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偏执救赎(强推红袖双向救赎)

红袖偏执救赎(强推红袖双向救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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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暮烟你别不知好歹!这份店面转让合同,你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签了!”

  冬季雪夜,温暖如春的咖啡厅内,苏暮烟却冷眼看着眼前面容姣好、浑身大牌、但飞扬跋扈的女人。

  此女是金城豪门墨家的二小姐墨可儿,自创了咖啡品牌,目前所在的咖啡厅就是她的。

  苏暮烟很讨厌墨可儿,因这个女人每天缠着她的男朋友顾安叙,哥哥长哥哥短。

  接而,她一双妖艳若狐的吊稍眸子缓缓扇了扇,才不疾不徐地道:

  “墨小姐,我那是少儿艺术工作室,周围都是教育机构,不适合你发展咖啡厅,而且……”

  “你很显然是因我的工作室离安叙的公司近,才非要占我的店面,我自然不可能让给想挖我墙角的女人。”

  苏暮烟那张妖冶又冷艳的脸泰然自若,仿佛能轻易勾走人的心魄,说话时的语调虽温柔,但话语却一针见血。

  墨可儿被噎的浑身不适,眼里更是涌现出浓烈的恨妒。

  桌台上有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三秒后。

  一杯咖啡照着苏暮烟的脸泼了过来。

  好在她反应很快地把头撇开了,咖啡泼到了她身上那件暗红色呢大衣上,没把她烫到。

  苏暮烟不想和墨可儿冲突,她直接起身,想马上离开,不料墨可儿却拽住了她的手臂,被气的破口大骂:“都是你,你这个狐狸精不仅害了我姐,还勾引了我姐的未婚夫安叙哥!”

  面对跋扈的墨可儿,苏暮烟的教养让她据理道:

  “墨小姐,你姐的事当年警方已经查过了,如果我真有罪,现在不会在你面前,而是在牢里!”

  “而我和顾安叙在一起之前,他和你姐的婚约就已经取消了,这件事我一个失忆症患者都记得清楚,我想你一个正常人应该没忘!”

  平静与教养更加衬的墨可儿像个张牙舞爪的妖怪,她更加发指眦裂:“安叙哥在我姐成了植物人后单方面取消和我姐的婚约,一定是你这个骚-货给他下了降头!”

  此话一落,苏暮烟清澈的眸子骤然缩紧!

  在墨可儿刚露出凶狠的得意目光时,突然一只秀气的手朝她的脸挥来!

  下一秒,“啪”的一声脆响,荡在了墨可儿的脸上!

  苏暮烟胸脯微微喘息,轻轻甩着自己手掌泛红的左手!

  如果说,什么能让苏暮烟放弃她优雅教养的姿态,那就是——有人用“骚”这个词汇侮辱她!

  这是她,不能被触及的底线!

  数秒后,墨可儿回过神来,尖叫一声:“你敢打我!”

  然后如疯妇一般的扯住了苏暮烟的大衣衣领。

  又端起另一杯咖啡泼在了苏暮烟白皙纤长的脖子上,并用空了的咖啡杯砸了她的头。

  苏暮烟不顾身上的疼痛,又扬起手臂正欲还手,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慑人清冷的磁性声音:“暮烟,你干什么!”

  一句话,瞬地把她的怒气极为难受的憋在了胸口!

  她转头看去,到来的男人俊逸儒雅,一双深邃的桃花眼蛊惑人心。

  高大的身躯穿一件及膝的军装风黑呢子大衣,气质非凡。

  他身后跟着两位年轻男人,以及三位随行秘书,很显然是来这里谈生意的。

  “我……”苏暮烟连连深呼吸,想控制内心的愤怒和脖颈间的疼痛。

  而这时,墨可儿却哭喊道:“安叙哥,我不过是和苏暮烟谈事的时候说错了话,你看她仗着你,把我的脸打的!”

  顾安叙立马就看到了墨可儿脸上的巴掌印记,眉目当即拉了下来,冷声道:“暮烟,给可可道歉!”

  话毕,他这才看到自己女人身上的狼狈,又皱起了眉。

  苏暮烟以为他还要说句什么,结果顾安叙只是提醒道:“暮烟,你得明白你的处境。”

  顾安叙的话,狠狠地刺痛了苏暮烟。

  她的处境,很难。

  她原是金城豪门苏家的一个私生女,凭国色天香的姿容,与苏家的正千金苏悠然、墨家大小姐墨薇,并称金城的顶级名媛。

  由于她的容貌更甚一筹,被人捧成了名媛之首。

  而就在五年前,她们三人一同游湖时,发生了一场意外。

  三人全部溺水,苏悠然丧生,墨薇重度昏迷,而她不知所踪。

  人人以为她最惨,连遗体都打捞不到。

  但在四年前。

  她突然出现在金城,还让与墨薇有娃娃亲的顾家继承人顾安叙,不顾家族利益,与墨薇解除婚约,与她宣布情侣关系。

  此事震惊了金城豪门圈。

  因她好端端活着,又因为墨家失去了顾安叙这么个乘龙快婿,墨家便状告苏暮烟是害了另外两个女生的凶手。

  只是案件节节查下来,毫无她行凶的证据。

  甚至她也并不是完全健康,她不记得四年前的任何人事物,忘记了自己所有的经历。

  顾安叙带她去医院检查,诊断为海马体受损,以及因受过强烈刺激造成的心因性失忆症。

  但三人成虎,关于她害人的流言传遍整个金城,还有人传言她是为了得到顾安叙,对墨薇起了杀心,并牵连了苏悠然。

  人人都骂她如蛇蝎心肠的苏妲己,顾安叙应该也受了流言的影响,总希望她面对矛盾,吃些亏把小事化了。

  但她不愿意吃亏,遇事就吃亏,别人会给她扣个“做贼心虚”的帽子。

  人一旦有了错处,怎样都是错,不如做自己。

  她强调道:“这不是我的错。”

  顾安叙却直接忽略她的话,命令般地道:“你工作室的店面让给可可,我重给你盘一家。”

  苏暮烟唇角勾起一抹凉笑,她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这才轻轻擦拭起了自己身上的咖啡。

  顾安叙顺着她的动作看到了她烫红的脖子。

  他默了两秒,却只是凉薄地厉声道:“听话!”

  苏暮烟没反应,也没吭声。

  顾安叙立马失去了耐心:“不听话,是不是想分手了?”

  苏暮烟一顿,“安叙……”

  她依旧垂着眸,把表情管理的风平浪静,“你一直用分手来威胁我,是觉得我不敢走,对吗?”

  在多人面前,顾安叙并不打算让步:“你如果这么想,那分手吧。”

  苏暮烟抬眸静静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当初应该经历了很多极为复杂的事。

  五年前,她和苏悠然、墨薇是在国内出的事。

  但四年前,顾安叙是在海外一群恶棍的手里,救出的她。

第2章

  他只要晚到一步,她就会被那群禽兽带进地狱。

  她父母双亡,若她的苏家会找她,也不过是想抓她为苏悠然抵命,那些禽兽据说是苏家和墨家一起找的。

  到了现在,苏、墨两家也没放弃要她这条命。

  是他,“顾安叙”三个字,为她撑了一把庇护伞,还给了她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

  所有人,包括连她自己都清楚,她离开顾安叙就是死路一条。

  顾安叙也觉得她不敢离开,总喜欢提分手来威胁她对他顺从。

  不过之前他们冒矛盾,并没当着外人,她也感恩他的救命之恩和情分,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现在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墨薇的亲妹妹,那她算什么?

  “好啊,分吧。”

  她同意了。

  墨可儿目露精光,顾安叙的表情却是更加难看。

  苏暮烟不能轻易和他分手。

  这道理,他想她更清楚。

  但眼下,她第一次不顾自己的处境同意分手,看来是真受委屈了。

  顾安叙叹了口气,绕到苏暮烟身边,从大衣里摸出一枚糖,塞在了女人的手里。

  “刚才是我冲动了,但咱们是一体,你吃亏就是替我大度,听话,先回家,嗯?”

  苏暮烟整了整头发,没答应也没拒绝,她拿起包安静的走了。

  既然顾安叙示了弱,她自然还是保命为重,不纠结,也不多问。

  外面正下着大雪。

  鹅绒般的雪飘落在北国的大地,像梦对夜的缠绵细语。

  苏暮烟脑袋烦乱,下一道小坡时,突然踩到了结成的冰。

  “啊!”

  在她的尖叫声里,她就要摔倒,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男人手臂从身后捞住了她的腰!

  她心头一紧,紧接着转头去看,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骤地顿住了。

  是个长相异常好看的男人。

  这男人精致到,仿若鬼斧神工在星霜荏苒中,呕心沥血的雕琢刻画。

  一只细白的长烟被他浅浅的咬着,一双冷彻而深邃的凤眸眯起,半明半昧的星火在脸前闪烁,衬得他冷贵又仿佛携带毁灭的气质。

  在这极寒的温度下,他穿着皮质薄风衣,两襟敞开,里面是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毛衫,脚上那双高帮皮靴,鞋带没绑,随意的扎在了鞋筒里。

  他的身材也很高大,目测一米八八开外。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也跳出了一个名字!

  她愣怔时,男人把她扶好,勾唇开了腔道:“这不是顾安叙家的小狐狸么?”

  低沉浑厚的声音懒散又玩味。

  她呼了口气:“商无恙,商老板。”

  男人眉头一挑,“你记得我。”

  她轻轻点头,还说仔细了:“嗯,不久前安叙在南方就是与你做生意,我跟着他与你吃过一顿饭,现在是第二次见。”

  现在能让她记住的,都是能震惊视觉的东西,或事或物或人。

  男人抬起他的左手,从唇边拿走了烟。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漂亮,就是这左手的大拇指上阔气又庸俗的戴着一枚非俗物,雕刻九尾狐的红玉扳指。

  他点了点烟灰,薄唇勾起:“胡说,我明明见过你无数次。”

  苏暮烟没说话。

  她目前的记忆里,这就是第二次见他,但是,她却对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她不会和他认识。

  他也是有很多争议的人,不然,同为坊间争议的对象,一定有关于他们的流言。

  商无恙,金城商界最神秘的富豪,不知他父母是谁,家世如何,但只知他不过28岁,名下资产遍布海内外,拥有大大小小的金矿银山。

  传闻他品行恶劣,走到商界顶端,全靠见不得人的手段,还传闻他坐了几年牢,夏天刚出来。

  出来之后也不知低调,夜夜笙歌,天天拱火。

  而这样的人偏偏还生了一张盛世美颜,简直就是圣经之中,恶魔一般的存在。

  顾安叙的势力已经够大了,但也对她说过,见了商无恙就绕道走。

  她整了整落了雪的头发,冲商无恙颔首:“谢谢商老板。”

  说完,她就要离开,谁料她因为被他的绝美容颜所吸引,一时间忘记自己还处在冰面上,便又给滑了一下!

  男人再次去捞,也脚步一滑……

  两人齐齐摔倒,等回过神来,男人躺在积了五公分厚的白雪里,她趴在了他的身上,手撑着他结实的胸膛。

  男人看着她低低地笑,“小狐狸,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苏暮烟小脸微红,“才没有!”

  继而她连忙起身,可人越慌动作也乱,她又没起来,再一次扑在了他身上,额头还碰到了他冰凉的唇。

  男人直接笑出了声:“还说没有!”

  “就是没有!”她的脸越来越热,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说话间她又准备起身,男人却抬起手撩了一下她散在胸前的长发。

  他瞧着她发红的脖子和领口的咖啡渍,轻声问:“怎么被烫成这样了?顾安叙不是才过去么,谁用咖啡泼的你,他么?”

  苏暮烟心酸的情绪一滞,旋即如海啸一般爆发。

  她仿佛从这个男人淡然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关心的意味来。

  她先是顺利的起身,动作优雅文静地拍打身上的雪,忍住了心里的不适:“商老板好视力……再次谢谢您的帮助,您没有摔到吧。”

  商无恙又不会给她撑腰,说太多没意思。

  男人也站起身,拍过身上的雪后,拿出火机把快熄灭的烟又点了一下:“摔到没有摔到。不过我视力不好,近视,可是……却看清了你。”

  苏暮烟的心极速乱撞,此话是什么意思呢?

  她继续颔首后,然后转过身,小心的踩着雪下坡。

  商无恙跟在了她身后,继续道:“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走夜路,顾安叙放心吗,怎么没给你配个保镖和车?”

  “虽然你有个外号叫苏妲己,可你又不是真狐狸。”

  苏暮烟的泪腺因为这句话酸了一瞬。

  刚才觉得他的话语有关心的意味,现在这话,能明白的听出尊重。

  但她不敢与陌生男人太接近,她怕等待她的,是羊入虎口的毁灭。

  她快走了几步,与他差开距离后,才疏离地应:“我家离这里不远。”

  她话音落定,突然一截带着火星的烟头精准的扔在了她的脚边,又一次拦住了她的去路。

  紧接着,男人再次到了她身边,一张绝美的容颜有了几分厌世感:“顾安叙,对你好吗?”

第3章

  好吗?

  记忆缺失的苏暮烟如今并不知道怎样才叫好。

  让她回想跟着顾安叙的这四年,好像没有一件能拿出来回味的事。

  没有接吻,没有浪漫和惊喜,就是在一张床上睡觉,也是盖着两条被,完全的柏拉图恋爱。

  但他却接受了一个病变的她,还保护她,甚至四年不动她,这对她也是一种好吧。

  顿了顿,她答:“好。”

  话毕,她跨过那枚烟头往前走了。

  商无恙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白雪落在她的身上,犹如森森白骨里开出的那朵红色曼陀罗,对恶魔有致命的诱惑。

  不刻后,他身后来了保镖,把一件很大的派克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回首,长眸缓缓敛起,语调里沁着嗜血般的森冷,道:“去查,烟烟被谁欺负了。”

  话毕,他先是弯腰捡起了自己丢的那枚烟头,又在女人踩过的地方,捧了一把雪。

  然后看着雪在手心融化。

  ……

  苏暮烟脑袋上被杯子砸到的地方愈发疼的离谱,大脑的肌肉就像失去了力气。

  就在这种剧痛里,眼前的风景在她眼里逐渐陌生。

  这个月她都跟着顾安叙在南方谈生意,三天前才刚回来,然后也是在市中心的公寓住,导致她竟然在不觉间忘了回家的路。

  她原地呆滞了良久,恐惧和孤独以前所未有的厚度笼罩了她。

  沉默片刻,她拿出手机,决定给顾安叙打个电话。

  才刚打通顾安叙就挂了电话,她又打了一个,顾安叙关了机。

  苏暮烟攥着手机,仰天闭上眼睛,雪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泪寂静无声的划过脸庞滴落在了她的衣领上。

  彼时,身后传来“嘎吱”的脚踩冰雪的声音。

  苏暮烟缓缓睁开眼睛,吸了口冷气平复了内心的委屈,抬手用指腹沾了沾泪水的痕迹。

  她还未回头,商无恙的声音又一次在身侧传来:“听说你和顾安叙现在住在‘繁华里’,我也要过去,一起走?”

  苏暮烟一愣,想起来了,他们的别墅小区是这个名字。

  接着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从商无恙出现到现在,过了十分钟了。

  她想,他就是表现的对她有些微妙,应该对她也没什么其他目的吧。

  他这样有钱有颜的男人,不愁找到世间最好的女人。

  他应该是因为和顾安叙有利益关系,才对她多说了几句。

  “好。”她应声回头时,一件黑色的男士派克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衣服瞬间把身高165的她完全包裹,超级温暖。

  这样的温度她虽喜欢,但也觉得不太合适。

  她刚想推辞,而男人已经放了手,独自朝前走了。

  她顿了顿,道了一声“谢谢”,攥着衣服跟了上去。

  这件衣服上有淡淡的檀香,这种香如药,竟然让她的心感觉到了一丝治愈。

  有他带路,她便平安回了家。

  等她稍作收拾,去阳台拿挂着的睡衣时,突然看到楼下,有一抹竖影在路灯旁吸烟,他紧裹着她披过的大衣。

  不一会儿,一辆漆黑霸气犹如装甲坦克,价值数千万的骑士十五世开来,他上了车。

  他不是来这里吗,怎么又走了?

  苏暮烟的心跳今夜为他扰乱了很多次。

  他不会……是找那个借口,送她回家的吧?

  好像,这个恶魔不太坏。

  ……

  车上。

  坐在副驾的保镖马上对他汇报:“苏小姐被欺负的事情调查到了,是……”

  晚十点。

  苏暮烟吃过治疗失忆症的药想睡觉,再次给顾安叙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晚上还回不回家,但她心里也忐忑,怕他还关机。

  不过这次却打通了,她还没开口,他便急匆匆道:“暮烟你先睡吧,我遇到了点急事。”

  苏暮烟蹙了蹙眉,关心了一句:“什么事啊?”

  “可儿惹麻烦了。”

  顿时,苏暮烟的心被蛰了一下。

  他忙完也不知道给她回个电话,甚至这雪越来越大,他竟然还在外为别的女人奔波。

  她深呼了口气,想了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安叙,既然你和墨可儿关系那么好,咱们要不就……”分吧。

  她的话却被顾安叙打断了:“暮烟,我和可可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当她妹妹,你别乱想……也别忘了咱们的约定,等你能想起以前的事,给墨家一个交代,咱们就结婚。”

  结婚,对于苏暮烟来说是一个诱惑。

  这意味着她会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家庭,开始全新的生活,比如有个孩子。

  她很喜欢小孩儿,这也是她开少儿工作室的原因。

  “知道了,我等你回来。”

  她就这样,和顾安叙和解了。

  就像不知往何处瓢泊的雪花,稍微遇到一点温暖,就会急不可耐的融化。

  ……

  花满楼。

  金城的销金窟。

  某豪华包厢内,巨大的大理石桌面上摆着一个装满了水的大鱼缸。

  水面冒着热气儿。

  墨可儿惨叫着,她的头发被一个保镖抓着毫不留情的按进了水里。

  瞬间浴缸里传出咕噜噜的声音,墨可儿的人筛子似的抖着。

  她的正对面,商无恙登着他那双满是雪泥的鞋蹲在沙发上,唇噙着大拇指指尖,唇角勾着笑,看着眼前的一幕。

  突然门被推开。

  顾安叙急匆匆的冲进来,当即一愣:“商无恙,怎么是你?”

  商无恙看到顾安叙,乐了,“这女人之前嚷嚷着找男人来对付我,就是你?”

  顾安叙走进来,整了整领口,对商无恙套起了近乎:“无恙,她怎么你了?”

  “她倒没怎么我。”商无恙眸子瞥去一边,轻咬着手指说,“她欺负我的人。”

第4章

  顾安叙眉峰一皱。

  商无恙指了指身边,有一个我见犹怜,满身是水的美丽女人。

  “我的人不过是主动骂了她两句,就敢用水泼,那我只好让她尝尝泡水的滋味了。”

  而商无恙却又将下巴一抬,下一秒,墨可儿被人从水里拉出。

  商无恙歪头看着墨可儿那张被热水泡的通红,极为狼狈的脸。

  墨可儿剧烈咳嗽了两声,冲顾安叙大喊:“安叙哥,是那个女人惹我,你一定得……咕噜咕噜……”

  人又被按了下去。

  顾安叙正要说话,商无恙抢先道,“诶?安叙,我记得你女人不长这样,换了?”

  这话让顾安叙的表情变的很难看,“墨可儿算是我的妹妹,无恙,给我个面子。”

  “安叙你的面子我倒是能给。”商无恙还是邪笑着,“就是亲妹妹,以后也得是别人的女人,你来捞她,你女人知道吗?”

  他话毕,墨可儿又被拽出来,再呼了两口气后,就又被按了下去。

  这一幕让顾安叙露出难色,商无恙名不虚传,心狠手辣。

  他说,“我女人知道。”

  “我不信。”商无恙从沙发上下来,踱步到了顾安叙面前,他比他还要稍高一分。

  “给你女人开视频,她如果也替你这妹妹求情,我就放人。”

  顾安叙沉了脸色:“商无恙,你提我的女人干什么?”

  商无恙,“谈感情最起码得专一,看到顾总这左右桃花,我稀奇。”

  顾安叙一双紧蹙的眉毛拧成了死结,寒气扩散,“商无恙,你不会是看上苏暮烟了吧?”

  商无恙眸子微顿,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又往前一步,头错在顾安叙的耳边,压低那双狭长的眸子,淡淡道:“之前,我碰见小狐狸了……”

  顾安叙的面色猛然一僵。

  接着商无恙又说:“不过,如果我想要她,你现在过来就不会是救这个墨可儿,而是会看到苏暮烟在我怀里,那张小嘴被我发狠的吻着。”

  顾安叙被这话狠狠的刺激到了,“你动其他女人,我会给你讨价还价的余地,但你如果动苏暮烟……商无恙,我绝不姑息!”

  商无恙回眸,一凤眸死盯着顾安叙的眼睛,笑的近乎病态,“呀,我最喜欢别人,刺激我了。”

  顾安叙的喉骨咽了咽,他被眼前的男人压迫到了。

  “究竟怎样,你才放人?”

  商无恙道,“我说了,让你女人求情。”

  顾安叙再看看鱼缸里快要被折腾死的墨可儿,喉结滚了滚,把手机掏了出来。

  他最近要的一批货,整个东亚只有商无恙名下的技术公司可以生产,如果和商无恙闹得不愉快,生意泡汤了,他还得去欧美搞,那样价格会高出数倍。

  如此他只能退让,给苏暮烟弹过了视频。

  女人现在在浴室里,正蹲着给浴缸放水。

  她身穿修身的白色睡裙,愈发像接触了人间烟火的妖精。

  她把突然弹过来的视频接起后,这副样子就映入了男人们的眼帘。

  同时,她也看到了商无恙。

  女人一双魅惑的长眸微微一愣,“安叙,你在哪儿?”

  顾安叙翻转镜头,对着眼前的画面,“可儿和无恙的女朋友起了冲突,你替可儿向无恙求个情吧。”

  这语气说不来是要求还是命令。

  苏暮烟的心狂跳的厉害。

  画面里墨可儿被按在水里上不来气要死要活的样子很难受,而她憋着的委屈难受却突然释放了。

  只是,再一想这是商无恙替他的女人在教训墨可儿,她不由的羡慕。

  视频对着商无恙的女人,模样倒也好看,但客观来说,还不如商无恙一个男人的五官漂亮。

  不过苏暮烟懂那个道理,女人的福气和美貌是不成正比的。

  而话再说回来,为什么商无恙要让她为墨可儿求情?

  她声音淡然温柔,“为什么是我求情呢,我和墨小姐,不熟呀。”

  商无恙出现在了视频里,勾起邪笑,“那就是不求咯?”

  “我想问一下,墨小姐怎么着您的女朋友了。”

  商无恙脸上漾着笑,“我的人叶菱,今晚遇见这位墨女士,看她丑就骂了她两句,结果墨女士竟然敢用水泼她……”

  苏暮烟:“……”

  那个女人是叫叶菱啊。

  而这事儿,好像是叶菱有错在先啊。

  苏暮烟突然想笑。

  她哪是什么苏妲己,叶菱才是,会让商无恙那个恶魔不辨是非,一味的护短宠爱。

  “苏小姐,如果你想为顾总的妹妹求情,就快点。”商无恙又开了口,“我更大的鱼缸马上就运来了,决定把墨小姐在热水里泡到明天。”

  “呀——”

  视频那头突然传来了苏暮烟惊慌错愕的声音,接着视频模糊,又有噪音传出,接着便陷入了卡顿。

  顾安叙挂掉再回拨,没人接了。

  商无恙却放肆的笑出了声,那张俊美的神颜笑的花枝乱颤。

  而在家里。

  苏暮烟看着掉进浴缸里的手机,魅惑的眼眸弯着笑。

  “安叙,不是我不求情,是我被商无恙的话给吓了一跳,把手机掉水里了。”

  她故作柔弱自说自话的样子,活脱脱一个颠倒事实的苏妲己。

  而另一头,商无恙对顾安叙极为难看的脸色视若无睹,笑道,“安叙,家里既然有美人儿,你不回家抱着睡觉,何必给我找不痛快呢?”

  “墨可儿是我……”是他之前未婚妻的妹妹,这话他没说出口。

  他沉默片秒,换了话锋:“商无恙,如果你执意这样,对我们的合作关系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你最好考虑清楚!”

  “老子不管那么多!”恶魔还笑着,但他突然一转身到了鱼缸旁边,立马保镖躲开,他摁着墨可儿的头直接到了最底!

  而这鱼缸的最底处有鹅卵石,下一秒,一道红雾散在水里……

  他的手臂全部湿透,但看着逐渐变红的水,笑的狂傲又嗜血:“动老子的女人,就特么是找死!”

  顾安叙见状,连忙过去抢人,但商无恙突然又把墨可儿从水里扯出,直接推在了顾安叙身上,“不玩了,带她滚吧。”

  顾安叙倒退一步才站稳,而墨可儿额头破了个口子,血往外溢,整个上半身被烫的通红,胳膊上还起了鸡皮疙瘩,就像在水里烫毛扒光的鸡。

  她站在顾安叙面前话说不出一句,很显然被吓的不轻!

  只是这样的情景却让顾安叙更察觉到商无恙的可怕之处。

  商无恙暴戾却也极懂分寸,就像暗夜里的蛇。

第5章

  待顾安叙带着墨可儿离开后,坐在沙发上的叶菱起身,擦掉眼边的泪,立马换成了一副冷毅的表情。

  她走到了商无恙身后,道:“无恙,暮烟对我也毫无反应。”

  男人的目光随着顾安叙的背影逐渐失焦,“嗯。”

  一个多小时后,顾安叙回了家。

  苏暮烟头裹干发帽,双手紧握手机,满眼担心地望着归家的男人:“安叙,墨可儿被救了吗?”

  等男人把外套脱掉的功夫,她又面露难色道,“安叙,不是我不求情,是我被商无恙的话给吓了一跳,把手机掉水里了,他真的好可怕,我现在心都跳的好快,不信你听听……”

  顾安叙走过来,没有像别的情侣那般,女人释放信号就会贴上去亲热。

  而是弯了弯唇,叹谓,“商无恙的行为作风的确张狂,怕他也正常,但好在他也不敢做太过分,之后就把可儿放了。”

  苏暮烟弯了弯唇,然后又递上了这部进水的手机,“手机死活开不了了,你帮我修修吧。”

  手机其实已经坏了。

  她隔着水等视频挂掉后,捞出来擦都没擦就关了机,并拿出充电宝给充上了电。

  然后在闻到焦味,手机有爆炸的可能之前她及时拔掉了充电器,于是这部手机便彻底报废。

  而一部用了四年的手机换墨可儿那个女人得到教训,是很值得的呀。

  顾安叙瞧着女人剪水的眼睛,还有那副依赖他的神情,他的表情逐渐温柔,也认真看了看手机。

  确定坏了之后,他随手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这手机没修的必要,该换了。”

  苏暮烟扫了一眼落在垃圾桶里的手机。

  虽说是坏了,但顾安叙扔的也太过干脆。

  假如,她的失忆症好不了,又或者在某一天“坏”的更严重了,他对她是否也会如此决绝。

  但眼下她打消了这消极的想法,嗅到他身上隐隐有酒的味道,想来他应该吃晚饭的时候与人喝了几杯。

  如此她给他倒了杯喝的,“他没有为难你吧?”

  顾安叙点头,“他虽疯,但心底门儿清,知道还和我有生意要做。”

  “那就好。”

  顾安叙喝了一口,不是白开水,是把渣滓滤的干干净净的柠檬水,酸甜正好,温度适中。

  她会给他调这种喝的,想来是嗅到他身上有酒气,让他来解酒。

  他很喜欢苏暮烟这种不着痕迹的体贴。

  而体贴的绝色美人儿,自古到今,都是男人们追求的宝藏。

  顾安叙忖度片刻,道,“对了,商无恙对我说,之前碰见你了。”

  “是呢。”苏暮烟波澜不惊,带着轻轻的笑意,“但我记得你的话。”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但是表达了她的态度。

  她不是察觉不到,商无恙今晚非要她去求情其中有些微妙。

  顾安叙性子霸道,她不能让他对她多疑。

  但是她不知道顾安叙知道多少,只能先试探一下。

  而顾安叙什么都不知道,他把这话当即就理解成她躲着走了。

  “嗯,记住,和商无恙若有什么纠缠,很难收拾。”

  “记住了。”

  说过她起身,“我给你放洗澡水,顺便吹头发。”

  “好。”

  ……

  苏暮烟吹了没几分钟,换了睡衣的顾安叙,站在了她身后。

  他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手指穿过了她的长发。

  数千块的吹风机吹出的热气是温柔的。

  苏暮烟的心一点一点的柔软了,她的灵魂深处不知是怀念这种关爱,还是生命里太缺爱,总是抗拒不了这种示好与温柔。

  而贪图这种安逸的时候,苏暮烟内心有了个没出息的想法,如果不多问顾安叙和其他女人的关系,就这样和他做情侣是不是也挺好?

  不一会儿,头发吹好了。

  顾安叙把她轻轻转过来,替她捋了一下两边的发。

  苏暮烟缓缓眨动她的眸子,捕捉顾安叙每一个神色的变化。

  顾安叙被她这副模样看的心里躁动,他的手掠过她的脸颊,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落在了她的嘴上。

  突然间,商无恙之前说的那句话,萦绕在他的脑海。

  ——那张小嘴被我发狠的吻着。

  男人了解男人,能说出这句话,必然是真这么想。

  他的手指往上,摸了摸她的唇瓣。

  苏暮烟感觉到他想干什么了,她微微把脸一抬,秀眸半阖。

  胸腔内也心猿意马了起来,喜欢上顾安叙后,她也希望能和他亲密。

  当下顾安叙察觉到苏暮烟的神色变化时,他喉结蠕动,头轻轻俯下了。

  在他的唇就要碰到她的唇时,他突然僵住了。

  经过数秒的反应,他闭上眼,把苏暮烟抱在了怀里。

  他没有吻下去。

  这样的情况,四年间,发生了无数次。

  苏暮烟虽觉得遗憾,但也没没有因此失落。

  她回抱住他,把头枕在他的肩上,贪慕着男人身上令她安心的雄性气息。

  能让她记得的事情不多,但四年前的不少事她却记得尤为清晰。

  她当初被顾安叙救了以后,精神处于崩溃状态,在南方的疗养院住了半年才逐渐恢复正常。

  后来她出院后,顾安叙手捧一大束玫瑰,问她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即便顾安叙救了她,但当初他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男人。

  不过在疗养院与顾安叙相处了半年以后,让她对这位有钱有势还把她从地狱救出的男人生出了感情。

  几乎是所有的物种,都容易在绝境时对一个如神兵天降的灵魂生出情愫,而她对顾安叙有这样的情愫以外,还感动他日日夜夜的陪伴。

  于此她便水到渠成的答应了。

  但是有一天,顾安叙想吻她,她却条件反射的躲开了他。

  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躲,她思考了良久,得出了一个结论,可能是被那群恶棍给吓的还存在心理阴影。

  她把这样的想法对顾安叙如实交代后,他就再没有过如此的要求。

  而就在她有次喝了点小酒,又看顾安叙实在好看,萌生了与他亲密的念头,他却不想动她了。

  还会像现在这样,他突然情动想吻她,也会突然停止。

  人总是复杂至极,她想,顾安叙是天子骄子,喜欢他的女人多入牛毛,她最初对他的抗拒,怕也是让他的自尊心受挫了吧。

  不做就不做,有些事儿等感情彻底磨合好了,或是结了婚以后再做也不迟。

  只是,顾安叙与她的想法却完全不同。

  苏暮烟抱住他的表情很放松,可他的神情却隐有痛苦。

  不与苏暮烟亲密,其实是他的原因。

  他有很强的感情洁癖。

第6章

  苏暮烟,曾在十八岁跟着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私奔过,后来又怀了孕并引过产。

  他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知道她怀孕是三年前偶然在国外通过一个朋友得知。

  因她的绝色容颜总是令人过目难忘,有人把当时怀孕的她偷拍了下来,他也因此看到了那些证据。

  而知道她引产,是他靠着一个个线索寻到她曾经私奔过的地方,在那里的医院查到的。

  她在四年前引产了一个六个月大的女胎,孩子的生父不明。

  他不似其他男人,会轻易的与女人交往,或是上(和谐)床,那样也就无所谓女人的情史。

  他向来洁身自好,更不缺优质女人追求,如此内心深处完全接受不了一个肚子里死过人的女人。

  他刚知道那些事后介意到反胃,和苏暮烟吃同一盘菜都想吐。

  苏暮烟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反而她极聪明。

  她当年的高考成绩是金城前三,而就是这样一个又漂亮又优秀的姑娘,却干出了叛逆女生都不一定会做的事!

  私奔,怀孕,引产,胎儿生父不知何人。

  甚至后来,一向乖巧懂事的墨薇出事,都与她有脱不了的干系!

  她得是多坏的姑娘啊,坏的他抓心挠肝,想起她当年的狼狈和自作孽,想把她狠狠收拾一顿。

  可他又实在是喜欢她,从那个十六岁干干净净的她,到现在二十四岁声名狼藉的她,八年了。

  苏暮烟被他抱了会儿后,推开了他:“你洗澡吧,水要凉了。”

  只是,在苏暮烟离开后,他放掉了浴缸的水,打开了花洒。

  苏暮烟从不知道,这四年间他根本没用过她用过的浴缸,哪怕每次她用完都会用消毒液清洁的一尘不染。

  ……

  金城南郊有一座堪比度假村的山庄——明月山庄。

  金城人人都知那是哪里,是恶魔的府邸。

  夜12点,那辆等同于小坦克的SUV摇摇晃晃轧过地面的碎石和积雪,到了山庄中央的小别墅前。

  车灯把别墅前的小院照亮,商无恙刚从车里下来,就瞧到有一抹小小的身影从室内飞速蹿了过来。

  他连忙弯腰抱住。

  等他直起身子后,小身影挂在了他身上,并时一道脆生生的奶包音响彻在寒风里:“爸爸!”

  是个小女孩儿,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但眼尾却上挑,十分有个人特色。

  而她的鼻子嘴巴,甚至是脸型,完全是商无恙的迷你版。

  她乌黑的头发扎着歪歪扭扭的两个羊角辫,穿着白色印着小狐狸的珊瑚绒连体睡衣。

  商无恙忙把孩子睡衣后的帽子给她戴在头上往室内走着,也同孩子搭着话:“十二点了我的妞,你怎么还没睡?”

  “雪下的那么大,我今晚想听爸爸讲一个故事再睡!”

  进去室内,保姆林嫂颔首:“先生。”

  “嗯,你去休息吧。”

  商无恙抱着女儿一路上了旋梯到了二楼的卧室。

  室内装修如同童话里的森林,中心摆的床足足有三米宽,并有围栏。

  床的三面堆满了小动物玩偶,还扔着两条不算厚的被子。

  一条粉色,一条灰色。

  他把女儿放在床上去脱外套,而小萝莉马上从旁边衣柜里翻出了一套大睡衣,“爸爸,快要圣诞节啦,咱们今晚穿小鹿吧!”

  是一套淡粉色的,印满麋鹿的卡通男款睡衣。

  商无恙莞尔,接过来去了隔壁衣帽间。

  等他换好再出来后,小萝莉自己脱掉外面的厚睡衣,把与男人的同款亲子睡衣换上,乖乖坐在床上等着听故事。

  商无恙看着女儿,俊美的容颜上洋溢出温柔到极致的笑意。

  “喝NEI-NEI了吗?”

  “没有哦!”

  然后男人折步去了靠窗的桌前,上面有奶瓶与奶粉,旁边是镶墙式净水机。

  几分钟后,他给孩子冲了一瓶180毫升的奶粉才上了床。

  小朋友接过他冲好的奶粉,又连忙窝在他的臂弯里。

  窗帘未拉,山庄的院内亮着冷白的灯,能看见雪还在飘扬。

  他望着那副夜色,低沉的声音温柔开启,“今晚,给你讲大狐狸遇见大灰狼的故事。”

  “好呀,我最喜欢听爸爸讲大狐狸啦!”

  “有一天,大灰狼身边的一只黑老鼠,欺负大狐狸的小狐狸,大狐狸好生气,好想咬断那只黑老鼠的脖子……”

  “哇!大狐狸这么凶啊,我好喜欢,那它咬了吗!”

  “没有,只是教训了一顿,因为大狐狸和小狐狸有一只与闪闪一样可爱的小小狐狸,它不能做的太过分,不然森林的审判长大象先生不会放过它,会把它抓走,这样小小狐狸,就没有爸爸了……”

  “那样小小狐狸好可怜,但闪闪不一样,闪闪有爸爸!”

  小萝莉说到这里,突然又努起了嘴,“小小狐狸也不可怜,它有妈妈,但闪闪没有。”

  男人一顿,目光刚放在女儿的脸上,小萝莉又笑着道,“爸爸妈妈有一个就是幸福的孩子了,因为还有很多小朋友,都没有爸爸和妈妈,是不是呀爸爸?”

  商无恙抬起手搜了搜女儿肉肉的脸,“是,闪闪真聪明。”

  闪闪不说话了,她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窗外的雪看着,腮帮子一股一股,能听见她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不一会儿她打了报告:“NEI-NEI喝完!”

  商无恙把奶瓶先拿去一边,然后单臂抱着她去往卫生间。

  闪闪站在洗手池前的凳子上,手里端着一个橘色有小马图案的儿童马克杯,手里的儿童牙刷末端也是小马。

  商无恙在她旁边,手里的马克杯与她也是同款,牙刷是正常的白色电动牙刷。

  闪闪是2014年生,生肖属马。

  他是1990年生,也属马。

  待他陪着女儿刷完牙后,把闪闪再抱回床,给她打开有声故事书,他去洗奶瓶,再冲澡。

  等他的事情全部做完,闪闪已经睡着了。

  但她手边的故事书还有温柔的声音伴随音乐传来——

  “鸭妈妈带着她的孩子们到池塘中游玩儿,小蝌蚪们看到小鸭子们跟着鸭妈妈在水里滑来滑去,就想起自己的妈妈了,唉,我们的妈妈在哪里呢……”

  商无恙没有马上关掉故事,他静静地听着,目光描绘着女儿的脸。

  孩子太过像他,以至于让别人很难察觉到她的影子。

第7章

  ……

  只要不挑战苏暮烟的底线,她就是一个很容易满足且不爱斤斤计较的人。

  今晚她通过视频瞧见了商无恙收拾墨可儿,顾安叙回来还给了她一个拥抱,她便马上抛却了与墨可儿之间发生的不愉快,躺在床上亮起一盏护眼的小台灯,睡了。

  她马上就会进入一个不错的梦境,谁料身边突然传来顾安叙的声音。

  “对了暮烟,我今晚帮你把转让合同与可可签了,顺便给你选了三个新店面,你明天都去看看。”

  好了。

  她好不容易恢复的好心情瞬间完蛋,今晚她也不用睡好了。

  苏暮烟睁开眼,视线失焦的缓和了片刻,声音轻轻地:“安叙,我刚才都快睡着了。”

  “那不是还没睡着么。”顾安叙隔着她单薄的空调被把她抱住,“那三个店面都离我公司不远,有一家在我公司对面的白马广场里,也不错。”

  苏暮烟闭上眼,手紧攥着被子让自己冷静,“安叙,墨可儿的那份转让合同,让我25号就把店腾开,我工作室的员工和孩子们都怎么办?”

  顾安叙轻描淡写道:“员工多发一个月的工资解约,孩子们退学费,等新的店再给你装修好,不愁员工与客户。”

  苏暮烟鼻腔酸的厉害。

  她推开顾安叙转过了身,等与男人面对面后,她冷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装修再快也得两个月,工作室里的老师小橘,是我好不容易从别人那里挖来的,而且她妈妈需要长期吃药,这都快年关了,她还等着我最后给她发年终奖呢,你突然把他们全给辞了,这样把我至于何地啊安叙?”

  “而且,这样对孩子也是不负责任的!”

  顾安叙对此不仅没有丁点感觉,反而又涌现了几分不耐烦,“暮烟,我让你开那个工作室已经很为你考虑了,百来万的芝麻生意,本来就不想让你做。”

  闻言,苏暮烟坐了起来,她捋了一把自己的长发,拔高了一丝语调:“安叙,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开那个工作室的意义!”

  “我怎么不明白?”

  顾安叙也坐起了身,看着明显不开心的苏暮烟道。

  “不就是想有个能打发时间的事儿做么,我说过,我的秘书可以你来做,不用你做什么复杂的工作,给我倒端茶倒水就行,没事儿的时候,你想画画就在我的办公室画,不行么?”

  苏暮烟抿上了唇,眼泪猛然蓄在了眼眶里,盈盈地打着转。

  她的底线有三。

  第一,不能说她骚。

  第二,可以因为传言厌恶她,但若无过节,不能平白无故的低贱她。

  第三,把她当一个废物。

  她有的只是失忆症,不是脑残。

  她懂很多东西,甚至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会烹饪会手工,还画得一手写实风的油画。

  她没有再去和顾安叙废话,话不投机半句多。

  自从三年前她无意接触绘画,发现脑海里没有自己学习绘画的记忆,但是手上却能熟练自如的动用画笔,她激动到落泪。

  绘画,可以让她通过这个技能把自己千丝万缕的情绪无声的表达出来,还能赚钱。

  哪怕于生存她需要依附顾安叙的势力,但是于生活于赚钱,她最起码也能稍靠自己。

  她不想做一只笼中雀。

  只是曾经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顾安叙听后,他却根本不当回事。

  没错,身价过百亿的顾安叙可以轻松的招揽到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哪会在意她那一技之长。

  而且她不是名家大师,一幅画有人赏识,卖到六位数也顶了天,平日里一般的作品,不过几千块钱。

  这样的数额对于顾安叙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

  人站的高会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风景,也同样会忽略很多。

  天子骄子顾安叙,在商界运筹帷幄,最小的一单生意也是以“千万”为单位,他便看不到手下一层一层的员工们,都是如何努力又充实的在生活。

  金城是有很多人厌恶她,但金城同样也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城市,这里不仅有原生的金城人,还有许多许多来此谋生的外地人。

  那些人活着已经很努力了,谁又有闲情逸致去翻金城上流圈的陈年旧历老八卦。

  就如小橘,一个从外地的普通家庭走出的年轻姑娘,她从一些多事的学生家长口中得知了她的传闻,但却说,“潘金莲在历史上明明是一位很贤德的女人,却在笔尖之下,成了一个荡(和谐)妇。”

  “苏苏姐,只要你没有被警察带走,我就只相信我看到的你。”

  苏暮烟沾了沾眼角的泪,拿着手机下了床。

  哪怕她都流眼泪了,声音还是恬静从容,“还有三天就是圣诞节了,合同签了也就生效了,我现在去加个班,把后续的事情安排一下。”

  顾安叙看着她下了床往外走的背影,脸色阴沉,眼眸里是诡奇的冰冷。

  坐到继承人位置的男人岂能是等闲之辈,他岂会不懂揣测人心?

  无非也有利益权衡罢了。

  顾安叙知道苏暮烟喜欢画画,甚至他还知道,她在高三画的一幅油画在国外的青年艺术大赛上拿了冠军,作品还被拍卖,最后以300万定槌。

  他更从苏暮烟经营一家小小的工作室就能看出,她在经商上也有天赋。

  但他不能让她太出彩。

  愿得宝藏的人,从不在乎宝藏身上是否有争议,只会在乎宝藏的价值。

  如果苏暮烟如夏花一般会绚烂的盛开,他掌控不了怎么办?有人从他手中折走怎么办?

  “暮烟!”他厉声叫住了她。

  苏暮烟停下脚步,人没有回头,“怎么了?”

  “回来睡觉,那些事儿我明天给你打发。”

  打发?

  苏暮烟一抹脸颊的泪,背着他笑的好失望。

  骄子当真凉薄。

  “不用,你忙了一天早些睡,我忙完如果太迟的话,就在书房睡。”

  顾安叙紧抿上了唇,带着怒意又躺了下去。

  在咖啡厅苏暮烟同意分手的时候他去哄她,其实是因为与他谈生意的两个男人都是浪子,如果苏暮烟自由了,他们绝对会出手。

  而现在在家里,她顶多就是去个书房,还能走了不成?

第8章

  可是,他有恃无恐的这样想的时候,内心却又情不自禁的为苏暮烟着迷。

  她真是个妖精。

  她在伤心在生气,还在抹泪,但步伐没有加快一步,窄腰款款扭动,步伐缓缓摇曳。

  她走到门口,手轻轻地缓慢地按了按脸上的泪,又动作极为轻柔的带上了门。

  她动作小不是惧他,是她以前也这样。

  当年她一个私生女却被人捧为头号名媛,实至名归。

  苏暮烟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刚转过身,就被高大的顾安叙横腰抱起,“真是败给你了!”

  “员工们都带薪休假到店面重新装修完成,孩子们我帮你安排到别的少儿中心上课,行了吗?”

  苏暮烟先是挣扎了几下,顾安叙不放。

  她便作罢,沉默了片刻后颇有些疏离地道:“谢谢。”

  她与顾安叙又重新躺在了一张床上,穿着睡衣盖着各自的被子。

  顾安叙想与她再谈谈,可女人却背着他把自己紧紧的包裹,动都没有动。

  如此男人也背过了身。

  一张两米多宽的床,每人都睡在最边儿上,中间空着的地方宛如一个根本填不了的沟壑。

  等顾安叙察觉到身后有了翻身的动作,他也才慢慢翻了个身,看苏暮烟熟睡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五点。

  他盯着苏暮烟那张如画的睡颜看了许久,后来伸出手包住了她放在枕头上的那只手。

  在与她肢体接触的这一刻,他脑海里又难以自控的胡思乱想到她曾经跟人私奔后会发生什么事,但这次他忍着内心的憋屈,还是握着她。

  他到现在都没睡着,是被今晚商无恙的那句话给刺激到了。

  而把他刺激到的商无恙本人此时正安静的睡着,他的下巴下还有一颗小脑袋,小朋友的睡颜很可爱,嘴巴微微张着,还有一道口水,正悄悄的爬上了她的嘴角。

  ……

  苏暮烟做了一个稀奇的梦。

  场景好似一个废弃的工业大厂,四周都是砖头和生锈的钢铁合金,她坐着砖头垒起的“凳子”,面前支着画架,而画架之前,是一张由生锈的钢铁拼凑的桌子。

  桌面铺了一件黑色卫衣,卫衣上摆着一尊瓶口有缺的孔雀蓝玻璃长颈瓶。

  她在用铅笔画这个瓶子,但黑白灰的明暗关系不太会处理,突然身后压来一道颀长的影子,一只冷白漂亮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她有点紧张,也有点窃喜,心跳的好快。

  而后他的手动了,她随着他的动作与力道把不同的深浅与明暗跃然在了画纸上……

  她从梦中不着痕迹的醒来,便发现自己的手被顾安叙握着。

  他现在睡了。

  苏暮烟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凝视着顾安叙那张脸,眉心渐渐的蹙了起来。

  很奇怪。

  她在梦里对一个都没有梦到轮廓的男人,竟然有一种类同青春少女们所说的那种初心萌动,无比真实,可她面对英俊的顾安叙,却不曾有那种心情。

  她对顾安叙的喜欢能形容上来,像细水长流,还有一种安定感。

  而脸红心跳,完全没有。

  以及,这些年她也有遇见过一些她已经忘记,但是却认得她的所谓旧人,没有人给她透露过她曾经与什么男人谈过感情。

  那些人也都认定,是曾经的她暗恋顾安叙,然后嫉妒墨薇下了黑手。

  若她曾经真暗恋过顾安叙,那现在她天天守着他,还会遗忘的如此彻底吗?

第9章

  她拿出手机,选择迷信一次,便在网上周公解梦了一下:梦见对别的男人动心是怎么回事。

  某某星座网是这么解释的:梦见对别的男人动心,预示着近期你在工作上可能会有一些变动……

  苏暮烟没再往下看了。

  应该就是一个随意的梦,还挺准的。

  她又躺了几分钟便起了床。

  给自己冲杯牛奶,她站在阳台看着外面。

  雪已经停了,北国千里冰封,银装素裹,着实漂亮。

  她勾起了唇角,内心不知怎么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好想堆雪人。

  但回头望向卧室紧闭的门,她又落寞的回过了头。

  之前年初她提过这个要求,顾安叙看都没看她,很随意地回她道,“如果你想看冰雕,我可以带你去。”

  有时候想想,她似乎和顾安叙的脾性并不相合。

  ……

  九点。

  闪闪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正好看到商无恙搓着两只手回来。

  她的爸爸头发凌乱如鸡窝,耳朵上戴着与她同款的猫耳耳罩,秀气的鼻尖被冻的微红。

  而爸爸本人看到闪闪醒了,他深邃的眸微微一愣,“爸爸马上给你冲NEI-NEI。”

  闪闪搂了一只小熊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爸爸,你去哪儿了呀?”

  男人回眸,冲她弯起唇角,“外面,等会儿爸爸带你出去。”

  他给娃冲奶粉的时候,闪闪自己起了床,洗了脸刷了牙,还叠了被子。

  之后她坐在卧室可可爱爱的女宝宝梳妆台前端着她的奶瓶咕咚咕咚,商无恙坐在她身后,菲薄的唇叼着一枚黑色橡皮圈。

  他拿起了一把马卡龙色的小梳子,先是把闪闪那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分成了两半,接着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把头发整理的蓬松。

  然后他的唇微微动着,道:“今天天冷,要戴帽子,爸爸帮你扎一个超可爱的翘翘辫子。”

  “嗯!”

  他的动作不能算很娴熟,但也够利落。

  虽然不太对称,他也先给闪闪扎了两个低马尾,再编成了简单的三股辫。

  男人动作缓慢,极为细心的做这件事时,目光放在了镜子里女儿的脸上。

  眼波微茫,恍惚间,有位玉貌花容的少女乖巧的坐在他面前,她的左右手加起来,总有七根手指被纱布包着。

  她把右手臂撑在桌面上,用右手腕撑着下颌,对着镜子里的他,眯起了那双上挑妩媚的眼睛。

  “哥哥,你以后会不会还帮别的女生洗脸和梳头发?”

  他捧着那墨黑的三千情丝,垂眸浅笑,“会啊。”

  霎时,少女的脑袋微微一侧,挑眉瞧着他,“嗯?”

  “等你以后给我生个女儿……”

  他的话没说完,她却将粉唇扬起弧度,对着镜子冲着他笑的又可爱又坏,“如果今晚你乐意,说不定十个月以后就能实现愿望喔。”

  他在她的脑瓜上轻轻一弹,“别闹!”

  回忆过往,商无恙不自觉的漾出了笑,坐在他面前的闪闪从她可爱的皮圈盒子里拿出了一套五颜六色的小皮圈,“爸爸,我要用这个喔。”

  “嗯。”

  之后他又把编好的辫子对折,用马卡龙色的皮圈分段扎上,两个小辫子就翘了起来。

  最后他又在闪闪后脑勺别上了几个毛茸茸的发夹,闪闪的发型就完成了。

  十来分钟后。

  山庄密林里传来了闪闪兴奋悦耳银铃般的笑声!

  商无恙缓缓过去,见穿成小熊一般笨重的闪闪,动作却很利落的在雪地里蹦蹦跳跳。

  孩子周围的一些树垂下的枯枝上,挂满了雪做的爱心、星星、小鸭子、小葫芦。

  还有一些树上堆了创意的小兔子,小猫咪,还有小鸟。

  地上,有三只形同雕塑的狐狸拟人形象,最高的那个,戴着商无恙的帽子,第二高的那个脖子上有保姆翠神的毛茸茸围巾,在它们之中那个小小狐狸戴了一套闪闪的保暖三件套。

  狐狸一家周围还有猴子,熊猫,小羊小马,老虎狮子,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又不缺可爱与童心,几乎能想到的动物这里都有……

  商无恙早上七点起了床,用自己的艺术造诣与冰雪,给女儿打造了一个童话世界,就像曾经对她一样。

  生在北方的她,曾经总会欣喜每一个冬天与瑞雪的来临,她曾说过,雪是为冬季的神圣加冕。

  闪闪兴奋的围着这个冰雪小王国开心的转,和每一个“小动物”打招呼。

  可一通下来,她突然站住脚步,扭头眨巴着大眼问商无恙,“爸爸,我突然想起,去年咱们去的西伯利亚是冰雪大世界,那里还有大灰狼……”

  她是又想起商无恙昨晚给她讲的那个故事了,“爸爸,这里没有大灰狼也没有老鼠,大灰狼和黑老鼠是朋友吗?”

  “应该是吧。”

  “那大灰狼的朋友欺负狐狸妈妈,大灰狼会不会也欺负狐狸妈妈呀?”

  闻言,商无恙的眸子逐渐黯淡了,他又想起昨天大雪纷飞中,她迎面风雪时,清丽双眸里的水汽。

  他抬起两只手窝在一起,往手心呼了一口热气,声音淡淡的,“放心,大狐狸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她的。”

  闪闪马上就放心下来,继续同周围的“小动物”打招呼,“欢迎你们来我的家,我叫商星璨,你们也可以叫我闪闪,为什么是闪闪呢,爸爸说,闪闪惹人爱!”

  待商无恙回过神来,他蹲下身对女儿道,“闪闪,这里还少一个统治秩序的大象先生,咱们一起把大象先生迎接过来,好不好?”

  “好呀好呀!”

  约么十来分钟后,林嫂来这里找他们吃早饭,也同样被这里的场景给惊到了!

  看到林嫂,商无恙和闪闪收了工。

  闪闪很开心,跑在了最前面,林嫂跟在商无恙身侧。

  她频频回头看那可以等同冰雕的雪人,没忍住对商无恙道:“我再没有见过比先生您更好的爸爸了。”

  商无恙弯唇笑了笑没有答话,他一双长眸眯着,看着眼前在雪地奔跑的闪闪。

  吃早饭的时候,商无恙的手机突然传来“叮咚”一声。

  【月亮A班家长交流群(53)】

  袁芷橙老师:@全员家长朋友们:最近连续强降雪,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咱们金宝贝幼儿园明天到25号也都继续停课,暂定于12月26号复学(握手emoji)(鲜花emoji)。

第10章

  子瑶妈妈:收到,老师。

  皓辰奶奶:收到,老帅。

  梓彤妈妈:这雪据说要下到元旦呢,是近两年最大的雪了吧。

  商无恙看着家长们接连不断输出的消息,也敲打了两下屏幕。

  星璨爸爸:收到,老师。

  把手机放下,他扭头对身旁正在往吐司上抹草莓酱的闪闪道,“你们幼儿园还要停课,这个圣诞节看来不能在幼儿园过了。”

  “不过吃过早饭,爸爸可以陪你继续堆雪人,壮大你的冰雪王国,然后下午爸爸带你去逛街,帮你准备一棵圣诞树,你也可以用零花钱给你的朋友们准备圣诞礼物。”

  “或者,你可以邀请你的朋友们来咱们家里过圣诞节,爸爸安排人去接他们。”

  闪闪兴奋地点头:“好棒呀!”

  ……

  临中午顾安叙被手机吵醒,看见身旁已空空如也,床整理得异常整洁,枕头上也没有一丝长发的遗留,仿佛根本没人睡过一般。

  男人电话都没接先是一个激灵起来奔向卧室之外,“暮烟!”

  没人应。

  但马上他看到客厅的桌上放着她从旧手机上卸下来的手机卡,证明她没离开。

  顾安叙松了口气往书房走去,而路过走廊时,他透过明亮的窗户看到楼下有一抹身影。

  踱步走近,见苏暮烟一人孤零零地在院子里堆雪人。

  她穿着一件短款的白色小香风外套,水洗蓝的高腰牛仔裤,与白色的短靴,很单薄。

  头上、手上没有保暖,就脖子上系着一条大牌围巾。

  冬季里基本的出行,她都会跟着顾安叙乘车,在寒冷的户外逗留时间很少,他们并没羽绒服那种臃肿的服饰,手套这些他也从未为她添置过。

  他总觉得不需要。

  不过他也曾想为苏暮烟买件昂贵的皮草,但她以环保为由拒绝了。

  他敛起眉打开了窗,顿时极冷的风灌入,他拔高音调冲着下面道:“暮烟回来,别冻感冒了!”

  苏暮烟一愣,抬起头来冲着楼上笑。

  现在出了一点朦胧的阳光,正巧打在了她那张白皙的脸上。

  被冻红的绝色小脸儿上沐了一层淡金,她笑出一口皓齿,“我马上就要堆完了!”

  顾安叙突然恍惚不已。

  这样的苏暮烟比以往任何一次来的都有生命力,如八年前她才十六岁的模样,烂漫美好,少女初成。

  美好是美好,可堆雪人这种事总是无意义,毕竟太阳一出就什么都没了。

  “别堆了,快上来,我有点饿了!”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仿佛天瞬间阴沉似的,闪闪发亮的苏暮烟忽而消失不见。

  “喔。”

  她又抓了一把雪,往雪人上不舍地拍了拍后才站起了身,垂着头朝室内走来。

  几分钟后,顾安叙听见了她的声音:“我去做午饭。”

  顾安叙快步跟着她过去,有点在意是否破坏了她的兴致,但又想,堆雪人不过是她突发奇想的小孩子心性。

  而小孩子心性总快去得也快,如此他并未理会。

  苏暮烟还想着吃完午饭继续把那个雪人堆完,这样院子里也不再死气沉沉。

  但吃过午饭顾安叙就让她去换一身大方正式的衣服,同他一起出门。

  他有朋友从帝都过来了,要见见。

  ……

  午后两点,顾安叙内穿一件高领毛领,外穿深咖色休闲西装,简约高级又温暖。

  加之万里白雪刺目,他还戴了一副茶色护目镜。

  后收拾好的苏暮烟从室内出来,正好看到他微微仰头盯着天上的阴云在看,那副模样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可苏暮烟心里却猛不丁地冒出带有贬义的四个字来——斯文败类。

  顾安叙听到她的脚步声后转过头来,唇角漫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穿了一套与他西装同色,遵照她的身材纯手工立体裁剪的西装风修身长衣,从腰线到臀线,就是裙摆飘摇与小腿会岔开多少距离,都有精确的计算。

  她墨黑的长卷发整理高髻盘发,装饰的头饰也是顶奢珠宝。

  这套衣服是两个月前顾安叙带她去巴黎看Chanel的秀,找了Chanel的设计师团队为她量身定做,全球绝无同款。

  她总是能在这种时候,尤为清晰的察觉到顾安叙对她的喜欢。

  哪怕她声名狼藉,但他却很喜欢她穿得耀眼,然后他再与她穿情侣装,并带她去见他重要的朋友、客户。

  但苏暮烟也没想到,她这样的想法就在这个下午被动摇了。

  顾安叙带她去了顾氏大厦对面的茶艺馆。

  刚到包厢,就见一男一女正在品茶,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这两个人苏暮烟都认识也都记得,上次看秀他们都在。

  两人均来自南方茉都,男人叫沈轻白,是顾安叙在国外上学时认识的好朋友,茉都沈家的小公子。

  女人叫南觅,是墨薇的表妹兼朋友,上次见时,南觅还曾拉着顾安叙质问,为什么要与她这个害了墨薇的恶毒女人在一起。

  沈轻白的容貌很像他的名字,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清瘦,面容秀气,穿着温雅修身的衬衫马甲,就如民国才华绝代的词人墨客。

  只是,就算在旧时代,这样的人也多渣男。

  沈轻白就是一位留恋花街柳巷的风流浪子。

  而南觅倒是一副贵小姐的派头,一头成熟御姐范儿的三七分棕色短卷发,穿修身包臀长裙,外搭雍容华贵的动物原色的皮草,手上还做着极长的朋克美甲。

  他们两个经常一起出入,是因为沈、南两家想联姻,有意他俩结婚,给他们创造各种接触机会,但他们两个个性相差太大,都互相看不上对方,又不得不在家族的压力下装装样子。

  苏暮烟走近后,发现南觅身上趴着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犬。

  而这狗的脖子上还戴着一条项链隐在了小狗的毛里不易察觉,但苏暮烟看见了。

  苏暮烟心中有了愠色。

  因那项链和她的头饰是同一系列。

  南觅在内涵什么?

  顾安叙先在沈轻白对面坐下,可苏暮烟不想坐,她想走。

  但南觅竟瞧着她,挑起红唇先开了口:“安叙还真是会养人,今次见苏小姐比上次更漂亮了,尤其是头上那定做的珠宝,真衬她呢!”

第11章

  顾安叙没看到小狗身上的细节,他浅扬唇角,瞧苏暮烟还杵着,发了话:“坐。”

  苏暮烟眸子流转,听从顾安叙坐了下来,但也刻意打量着南觅,笑道:“南小姐也是呀,尤其是您身上这件黑熊皮草,真提您上等人类的气质。”

  “上等人”与“上等人类”虽说只差了一个字儿,但意思可大了去了。

  据说,一件黑熊皮草需要杀死十五只黑熊,而做出的衣服价值千万。

  能把大型食肉动物的皮穿在身上,无视人道主义只为一时虚荣的那一小撮人类,若用体面的词汇来说,不就是上等人类么。

  南觅听出了苏暮烟话里的嘲讽,她瞬间沉了脸色,可是她却一时找不到能反驳的话。

  顾安叙悄然瞪了苏暮烟一眼,他听出苏暮烟在揶揄南觅,但他还没注意到项链,当下以为是苏暮烟无礼。

  在他看来,苏暮烟也有对南觅主动生事的动机,因南觅初见苏暮烟时,敌对很明显。

  而南觅是他老友圈里的人,认识近十年,再者墨薇情况严峻,南觅作为墨薇的亲戚兼好友,忍受不了他与苏暮烟在一起,发发牢骚也正常。

  但这次南觅没干什么,那苏暮烟就不该主动生事。

  而沈轻白好似洞察了一切,倾身给对面两人倒了茶,转了话题:“这新沏的茶我没品出个所以然,安叙,苏小姐,你们来品品。”

  苏暮烟端起品了一口,优雅从容道,“此茶入口清甜,但入喉又有几分苦涩,如果煮茶的火候小一点,让茶多沉淀沉淀,想来味道更佳。”

  她话音刚落,沈轻白瞥了一眼身边的南觅,眉眼多了一重笑意,“苏小姐的见解真毒!”

  他听懂了苏暮烟的话。

  “入口清甜”是暗指南觅外表光鲜,“入喉苦涩”是暗指她品性不好,“煮茶火候与沉淀沉淀”是讽刺南觅虚荣高调,肤浅又毫无内涵。

  而他与南觅一同过来,自然明白她带一只狐狸犬的目的是什么。

  装不懂,不过是想看看乐子。

  他早有耳闻金城的倾城人儿苏暮烟,但第一次见她就是上次在巴黎的秀场,现在是第二次。

  上次他虽也惊艳她的美貌,但对她毫无了解。

  一个女人如果只空有美貌,并不值得人多看,如此他上次根本没把这位非议诸多的美人儿当回事。

  但眼下,他到是真真儿被惊艳到了。

  这个女人的魅力,很显然不止来自于她的外在,就是那张伶牙俐齿的嘴,都让一众女人逊色。

  苏暮烟虽用茶喻人,但还是懂礼数的把茶饮完,才谦虚回复:“拙见而已。”

  不过她讽刺了南觅之后沈轻白还能笑,看来心里对南觅也是真看不上。

  然后顾安叙也饮了一口茶,道:“没什么感觉,我更喜欢咖啡一点。”

  沈轻白挑了下眉梢,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手轻轻婆娑着下巴,目光却有意无意的一直瞥着美艳动人的苏暮烟。

  顾安叙和苏暮烟在一起是四年了,但看起来不像是真爱。

  根本没听懂自己被骂的南觅,在顾安叙发了话后马上用嘲笑的语气道:“苏小姐竟然还懂茶道?这茶可是桑国茶道世家出来的弟子所沏!”

  苏暮烟面色依旧泰然,“哦,是么,然后呢?”

  南觅又被噎住,“没然后,就是吃惊苏小姐竟然懂茶!”

  说话间,她的手悄悄从小狗身上摘下了那条项链,并暗暗扯了下小狗的毛。

  小狗“汪”的叫了一声,南觅抚着小狗看向了顾安叙:“安叙哥,我这狗怎么样?”

  顾安叙:“不错。”

  他本就是随口一答,但却让南觅抓住了机会。

  “是不错吧,纯种的德兰西狐狸犬,想来苏小姐的气质来养,肯定很搭。”

  说到这儿,南觅又一垂眉,“呀,我突然忘记……好像别人用狐狸比喻苏小姐……不好意思啊苏小姐,我说话口无遮拦惯了,你不怪罪吧?”

  苏暮烟从进来就看出南觅是用这只戴了珠宝的小狗,来讽刺她不过是顾安叙养的一只宠物。

  现在南觅直接说了出来,那她怎能容南觅如此低看她!

  “怎么会呢。”苏暮烟脸上的笑容也从未消失,“想来南小姐的狗如果对你叫了两声,你也不会怪罪。”

  沈轻白的目光放在苏暮烟的身上,没再挪开过。

  伶牙俐齿,不愿吃亏的美人儿真叫人爱不释手。

  可是,她的伶牙俐齿却让顾安叙生了气。

  身边的男人厉声呵了她一句:“暮烟,过了啊!”

  他到现在,还觉得一直都是刚进来就无礼的苏暮烟的错!

  女人频频生事败好感,他在朋友面前丢不起这个脸。

  他一发话后,苏暮烟还没来得及委屈,南觅就马上吸了下鼻子,低下头沉默不言的去摸小狗了,看起来快要哭了。

  上次是墨可儿,这次是南觅。

  有过上次的经验,这次苏暮烟直接起身,不冷不淡地对顾安叙道,“安叙,我看时间不早了,我先去隔壁白马广场看看你帮我选的店面吧。”

  她不奉陪了,走为上策。

  顾安叙沉着脸,保持着他绝情的儒雅,“去吧,注意安全。”

  沈轻白瞧着苏暮烟的背影,眸里多了几分惋惜。

  美人儿不愿吃亏有什么用,身边人在灭她的威风。

  且美人黯然立场还让人凭生心疼,沈轻白道,“安叙,不给苏小姐安排个保镖?”

  顾安叙婆娑着茶杯,语气平淡,言语却倨傲:“只要暮烟是我的女人,金城就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沈轻白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手拿茶杯喝茶,一手慢条斯理的翻转了扣在桌面的手机,泰然自若的敲打了几下。

  “也是,左右想要苏暮烟命的,不过是苏、墨两家。其他人议论她的事儿,就是图个乐,何况现在的治安比以前更好,一般人……”

  沈轻白把这“一般人”刻意说的意味深长。

  “没人敢动安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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