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同窗苦一生同学情(一朝同学情相守七十载)

爷爷过世后,父亲在整理爷爷的遗物时发现了几本小册子,其中有爷爷读的课本以及爷爷自己装订、用毛笔小楷抄写的各类范文、农村婚丧嫁娶风俗习惯、礼节称呼等。凡市里、县里编辑史料书籍,需要查找早期相关资料时,都到我家借阅。对于这几本小册子,由于自己常年在外奔波,所以一直未亲眼所见,只是听父亲说过。

今年七月二十八日,我和哥哥,弟弟有事回老家,晚上突然想起这几本小册子,于是请父亲去找来看看。一会父亲就翻找出来,只见几本小册子全是用老式皮纸订做的,由于时间久远,都已泛黑变黄。我小心翼翼地一本一本翻看,生怕一不小心造成损坏。其中一册封面上是爷爷写的:“卅二年**七月二十八日,制,国文,张树春”。民国卅二年即1943年,正是爷爷从绥阳中学毕业的时间,距今已79年,爷爷当年尚不满17岁。当翻开扉页时,我一阵意外,原来这里还有当年毛鸣鹤老师、陈光伟老师给爷爷的毕业赠言题字!毛老师用的是毛笔,每个字还清晰如初,陈老师用的是钢笔、蓝色墨水,已有点不好辨认。这是多么的珍贵啊,我似乎看到了79年前的爷爷、毛鸣鹤老师、陈光伟老师恰同学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似乎看到了他们临别相互题写毕业赠言时依依不舍的样子!

虽然从小就知道毛鸣鹤、陈光伟二位老师是爷爷读绥阳中学时的同学,而且他们关系非常好,但对于二位老师的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据父亲说,毛鸣鹤老师和爷爷同岁,是绥阳县城正街人,而陈光伟老师是绥阳郑场人,比爷爷和毛老师小两三岁。至今爷爷过世快11年了,而毛老师、陈老师也先后作古。陈老师过世时间大概在2006年,毛老师过世时间大概在爷爷去世前一点。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父亲带着我上街,在金承街道上场口遇到毛老师,他个子不高,人很清瘦。见面打招呼后父亲跟我说:“这是毛老师,叫公公”,毛老师则弯下腰,轻声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回答后他又伸出一只手:“来,我们握个手”,我伸出了左手,毛老师连忙摆手说“不对不对,小朋友,握手要用右手喔”。这就是我对毛老师的第一印象,也是至今还留存在心底的唯一印象!

毛老师在金承的几所学校都教过书,特别是在金承小学、莲池小学(在金承梨坡办学期间)和父亲还是同事。毛老师的毛笔书法写得很好,教学之余他经常指点、鼓励父亲,让父亲多练习、大胆写,有时他有意把一些任务交给父亲,以此锻炼父亲用笔的胆量;毛老师的绘画也不错,特别是人物画,在那个政治运动频繁的年代,学校、乡里很多宣传画都是出自他的手,同样,毛老师也传授给父亲很多绘画技巧。

小峰坎隧道是绥阳县城通向五区黄鱼江、枧坝、茅垭等乡镇的交通要道,据说当年还是贵州唯一的公路隧道。小时候,父亲带我去五区走亲戚,走路经过小峰坎隧道时,父亲指着洞口上那几个雄健有力的大字对我说:“看,这几个字就是毛老师写的,写得多好啊!”听说前几年在小峰坎山脚重新修了一条隧道,也不知道现在的隧道是谁题的字!这次还听父亲讲,后水河水利工程引水渠,五三二厂后面“桐梓坡隧道”几个字也是毛老师所题,而且写这几个字时还是父亲给毛老师牵纸磨墨呢!

那天晚上父亲还谈起,文化大革命期间,毛老师一家曾经从县城被下放到茅垭乡下生活,直到后来文革结束落实政策他们才又迁回县城。那段时间,毛老师依旧还是在金承教书,因离家远,他就住在学校,而父亲有时也因教学任务需要在学校住宿,所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特别多,父亲因此得到毛老师更多的指点。每到学校放假时,毛老师都要去我家耍一下,有时还住上一晚。而毛老师走的时候爷爷或父亲总是要送送他,有时还一直送他到茅垭,到河边钓钓鱼,在他家住上一晚后才回来。

对于陈光伟老师,虽然从小就听爷爷、父亲及家里其他人经常提起,但我却一直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他在县教育局工作,是招生办主任,家里为几个孃孃、哥哥、我及亲戚朋友孩子读书的事没少给他添麻烦。另外,陈光伟老师对爷爷也很关心,解放后爷爷好几次出外教书都是他介绍去的。

据父亲讲,他的学名都是陈光伟老师帮忙取的。陈老师个子高,长得帅气,喜欢打篮球和唱歌,多才多艺。解放初期,县里委派陈光伟老师来金承筹建金承小学,并担任金承乡的总校长,负责金承的教育事务。陈光伟老师的妻子叫许世超,贵州册亨县人,随陈光伟老师也在金承小学任教。当年父亲在金承小学读书,有时因下雨回不了家,许老师就叫父亲去她那里吃饭,所以父亲一直很感念她。可惜的是,五十年代反右运动开始,陈光伟老师因写了《蜡烛》、《藕塘》两首诗而被打成右派,被送到安顺地区平坝农场劳教,他的妻子许老师也因此和他离了婚,自此以后父亲再也没有见过许老师。

文化大革命结束,邓公上台后,陈光伟老师才被平反,落实政策后安排到县教育局招生办。爷爷知道陈老师平反回到绥阳后,特意叫父亲提上二十个土鸡蛋去县城看望他。父亲还清楚的记得,那时陈老师还没分配工作,临时住在盐业公司旁,即现在的批发街那里。他已经重新结婚,并且有了两个小女儿,问及许老师,却已无任何消息。多年未见,相见的那一刻大家都不禁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从民国时期到七十年代末期,爷爷虽然多次在外教书及为政府部门做事,但都因家庭的拖累及家族成分的影响而没能转正成国家干部,终极一生都只是一介农民。爷爷、毛鸣鹤、陈光伟他们因舞勺之年在绥中求学而成为同学,自此不管各自的人生际遇如何变化,他们深厚的友谊保持了七十年!也许再过二三十年,再没有人能记得他们了。人生如流星般转瞬即逝,但他们生活在中国社会发生重大变革的时期,见证了一个伟大时代的发展变化,虽然个人经历了很多磨难,但他们用自己的知识和汗水完成了时代赋予他们的任务。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正所谓一朝同学成知己,相互守望七十载!爷爷、毛鸣鹤、陈光伟他们深厚的情谊令我辈不胜感动,他们值得我辈后人永远怀念!

2022年9月25日于遵义

几年同窗苦一生同学情(一朝同学情相守七十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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