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上像薄荷样的草（芋头陆上的荷）

吃了一辈子的芋头，但不大注意它如何长，长得什么样？

前年，把没吃完的芋头胡乱埋在地里没去管它。过不久，长出几片叶子，纤纤弱弱的。再过不久，茎干长的有指头粗，嫩嫩的，肉红色中带点绿色，叶子也渐渐长大，长得有铜盆大。叶子和观赏植物“滴水观音”的叶子很相似，“滴水观音”的叶子光滑、脉络不明显，而芋头的叶子偏墨绿，脉络发白，并有一道红边，叶面更像荷花一般，如熟宣的细腻，分布着微细的毛孔，水滴上去，马上就变在一颗晶莹透明的水珠。

二千多年前的《诗经小雅》有“君子攸芋”的诗句，我觉得恰当不过。我喜欢荷花，但荷花长在水中央，可望而不可及。自从栽了芋头，我就认为它是陆上的荷，地上的君子。

芋头的叶子成片长起来，高高低低，像一片绿伞，远远望去，有荷塘之雅。

有朋友来家，见到这片芋叶，甚喜，说怎么会有如此雅致植物，我说是毛芋头，她咂咂称奇。

芋头开花，显出君子的谦逊。它的花全藏在硕大的叶子下，花茎红红的，玉色的花苞打开后，花由密密匝匝的小方块，极周密地组合成一朵棒状的花蕊，上端是象牙色，中间有一细腰过渡，下端是红底绿面，在花苞的衬托下，显得尊贵。

小时候，家里常常买芋头花回来做菜，大约是太涩，留下茎杆，把花的部分除掉。我会像其他家的孩子一样，把花的尾部作为头，划开一厘米，用一根5毫米的火柴撑起来，做了龙嘴，又取两截红色的火柴头插在龙的眼睛位置，找一根长一点的小棍子插在龙的肚子上。手攥着这条彩龙，就可以在满院子飞跑。

留下的茎杆，撕去表面的薄薄一层皮，折断成两寸许，将茄子也切成条状，放入青椒、大蒜，合在一起暴炒，水稍收干，放入昆明地道老酱，再炒至入味，盛入碗中，置罾子中用大火蒸，15分钟后起锅，即可上桌。吃起来，香辣糯鲜，甚是一道不可多得的地方特色小菜。只不过蒸不透，吃起来是麻的，麻进喉咙里。这道菜叫茄子芋头花。有时候，没有茄子，有的人也会豇豆一起炒，味道也不输于茄子。

暮秋季节，它的叶子渐渐黄掉，直至枯萎，我没有挖地三尺去刨芋头，而是任由它在地里冬眠，第二年春天到来的时候，它们又纷纷冒出绿芽，直到华盖般的叶子高高低低布满整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