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韵与祁(施小韵遇见祁榆阳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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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小老板
作者:黄鱼听雷
文案:
她和他有一次吵架时,她口无遮拦:“犯得着这样吗,说到底我们的关系其实和朋友差不多。”
他咬着牙,阴恻恻道:“什么朋友,你和你哪个朋友也是我们这种关系?”
男女主差2岁,姐弟恋,男女主都非处。
冷感美人vs海王小浪狗。
小说正文片段:
施小韵遇见祁榆阳的那一天,是2014年12月24号,那天是平安夜。
槐城迎来了2014年的第一场初雪,在南边的小城,下雪并不如北方那么常见。那是距2008年来,下的第二场雪,雪不大,似柳絮般飘了两个小时,也就停了。
摄影师小郑是土生土长的槐城人,开着玩笑说:“赶巧了,施施,这是距离2008年来,下的第二场雪,被你赶上了。”
施小韵那时身上是一件单薄的荷叶袖长裙,在室外拍摄春装,为一家小众高奢的淘宝店拍摄上新的春裙。该家淘宝店的老板同施小韵合作已久,两人关系不错,才得以让施小韵答应在临近圣诞节这样的节日,还勤奋工作。
闻言,施小韵小心翼翼喝了口咖啡,未免口红沾上,还得再补妆,说:“那真是赶巧了。”
小郑低头查看着照相机里的先前拍的片子,啧啧感叹说:“我就爱拍你,连修图这个步骤都省了。”
“少拍马屁。”施小韵弯了下嘴角,问,“还有几套衣服,能结束?”
“两套。”小郑头也没抬说,“照你现在这个状态,大概半个小时能完成。”
施小韵比了OK的手势,上了保姆车,换下一套衣服进行拍摄。期间,施小韵查看了手机信息,半个小时前,程凯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程凯:什么时候过来,用不用我去接你?
明天是圣诞节,是程凯的生日。程凯这次的生日聚会地点,就定在槐城一处别墅里。施小韵拿着手机,给程凯回了条信息。
这时保姆车门被打开,化妆师探着头,柔声道:“施施,准备开拍了。”
拍摄直到四点才结束,施小韵换了身自己的衣服,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和黑色的小脚裤,脚上一双小短靴。她卸了妆,只是在嘴上搽了口红,略显气色。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槐林区,程凯包的别墅就在那儿。也不知道今年程凯发得什么疯儿,好端端的绕过大半个中国把生日聚会地点设在槐城。
车子停在别墅区,已经是晚上七点。程凯这会不在别墅,同他的发小在酒吧泡着。发信息告诉施小韵,别墅里还剩两间房,最好的那间能看海的留给她了,密码是六个八。
施小韵低着头输密码时,一个短发小姑娘从她身后经过,敲响了她左手边的房门。
隔壁的房门被打开,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透着些许不耐烦,短发小姑娘似没在意男人的态度,细声细气说:“我今晚能待你这儿吗?我那房间风水不太好。”
“我房间风水就好了?”他斜倚着门框,一手插在裤兜里,挑了下眉头,吊儿郎当地问。
“哎呀。”小姑娘干脆挑明了,直截了当道,“祁榆阳,你是装傻嘛,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嘛?”
施小韵低着头,好奇心作祟,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处。年轻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扫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他目光透着几分玩味。施小韵怔了一瞬,有一丝被逮到的堂皇。她故作神色自若地收回了视线。
接着,她听到年轻男人淡淡地嗤笑了一声,然后他口吻散漫道:“知道,但我对你没这个意思,回你自个房间待着去。”
小姑娘一点儿也不懊恼,执迷不悔地追问:“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我这种长相的嘛?”
“是。”祁榆阳伸手从长裤口袋里拿出手机,他垂眸看了眼信息,敷衍道,“你头发太短,手感不太好。”
“什么意思?”小姑娘的目光露出几分迷茫,是真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这时,施小韵面前的门滴的一声开了,引起旁边那一对男女的注意。年轻男人觑了她一眼,收了手机,顽劣道:“问那位姐姐,她应该乐意为你解答?”
施小韵和祁榆阳的视线再次交汇,他也定定盯着她瞧。施小韵并不想蹚这趟浑水,她今天有点累,而且她觉得自己有点发烧。她充耳不闻,握着行李箱的拉杆,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门严丝合缝地撞上之前,她听到那年轻男人一声沉沉的闷笑声。
施小韵懒得收拾行李箱,她把行李箱堆放到墙角,拿起茶几上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她歪在沙发上,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
这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她并未再听到门外的那对男女的交谈。
祁榆阳看了眼隔壁关上的房门,跟前的柯瑶皱着眉,警惕道:“你认识刚才的那位姐姐?”
祁榆阳没回答她的问题,折身也进了房间,他抬手握住门把,正要关上门。柯瑶伸进一只胳膊,阻挡了他关门的动作。祁榆阳停了下来,但这会他脸色已经显出几分不耐烦,他冷声道:“柯瑶,这事讲究的不过是你情我愿,没完没了,就没意思了。”
柯瑶到底面皮薄,收回了手臂,恼羞成怒道:“祁榆阳,你别后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祁榆阳嗤笑了一声,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牵起嘴角,说:“你这个店也没什么好滞留的?”
祁榆阳本质上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乐意耐着性子逗一逗你,但要是心情不爽,他向来不会给别人什么好脸色。
祁榆阳毫不留情地关上门,柯瑶啊地尖叫了一声,又抬脚踹了几下门板,诅咒道:“祁榆阳,你这个坏东西,祝你早日下地狱。”
施小韵从浴室出来,门外响起了按铃声。
施小韵擦着头发去开门,汤焕焕站在门外,手里拎着外卖的纸盒,说:“诺,你的沙拉,程凯让我带的。”
施小韵伸出另一只手接过她手上的外卖袋,说:“谢了。”
汤焕焕也是在网络上活跃的时尚达人,自己经营一家淘宝店。施小韵会同她相熟,也是在一次的品牌活动上,两人才相识的。但她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熟,差不多属于遇见了,会聊了几句的情分。
“哎,客气了,施施。”汤焕焕走了进来,看眼房间的格局,眼睛一亮,“程凯给你留的房间也太棒了吧。”
施小韵蹲在地板上,伸手解开外卖袋子,说:“程凯呢?”
“他呀。”汤焕焕趴在阳台的围栏上,回了下头,说,“他们估计要两三点才回来,我要睡美容觉,就不陪他们玩了,提早回来了。”
施小韵含糊嗯了声,汤焕焕从阳台进来,似想起了什么,说:“哎,施施,那你隔壁住的是祁榆阳咯?”
施小韵外放了手机音乐软件,一时没听清,她用叉子叉一颗牛油果,送到嘴里,仰着头看汤焕焕,说:“谁?”
“祁榆阳啊,对哦,你应该也不认识他。”汤焕焕在她的床上坐下,她拿过床上的一只抱枕抱在胸前,娓娓道来,“他刚回国不久,因为在澳洲读书,惹了事,被他老子一通电话叫了回来,现在休学呢。”
施小韵拿起装着千岛酱的小盒子,又倒了点千岛酱,没倒好,手指被洒了点千岛酱,她抽了两张纸巾擦手。
汤焕焕还在说:“你知道他名字里的榆字什么意思嘛?他家老头子专门找大师给取的。寓意清雅荣贵,官运旺,中年成功隆昌,福寿兴家。不过他中年会不会隆昌倒不清楚。现在啊,他就是一个混不吝的王八蛋。”
汤焕焕说到最后,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施小韵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说:“焕焕,你和他有仇?”
汤焕焕撇撇嘴,低帘着被睫毛膏刷得根根分明的睫毛,说:“我倒想和他有仇呢,但人看不上我呀。”
翌日,施小韵在陌生的房间醒来时,一时有些迷茫,她抱着被子发了一会儿呆。等醒过神,她摸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上有四通未接电话,显示的区域是纽约。
施小韵没有回拨,她放下手机,趿拉上拖鞋,到浴室去洗漱。
房间外的走廊静悄悄的,施小韵踩着拖鞋下了楼,她以为自己应该会是这幢别墅里,第一个醒来的。原来不是,还有两个人比她早起。
通往后院草坪的门开着,祁榆阳斜倚着门上,身上一件潮牌的圆领黑色衬衫和同色系的长裤,也不知道冷不冷。他手里捏着一根烟,微偏着头抽了口烟。因为抽烟的这个动作,他突出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下,更显几分男性的荷尔蒙。
汤焕焕站在他的旁边,两人靠得有点近,汤焕焕正同他说着什么,脸上是甜腻的笑容。施小韵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甜,像化开的蜜。
施小韵听到他一句漫不经心地调情:“有多性感,要不你穿给我看看?”
不知汤焕焕又低声说了句什么,祁榆阳发出一声淡淡的嗤笑,然后他弹了下烟灰,慢悠悠转过脸来,他眉眼处玩味的痞笑还未敛去,恰好睨见从楼梯下来的施小韵。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汤焕焕也看到了施小韵,说了声:“早啊。”
“早。”施小韵露出了个笑脸。
汤焕焕又热切地邀请施小韵:“我煮了馄饨,一块吃点?”
施小韵应了声好,汤焕焕转过头看向祁榆阳,调侃道:“你呢,祁小老板?”
祁小老板,是程凯那群人对他的戏称。汤焕焕曾经听过程凯提过一嘴,大概是祁榆阳七岁那会,不知抽哪门子的邪风,嚷嚷地要开一家酒吧。那会祁家的老人是真宠祁榆阳,祁榆阳大抵同《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无异,毕竟祁家就这么一个小祖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不使劲宠着。他家的老头子当下拍板吩咐秘书购入一家酒吧,地段还在市中心,价值七位数。以至于祁榆阳打小就有了小老板这么一个别称。
汤焕焕其实问出口的时候,并不觉得祁榆阳会答应,但没想到他答应了。祁榆阳掐灭了烟,饶有兴致道:“尝尝。”
汤焕焕提前打预防针:“不合小老板的口味,可别甩脸子哦。”
祁榆阳翘起嘴角,散漫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吗?”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汤焕焕说,又挤出一个你自己清楚的笑意来。
施小韵身上是一件男朋友风的酒红色卫衣,袖子长到能遮住手指。她在餐桌前坐下,将两边的袖子挽起来,堆叠在手肘处,以至于露出她的右手手腕处的纹身。
祁榆阳的目光落在上头,她白皙纤细的手腕处,上面纹着色彩各异的纹身,线条简单,图案在他看来有些幼齿。祁榆阳有一瞬间怀疑过,也许是纹身贴,但并不是,是货真价实的纹身,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
汤焕焕也看到了施小韵手腕上的纹身,她笑着说:“施施,我第一次见你,你知道我先注意到的是什么吗?”
施小韵舀了一颗馄饨,她垂下眼睫,轻轻吹了吹,送入嘴里。待咀嚼吞咽下去后,她才看向汤焕焕,说:“什么?”
“你手上的纹身图案。”汤焕焕下巴点点她的手臂,说,“我还记得你那天穿了见黑色的礼服裙,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应该是一个长得好看又很有个性的姑娘。”
施小韵没有多说,好在汤焕焕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一只手托着下巴,看向祁榆阳,说,“榆阳,你应该没见过施施吧?”
祁榆阳放下勺子,向后靠着椅背,微微摇一摇头,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说:“第一次见。”
闻言,施小韵下意识抬眸扫了他一眼,祁榆阳神色自然,仿佛两人真的是第一次见面。汤焕焕不觉有异,殷勤介绍道:“施施的全名是施小韵,不过认识的人都叫她施施。”
“他叫祁榆阳,刚回国不久。”汤焕焕眨眨眼,换上一种同闺蜜说悄悄话的口吻,她说,“他呀,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记得离他远点。”
祁榆阳哂然一笑:“汤焕焕,你差不多得了,我人还坐在这呢。”然后他稍微做正了些,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磕了磕施小韵面前的杯子,他说,“昨晚开个玩笑。”但他眼里没有半点儿诚意。
“这什么情况?”汤焕焕瞪着眼睛,目光狐疑地在两人身上打转,最后看向施小韵,“施施,你们认识?”
施小韵还未回答,楼梯口传来一阵疏落的脚步声。类似塑胶拖鞋落在大理石瓷砖上的啪嗒声,是程凯醒来了,他扫了眼餐桌上的食物,怪声怪气道:“哟,什么情况,你们都吃起了早饭,也不叫我一声?”
汤焕焕反嘴说:“就你的起床气,谁敢叫你起来吃早饭?”
程凯笑笑拉开施小韵的身边空椅,他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另一只手熟稔地搭在施小韵椅子上,冲祁榆阳一挑眉,说:“小老板都起得来,我能起不来。”
汤焕焕说:“行,那我明天可去敲门了。”
“算了,放过我吧。”程凯看向施小韵,问,“妹妹,我的礼物准备了没?”
施小韵抽了两张纸巾,擦拭嘴巴,她转过脸,看向程凯,说:“老样子。”
“艹,有劲没劲,每年都送这个?”程凯一脸排斥地皱着眉。
“开个玩笑。”施小韵抿了下唇,说,“你可以期待一下。”
“那我等着了。”程凯探头看了眼施小韵碗里的馄饨,大喇喇道,“还有馄饨没,给我盛一碗。”
“呦,还真把自己当大少爷,把谁当丫鬟使唤呢。”汤焕焕嘴皮子利索,损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程凯招架不住,意味深长地暗示他:“汤焕焕,你哪里都好了,就是这嘴忒他妈会损人。要是这口技用在别的地方,那真他妈算你有本事。”
汤焕焕在他们这样的圈子里混久了,对于这群纨绔子弟的黄色段子,早就不当一回事。她也能笑着应接几句,和他们这样的人玩,卖的就是脸皮。装纯装嫩那套,他们压根就瞧不上,她皮笑肉不笑地揶揄程凯:“那昨晚在你房间的那两个姑娘,口技不错了?”
“艹,小姑奶奶,你可别说了。”程凯气笑了,作揖求饶,“我去给你盛一碗。”
施小韵时不时拿起着桌上的一杯柠檬水,轻抿两口,跟看戏似的旁听两人你来我往的斗嘴。乐得做壁上观的,除了她之外,还有祁榆阳。
施小韵放下水杯时,两人的视线再次撞上,他歪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臂横在椅背上,玩儿着手机,懒懒地笑了两声。
汤焕焕收了声,程凯也就规规矩矩把一碗馄饨吃完,他扔了勺子,看向祁榆阳,说:“你昨儿惹着柯瑶了?”
祁榆阳抬了下眉,一脸无辜道:“我惹到她哪了?”
“我昨晚在酒吧里泡着,那丫头追来了,喝醉了,都快把你祖宗十八代拉出来骂了一遍。”程凯说着嘿嘿笑了起来,他故意作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来,“弟啊,哥是过来人,告诉你别和小姑娘结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就大我三岁,摆什么哥哥的谱儿。”祁榆阳收了手机,漫不经心道。
“这谱儿还是得摆,毕竟占你小子便宜的事儿,也就这一件了。”程凯嬉皮笑脸。
用过早餐后,施小韵留下来同汤焕焕一块收拾碗筷,汤焕焕打开水龙头,把手放在水柱底下冲洗着,她偏头看了眼施小韵,说:“怎么回事,你和祁榆阳认识?”
施小韵摇摇头:“不认识。”
“那他怎么还说昨晚跟你开个玩笑。”
施小韵轻描淡写解释了两句,汤焕焕挤了点洗手液,她说:“哦,那个女生应该是柯瑶,小姑娘才十九岁,追人倒是追得挺生猛的,那首歌怎么唱来着,就杨千嬅那首《勇》。”
施小韵微微拧着眉,思忖片刻,她轻轻哼唱起来:“沿途红灯再红,无人可挡我路,望着万马千军都直冲,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
汤焕焕几分喟叹:“万马千军的追人阵仗,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才有的孤勇。”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别墅里才渐渐热闹起来。
施小韵在房间里,剪辑前两天拍的化妆教程视频。她刚剪完,发在微博上,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施小韵从地板上起来,她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外站着是祁榆阳。施小韵微微一怔,他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说:“程凯喊你下去吃火锅。”
施小韵微微点头,她客气又疏离道:“好,谢谢。”
她正要抬手关上门,祁榆阳突然抬脚抵住了门框,阻拦了她关门的动作,他低声叫了句:“喂。”
“什么?”施小韵抬头看他。
这会他收敛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劲儿,他说:“昨晚开个玩笑,没什么恶意。”
她一只手扶着门框,提醒他:“你在餐桌上解释过了。”
祁榆阳偏头轻笑了一声,然后他又转过脸,低眉瞧着她。施小韵倒也不回避,他倏然点了点头,说:“早点下去,不然等会就没什么可吃的了。”然后不等她回答,他抬手握住门把,替她把门带上。
施小韵盯着关上的门,注意着门外动静,他似乎在门外站了几秒,才抬脚走开。施小韵莫名其妙地想起先前在餐桌上,程凯提起祁榆阳比他小三岁的事,这么算起来,他应该比自己小两岁。
施小韵刚关了电脑,程凯又在微信上敲她,喊她下楼吃火锅。施小韵将电脑装入黑色的软包里,随意放在墙角,才走出房间。
餐桌上多了几张生面孔,男男女女,大约十几号人,就是没见祁榆阳。施小韵在汤焕焕旁边的空位坐下,她把手机倒扣在餐桌上。
柯瑶捧着一只小瓷碗,碗里装着几片土豆片,她眨眨眼,说:“哎,祁榆阳怎么还不下来呢?”
“哎,你还管他呀,你不是和小老板闹掰了吗?”一个剪着寸头的男生怪声道。
“什么时候事儿,我哪里和他闹掰了。”柯瑶似短暂失忆般,颇为无辜地嘟嘟嘴,“冯洲,你不要乱说哦。”
冯洲低声爆了句粗口,说:“你昨儿个喝醉,把阳哥的祖宗十八代轮番艹了一遍,这事儿,你全忘了?”
柯瑶拧着眉,思考了片刻,然后她摇摇头,小声说:“我不记得了,我那么喜欢他,哪里舍得哦。”
闻言,汤焕焕凑到施小韵耳边,低声说:“瞧瞧现在的小姑娘,昨儿把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今儿还能面不改色说喜欢人家,这本领,咱学不来吧。”
身后的楼梯口传来脚步声,然后冯洲说:“诺,阳哥下来了。”
柯瑶转过脸,目光黏在祁榆阳的身上,她同身边的冯洲道,说:“你往左边移个位置,让祁榆阳坐这里。”
这桌上只有两个空位,一个在是冯洲的旁边,另一个座位在施小韵身边。祁榆阳似压根就听到柯瑶喊他的声音,他径直拉开施小韵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柯瑶脸色微变,冯洲还在火上浇油:“看吧,人压根就不想坐这儿。瑶瑶,听你洲哥一句劝,小老板真不是你能拿下的,你追小老板,还不如追我,或许会容易点。”
柯瑶扫了眼施小韵旁边的祁榆阳,她撇了撇嘴,冷声道:“你想得美,我就是追一头猪,也不追你。”
席上的爆出一声哄笑声,另一个女生道:“瑶瑶,你嘴也太损了点,这不会跟焕焕姐学的吧?”
汤焕焕似笑非笑道:“可别,我也只敢损损咱们的凯子哥。”
程凯看向祁榆阳,调笑道:“你上楼做什么,这会才下来,别是屋里藏妞了。”
祁榆阳拿起桌上的一罐啤酒,他单手拉开拉环,喝了两口,说:“接我妈的电话。”
闻言,程凯哦了声,又似想起了什么,他说:“咱妈不是催你回去吧?”
“不是。”祁榆阳摇摇头。
程凯松了口气,道:“那就成了,咱们自驾回京的计划,可不能再推了。”
汤焕焕挑着眉,问:“你们打算自驾回京?”
“对啊。”冯洲接腔,“焕焕姐,你来不来,刚好回去也就过年了。”
汤焕焕摇头,一副敬敏不谢的表情:“算了吧,你们这群人的车,我可不敢坐。”
“不给面子啊,焕焕姐。”冯洲又看向施小韵,撺掇她:“施施姐,那你呢,来不来,其实自驾游挺有意思的。”
施小韵在来槐城前,程凯就跟她提了这事儿。施小韵接下来到过年的那段时间,也没什么工作,所以她也就答应,她觉得这次自驾回京,她还可以找点拍摄素材。
施小韵点头时,察觉到祁榆阳似乎看了她一眼。但是施小韵没有回身去证实和这个猜测。
冯洲苦口婆心,正想怎么让她同意。见施小韵这么快答应了,还愣了一下,然后他笑笑说:“施施姐,你到时候坐我车,别坐凯哥的车,我开车比他稳多了。”
程凯拿起桌上的一包纸巾,扔到冯洲的身上,笑骂道:“冯洲,你这驾驶证刚拿一年,还好意思秀车技。”
一顿火锅吃了快两个小时才结束,最后有人端上蛋糕,程凯说:“这还没到晚上正式那顿呢,就上蛋糕了?”
齐鸣说:“这个蛋糕不是拿来吃的,是拿来砸的,吃的,等晚上。”
话音落下,齐鸣伸手先抓了一团蛋糕,扔到程凯身上。齐鸣起了这个头,接下来便是混乱的蛋糕大战,一群二十出头的男男女女,瞬间化身为低龄儿童,把蛋糕当做雪球往对方身上招呼。
施小韵都不能幸免,虽然有程凯护着,她身上也不能避免地沾上了些蛋糕。她正打算躲回卧室时,临近楼梯口的储物间的门开了,伸出了一只手,把她拽了进去。
储物间里空间不大,墙壁刷着白色的乳胶漆,角落处堆着几只纸箱子。橘黄的光线下,似乎还能看到尘埃在空中浮动的样子。
施小韵的脊背贴上墙壁,微微喘着气。祁榆阳手落在门把上,他拧转了两下,门锁似乎坏了,压根就锁不上。他皱着眉,轻轻啧了声。然后他转过身,拿背抵着门板,看向她,说:“先在这里躲一会儿,冯洲可不止买了一个蛋糕。”
施小韵微微点头,同意了他这个建议。
她的气息还是有点喘,因为刚才蛋糕大战,她原本拿来绑头发的皮绳,这会不知跑哪去了,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肩头。施小韵低头,卫衣上还沾着些奶油,看起来有些狼狈。反观祁榆阳,他身上那件宽松的黑色衬衫依然干净平整的像是刚从洗衣店取出来似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的。
祁榆阳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他忽然开口:“问你个问题。”
施小韵伸手将散落在脸颊侧的头发拨到耳后,转过脸看向他,目露疑惑:“什么?”
“你和程凯什么关系?”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几分随意。
“你希望我和程凯是什么关系?”她淡然迎向他的视线,把问题抛给他。
“你希望我和程凯是什么关系?”她淡然迎向他的视线,把问题抛给他。
祁榆阳看着她,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仍旧含着几分痞味。她其实并非面上看起来那样冷感。但她洞察秋毫,大概猜测到他对她存了心思。祁榆阳倒也不遮掩,他慢慢把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说:“你知道的。”
这是施小韵第一次这样直观地打量祁榆阳,平安夜那晚,走廊上的匆匆一瞥。她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线条突出的喉结。
祁榆阳的长相偏向干净爽朗,硬朗的面部线条,内双的眼皮。像夏天放在香槟桶里冰镇的起泡酒,是那种透明清澈的起泡酒。他的长相并非是能被定义的一种,多变矛盾,像他这个人,是不安分的。
施小韵的圈子里,接触到不少长得好看的男人。祁榆阳的长相在她看来,并非是无可挑剔的,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能把白和黑这两种颜色穿出截然不同气质的男人。
平安夜那晚,他身上是一件白色T恤,看起来像是人畜无害又少年感十足的大男孩。但眼下他穿着略宽松的黑色圆领衬衫,即便扣子规规矩矩地扣上,却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痞气和顽劣。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拍着门板。祁榆阳皱了下眉,他慢悠悠转过身,伸出一只手低在门板上,阻止了外头推门的动作,说:“有人。”
“阳哥,你在里面干啥呢?”齐鸣贱兮兮的声音传来。
“你说做什么?”祁榆阳语气懒洋洋的。
“别呀,里面多不干净,要整,上楼上屋里去呀。”齐鸣不怕死地开玩笑。
祁榆阳笑骂了句艹,他抬手敲了敲门,语气暗含几分警告:“没完没了,是吧?”
“得,我这就滚。”齐鸣识趣噤了声。
隔着门板,齐鸣脚步声渐远。祁榆阳仍旧拿手抵着门板,顾忌齐鸣憋坏使诈,直到两分钟后,门外还没动静。祁榆阳才松了手,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声,祁榆阳拿出手机,看了眼。
齐鸣发来的微信,通知他,他们一行人上顶楼游泳去了,让他完事了,上屋顶找他们,附带一个贱兮兮的表情。
这栋别墅楼顶有个无边的游泳池。
祁榆阳看向施小韵,问:“他们去楼上游泳了,你去不去?”
施小韵摇摇头,说:“不了。”
两人没再继续刚才被齐鸣打断的话题,祁榆阳伸手覆住门把,他打开门,让施小韵先出去。施小韵从他身前经过,他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时,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有点花果香。
施小韵上楼,碰到从卧室出来的汤焕焕,她换上了一件明黄色的连身泳装。
汤焕焕原本就肤白,明黄色的泳装很衬她的肤色,使她看上去明艳照人。汤焕焕手上还拿着一件杏色的针织外套,她见到施小韵,说:“你刚才躲哪去了?”
“楼下的洗手间。”施小韵随便扯了借口搪塞。
汤焕焕说:“他们到楼上游泳,施施,你去吗?”
施小韵摇了摇头,说:“我昨晚没怎么睡,打算补个觉,你去吧。”
施小韵回到房间,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区域还是纽约。施小韵皱皱眉,直接关了机。她将手机扔到床上,打开行李箱,拿出睡衣,打算去冲个澡,顺便换掉这一身沾着奶油的脏衣服,然后补几个小时的觉。
施小韵睡了很久,醒来时,是被门外粗鲁蛮横的拍门声给吵醒了。她坐在床上,有那么一瞬间白昼颠倒的错觉。
门外的拍门声还是不绝于耳,施小韵下床去开门时,脑海里闪过一瞬的念头,这种方式拍门的人一定不是祁榆阳。
门突然被打开,冯洲正要拍门的手猝不及防地停在半空,他尴尬地收回了手,说:“施施姐,你手机怎么关机了,他们这会准备出发去吃晚饭呢,你这?”
施小韵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衣:“你们先去,我等会自己拦车过去。”
冯洲迟疑了一下,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说:“要不我留下来,等你吧。”
不用。”施小韵微微笑了笑,说,“你和程凯说一声就行。”
这时楼下传来女孩子催促声:“冯洲,你还走不走了。”
冯洲冲着楼梯口,应了声:“来了,来了。”然后他又转过头,看向施小韵,伸手指了指楼下,说:“那我先走了啊?”
施小韵含糊嗯了声。
施小韵关上门,她换下睡衣,随便拿了一条黑色的吊带裙子,外加一件咖啡色的西装外套。毕竟他们等会要上酒吧玩去,她没有再补妆,拿了一支口红,随意涂抹了两下。
施小韵关上房门时,隔壁的房门也被推开了,祁榆阳从屋里出来,施小韵愣了一下,出声:“你还没走?”
“没有。”他摇头,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带上了房门。
他冲她一扬头,说:“知道地点吗?”
施小韵报了个地址,刚才程凯在微信上发了个位置共享给她。祁榆阳点点头,看了她一眼:“一起过去?”
他现在身上是一件宽松翻领印染的黑白色衬衫和黑色的西裤,衬衫的扣子没再规整地扣上,解开了一颗,露出他的锁骨。
施小韵点点头,柔声说:“好。”
祁榆阳的车子是一辆亚光蓝的布加迪跑车,内饰以蓝色为主色调,车型张扬,是那种即便安分地停在路上,也会招来路人投来几眼的车子。
祁榆阳见她迟迟没上车,他略微困惑地挑了下眉头,问:“怎么了?”
施小韵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她一矮身钻进了驾驶座。
她原本担忧他会开得特别快,好在他并没有,只是用一种正常的速度在马路上开着。这个速度开这种跑车,想必有些暴殄天物。以至于车子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边上的一辆黑色迈巴赫跑车,摇下车窗,挑衅地冲祁榆阳作了个拇指朝下的手势。
坐在副驾驶上的施小韵目睹了这一幕,她伸手将被风吹到嘴角边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淡淡道:“不超他吗?”
祁榆阳偏头,笑笑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会说这种话,他收敛了笑,正色道:“算了,这不是你还在车上嘛。”
施小韵还未开口,握在手里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施小韵看了眼来电显示,她眉心蹙起一丝烦躁,随手按了挂机键。祁榆阳睨见了,问:“怎么不接?”
“前男友的电话。”
他了然地点了下头,接着又挑着眉问:“怎么分的?”
施小韵扭过头,盯着他,出声道:“出轨。”
祁榆阳皱着眉,轻轻啧了一声,他随意评价了句:“看来是个渣男。”
施小韵有些好笑地望着他,他似乎有些不太自然,清清嗓子,收回了视线。他两只手操着方向盘,目不斜视,说:“你前男友的眼光应该不太好。”
施小韵自然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她觉得她的认知没错,他确实深谙调情的手段,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才会逗得女孩子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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