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突袭战4(风暴席卷戈壁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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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突袭战4(风暴席卷戈壁滩)

第二章突袭战4

苗永和

秋深了,风吹的红柳树一起一伏地挣扎着,戈壁滩呈现一片萧瑟,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战士们站岗放哨时已不得不穿上棉衣。

冬天的用煤计划申请早就批准下来了,可火车就是一直把煤运不到部队,炊事班只得天天依靠战士们去戈壁滩挖红柳根烧火做饭,可连队的火墙取暖用煤问题依然不能解决,晚上宿舍内的寒气逼得战士们不得不脚对脚地睡一个被窝取暖。

刘连长急的在屋内来回团团转,他掐灭烟头又一次拿起电话向车站求助:“陈站长,吐鲁番车站路段到底什么时候能通车,部队的吃饭烧火和火墙取暖再次告急了!”

“刘连长,火车站两派群众闹腾的很厉害,车站积压的货物太多了,列车又不能正常运转,加之今天这个要夺权,明天那个要交大印,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这样吧,我给煤窑沟车站打个电话,先让他们给你们借用一些煤,以解决目下燃眉之急。”陈站长无可奈何地说。

“陈站长,谢谢你了!”刘连长依然略显担忧。

刘连长打完电话后,就把去车站拉煤的任务交给了三排。三排长王世华考虑到向车站借煤的数量不大,路程也仅有一站路远,就派七班去车站拉煤。八、九班还继续担负在戈壁滩挖红柳根供炊事班烧柴火的任务,

七班长王又全是六一年入伍的老兵,比王世华早当兵三年,六四年全军大比武,他们两个在一个班。王世华知道王又全军事技术过硬,训练成绩优秀,射击,投弹,刺杀,爆破,土工作业,擒拿等战术技术样样名列在前,可是平时作风稀拉、涣散,不安心部队生活,经常受到领导的批评。连长和指导员多次找王又全谈心,进行教育和帮助;王世华还和他结成一帮一一对红,王又全也表示愿意进步,还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半个月前,七班副班长郭士岳已回山东探亲,班里的工作由王又全一个人负责。这次去车站拉煤,王世华决定跟七班一块儿去,帮助王又全。

王排长一走进七班宿舍门口,就看见王又全和战士们在擦枪。王又全看见排长来七班,立即起身敬礼道:“报告排长,七班正在擦枪,请指示!”

“继续擦枪!”王世华还礼回答后便坐在王又全身旁问:“七班长,你把明天去车站拉煤工作安排好了没有?”

“排长,安排好了。”

“拉煤是什么时间段?”

“我已给车站调度室打过电话,安排我们明天上午九至十一点时间段拉煤。”

“手推轨道平板车,麻袋,铁锹,都准备妥当了没有?”

“都已准备齐全。”

“给同志们都分工明确了?”

“明确了,按班内三个战斗小组划分,四人一组轮换着推轨道车。”

“好,咱们明天准时出发。”王排长一边说着,一边和战士们擦着枪。

第二天上午刚一到九点,七班长王又全就带领战士们推着轨道车在铁轨上哗啦啦地跑了起来,四个人一推,八九个人在平板车上背靠背地坐着。寒风吹得战士们用毛皮帽子把头捂得严严实实,脊背靠的紧紧的;推轨道车的四个战士解着衣扣,热的头上直冒蒸气......

轨道车在铁轨上有节奏地奔跑着,穿过一座座山,越过一个个涵洞。四川兵谈论着川菜的美味佳肴,陕西兵回味着西安电影制片厂拍摄的优秀影片,甘肃兵讲述着黄河的古老传说,浙江兵描述着西湖的美丽风景,王世华和老战士杨青回忆着发生在兰新线上的故事......

正当战友们畅谈的兴致勃勃时,突然听到王又全喊了一声:“排长,你看,火车过来了!”

王世华和战友们还以为王又全在开玩笑,都不肖一顾。他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王又全说:“你别稀拉,不要吓唬人,拉煤时间是让你向车站调度申请的!”

“排长,真的火车来了!”王又全惊叫起来。

王世华和战士们一听王又全惊慌失措的声音,这才扭过头去向前方山口望了一眼,顿时都不禁大吃一惊,果真,柳园开往乌鲁木齐的193次列车喷着烟圈从山谷中奔驰而来。只见王又全第一个从轨道车上慌忙跳了下来,朝着铁路道边远逃而去;在后边推车的四个战士一看情况不妙,极力控制住轨道车的滑行速度;王世华和车上的战士们飞跳下来后,一时不知所措,梦魇般地傻站在轨道车旁,惊呆地看着飞速的火车与轨道车越来越近......

“排长,咱们把轨道车推翻!”老战士王羊急声向王世华喊道。

“好,同志们,一二三!”王世华随即发起了命令。

只见王排长和战友们个个弯着腰,撅着屁股,鼓着九牛二虎之力,连抬带扛地把轨道车从铁轨这一边抬起掀翻了过去。可不巧的是一根铁轴又重重地落在了另一边铁轨上,铁轮挡在两铁轨之间,刚好横在王排长脚下。闪开在铁道那边的战士们立即把焦急的眼光聚集到王世华和步步逼近的火车,可是谁也来不及跑过去上手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世华心里明白只有自己离得最近,只有他能秒秒必争。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一下子俯下身,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抱起铁轴,连抬带拉地把铁轮滚到了铁道外。193次列车紧急地制动着,铁轮和铁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强大的惯性怂恿着列车继续向前飞奔,车头“嗖”地一下子从他的背后擦身而过,他随即滚倒在地......

火车轰隆隆的从战士们的眼前飞过,他们都煞白着脸,隔着飞驰的列车急切地望着铁道那边的王世华,焦急的心情如铁锅上的蚂蚁,盼望着列车快快通过去。

王世华爬在地上,额头上的鲜血不停地往外流,他望着一节节飞闪过去的列车,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弛下来,列车司机和车上的乘客把头探出窗外,纷纷向他招手致意。他挣扎着从地上往起爬,战友们跑过来将他扶起,纷纷掏出手绢给他擦脸上的血。

一直躲在一旁的王又全这时才慢慢走过来,脸上浮现出一阵阵不好意思的神情。看到战士们和王排长重新把轨道车往铁轨上抬,他跑上前去搭手,战友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谁也不说话,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戈壁滩上只有轨道车碰撞铁轨的声音......

五六个战士推着轨道车继续向车站方向前进,其余的人跟在后边小跑着,谁也不愿意坐上车,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情景阴云般的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车站煤场的杨师傅看见战士们推着轨道车已经进站,就拉开煤场围墙的闸门,远远挥手给部队同志打招呼。王又全领着战士们扛着铁锹,拿着麻袋就径直朝着煤场走去,王世华紧紧跟在后面。

“王排长同志,这堆煤是给咱们部队用的,你们就装吧。”杨师傅挥动着手里的铁锹。

“谢谢杨师傅!”王世华走上前去握住杨师傅的手。

战士们用铁锹装的装,扛的扛,谁也不说话。半个多小时就把二十多麻袋煤装上了轨道车。

看着战士们推着轨道车渐渐出了站,杨师傅才离开,向陈站长办公室走去。

军号吹响了,刘连长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指向十二点,他着急地走出门外,顺着铁道向车站方向眺望,一看拉煤的轨道车无踪无影,便急忙转回连部,抓起电话就要车站:“陈站长,我们部队拉煤车怎么还不见回来?”

“噢,刚走啦!”陈站长停顿了片刻又说:“刘连长,我看战士们今天拉煤的情绪好像不对劲儿,是不是对咱们车站有意见?请谅解啊,铁路不畅通,用煤供应不上,我这个站长也无能为力呀!”

“哦,陈站长,没意见,你们已经尽能力支持部队了,我们还要感谢你们车站呢!”

“刘连长,不用感谢,咱们打交道好多年了,军民一家嘛!”

“你说的对,再见!”刘连长放下电话,又急火火地向门外走去。

刘连长心里疑惑起来,他不明白陈站长刚才电话里说今天战士拉煤情绪不对劲儿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不停地在铁道边来回徘徊。

“连长,已经开饭了,请你吃饭!”通信员李金山跑过来催促道。

“告诉炊事班,给七班同志们把饭留上,我和他们一块儿吃。”

“是,我现在就去。”李金山说完话转身就向炊事班跑去。

拉煤轨道车刚一出山口,刘连长就看见了,他掏出一只烟点上了火,长长地吸了一口,半晌才把烟气吐了出来。

王世华老远看见刘连长站在铁道边,心里就嘀咕着今天发生的事向领导汇报不汇报?汇报吧,一定会影响本排年终“四好”排和王又全“五好战士”的评比,不汇报吧,纸包不住火,还落个隐瞒和包庇的错误。他回头看了看低着头只顾推车的王又全一副满脸惭愧的摸样,一股同情的心潮油然而生,他脑海里不由得闪现出王又全接他当兵的情景......

拉煤车离营房越来越近了,王世华似乎看到刘连长焦急的面容,他心里充满着矛盾。

战士们看见刘连长站在铁道边等候,个个精神抖擞起来,推着轨道车跑得更快了,脚下好像踩了风火轮,向着营房做最后的冲刺。

轨道车慢慢地停了下来,刘连长一看战士们的脸上都布满了煤黑,满怀感动地说:“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战士们边喊边动起手来,七手八脚地把煤从车上往下卸。

刘连长看了看王世华,又看了看王又全,感觉他俩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寻常。刘连长想,王世华今天一定会向他汇报的,等着他……

晚饭过后,王世华把七班党小组长王羊找来,要求安排时间召开党小组长会,就今天上午拉煤途中发生的事故作自我批评。王羊思索了一下说:“咱们开党小组会,是迟早的事,迟开还不如早开,干脆今晚就开,免得被动。”

“王羊,你说得对。行政上我是排长,你服从我,组织上你是党小组长,我接受你的领导。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故,我要向党小组作检讨,不然,我心里憋得慌。”

“那好,你思想先有个准备,今晚七点半咱们党小组开会。”王羊指着桌子上的钟表说。

“好,我在这儿等着,你去通知杨平和何庆二位党员。”王世华说着就开始挪凳子搬椅子。

王羊从排长房子走出来,到七班一看,房子内空空的没有一个人,他就去戈壁篮球场。篮球场上,战士们你拦我抢,就是不见杨平和何庆两个人的影子。他又去炊事班,班长说杨平去水窖挑水去了,他又转身去水窖,只见杨平正在水窖边用绳子系着铁桶汲水。

“杨平,咱们七班党小组今晚七点半在排长房子开会,请你按时参加。”王羊说着弯下腰把快汲到水窖口的铁桶一把提了上来。

“我知道了,你快去通知何庆吧,他在柴火场劈柴呢!”杨平指着戈壁滩上堆满红柳根的柴场说。

柴场上,战士们挖的红柳根堆得比墙还高,一点儿也看不到何庆的身影,只能远远听见“咔嚓咔嚓”的劈柴声。王羊穿过营房,越过空地,走进柴场,一眼就看见何庆双手举着一把长把子斧头,正在劈红柳根,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他已站在旁边。

王羊从后面接着何庆手里的斧头说:“你该歇一会儿了,我来劈吧!”

“啊呀,王羊,你怎么突然来了!”何庆把斧子递给王羊,用手擦着脸上的汗水。

“今天晚上七点半在排长房子召开党小组会,我来通知你参加。”

“哦,知道了。还有一个小时呢!”何庆思索了一下,已经猜出党小组开会的内容了。

“咱俩再劈一会儿柴嘛!”

“好啊,咱们给炊事班多劈些柴火,以备过冬用。”

“可不是,天冷了,煤又运不来,炊事班做饭也只有靠烧红柳根了。”王羊说着给手掌上吐了一口唾沫,又高高地举起了斧头。

黄昏,戈壁滩上传来一阵接一阵劈柴的声音......

掌灯时分,七班党小组会已经开始。王羊,杨平,何庆坐在煤油灯周围,听王世华在作自我批评:“今天发生的拉煤车和193次列车差点相撞事件,是一起严重的玩忽职守事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它关乎着列车和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尽管党员模范带头,冲锋在前,战友们齐心协力,不拍牺牲,使事件的发展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但错误和教训是严重和沉重的,绝不可宽恕。问题虽然发生在七班,但我作为一个党员排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今天我先在党小组会议上检查自己的错误,欢迎大家对我批评,后面我还要在连党支部和连务会上做检查。

“王又全是七班长,是命令的执行者,拉煤的时间段是他申请的,是他玩忽职守,不负责任,而且在危险时刻和紧急关头自己逃跑,不顾国家财产和人民生命的安全,不管战友的死活,应该追究他的责任。”杨平刚等王世华说完,就急不可待地接上了话茬。

“今天是七班党员小组会,我是党员干部,连党支部委员,是检查批评我的错误;王又全的错误有班务会,排务会,连务会解决。”王世华解释着。

“主要是王又全的错误,应该先召开七班班务会,让王又全做检查。”何庆激动地说。

“王世华同志说的对,今天党小组会上是检查批评他的错误。身份不同,职务不同,责任也就不同。至于王又全的错误,他是非党员班长,由班排连处理。”王羊放下手中的钢笔,不慌不忙地说。

“王羊说的有原则性,职务和身份不同,责任大小就不同。我作为一个党员排长,对七班分配的任务不周密不细致,在向车站调度申请拉煤‘时间段’这个关乎铁路安全重大问题上,粗枝大叶,马虎从事。明知道七班副班长探家离队,却让七班长王又全一个人单独负责联系,不监督不检查,致使发生了拉煤车和193次列车差点相撞事件,后果是不可设想的,我请求组织给我处分,以吸取教训。”王世华继续作自我批评。

一阵沉默过后,杨平抬起头看了一眼王世华说:“大家都知道你和王又全在开展“一帮一、一对红”活动中结成了对子,可当今天轨道车和列车即将发生碰撞的危险时刻,作为班长的王又全选择了逃跑,说明你从思想上和行动上没有帮助好王又全。”

“七班的战士们都能团结一致,不怕牺牲,置个人安危于不顾,排险抢险,避免了一场车毁人亡的灾难,而作为一班之长的王又全却退缩在后,不冲锋在前,这在战场上就是逃兵,怕死鬼,这都和你平时对他迁就姑息,得过且过,要求不严,不帮助他改造思想有关。”王羊一脸严肃地开展批评。

“王世华太相信王又全了,对他这样一个平时散漫稀拉的人办事,你难道就不检查?如果你把王又全向车站调度申请的“时间段”能亲自落实一遍,就不可能发生这次严重事件。”何庆说到这里手指头猛地一使劲把烟头捏灭。

......

刘连长等到九点,还一直不见王世华的踪影,就急忙让通信员李金山去叫他。李金山一走出连部的门,就看见王世华房子的灯还亮着,便快步走了过去,一到门口就举手敲门。

王世华一听“当当当”的敲门声,回过头往窗外一看是通讯员李金山,急忙回声说:“告诉连长,马上就到。”

“啊呀,连长让通讯员叫你来了,你得赶快去汇报。今天咱们党小组会就开到这里,世华同志,你是连党支部委员,又是排长,你把今天的情况向连长汇报一下,听取连领导的意见。”王羊说着把笔记本一合。

“王羊,你是党小组长,又是老同志,咱俩一块儿去汇报。”王世华恳切地说。

“你们两个都去,汇报的更全面。”杨平和何庆都站起来说。

自从上午去车站拉煤途中出了事以后,王又全一天来的情绪一直低落,尤其是当看到战友们看他时的眼神,都好像在嘲笑、鄙视和冷落他。一种孤立、失落、自责的心绪如潮水般地在翻滚着,他心里一直不能平静。

七班宿舍里的煤油灯嘭嘭嘭地跳着火花,战士们围在桌子旁,用心地写着学习毛主席著作心得体会,准备明天重新布置学习园地。王又全始终低着头,拿着笔在纸上写写停停,一会儿撕了,一会儿又写......

杨平和何庆开完党小组会,就急急忙忙向七班宿舍走回去。刚一进门,杨平就被王又全拦住。看见战士们回过头来看,王又全接着又把杨平拉到门外,左右看了一下没有人,便悄悄地说:“老杨,我问你个话。”

“王班长,你说。”杨平早有所料地说。

“刚才你们召开党小组会是不是针对我今天发生的事?”

“党小组会是针对党员的,你又不是党员,怎么能针对你呢!”

“那是不是针对我申请入党的问题?”

“那是组织考虑的问题,你考虑的问题应该是自己符合不符合一个党员的条件!”

“他王世华不要昧了良心,当年不是我接他当兵,如今他能当排长?”

“王班长,你不应该感情用事,作为一班之长,应该检查和反省自己的错误,用毛主席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好好改造自己的世界观,给我们战士带个好头。今天党小组会,是王世华以一个党员排长的标准,就今天拉煤途中发生的事件,主动认真检查自己的错误和反省应该承担的责任,我想,你也应该得到启发。”

“老杨,我的错误一个是把调度给的时间段记错了,二个是没有和大家一起参加抢险。”

“王班长,你应该从根子上挖,多问几个为什么,不能就事论事,从表面认识问题,更不要忘记你历史的教训!”

王又全听了杨平的话,思想似乎受到了触痛,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杨平转身走回宿舍,他默默无语地跟在后头走进了房子。

王又全坐在桌子旁,望着煤油灯跳动的火花,时不时地眨动着眼睛,深深地思索着,回想起了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件非常沉痛的往事:

三年前,他被部队派去煤矿训练民兵,在一次带领民兵矿井挖煤当中,坑道意外坍塌,他和所有民兵被掩埋在矿井中。民兵们在与世隔绝的矿井中呼喊着,求生着。他面对漆黑阴湿的坑道,对生还已经几乎没有希望了,陷入绝境的他便本能的失去理智抱住女民兵队长绝望地说:“红霞,看来我们今生不能活在一起了,你我都是处男处女,都未曾尝禁果,不如趁着咱们现在还活着......”

红霞已感觉到他要做什么,闪念间她对他原先的一心敬仰和爱慕此时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就一把推开了他拒绝道:“不行啊,现在都啥时候了你还想这个,咱们得赶快找到其它民兵同志,一块儿求生啊!”

他在黑暗中伸出双臂试图再搂住红霞,却怎么也摸不着,嘴里不停的说:“我们趁现在还活着一口气,爱一次也不枉活一生啊!”

“旭日,魏红,杨波,你们在哪里?”红霞在地狱般的黑暗中摸索着呼喊着同伴。

“马力,文柳,冬梅......”矿井中隐隐约约传来同伴们的呼喊声。红霞一听,这才感觉到自己和他们相隔的很远,此时已猜测出只有她和他被掩埋在了一起。

“红霞,再喊我们也没有救了,我们拥抱在一起,死在一起吧!”

红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声,她感到孤单,绝望,恐惧,心里唯有的希望和依靠就是他,她向他伸出了双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拼命地挣扎着......

当他睁开双眼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羞得用被子把头紧紧捂住,不敢看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红霞躺在另一间病房的床上,害臊的一直面向着墙壁流着泪水,眼睛直愣愣的瞪着不说话;其它的男女民兵们给人们讲述着矿难的经过和英雄救人的动人故事......

王又全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脸红到了脖子上,无地自容。他低着头,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了起来:今天上午去车站拉煤,由于自己责任心不强,粗心大意,把车站调度给的九点半至十一点半时间段记成九点至十一点,致使发生了拉煤轨道车和193次列车差点儿相撞的严重事件;事件发生的危急时刻,自己没有像战友们那样奋不顾身地去抢救国家和人民的生命财产,而是临阵逃跑,苟且偷生,暴露了自己思想上的贪生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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