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玉的韵味和气质体现在哪里 柔到骨子里的张曼玉
《少年可期》开播,8个少年主打的真人秀,迎来了一位许久不出山的超级巨星,张曼玉。
看多了经典港片里的张曼玉,《少年可期》里的她,随意得让人意外。
她第一个抵达,徒弟们还没来。随心在空房间里转了一圈,便出到院子里,躺下,打开音响,晃着小腿,懒散地等待着。
徒弟们来了,她与大家一起进入客厅,沙发上坐得不舒服了,盘腿坐在地上。
话题不多,她主动挑起,给一下子记不住名字的学员全编上号,用最自由也是最低调的方式,进入学员的世界。
接下来,洗车时有湿身游戏,夜里烧烤时的猜谜游戏,师徒之间配合默契,水到渠成。
弹幕都是,张曼玉好搞笑,女神这么没架子的呀。
张曼玉今年55岁了,拿奖拿到手软,全世界做空中飞人的时段已经成为闪着光的记忆,一去不复回。架子对她来说,总没有洒脱来的爽快。
“我入电影圈的时候,于我而言,拍电影只是个游戏,我对它一无所知。”
而现在,工作对她而言,是新的游戏。
港姐VS小妞1982年,张曼玉随妈妈回港拜访亲戚被星探一眼看中,随后参加了人生中第一支广告拍摄。
广告不意味着出彩,不过是打开泳池边的门,傻傻大笑一下。第二年的港姐选举,才真正将张曼玉推到了港片的怀抱中。
1983年,李小龙去世十年,嘉禾兴起,新艺城还是痴人说梦,而邵氏选港姐也不是为了电影事业。早在1971年,邵氏便决定将自家精力偏向TVB的电视制作。
赢得港姐的名头,只意味着你有工作了。
1984年,《城市小品》播出,梁朝伟,蓝洁瑛,吕良伟,搭档演戏的一个个都是新人,论演技,论人气,张曼玉都刚好及格。
同年,王晶导演的《青蛙王子》里,陈百祥和钟镇涛都不算丑男,但搭配的却都是顶级美人,关之琳和钟楚红。
男孩的人设一律情场失意,需要安慰。
女孩的角色,不是连名字都不全的小猫、阿美,就是女骗子飘飘之类。怎么看怎么像一出根本无需演技的喜剧片。
《青蛙王子》
1984到1987,张曼玉的搭档全是未来港片时代的顶梁柱。
周润发凭借1980年的《上海滩》红遍全港,那几年不过是作为被大众认可的演技派转战电影界。
黄百鸣的“开心鬼”系列也已经成为大众心中娱乐鬼片的翘楚。就连《原振侠与卫斯理》这种拙劣的港派科幻,也挂了原著大佬倪匡的名号。
《原振侠与卫斯理》
资源硬,配置好,拼命工作,在公众眼里,还是低配花瓶一枚。
可以说,小妞版的张曼玉就是30年后半红不白的景甜。
蜕变与机遇最近,都爱回忆港片的黄金时代。仿佛整个90年代,都是港片最风光的时代。
事实上,真正的黄金时间只有短短的六年,1986年到1993年,此后,随着VCD盗版,香港回归对黑帮片的压缩,港片渐渐颓败。
那么,张曼玉是如何抓住时机的?
1988年,她一共出演了11部电影。
上半年还在《过埠新娘》《应召女郎1988》《求爱敢死队》中面瘫,下半年,便借着《流金岁月》脱颖而出。
如果说《流金岁月》的感情戏份太重,不可避免沦为言情片,《旺角卡门》则永远定格了张曼玉的光影气质:冷淡,疏离,长情,永远的白月光。
《旺角卡门》
《旺角卡门》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表妹“阿娥”(张曼玉 饰)因病来港,正好住在街头混混表哥家,表哥的摊子不大,却正好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手下乌蝇。
乌蝇搞不定的收账,表哥去搞掂。
乌蝇出口成脏,骂了人,表哥去收拾。
乌蝇卖鱼蛋,后来弃摊搞大事,还是表哥替他收摊子。
《旺角卡门》
有一次,表哥与阿娥约好出去看电影,刚要走,一个小兄弟架着满脸是血的乌蝇摔进门来。
这是阿娥第一次见识到了江湖的现实。
与表哥的“动”和“快”,她要以“静”和“观”作衬托。
阿娥站在卧室的门口,看表哥处理失血过多的乌蝇。她紧握拳头,按在墙上。
伤口露出时,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仿佛要将自己埋进墙里。她看看乌蝇,表哥拿出创伤药时,她又看看他。
胆怯,层层递进,如莲花剖开,孕育出勇气,胆识,信任等正面反应。
若不是张曼玉,下一幕帮忙洗血衣以及所有若隐若现的感情线都会显得突兀。
《旺角卡门》
张曼玉说过,是《旺角卡门》教会了她如何演戏。
“我要寻找感情的深入点。从这开始,我就开窍了,我也决定将拍电影作为自己的事业。”
天才女演员的结合体90年代,港片繁盛,巨星辈出。
这时的张曼玉真的开了窍,正好遇到了最合适她的《阮玲玉》。
《阮玲玉》
阮玲玉是上世纪30年代最红的女星之一。
红到什么程度?
1931年,30万群众为她送葬,多名业界大佬为她扶灵。纽约时报记者穿梭期间,之后见报标题是:20世纪最伟大的葬礼。与此同时,仅上海一处就有五个少女发誓为她殉葬。
但阵容膨大,越发映衬出阮玲玉生前的孤寂。
阮玲玉旧照
她少时落魄,随母亲在张姓大户做女佣。在那里,她认识了大她七岁的张家四少张达民。7年后,这个人将成为她人生的头一个噩梦。
生活困囧,窄小,望不到更高的天。母亲觉得应该让阮玲玉去读点书,以后也好有个出路。
母亲先是让她在工作地附近的私塾读《三字经》,后来又求了张家老爷,半价入了崇德女校。这所学校是美籍传教士办的,校董正好是张家老爷自己。
7年,一晃而过。
张达民不思管教,白天待业在家,夜里逛遍舞厅,是个花花公子哥。
两人再次相遇,张达民如猎物见到正在自家窝边吃草的兔子。
阮玲玉,仆人出身,居于女校,十分单纯。爱情,是她见过的最大的世面。再加上,性格软弱,在初恋面前,她可谓卑躬屈膝。
《阮玲玉》
从这里开始,她与张曼玉的演艺经历重叠了。阮玲玉是幸运的。这时候,她认识了张慧冲——张达民的哥哥,在电影界非常有名。张慧冲建议她去演戏。
仿佛一根水草,任凭水的掌控。
1929年,导演孙瑜留美回国,把《茶花女》改编成《故都春梦》,启用阮玲玉,她才一炮而红。
事业有了,感情却像一只抓住她死死不放的魔鬼的手。被张达民当做天价提款机,后与唐季珊拉扯不断,遇事之后没有共同承担,转眼就爱上了他人。
绯闻、八卦没停过。
《阮玲玉》
不久,新片《新女性》又受重挫。
《新女性》真人真事改编。说的是有才有貌,出过小说写过诗歌的“作家影星”艾霞的生平。有人也说她是民国首位自杀的女星。戏是好的,阮玲玉几乎是在演她自己。
可上映后,因片中一个小报记者是反派人设遭到了“上海联合记者工会”的抵制和打压,要求剧组道歉,并集中诋毁阮玲玉。
这次的结局,没有输赢,只有死亡。
《阮玲玉》
张曼玉凭借这个角色获得了第42届柏林电影节影后。成为华语影坛首位在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获奖的女演员。
贾樟柯说,“对演员宿命的认同,让她好像灵魂附体,这一刻我把她当做中国所有天才女演员的结合体。”
剪辑《阮玲玉》时,花絮采访都在。
有人问张曼玉想不想像阮玲玉一样被人记住。她说,阮玲玉已经很伟大了,希望以不同的方式——不以悲剧结尾的方式。
不同结局的“阮玲玉”不同,就得活下去。
阮玲玉因情而亡,张曼玉则因“情”而名。
《阮玲玉》之后,“情”,尤其是“长情”成为了张曼玉的光影招牌。
《甜蜜蜜》
《甜蜜蜜》里,张曼玉与黎明都是到香港讨生活的内地仔,两个陌生人因一曲《甜蜜蜜》相识,相知。
电影的英文名是《Comrades:Almost a Love Story》。almost:几乎是,那就是不是的意思。
黎小军在香港有个亲戚,也顺道来香港打工。在香港,人生地不熟,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隔三差五写信给家乡天津的女友,美化自己的工作与生活。
棚屋,被他美化成有独立卫生间的屋子。送生鸡,也被美化为搞运输的,钱很多。
每天生活在自我催眠中,苦闷得很。直到他遇见李翘,张曼玉饰演的李翘,干练,高傲,在麦当劳打一份工,在英文训练班打一份工,经验丰富。
《甜蜜蜜》
一来二去,两人擦出了火花。
但两人本就是不同的人。
那时的香港,是回归之前的香港,生活不过是工作与赚钱之间的海市蜃楼。
黎小军工作稳定,英文学习也越来越进步。李翘则在不同工作中荡来晃去,存了钱就要搞票大的,可卖录像带亏本,搞股票更亏,最后只好去按摩店赚钱。
李翘,看似有主心骨,对未来有规划,但她只是一片浮萍,把自己装饰成要强的样子,飞呀飞,不知哪里可以落地。
漂泊感,在李翘这里,不是人生态度,而是某种长期存在的不可抗力。
《甜蜜蜜》
与黎小军一起共度年夜后,他问,我不知道你怎么想。
“昨晚风大雨大,两个人吃顿团圆饭咯。”说完,头侧到一边,眉心紧皱,表面上反感提起,其实不想面对。
继续工作,存钱,循环往复。
黎小军存钱是为了与天津的女友结婚,李翘呢,存钱就是为了赚更多钱,这时候她只能对钱负责,而不是感情。
所以在黎小军买了两条同样的金手镯,一个送女友,一个送她之后,她才会愤愤然离开。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从人海中来那样,归于芸芸众生之间。
《甜蜜蜜》
她去做了按摩女。
全世界对她印象都是妓女,只有黎小军一个,呆呆傻傻的,觉得只是按摩。
风尘与本分,本就对立。
从此,两人只能顺着各自命运的方向,朝不同的地面着落。
《甜蜜蜜》
《甜蜜蜜》是漂泊的开始。那么,《阿飞正传》与《花样年华》则是这种漂泊的延续。
苏丽珍在《阿飞正传》与《花样年华》里是真实存在的人物。跨过千禧年,《2046》,这个人物分裂为无形,每个女人都是苏丽珍,每个都只是她的幻影。
《东邪西毒》是情的百转千回。
《英雄》也同样纠缠,对立,最终死在恋人怀里。
《花样年华》
时代之外,随心而为记得前几年,关于张曼玉的新闻,都是吸烟暴瘦,分手后形如枯槁,影后光顾香港穷人区,媒体总要把她拉入“港式疯婆”的类别里去。
但她始终格格不入,拒绝分类。
她尝试音乐。
走音,跑掉,在音乐节上抱歉说,昨夜已经查了如何不跑调,但我还需要练习。
她在《十二道锋味》里,对墙涂鸦。
做得不好,却乐在其中。
2019年,《少年可期》,在一群“少年”中,她反而是那个最有少年心气的人,玩得开心,洒脱,执着。
最可爱的一点,莫过于“记仇”,红着眼为自己辩解,虽然唱不好,虽然朋友都不支持,“但我真的喜欢音乐”。
如果你问张曼玉,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可能也答不出来。
她的人与她的角色一样,明明站在舞台中央,却抗拒着要离开。
要走吗?
要去追求艺术的纯粹?
要去攀登艺术的巅峰?
不。她只是在过一种人生,一种“张曼玉式”的人生,一种被光与影锻造成玉的人生。
在嘉禾势去,新艺城不复当年,邵氏也成为回忆厂牌的今天,她只是带着阮玲玉的灵气,苏丽珍的若有似无,李翘的霸道与蹉跎以及她自己的一点点少年心气,游戏人间,罢了。
本文作者 | 木森田 @文化咖孵化工场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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