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童年的乡村回忆(乡情散文忆童年话线麻)
乡情散文:忆童年话线麻
文:辛增
一线麻,又叫大麻。春天播种后长出的细细幼苗,挑着淡绿色的形似伸开手掌的叶子迎风摆动。线麻生长期短,长的快且直溜,只是上端有几根旁枝,种子成熟了,能散发出一种灰白色的粉,随风张扬。
线麻是庄稼院必备的。在我童年的时候,农民自家都种着一块。线麻出土了,一般不用间苗,挤挤插插在一起,比赛着看谁长的苗条。只要铲蹚过后,就不用再管了,它会在阳光下,接受着雨水,只几天就蹿起来了。看着真喜人,亭亭玉立,妖娆摆动着杨柳细腰。
线麻收割的时候,要捆成三拃粗的梱儿,用车拉到我们村有一个叫王全的大泡子,压进水底沤起来。这时一家一个方形的绿色线麻,把大泡子都排满了。大热的天,烫人的大泡子水,用不多日子,就把线麻的绿色沤掉了,变成了白色,就算沤好了。捞出来后,闯在太阳底下的大沙滩上晒,放眼望去,满沙滩是白瓦瓦的一片,在绿色的庄稼地中间显得十分壮观。
从泡子里往外起线麻的那天,也是全村男女老少最高兴最快乐的一天。可能是线麻有一种毒性吧,沤的日子多了,起线麻的时候又在水里一搅和,便把三四尺深的水染的黑浑,里面的鱼就呆不住了,一条条二三斤的鲶鱼和半斤来的大鲫鱼由于在水里喘不上气,更不用说那一群群的鱼崽子了,都把头探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这时二十多丈长十多丈宽的大泡子站满了水淋淋的青年男女和我们这些孩子,老人们也站在泡子沿上比比划划地说笑着,喧哗的大泡子沸腾了。虽然看见鱼的嘴露在水面上张巴着,但一伸手,便抽冷一下子缩了回去,也很难捉到,但那些眼疾手快的女人却捉了不少,男人看了只是眼馋,恨自己太笨。尽管泡子里的水黑浑,但不能把鱼致死,待水清澈了,鱼们又愉快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那片宽阔的水面里了。
在我童年的时代,记忆深刻的就是那些快乐的时光,沤线麻捉鱼就是其中的一年一度。
乡情散文:忆童年话线麻
二线麻闯在沙滩上晒干了以后,人们便重新板板正正地捆好拉回家,码在通风防雨防雪的仓房里。下一步就是从线麻杆上扒下外面白白净净的麻批儿了。
扒线麻的活,基本都安排在冬闲,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闲不住的人们便利用这个时间扒线麻,而且是在晚上吃完饭后。白天尽管是没有活干了,认得到邻居家串门啦呱儿也不扒线麻,因为晚上吃完了饭也不能马上睡觉,要打发这一个个的冬天长夜,扒线麻是最好的营生。抱进屋里一梱线麻放在油灯下,慢搭芍药地一根一根精心的扒起来,也是别有情趣。这时不仅大人们把晚上利用起来了,我们兄妹也乐的手舞足蹈。因为我爹把会讲故事的程大爷请到家里来,给他沏上自己炒制的山茶,点上最好的上等关东烟,开始了度过这个有趣的扒线麻的晚上。程大爷一边滋润着茶水,一边把烟抽的嗞啦响,线麻也是扒的贼快贼利索。我爹叫他光讲故事不用扒线麻,程大爷笑着说:“哪能闲住。"开始是漫无边际地讲一些天南地北的趣事,也很吸引我们。后来便开始讲大山里鬼狐精怪的故事,程大爷讲的真是有鼻子有眼儿,和真的一样。有时候听迷了,憋着一泡尿忘了尿,也有时候把我吓得憋着一泡尿也不敢到外面去尿。实在憋疼了,便开开房门,从门缝里尿出去。那刺骨的北风一下子蹿进了屋里,那大雪片子也跟着从门缝挤了进来。大人们试着了,喊:“你怎么站在屋里尿呢。"我觉得不好意思,只尿了一半儿便憋了回去,回头一笑,说:“没尿完。"便赶紧听程大爷继续讲故事。有时候为了听故事,不仅程大爷讲到半夜,线麻也扒到半夜,我妈还要给油灯添油剪灯花儿。这不仅充实了我们的生活,也增长了我的知识和视野。这半了夜还真出活儿,扒了四五梱线麻,那可是一根一根地扒着,我也被爹逼的熟练多了。这时妈妈把烧的土豆子从灶坑里扒出来,大家吃着又甜又香又面的烧土豆,真是感觉到了山里人的趣味。之后,我爹送走了程大爷,回来把扒好的白生生的线麻一掐一掐顺顺溜溜地绾起来备用。我妈便把地下瓦白的线麻秸按照长短打成梱,准备做饭时引火用。
冬天夜里扒线麻的快乐,今天我仍然向往,因为它是纯朴农村的象征,是原滋原味的农村生活。
扒线麻
三庄稼院没有线麻可就玩不转了。从大处说,用线麻嘎(搓绳或叫编绳的方言)牲口套,嘎抱绳,嘎乌拉带。嘎出来的绳子白净光滑硬挺,用手擎起来,能直立在空中三四尺高才能弯下去。嘎牲口套是牛拉爬犁拉车拉犁杖用的,嘎抱绳是捆车上拉的东西用的,嘎乌拉带是冬天穿乌拉用的,这些都非用线麻不可,而且要精心制成,用手是搓不出来的,搓的绳子只能是生活中捆个小物件,但也非线麻莫属。别看线麻是白的软软的,但非常有韧劲,结实得很,没看见谁能把一根细细的线麻用手拉断,再怎么有力气,把手勒出血它也不会断的,必须用快刀才能断开。
嘎绳子,要有一套专用的工具绳桄子,它是用一拃宽三尺来长的木板,上面安着三根样似老式汽车发动时用的摇把子。把绳桄子固定起来,用一块钻上三个眼的木板穿在三根摇把子上,只用一个人顺着一个方向摇动就能上劲儿。由三个人从摇把的开端,按照要嘎的绳子粗细往上续着或多或少的麻批儿而制成麻经。到了需要的长度,便把三股麻经合在一起,接在对面只有一根搖把子的绳桄子上,这时两头按照方向同时搖动继续上劲儿。到了一定的劲儿度,由一个师傅用一个像狗头的木制工具,把三根麻经分别顺在狗头的三条槽子里,慢慢地向前移动,这时便把三根麻经合并成一根粗绳子了。这属于三股麻经的绳子,适用于牲口套,而抱绳,就需要六股或九股麻经的绳子,用同样的操作方法就完成了。这个活是需要精心费力的,而且更要有技术,并且不是一家就能完成的,需要几家人的合作。谁家要嘎绳子了,晌午都要管饭的,晚上要有酒,饭菜也一定是上好的,可隆重了。
在我的童年,看嘎绳子,也是很有看头的乐趣。可见,人们在实践的劳动中,发明创造了很多的工具,来适应生活的需要。
小时候经常坐在妈妈的膝前,看妈妈转动着两头粗中间细腰的木头拨浪槌子捻细麻经儿,再嘎成两股的细绳。我们穿的鞋,都是妈妈用这光滑的细麻绳,一针一针密密纳成的鞋底,不知妈妈的手被锥子扎了多少次,流了多少血,真是“慈母手中线",洁白的线麻,长长的情,这条线拴在我童年的心上,一直联在我这耄耋之年的心上。
记得有一回,妈妈一边捻着线麻经儿,一边给我们讲着关于线麻的故事。她讲,有一个能人,阳寿到头了,但阎王爷派的两个小鬼儿就是捉不着他。阎王爷发下令箭,限期捉不到,就处死他俩。两个小鬼儿吓得什么似的,便用上了心思,最后合计出了一招,把白白的线麻按在大石板上,放进河水里猛搓。这个能人经过这里看见了,问:“你们两个小伙子怎么洗线麻呢?"回答:“洗黑了它。"这个能人用手捋着长长的胡须,哈哈地大笑起来,说:“老汉我活了八百八十八,没见过能把白麻洗成黑麻。"两个小伙子现了小鬼儿的原形,用铁索把老汉套住了,牵到阎王爷的案下,受到了表扬。讲完了,妈妈笑着说:“这是瞎扯,我看见线麻想起了我爷爷讲的这个故事。"妈妈又说,“这也说的一个理儿,人活多大岁数,终归要死的。"可見妈妈还真的有深远的认识呢。
妈妈还有一个手艺,用线麻籽能做豆腐,叫麻籽豆腐。做成后是灰白色的,那个香丶嫩就没法说了,吃起来真的很馋。不过吃多了,我感觉把头拿得又晕又疼,过了一会儿也就好了。尽管如此,当年那个又香又嫩的麻籽豆腐我牢记在心,但又晕又疼的头可就忘了。
小麻籽豆腐
近些年,在农村基本看不到种线麻了,更看不到沤线麻的热闹场面,当然也吃不到麻籽豆腐了,冬天也没有穿乌拉的了。虽然没有了线麻,但人们仍然在劳动着生活着。他们用的绳子也已不是线麻的了,鞋的底儿除了橡胶的就是塑料的,就是缝制的鞋底看着是绳的,却不是线麻的。抱绳牲口套都是化学纤维制成的,而且更白更结实更耐用还廉价。我想,线麻,能不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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