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山父亲的话(钟南山致敬父亲)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突如其来,席卷全球。
关键时刻,年逾八十的钟南山挺身而出,成为国人心中的定海神针。
“有院士的专业,有战士的勇猛,更有国士的担当。”
这是《人民日报》对钟南山的评价。
仁心妙手,大医精诚,誉满天下,国士无双,钟南山因此被授予“共和国勋章”。
其实,早在2003年的抗击非典中,钟南山就已是中流砥柱。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任何成功都绝非唾手可得。
钟南山医德高尚,医术高超,此乃“果”,则何为其“因”?
“男人的一生,是儿子也是父亲。前半生儿子是父亲的影子,后半生父亲是儿子的影子”。
钟南山的成就,与父亲钟世藩的言传身教,是分不开的。
钟世藩
1901年,新世纪之初,钟世藩出生于厦门。
钟世藩的成长极不顺利。
9岁那年,父母双双病亡,钟世藩成为孤儿,跟着叔叔生活,十分艰辛。
叔叔们也不富裕,让人把钟世藩带到上海,给一户有钱人家当仆人。
有钱人家生病,医生上门诊治,精心照顾,这给了钟世藩很大刺激——他的父母就是因为无钱医治,才早早病亡。
年少的钟世藩暗下决心,一定刻苦学习,悬壶济世,不分贫富。
寄人篱下的钟世藩,一边做工,一边学习。
有人嘲笑他,你这穷小子,还想麻雀变凤凰?钟世藩不为所动,刻苦读书。
五叔钟广文从事中药生意,看到钟世藩的努力,决定为他承担全部学费。
在五叔的帮助下,钟世藩得以顺利求学,读书也更加勤奋。
钟世藩(右二)的毕业合影照
21岁那年,钟世藩终于考上北京协和医学院。
协和医学院由美国人创办,实行严格的淘汰制,考进来很难,毕业更难。
钟世藩这一届,考入协和医学院的学生有40人。
几年下来,大浪淘沙,竟只有8人拿到了学位,钟世藩就是其中之一。
钟世藩的求学之路并未停止。1930年,因成绩优异,他被选派赴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留学深造,顺利拿到医学博士学位,被分配到南京中央医院任职。
当时的中国,医学博士屈指可数,钟世藩可谓前途无量。
父母双亡的特殊身世,寄人篱下的打工生活,负笈海外的孤苦伶仃,让钟世藩养成了独立坚毅的性格,也将这种性格传承给了儿子钟南山。
事业起步的钟世藩,很快迎来了婚姻大事,遇到了一生挚爱廖月琴。
廖月琴也是厦门人,1911年生于厦门鼓浪屿,比钟南山小10岁。
廖月琴所在的廖氏家族,在小小的鼓浪屿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堪称名门望族。
年轻时的廖月琴
廖月琴的曾祖父白手起家,开创基业,人丁兴旺。廖月琴的父亲经商,思想超前;母亲出自大家族,温柔贤惠。廖月琴从小接受良好的家庭教育,气质非凡。
廖月琴在美丽的鼓浪屿上度过了美好的少年时光,而后考入了协和高级护理学校。
当时,富贵之家的女儿极少有愿意从事护理专业的——这是伺候人的事,出身名门的大小姐,怎能去做这样的事呢?
然而,廖月琴与众不同,事业如此,择偶亦如此。
1934年,23岁的廖月琴结识了33岁的钟世藩。
钟世藩身材高大,气宇轩昂,又是留美医学博士,令廖月琴怦然心动。
廖月琴的温柔善良,气质非凡,也让钟世藩为之倾慕。
两颗心越靠越近,逐渐走到一起。
然而,钟世藩家庭清贫,比廖月琴大了整整10岁,门不当户不对,这桩婚事遭到廖家反对。
但廖月琴就是认定了钟世藩,家人在接触过钟世藩后,也觉得这位医学博士为人朴实,医术高明,值得女儿托付终身,终于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钟世藩与廖月琴的结婚合影
1936年10月20日,一个男孩在南京中央医院呱呱坠地。
这是钟世藩的第一个孩子,因为医院位于钟山以南,钟世藩为儿子取名“钟南山”。
钟南山的幼年生活,比自己的父亲幸福得多,但也有过惊险万分的时刻。
1937年7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这年初冬,南京遭到日军飞机轰炸,大量民舍被炸塌,钟世藩家也未能幸免。
轰炸中,房子塌了,刚满周岁的钟南山被埋在废墟里。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儿子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廖月琴不顾一切地扑向废墟,使劲抠挖碎石瓦砾,一边挖一边呼喊儿子的名字,她的双手变得血肉模糊,却好似毫无痛觉,疯狂地继续挖废墟.....
最终,在一片瓦砾堆里,母亲挖出了满身灰尘的钟南山。
这个时候,钟南山的小脸已经变黑了,再晚一会儿,世上便不会有钟南山。
廖月琴以无比坚韧的母爱,给了钟南山第二次生命。
钟世藩则以勤勉敬业的态度,给钟南山注入了精神的灵魂。
钟世藩与廖月琴
1937年冬,南京沦陷前夕,国民政府大规模西迁。
钟世藩不得不带领一家老小,离开南京,前往贵阳。
一路之上,行程艰辛,颠沛流离,餐风露宿,钟世藩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钟世藩在美国进修的是病毒学,回国之后他担任儿科医生,仍钟情于病毒学研究,但在20世纪40年代,国难当头,经费匮乏,国民政府极少有科研经费。
为了研究病毒分离与生长规律,钟世藩自掏腰包,在家里建了一间简陋的实验室,买来几只小白鼠养在家中,进行病毒实验。
钟世藩一回家,吃过饭就一头扎进实验室,研究他的小白鼠,给小白鼠解剖,观察脑部结构变化,而给小白鼠喂食、换水的任务,就落在了小钟南山身上。
在钟南山的童年记忆中,父亲钟世藩很少说话,但笃信“老实人说老实话,说话一定要有依据”。父亲身处困厄中却不求闻达,孜孜以求,严谨治学,这种精神深深了影响钟南山。
正是从父亲的实验室中,钟南山获得了宝贵的医学启蒙。
钟世藩一家四口合影(左一为钟南山)
1946年,贵州中央医院迁到广州,成为广州中央医院,钟世藩任副院长。
钟世藩医术高明,深受患者欢迎,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慕名前来看病。
对于患者,钟世藩不分贫贱富贵,一概平等相待,态度和蔼。
有时候,家中的保姆也会领一些农村的贫家孩子来看病,钟世藩不仅为他们细心诊治,还减免医疗费——他少年孤苦,深知这些家庭的不易。
医者仁心,不分贵贱,这是钟世藩一生信奉的从医理念。
父爱如山,沉默无言。
小时候的钟南山,耳闻目睹了父亲对病人的态度及做法,日后深受影响。
钟世藩不仅对家人有爱,对病人有爱,对国家和民族更有大爱。
1948年9月,钟世藩出任广州中央医院第二任院长。
在他的严格管理下,广州中央医院蒸蒸日上,成为当时国民政府三大中央医院之翘楚。
年轻时的钟世藩
1949年下半年,全国解放前夕,国民党高层仓皇逃往台湾,临走之际,不忘将大量资产席卷一空,广州中央医院的优质资产也被盯上。
一位国民党中央卫生署高官,奉命来到广州中央医院,向钟世藩传达了卫生署的决定:携带全家老小,以及医院巨额现金,连夜撤往台湾。
钟世藩摇头拒绝,“我是中国人,我要留在这里。”
对方没有放弃,一夜3次登门,甚至以生命威胁,均被钟世藩拒绝。
无奈之下,这位高官只好狼狈而去。
1949年10月,广州解放,广州中央医院被军管会接管。
1950年初,钟世藩正式将医院的全部资产,包括房屋、药品、医疗与生活器材、建筑材料,以及所有文书档案、信件、图书,移交给继任院长陈汝棠。
410页的《中央医院财产移交清册》里,从每一件医疗仪器到每一盒药品,从每一本书到每一分钱,都写得清清楚楚,仅现金就有13万美元。
这是钟世藩冒着生命危险,为新中国保留下的珍贵财产。
钟世藩
1953年,钟世藩调任广州中山医学院儿科主任。
儿科是医院最繁忙的科室之一。很多时候即便是下班回家,钟世藩也得不到休息,
那段时间,钟世藩经常会被半夜叫醒——有的家长带着急症的孩子到他家里看病。
忙碌了一天,十分疲惫的钟世藩从未对此有过微词,总是不厌其烦,一一耐心接待,精心治疗,绝不稍加辞色,有时还上门出诊,孩子的健康是他最大的安慰。
年纪尚轻的钟南山有时也会不解:“爸爸,你没必要这样啊?”
钟世藩回答说:“医者仁心,本分而已”。
这句话深深刻在了钟南山的心里,也成为他一生信奉的圭臬。
钟世藩不仅谨守本分,还牢记一个医生应该秉持的医德。
有一次,作为儿科教授的钟世藩给学生讲课,有学生问钟世藩什么是医德,钟世藩回答说:“用药简单有效,价廉安全,就是医德。”
钟世藩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给患者开过数不清的处方,后来一统计,竟有8万多张处方的费用都在10块钱以下。
只要能治好病,花钱越少越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花得起钱,看得起病,自己的父母当初不就是如此吗?如果吃药能治好,钟世藩决不让病人打吊瓶。
钟世藩处处为病人着想的“医德”,令人肃然起敬。
钟世藩一家四口合影(后排右一为钟南山)
在中山医学院任儿科主任期间,钟世藩有两个习惯。
第一个习惯:抽查病历。
钟世藩英文极佳,以前在广州中央医院工作,经常用英文书写病历,工笔如篆,一丝不苟,一些年轻医生,医术不怎么高明,写起病历却洋洋洒洒,让人看来一头雾水。
每逢钟世藩抽查病历,谁写的病历不规范不整洁,就会遭到严厉批评。
有些医生不以为然,只要把病治好了,字写得潦草点算什么?
钟世藩严肃批评道:“病历是写给病人看的,人家都看不懂,你写来干嘛呢?病历是一个医生的名片,也是一个医院的名片。从一个医生所写的病历,就大致可以看出他的医学水平,看一个医院的质量,也要先看它的病历。”
第二个习惯:喜欢查房。
中山医学院的儿科医生,最怕钟世藩查病房。
因为钟世藩查房时要求最高,医生要把病历和检查报告先交上,脱稿作报告。如果作报告时磕磕巴巴,词不达意,钟世藩立马就会中断查房,掉头而去。
在钟世藩看来,一个医生对自己病人的病情不熟悉,就是不合格。尤其是对孩子,不用心就可能铸成大错。时间一长,没有一个医生敢对病人粗心大意。
女儿钟黔君曾问父亲,“做儿科医生有什么要求?”
钟世藩回答:“主要是“爱”孩子,从心底去爱,不管孩子怎样哭闹,都不要烦。”
钟世藩(后排左二)与同事合影
钟世藩对自己严格,对工作严格,对儿子也很严格。
在钟南山的眼中,父亲是严厉的,甚至连一句表扬的话也难得说一句。
小时候,钟南山很淘气。
有一次,妈妈给他10块钱,让他交伙食费,他竟然把钱偷偷藏起来买零食和玩具。
终于有一天,事情露馅了,钟南山以为大难临头了,父亲一定会把自己痛打一顿。
出乎意料的是,钟世藩没有动手,他盯着儿子说:“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南山,你自己想一想,你这么做是不是诚实?”
数十年后,钟南山依旧清晰记得这件事,“这感觉比他打我一顿,对我刺激更大,父亲这句话,让我明白了,人生在世,诚实比机灵重要。”
在父亲严谨治学,诚实做人的教诲下,钟南山成长很快,学习也很好。
1955年,19岁的钟南山,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北京医学院。
钟南山回忆父亲
随着年龄增长,钟南山的相貌和父亲越来越像,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仅相貌像,气质也像,可谓“形似更神似”。
不过,两人的爱好截然不同。钟世藩喜欢音乐、文学,钟南山则爱好体育运动。
1959年,钟南山代表学校参加第一届全国运动会,以54.4秒的成绩打破男子400米跨栏全国纪录,还夺得了男子十项全能亚军。
全运会结束后,北京体委找到他,想让他做职业运动员。
当时,国家十分重视体育运动,搞体育容易出成绩,在全国人民面前抛头露面,很是风光,可比干一辈子医生强多了,年轻的钟南山有些动心了。
他回家征求父亲的意见,钟世藩只说了一句话:
“钟家优良传统有两个,第一就是要永远有执着的追求,第二办事要严谨要实在。”
父亲这句话让钟南山下定决心,一辈子搞医学。
从此以后,国家少了一名优秀的田径运动员,却多了一名杰出的医学大家。
钟南山在第一届全运会上领奖
1960年,钟南山大学毕业,留校任教。
一次,钟南山赴农村参加巡回医疗,遇到一频繁血尿的儿童,初诊为肾结核。
父亲得知这一病例后,反问钟南山:“作此诊断,根据为何?”
一句话把钟南山问住了,他只是靠直觉。
父亲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尿血的可能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可能是膀胱的炎症,可能是结石,也有可能是结核。若诊断错误,治疗必定南辕北辙,不仅延误病情,甚至危及病患生命。做任何判断都要有证据,医者人命,没有十足的证据,不可轻下判断。
钟南山听后,不禁汗颜。
虽然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但钟南山的成长道路并不顺利。
1966年7月,时任中山医科大学肿瘤医院副院长的廖月琴投江自杀,终年56岁。
钟南山的母亲廖月琴
钟世藩失去了妻子,钟南山失去了母亲,成为两个男人内心难以言说的痛。
从此以后,只剩下钟世藩和一对儿女相依为命。
钟世藩同样没能逃脱厄运,一度失去医生的工作,远离医学和科研事业。
廖月琴含恨离世后,钟世藩把妻子的骨灰存放在卧室中,陪伴了自己整整12年。而从妻子离开那一天起,钟世藩最爱的交响乐再也没在家中响起过。
父母的遭遇在钟南山心上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但在父亲的鼓励下,钟南山没有气馁,没有抱怨,始终投入到医学和科研工作中去。
1979年,钟南山被教育部公派到英国爱丁堡大学医学院留学。
为了克服语言难关,他废寝忘食,每天跟着留声机锻炼听力,用英语与父亲写信沟通。
父亲每次收到信,都会用红笔将信中的讹误一一更正,再和回信一并寄返。
第一次回信,父亲的红笔几乎圈满了整封信件,但八、九遍以后,信上的红圈越来越少,在父亲的帮助下,钟南山终于跨越了语言障碍。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远在伦敦的钟南山,在回信中感受到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在英国深造的钟南山
虽然钟世藩对儿子教育严厉,但也正是他平日里的言传身教让钟南山一生受益。
当时,中国留学生被英国人瞧不起,就连学历都不被承认。
一开始,钟南山的导师直言:“你可以在我的实验室学习,但不能去医院看病,你们中国人的学历和医术,我不放心。”
导师的话狠狠刺痛了钟南山,但他没有气馁,下定决心做出点成就。
1981年,针对一例慢阻肺所致的肺源性心脏病,钟南山提出了一套治疗方案,终于让高傲的英国同仁对他刮目相看,打心里接受了这位中国医生。
钟南山颇为骄傲,为此专门写家书向父亲禀报。
钟世藩闻讯大喜,回信说:“你让西方人懂得,我们中国人也是能够做点事情。”
45年了,这是钟世藩第一次夸奖儿子,理由是儿子给国家争了光。
钟南山在英国留学深造
50年代初,钟世藩一手创办了中山医学院儿科病毒实验室,既看病,又搞科研。
这是广东乃至全国最早创办的临床病毒实验室之一,也是除了病房,钟世藩最常呆的地方。
到了80年代,钟世藩年龄大了,身体患病,行动不便,干脆把病毒实验搬到家中观察。
晚年的钟世藩依旧心悬儿科,他发现国家始终没有一本权威的儿科疾病诊断指导书,便决心总结自己数十年的临床经验,以资后人。
为了搜集资料,老人家每天钻进图书馆翻书,第一个进去,最后一个出来。
彼时,钟世藩的视力极度下降,严重的复视,让他看什么都是两个影子。
他只好捂住一只眼睛看书写字,累了就换另一只眼睛。
钟南山心疼父亲,劝他注意身体,每天少写一会儿,不要这么卖命。
钟世藩不听劝阻,反而和儿子发起了脾气:“你让我呆在家里干什么,等死吗?”
钟世藩编著的《儿科疾病鉴别诊断》
女儿也好言相劝,老人家叹口气说:“人活一辈子,总要留下一些什么。”
钟世藩的努力没有白费,4年后,一部40多万字的《儿科疾病鉴别诊断》出版问世。
因为内容完善,实用性强,该书先后再版6次,每次都很快脱销。
活到老,学到老,钟世藩用自己的一生,践行了这个理念。
1987年6月,钟世藩的生命到了最后的时刻。
弥留之际,钟世藩从昏迷中醒来,向儿子钟南山、女儿钟黔君,留下了最后的遗愿:一定要把他的骨灰和妻子的骨灰混在一起,撒到厦门的大海里。
6月22日,钟世藩离开了人世,终年86岁。
如今,钟南山也已经86岁了,他的儿子钟帷德也是泌尿外科的知名专家。
得益于坚持不懈的锻炼,钟南山身体康健。疫情肆虐,大敌当前,钟南山总是义无反顾,冲锋在前,敢医敢言,勇于担当,屡屡在疫情防控中作出巨大贡献。
这一切,不得不说,是基因的遗传,是家风的传承,更是精神的赓续。
钟南山深情回忆父亲钟世藩
对病人,他医德高尚,治学严谨,大医精诚,时刻将病人摆在心中,始终怀以仁爱之情;
对国家,他始终以赤子之心,在危难之际坚守不渝,挺身而出,始终胸怀殷殷报国之情;
对妻子,他慕之如皓月,爱之如珍宝,只此一人,相守到老,至死不渝,爱意挚深;
对儿女,他寡言少语,以身作则,言传身教,如泰山一般,父爱深沉,宽广厚重;
这就是一代名医钟世藩,医者仁心,观其所作所为,“道是无晴却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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