机型的航司纷纷“转投”空客A320NEO系列飞机，A320NEO瞬间成了市场的“香饽饽”。

尽管737 MAX开始复飞，但波音仍然没能完全换回公众和航司的信任。/《一落千丈：波音大调查》

截至2019年10月底，空客A320NEO系列订单累计达到15193架，取代波音737成为全球民航的顶梁柱——而在一年之前，空客A320NEO系列在订单数量上仍比波音737落后400多架。

订单数量陡然增加，空客A320的增长利润随之水涨船高，每月产量也节节攀升。今年5月4日，空客发布2022年第一财年报告，宣布A320系列到2025年的月产量将升至75架。

而空客在中国市场的地位也逐渐占于上风。据统计，截至2020年末，中国现役空客飞机数量占国内民航市场的51%，中国已超过美国成为空客单一国别最大市场。

2020年10月29日，空客A320系列飞机亚洲总装线第500架飞机在空客天津总装线交付予南航。/人民视觉

与此同时，随着技术不断升级优化，像A320这样的窄体客机在民航市场上的优势也越来越明显。“比如A320 NEO系列的其中一款衍生机型A321NEO，现在完全可以胜任飞洲际航线的任务，同时也能适应当下的上座率。”瘦驼告诉《新周刊》。

而大批量购买窄体客机，事实上也是为了满足供不应求的民航市场。

波音去年9月发布的一份调研报告预计，中国民航业未来20年将需要价值1.47万亿美元（约合9.33万亿元人民币）的8700架新飞机。这其中，像波音737/空客A320/商飞C919级别的单通道窄体客机的需求数量最大，合共需要6450架才能满足市场需求。

这也意味着，未来中国航空公司还需要购买更多的飞机——自然也包括广受关注的国产大飞机C919。

未来中国航空公司，还需要购买更多包括国产大飞机C919在内的各类飞机。/视觉中国

03

能否“回血”

空客拿下三大航的巨额订单的消息甫一传出，寂静许久的民航界得到了新一波的关注度。

毕竟回望刚过去的上半年，笼罩在民航业上方的阴霾一直难以散去——多座大城市连续数月的疫情叠加“3·21”东航航空器飞行事故，人们对搭飞机的欲望降到了冰点，过去人来人往的机场变得冷冷清清，停机坪上被封存的飞机数量也肉眼可见地增多。

多点散发的疫情叠加飞行事故，人们对搭飞机的欲望降到了冰点。/人民视觉

据民航局统计，今年3月全行业完成旅客运输量1537万人次，同比下降近七成。到了4月，旅客运输量进一步腰斩，仅录得788万人次，相当于疫情前2019年同期的14.83%，同时也创下疫情暴发以来的最低纪录。

有见于此，民航局会同财政部于5月25日联合印发了《关于阶段性实施国内客运航班运行财政补贴的通知》，宣布从5月21日至7月20日对国内运输航空公司符合条件的国内客运航班给予补贴政策支持。这一被业内人士认为是“低保政策”的通知规定，每当周内日均国内客运航班量不超过4500班时，即对所有符合条件的航班启动财政补贴机制。

随着疫情好转及纾困政策实施，国内航班数量在6月开始逐步恢复，民航业的活力也在逐渐焕发生机。民航局披露的数据显示，今年6月开始，单日航班量由月初的6489班增加至最高10609班，单日旅客运输量由月初的44.5万人次增加至最高89.6万人次。

而在6月24日至26日，民航单日航班量连续三日突破1万班，总体恢复至疫情前的六成水平左右。

尽管如此，当人们点开各大在线旅游平台之后，却没能因为机票的白菜价而欣喜。今年7月5日，国内航线燃油附加费第五次上调，从今年2月恢复征收时的10/20元，站到100/200元的历史最高点。

如果加上每人50元的机场建设费，成人票国内航线出行附加成本上涨至150元起步，而800公里以上的航线，机建费和燃油费加起来要250元，和一张短途航线或者特价机票的价格相差无几，甚至比机票价格还要高。

燃油附加费高出历史水平，即便是有“随心飞”套餐加持，也难以吸引旅游爱好者搭飞机畅游河山。不少渴望搭飞机愉快度假的城市人直接因此被劝退，改乘高铁出游。

站上历史高点的燃油附加费，劝退了不少渴望出去玩的打工人。/视觉中国

另一方面，疫情暴发以来，整个民航市场都处在不确定的状态里。国际航线在“五个一”政策之下有限度维持，国内航线也只能根据疫情防控“看天吃饭”，机组人员的收入也不复以往。民航局今年5月的统计数据显示，2021年航空公司亏损670.9亿元，民航业能否真的满血复活，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疫情总会结束，民航业肯定会恢复活力。不过未来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来恢复，这个还很难讲，可能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去面对低迷的市场环境，但是还是要对民航业的未来保持积极乐观的态度。”瘦驼说。

尽管仍处在低迷之中，但人们还是期盼民航能够逐渐走出困境、恢复活力。/图虫创意

而在最近，多家航司正在陆续恢复或重启国际航线，国际航线的复苏势头似乎开始萌芽。民航局运输司司长梁楠6月17日在新闻发布会上称，民航局正与部分国家商谈，逐步、稳妥增加定期国际客运航班，满足人员往来需要。

而三大航的采购大订单中，也释放了对未来乐观的明确信号。“基于对民航业未来发展的信心，公司需提前对机队运力进行规划和储备。”针对本次大手笔引进飞机的理由，东航在公告中这样提及。

毕竟无论是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人们在机场里买上一张机票说走就走、随心所欲重返蓝天的时刻终究会到来。“人们想去旅行，一旦旅行限制取消，人们就会重返蓝天。”国际航空运输协会理事长威利·沃尔什公开表示。

参考资料：

[1]恢复运力 扩充机队 民航业吹响复苏“集结号” | 央广网 2022-7-724

[2]00亿买下史上最多飞机 中国民航业如何走出巨亏 | 中国新闻周刊 2022-7-6

[3]2400亿！三大航史上最大订单为何花落空客，对航空业意味着什么 | 澎湃新闻 2022-7-3

[4]中国把大单给了空客，美国人为何酸了 | 虎嗅 2022-7-3

[5]2495亿大单！三大航手拉手购292架飞机，业内：划算，有望受益15年 | 时代财经 2022-7-1

[6]中国签下的空客世纪订单，我们不用大惊小怪 | 观察者网 2022-7-1

[7]中国未来二十年超过3000架飞机将面临退役 老旧飞机处置问题亟须解决 | 中国航空学会 2022-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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