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们混战了吗（462的那帮兄弟们）

1987年在北京实习时照

462的那帮兄弟们本来经过二十多年的岁月磨蚀，影子在越来越淡，都是三妖儿惹得祸，她制作了什么视频放到了同学录，说什么纪念毕业二十年，害得我夜不能寐，脑子里全是她们的影子！

　　

　　 2008年7月，同学毕业二十年聚会，有了2004年高中毕业二十年聚会的体验，使我怕了聚会这种活动，因而尽管想念她们，我还是觉得“相见不如思念”的好，何况我又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合。于是我缺席了那令人激动地尖叫的时刻。但老三这个鬼东西记录下来了那一刻，还用特煽情的语言解说呢，教我怎能不想起那与六兄弟共学同眠的时光？她们一个个青春的身影活跃在我的眼前，我只好信笔由僵，粗略地描绘一下她们在我心中至今仍未模糊的印象。

　　

　　 那时青春年少，意气昂扬，几个女孩竟以兄弟相称，以至于今天叫起来还那么令人亲切。下面我就按我们的排序来一一想念她们吧！

　　

　　 （一）大哥——颜子的后裔

　　

　　 大哥，真的有大哥的气派，走起路来特有劲，上身前倾，似一直在爬坡状。大约是家庭生活的劳累之故吧——她在她家里也是老大，大哥的面容有些苍老。记得听隔壁的女孩“黄帝（弟）”说，刚入学时在走廊看见大哥，以为是学生家长，她叫了她未来的同学一声大姨！哈哈，让人忍俊不禁。不过，以后听大哥说，她们那儿派出所特好，谁的岁数超过了国家规定的24周岁，但只要考上学，派出所就给改岁数。

大哥手巧，课余时间都在给她的男友孔先生织毛衣。一次组里的男生让我们组的女生去帮着缝被子，我等手拙，幸亏有大哥，去了三下五除二给缝好了，还赚得人家小男生孝敬的两盒高粱饴我们吃！

　　 大哥不那么水灵，除了与她家乡地处内陆，空气干燥有关，我想，可能她缺什么元素。记得一次她告诉我们，她小时候，看见下雨过后积雨洼地干后结的泥片，掀起来就吃，特好吃，面坏坏的。大了后，看见那细细的薄土片，尽管想吃，但却不好意思了。

　　 大哥家乡的特产是煎饼，用一种叫鏊子的东西做出来的，我曾见过她家做。把原材料的面和得稀稀的，鏊子底朝上，底下用麦秸草烧，热后往鏊子上一倒面糊，转眼就是一张煎饼。大哥的煎饼好吃极了，上面撒上盐、辣椒丝、香菜，红绿相间，又香又酥，叠成一个个一拃宽、两拃长的形状，开学伊始，大哥带满满一大纸箱煎饼来，尽管放心，守着我们这些馋猫，这些本来放许久都不会坏的煎饼是不会过夜的，当晚我们就会让它底朝天！

　　 对颜子没有研究，只知道他是孔子的弟子，家贫好学，以德著称，来自孔孟之乡的大哥——这个颜子的后裔这点倒像她的祖宗，特淳朴、厚道，从不会三弯九转，也不会斤斤计较，对我们这班小兄弟一直很关照，譬如，下雨了，她回来早，便到教室给我们送伞。选修课老师讲，齐鲁是礼仪之邦，而真正的礼仪之邦是鲁。我想，大哥的厚道大约是鲁地的悠久礼仪文化熏染的吧。

　　

　　 （二）“二哥”——眉眼慈善像菩萨

　　

　　 老二也是来自内陆，特朴实的一个人。她长得挺像个慈祥的老太太，善眉慈目，一脸忠厚像。小鼻子小眼的老二却特上相，在天安门广场照的宿舍全家福数老二照的漂亮，我等只好哀叹：俊人不上相啦。

　　 老二干什么都特认真，学习也很刻苦，对物质享受从不热衷。但干事情总是有板有眼，一丝不苟，应该是个做学者的料。每天她都是奔阅览室学习，老幺是她的伴。如果我和老幺呛呛上了，她笑嘻嘻的，当着和事佬，总是老好人一个。她身上没什么艺术细胞，记得一次她过生日，我送了她一个单音口琴（舍不得送她重音的，因乡下的父母供读书不易），老伙计便开始练开了，总是“扫啦扫了米扫”几个音（《幸福在哪里》一曲的开头），单音口琴音不圆润，加上她的节拍又不准，真的是“呕哑嘲哳难为听”！但人家依然练得特带劲，干事认真的劲儿可见一斑。

　　 老二有一次给我们讲鬼故事，开头就强调是真实的，她亲身经历的。说，她村子有一个她们的玩伴被水淹死了，一天傍晚，她们在水边玩后回家，听见这个已死的伙伴在后面喊：等等我！等等我！说不止一个人听见。当时她讲的时候是夜里，吓得我蒙紧了被子，不敢看窗外。就是这个坚信死去的伙伴叫她们的“二哥”，竟然加入了信奉辩证唯物主义的共产党！老二对物质生活挺易满足，记得快毕业时说，毕业一个月能挣60元钱就够花了。不知现在在外省某高校做教授的二哥挣多的那些钱是否会放长霉了。二哥，花不了不要忘了让兄弟们帮你啊！

　　

　　 （三）浪漫多情的老三

　　

　　 最难写得当属老三，她祖籍四川，客居油田，见多识广，尽管身材小巧玲珑，但心比常人多一窍，那一窍便是高情商。

　　

　　 她活得最滋润、最享受，周末拉着老五去校外很远的地方看电影，怕不安全，便约单纯的像一张白纸的帅哥当保镖。当我们还懵懵懂懂时不知爱情为何物时，野外实习便看见三妖儿挽着“小棍哥”——一苗条男生的胳膊徜徉在海滩、马路。但不知为何，这一段浪漫的事无疾而终。之后，她仍是和老五形影不离。

她小脑瓜一转便是一个注意，生出新花样的一般是她。那些浪漫热闹的场合一般也少不了她。小嘴薄薄的，伶牙俐齿的，看见什么人也会找到话说。那一年暑假，她和老五说要到我的家乡玩，我们坐火车，下了火车去海边溜了一圈又换汽车，之后又步行十余里才到我们的小山村。我的父亲在门口整理什么东西，老三便搬一个小凳伯父长伯父短的和他啦呱。别忘了老三不在农村长大，怎么能找到和父亲交谈的话题？这妖儿，情商就是高。

　　

　　 得知我不去参加同学聚会，她在同学录发纸条曰：“真的不能抽出你那宝贵的时间来接见一下我们吗？你看我的心都碎了。好不容易联系上了，记得常来往呀！”那裂开的心令我目眩。前天我看到她制作的视频，甚感慨，发给她一短信，她回到：“你想隐居到何时啊？说不定哪天我把我亲自降落到你面前。你可要做好准备哟！”相信她做的出来。只是她不明白，我本是家居偏乡僻野的村妇野老，而非高人，怎谈得上隐居？三妖儿，欢迎你把自己空投过来！别忘了保护好你的小聪明脑袋，我们山场石头多。小心了，来了我还要找你算账。

有人说，怀旧是衰老的标志，都是你害得我一天天陷入怀旧的漩涡，变得更老了。

　　

　　 在宿舍，我排行老四，我的影子在对兄弟们的专述中可略见踪迹，留着她们去回忆吧。今天，我将独自思念老五。

　　

　　 （四）老五——一个亲切随和的女孩

　　

　　 老五的家乡距我的老家地理位置最近，我们应同属胶莱河以东的地方。这女孩，一脸健康的小麦色。她人极随和，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也特好求，让她帮忙干点什么，从不厌烦推脱。记得一次我让她和我一起去买箱子，出于经济实用考虑，我买了一个偌大的柳条包，坐车不便，她便和我抬着从解放桥不辞辛苦一路蹒跚到学校。

　　

　　 相对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孩子，双职工家庭出身的老五经济应属“小康”，但随和的老五，让我们从没有距离感，家里捎来的好东西她总是和我们一起分享。我们从老五那儿第一次知道了下红皮蛋的来亨鸡，品尝到了这种鸡下的和我们以往见过的白皮鸡蛋完全迥异的大个蛋（现在白皮蛋倒不常见了，而红皮鸡蛋却满市场是）；正月返校她妈妈给她带的熏鱼让我第一次知道鱼有此吃法，她也毫不吝啬地全拿出来让我们大快朵颐！不仅老五豪爽大方，她的父母也让我们感受到了那份温馨细腻的体贴。新年，宿舍同学互为对方的父母写信祝福，老五的爸妈给我们回了信并且每个人还邮了一套纪念建国35周年的邮票！那时我恰好正迷着集邮呢，得此纪念票真是喜不自胜！

　　

　　 老五写一笔好字，让字如蟹爬的我羡慕极了，于是，我拿着古诗，让老五照着诗给我写字帖，老五爽快地答应了，于是，公共课上，老五不厌其烦地造“字帖”，我则装模作样地临摹。其结果是，老五的字更俊逸潇洒，我的字依然丑如蟹爬。

老五，我一直想问问你，做师傅时，你是否像教老虎的猫一样留了一手？难道我的字丑至如今，你一点也不惭愧？

　　

　　 其实，该对老五说一声惭愧的是我，并不是因着我跟她练字的不成器。老五结婚了，跟一直恋着她的斯文儒雅的小单，老五写信给我，还邮来她与小单在南京的甜蜜倩影，并向我索要一首诗为她祝福！我未能让她如愿。老五，今天，我真诚的向你道歉，但我郑重声明：非不为也，实不能也！你想啊，你在享受着爱情的甜蜜，让处在偏乡僻野被爱情遗忘的角落的我生诗情画意，多为难人！不过，我保证：当你与小单金婚之日，若你的四哥成了名人，一定向你赠送“墨宝”！你信也不信？

　　

　　 （五）阳光开朗的老六

　　

　　 来自大蒜之乡的老六大约被蒜的辣气滋养的，做事总是风风火火，从不拖泥带水。老六走起路来噔噔噔，劲头十足，像个运动员——不！运动健将！总觉得她像个男孩子，并且名字也像是男生的，我私下想，该不是她爸爸妈妈小时候把她当小男孩养着吧？要不，老六怎么这么结实？

　　

　　 初识老六，是在系里为培养我们的专业思想而组织的一次游玩中。那时，我们初来乍到，都不熟悉。到公园后自由活动，老六约我一起玩，我俩爬假山，穿小径，钻山洞……玩得不亦乐乎！后来，慢慢熟悉了，老六说，第一次进宿舍，我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她一看：好漂亮！于是我明白了，为何老六找我一起玩，原来是我符合了她的审美。因在此前，从没人说我漂亮过！老六，谢谢你的赞美，让我得意了好一阵子。只是不知二十几年过后，再看见苍老臃肿的我，你是否还能找到当年青春的影子？

　　

　　 想起老六，就不由得想起了老六家的老咸菜。（我有点不好意思，真是个馋猫，怎么想弟兄们总爱提吃的？）老六家的咸菜绝对一绝，不必说里面那很有嚼头牵牵连连的扁豆干，也不必说香软咸脆适中的黄豆，单是里面的不知盐了几年的老疙瘩就叫人吃不够。拿起块咸疙瘩，用手一丝丝掀起，像极了鸡肉，放入口中，不用就任何东西，那鲜咸的美味儿就让人住不了口。老六，十分想念你家的老咸菜，我又流口水了，不知现在还有否？等退休了去找你，别忘了给上一块老疙瘩哟！

　　

　　 阳光开朗的老六从不见有何忧愁，总是笑嗨嗨的。我们宿舍住的四楼是顶楼，下雨天漏雨，在上铺的她被褥上盖着塑料布，漏雨大的地方就用脸盆接，也不见她抱怨什么。前几年在同学录看见老六的照片，脸上灿烂依旧，不见岁月痕迹。老六，用了什么魔法让青春永驻？是因着你开朗的性格、豁达的心胸？

　　

　　 老六送我的毕业礼物值得一提，因它像足了老六的性格。你们猜得到吗？是一把木柄十多公分长的刀子！老六说，留着我以后“杀”西瓜吃呢！听听，单单那个“杀”字，多干脆利落！

　　 （六）口讷心实的老幺

　　

　　 宿舍老小——老幺来自美丽的牡丹之乡，她的名字也和美丽有关——秦爱丽，谐音“亲爱滴”。

　　对于老幺，我是心怀歉疚的。老幺平时说话尚可，一到着急了就越发说不出话来。老幺的这一特点被我给利用了，常常是我把她惹得气噎舌结，半天喘不过气来，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在老幺的眼里，我是那个她再也不想见得人——尖酸、刻薄、话语不饶人，记得临近毕业，大家写下的多是祝福鼓励的话，而老幺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还写下了让我以后好好管住自己的嘴之类的话语，可见老幺受我的苦之深！今天，老幺，我向你致以诚挚的歉意，原谅比你大不了几天的老四二十几年前的年轻气盛、浅薄无知，你小孩不记大孩过，宽恕我吧！若你心中实在不解气，哪天杀将过来，相信在教坛驰骋二十多年的你早已练得口若悬河、舌比利剑，不会再怵我，并且岁月早把你四哥身上的锋芒啊、棱角啦磨没了，舌头磨钝了，记忆力掠走了，常常会站在讲台，话就在嘴边但是想不起来、说不出来。来吧老幺，当你出够了二十几年前的恶气，我会毕恭毕敬地奉上家乡最大最红的苹果让你滋润嗓子，接着再骂我。怎么样，有诱惑力吧，老幺？不要错过出气的机会哟！

　　

　　 老幺是个实在人，待人诚挚，不藏奸掖假。记得刚入学没多久，同学还不是太熟悉，那天老六过生日，本来学校组织到趵突泉、大明湖游玩累得不行，中午十二点才回来下午又参加建校劳动，所以当得知老六（其实那时还未排序）过生日大家本要为她开晚会，结果瞎起哄一番未果。晚饭后，心思细腻的老五祝老六生日快乐，并给大家一人一个月饼，其他同学也送了相应的东西，我呢，胡乱凑了几首诗祝贺老六，只有老幺让别人捎糖没捎来，她嗫嚅了半天对我说：“小M，就咱俩没表示什么，我们那里过生日都吃鸡蛋长寿面的，明天我们去买鸡蛋吧！”我说：“算了吧，我已表示了，你就为她唱一支歌吧！”她哼哼唧唧半天未唱，最后，说：“今天是马韦冬的生日，我祝她活到九十九！”本以为就这样过去了，结果第二天老幺到底补送了老六礼物。

　　

　　 其实我的记忆力早衰退了，这件事之所以记得，是前不久看到以前的日记之故，当时说给星期在家的女儿听，被女儿大大嘲笑了我一番，女儿说：“妈妈，就你抠，给人家写诗又不用花钱！”老幺，你看，你的实被我的虚衬托得更可敬了！

　　

　　 （七）462，痛失了我们的大哥

　　

　　 那天，写下了“462那帮兄弟们”（一）——大哥——颜子的后裔，之后，看见“星星知我心”博友（我的大学同学，大哥一个地区的老乡）徐教授的留言：看到这段很难受，老M你已经不知道大哥的消息了。看后心中惊悚，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我不敢相信，发纸条向徐求证未音信，一夜心中堵塞得透不过气来，怕那个不祥之感成事实。第二天我又发短信向老三问询，老三回到：“M啊，我说你隐居你还有想法。看了你写的大哥，悲伤又起泪花闪动。M啊，咱那大哥已先去报到了。所以要常联系啊。人生就这么短,还有那么多不确定因素，快乐的过好每一天。”

我不敢再问大哥是何时何因走的，我只知道自己象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半天返不回神来。鼻子酸酸的，泪水浸在眼眶，但我不能任其奔流，我残存的意识告诉我，不能让同事们起疑。昨天一天，我昏昏沉沉，做什么也无绪。我难以置信，大哥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走得这么快这么急，才四十多岁，该有多少重任尚未完成！

　　

忍看朋辈成新鬼，

痛向心海觅小诗。

苍天无眼收君去，

小弟心裂泪悲滴。

泣下悲情纸一张，

遥寄天国吾兄长。

愿君此去不再苦，

黄泉路上享幸福。

君之魂魄赴天堂，

君之厚德留世上。

他年小弟若成器，

定将吾兄美名扬。

　　

　　 呜呼，悲在心头，难以自已！颜大哥，一路走好！

　　 (草于2009年12月20——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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