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与艺术的区别（艺术里的动物与人）

推荐一本西方艺术中，有关动物与人关系的简史：《动物与人》。

[英] 肯尼斯·克拉克 著 张敢 译

湖南美术出版社X中国国家地理·图书 2022-5出版

在艺术史上，动物往往是容易受到忽略的存在，本书恰好弥补了这一缺失。艺术史学家肯尼斯·克拉克通过梳理20世纪前的动物画作，展现出了西方艺术作品中动物与人的关系之变迁，解读了200多个西方艺术中的动物形象及其文化内涵。相比动物，人类的出现实在太晚，否则作者肯尼斯·克拉克也不会先从虚无缥缈的神话开始下笔。

希腊神话中，人听命于神，而克罗诺斯统治的黄金时代是人类生活最无忧的时候。人不会衰老，也无疾病，幸福地等待死亡降临便可。这个时期，动物与人间的关系和谐，但在艺术作品里出现的动物有时并非真实的存在，比如对音乐天才俄耳甫斯的表现依然十分普遍，即便他降伏的是一条龙。除此之外，伊甸园和大洪水中的诺亚方舟依旧是很好的素材来源。

传说中俄耳甫斯用里尔琴奏出的乐曲，会令动物们着迷

古埃及人和荷马时期的希腊人是热爱动物的，但当原始人在石头上刻下最古老的动物图画时，心中更多是带着崇敬还是畏惧？法国拉斯科洞窟、西班牙阿尔塔米拉洞窟和非洲南部的布须曼洞窟上的壁画，都证明彼时动物与人之间紧密的关系，人对动物的崇拜多于恐惧。

人类对动物世界最早的反应，出现在洞窟壁画中

图腾文化在非洲最为强大，尤其是尼罗河畔的埃及。在埃及赫里奥波利斯神系中，大部分神都是半神半人，原始神努恩（纳乌涅特）是雌雄同体，当他是男性时，他的头是蛙头形象；当她是女性时，她的头是蛇头形象。三位太阳神中，凯布利的形象是圣甲虫（现推测为屎壳郎）、拉的形象是隼、亚图姆的形象是公牛。阿图姆的孩子泰芙努特则是狮面人身神，地神的形象是鹅头，天神努特的形象是母牛等等。这都说明了埃及人拥有神圣的动物观念，那这时的动物为何是神圣的呢？作者推测的原因有三：动物有生命力、没有言语能力而产生的神秘性以及埃及人对动物的热爱。

古希腊作家希罗多德曾说过：“当一所房子着火时，埃及人首先想到的是救他的猫”。

之后，动物神圣的光环逐渐暗淡，人类对动物的态度就到了象征主义的阶段：图腾动物成为献祭品。在宗教里成为了神的象征，欧洲的动物献祭终结于基督教的确立。早期的基督徒为了躲避罗马帝国宗教的迫害，使用鱼形符号作为暗号，以确认彼此的身份。当基督教终于确立之后，代表清白、温顺和驯服的羔羊和绵羊就取代了鱼的地位，同时代表圣灵的鸽子取代了隼和鹰。此时，为什么被视为异教神祗的动物会成为福音书作者的象征呢？四福音书分别是由耶稣基督的门徒马太、约翰，彼得的门徒马可和保罗的门徒路加写的四部介绍耶稣生平事迹的书，每本福音书都代表了耶稣不同的性质：《马太福音》强调耶稣的人性、《马可福音》注重耶稣的君主身份、《路加福音》注重耶稣做出的奉献牺牲、《约翰福音》则关乎神性。

《启示录》中的鹰、狮子、公牛和人，分别代表圣约翰、圣马可、圣路加和圣马太。

在中世纪的早期和晚期，表现动物与人关系的作品除了罗马式雕塑中的怪物外还有手抄本，我们最熟知的大概就是根据传奇和民间传说写成的《伊索寓言》。可当扬·阿瑟兰画完愤怒的天鹅、兰西尔画完《幽谷之王》后，动物作为“象征”的艺术变得不再流行——人们对动物的态度，开始由崇敬转变为好奇。肯尼斯·克拉克认为，这是人类想象力的损失。

这只尼德兰《愤怒的天鹅》，正在保卫自己的巢穴，抵御国家的敌人

《幽谷之王》是维多利亚统治阶级自我满足的典范——专横、勇敢、好斗

自然，“尽可能精确地描绘动物”的现实主义出现了，一些不同往常的动物开始出现在艺术家笔下。13世纪中叶马修·帕里斯（Mathhew Paris）素描大象时，他还没有精确再现的能力。14世纪晚期，日益精确的表现方法则被主要用在鸟类和手抄本上，乔万尼诺·德·格拉西的速写本绘制了大量的动物像。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动物观察者皮萨内诺带着毫无偏见的态度，以平等的眼光看待动物和人。15世纪末，阿尔布雷希特·丢勒把注意力放在螃蟹、犀牛、海象、野兔等身上，列奥纳多·达·芬奇则更钟情于马。16世纪，巴萨诺家族的风景画中，人与动物和谐相处。之后，尼德兰艺术、荷兰绘画和洛可可艺术中也不乏动物的身影。19世纪中期，以动物为主题的绘画开始流行，代表人物就有兰西尔、罗莎·博纳尔、特罗荣以及创作了很多跟动物有关的石版画的后印象主义代表蒙克。

达·芬奇笔下形态各异的猫

此外，在书中，肯尼斯·克拉克还提到了“观察到的动物”和“被宠爱的动物”。这些动物包括了马、奶牛、鸟类、公牛和狗等。特别是西方绘画中大量关于狗的作品，表明动物与人的关系开始凸显出更多的“游戏性”，让人类甚至忘记了区分彼此的“语言能力”。

3岁的简·鲍尔斯小姐和她的宠物狗

荷加斯和他的狗“特朗普”；他把这只结实的、方墩墩的哈巴狗当作自己的象征

在《动物与人》的最后，作者展示了艺术作品中的动物，是如何被毁灭的：献祭，屠杀和狩猎。比如狩猎，最开始是为获取食物，之后演变为展示精力和勇气的仪式。埃及贵族乌瑟哈特的陵墓、埃及阿比多斯王室陵墓地的浮雕、美索不达米亚上宁录的宫殿和亚述王亚述纳西尔帕浮雕都有围猎的艺术。这个主题直到13世纪之后才被比萨人重新采用，13世纪欧洲骑士教育的“七艺”中就有狩猎。

《林中狩猎》，展现出狩猎中鲜少出现的诗意

整本书里，作者所述的作品都来源于西方和近东艺术，同时建立在它们之上的论点也仅与西方文化有关。本书篇幅虽短，但鉴于作者知识渊博，涉猎范围广，很多自己信手拈来的东西就能给读者造成阅读挑战，但这也说明我们可以挖掘的东西还很多。

内页图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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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作者所说，人与动物的关系大概是热爱、利用和毁灭的无序混合，以提供某种自然的平衡。说到底，对于动物神圣、可爱与可怜的种种看法，都是人类的自我投影。如何重塑万物统一、相互友爱的未来，才是我们在掩卷之后应该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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