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老爸爸妈不同意苏简（两个爸爸选择谁）

生活突然对水晶绽开灿烂的笑脸，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的要求在发展。虽然水卿声严厉色批评甚至诅咒了她，可一关上家门，她就把妈妈的话忘记了。

水晶的传统观念不是很强，在某部程度上说她是一个叛逆性格的人，越被人反对的事情，她就越喜欢去做。这与水卿的教育有关。因为陈傲人的关系，水卿变得偏激。她喜欢与社会认可的观念和行为做对。这种过激和反叛，被水晶继承下来，只要自己喜欢就去做，想得到的东西不择手段一定要得到，不但不内疚，还洋洋得意。在她看来，如果你不去争取，别人就会去争取。结果是最重要的，手段是服务于结果的。既然社会观念认为有了性关系就应该结成夫妻，那么用这种方法把韩华绑住不是很好吗，恰恰韩华又是传统观念很强的人，他当然要对自己负责任。想到和韩华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那份甜蜜蜜的疼痛，她独自笑了。她在心里说，韩华，你是我的了，看谁敢要你、谁能要你！

周六中午，她想去找韩华商量晚上一起回家。走在操场上，遇到班级负责去信箱取信的同学递给她一封信。水晶拿着信，信封下方写的是青桥外语学院。她想不起外语学院会有谁给自己来信。虽然童年是在外语学院长大的，因为很小就离开，他们家和外语学院几乎没有联系，谁会给自己写信呢！

打开信，一张薄薄的信纸，字体苍劲有力。第一个称呼就把她吓一跳。

水晶：

我的女儿，我是你亲生父亲陈傲人。57年我被打成右派以后离开你们的母亲，那时你和妹妹还没有出生。二十多年来，你们母女三人一时一刻也没有离开我的心，我就是在对你们的思念中排遣着苦难岁月。没有对你们的思念，我是等不到今天的。

我和水纯和你的母亲都见过面，上个月，我和水纯到北方大学是想去见你的，没想到你们姐妹俩发生误会，使我们父女没能见上。

不出意外，我会尽早抽出时间到学校看你。如果你能到青桥来，更是我求之不得的。

爱你的父亲：陈傲人即日

捧着仅有一张纸的信，水晶站住了。父亲，陈傲人！是的，自己是有父亲，过去听母亲说他已经不知道去向，很可能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还回到外院，又做起教师。这么说，妈妈和水纯都见过她了，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

水晶拿着信，她的眼睛盯着那几行字，“二十多年来，你们母女三人一时一刻也没有离开我的心，我就是在对你们的思念中排遣着苦难的岁月，没有对你们的思念，我是等不到今天的。”想起那天水纯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起水卿那天也说有事要告诉自己，结果都被后来的事情打断了。原来就是这件事，原来自己的亲生父亲回来了。

水晶不去找韩华了，她重新回到寝室躺到床上。面对着墙，脑子里全是信上的内容，“不出意外，我会尽量抽出时间到学校看你。”他就要来了，“爸爸。”水晶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叫爸爸这个词了。从懂事的时候起，就知道自己是没有爸爸的。后来，水卿告诉她和妹妹，她们将会有一个新爸爸。还叮咛她和妹妹，见了新爸爸一定要叫。结果却没有叫，本来是要叫的，她记得很清楚，一家人见面后，韩德新对两个儿子说，这是水阿姨，以后我们是一家人，要在一起生活了。

韩良把脑袋转到一边，不看她们。韩华低着头，轻轻吐出几个字：“阿姨好！”忽然，水卿很响亮地对女儿说：“这是韩叔叔和哥哥。”于是，她和妹妹就叫韩叔叔。

晚上，临睡觉前，水卿给两个女儿掖着棉被，对女儿说：“以后你们就叫韩叔叔，不要叫爸爸。”

水晶和妹妹看着妈妈。水卿生气地说：“他的儿子不叫我妈妈，你们就永远也不要叫他爸爸。”

一言成箴，这么多年，水晶心底里早已把韩德新当成父亲，却从来没叫过爸爸。两个哥哥更是从来没叫过水卿妈妈。原来，叔叔是永远不能做爸爸的，之所以不叫，冥冥中就是在等待着自己爸爸出现。

表面看来，水卿是个大大咧咧、心无城府、口无遮拦的人。但是，心中最隐秘的东西她却从来不说，包括最亲近的人，妈妈和妹妹也不说。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真正想的是什么，偏偏所有认识水晶的人都觉得水晶的心是透明的，她想的是什么，所有的人都知道，水晶把所有人都耍了。大大咧咧的水晶对自己的未来有很美好的向往，很缜密的安排。

78年春天考上北方大学后，当校方知道她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女儿，她得到很多关照。连那个总是沉着脸的工农兵学员出身的女辅导员一看到她，也笑脸盈盈。学生会干部、入党、评先进，所有好事都有她的份。这使她懂得权利的价值，韩德新的重要。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帮助韩华也考上这所学校，也要和自己一个系。在水卿支持下，她为韩华搜罗来大量复习材料，报考志愿时，不断怂恿韩华考北方大学。

韩华其实是想回青桥读书的，虽然跟着父亲来到省城，但韩华总觉得青桥才是自己家。为说服韩华，水晶拿出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报考北方大学，如果分数线不够，还可以下移二十分做走读生，这样考中的把握就更大些。如果报青桥学校，家不在青桥，分数线不够，就没有机会了。刚刚恢复高考，竞争空前残酷，录取比例几十比一。报考的学生没有一个自信自己一定能跨进大学校门。水晶的理由赢得韩德新和水卿的一致赞同，就连韩华也觉得十分有理，第一志愿报考北方大学，结果以高出三十分的成绩录取。

看着水纯失落的神色、韩华遗憾的模样，水晶在心里暗暗得意。嘴上却说，“早知道分数这么高，报什么学校不行，到哪儿上学不行！”心里却恶狠狠地说：“水纯，你想和我斗，你永远是我手下败将！”

如今，韩华被她降服了。将来这个家就是她的家，有韩叔叔在，自己和韩华的分配、前途都会一片光明。可是，真爸爸回来要见自己，他是什么样子。听妈妈说，他很帅很有男子汉气。突然，水晶想起北方大学也平反一批右派和冤假错案教师，因为没有住房，学校在校园的围墙前面盖两排简易红砖房给他们住。每家两小间。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厨房。没有暖气没有煤气，水是共用的、旱厕所。早晨，经常看到他们在排队等着接水。这些人却都是高高兴兴的，有的还在农村娶了媳妇，土得掉渣。水晶打一个冷战，是的，平反右派，爸爸和校园里住在简易房里的右派是一样的。

水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妈妈会不会回到爸爸身边。看样子，爸爸并没有娶农村媳妇，否则他不会那么急急忙忙来看妈妈。如果妈妈回到爸爸身边，就要离开省城、离开韩家。那样，自己毕业后说不定也会分配回青桥，和韩华之间的爱情也很危险。还有，没有韩叔叔这棵大树，毕业分配、将来的发展……

“不行，我要阻止他们，我不能离开省城，不能离开韩叔叔家，毕业后我要分到省委机关，将来要当比韩叔叔还大的官！”水晶翻身坐起来，这两天光顾着想和韩华的事情，没想到家中发生这么多关乎前途命运的大事，自己竟然浑然不觉。

看看手表，还不到一点，周末下午没有课。水晶来到传达室给家里挂电话，水卿接的电话，她在家中睡午觉，接电话的时候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放下电话，水晶决定回家，不找韩华，一个人回家和妈妈好好探讨一下。

看到水晶回来，水卿暗暗叹气。虽然生气，可毕竟是自己女儿，又能说什么好呢！但愿韩华能把在水纯身上的心收回来放在水晶身上。她一点信心也没有，只有祈祷了，祈祷上帝、祈祷真主、祈祷菩萨、如来佛，祈祷各路神仙保佑女儿！

看着水晶紧张兮兮的模样，水卿有些纳闷，这个女儿又有什么花样！水晶把妈妈按在沙发上，从兜里掏出陈傲人的信递给水卿。水卿默默读完，把它还给水晶，“妈妈，你们早知道了，对不对？”

“是，我和水纯都曾经要告诉你，都被你给挡回来了。”

“妈妈，你说我去不去见爸爸。”

水卿奇怪地看着女儿：“你说什么，去不去，他是你爸爸。难道还存在不去看的问题吗？我和他虽然离婚了，但你们是他的女儿、亲生女儿，这一点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怎么会想起问这句话，你的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妈妈真是越来越弄不懂你。”

“可他从来没抚养过我们，养育之恩并不比生育之恩小啊，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要大呢！生下来不养还不如不生！”

水卿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两眼放射着怒火。“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话来，没有抚养，那是他的罪过吗？你天天在学校学历史学哲学，连这种基本国情都不懂。没有抚养，可是，他把平静把安全留给我们，留给他的妻子和女儿，他自己去做普罗米修斯，去承受无穷无尽的苦难，完全没有一点希望的活着。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我真想……”水卿握着拳头，第一次对着女儿咬牙切齿，即使在听到水晶诱惑了韩华，把韩华从妹妹身边夺过来，她也没有这么愤怒过。

水晶也害怕起来：“妈，你别这样嘛！我想，我想……”“你想什么？”“妈妈，你告诉我，爸爸的出现会不会影响我们现在的家庭，你是不是……”

水晶的话让水卿一震，尽管已经和韩德新说开，尽管两人都表示要维护如今的家庭，可这些天，陈傲人的形象一分钟也没有离开她的脑海。不知道有多少次，她都冲动地站起来要再到青桥去，去看陈傲人。走到门口又返回来。她明白，别看韩华在她面前表示对她的留恋和尊敬，和亲生母亲相比，就是自己再好，也是没有竞争力的。生育之恩啊，母亲啊，谁又能代替得了呢！她有气无力的回答：“我不知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水晶从沙发上站起来，跪在水卿面前，抓住水卿的手，“妈妈，我知道你和爸爸的感情很好，甚至至今还爱着他。我佩服你们这样纯洁的感情。可是，妈妈，你想过韩叔叔吗，即使当时你们是因为环境所迫而结合的，可你应该明白，韩叔叔也是很爱你的呀！那些年，如果没有韩叔叔，我们一家三口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你不能对不起韩叔叔呀！”

水卿叹气：“这些还用你说，如果不是这么想，我早就作出决定了。”

水晶心里怦怦跳着，果然被自己猜中，妈妈真有那个想法，“妈妈，你千万不能那么做。在如今的社会里，你当然明白，爱情不是唯一的，你和爸爸的爱情照你说的有多浪漫多温馨多坚贞，可在政治压力下，还不是立刻瓦解了吗？”

水卿看着女儿，“你这是在谴责妈妈，对你爸爸的爱情不忠贞，受到一点压力就赶紧跑掉。我告诉你，那是为你和妹妹，我不能眼看着你们不幸福！现在你大了，你有资格批评我了，好啊！有什么想法你都说出来吧！”

“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都四十多岁了，做决定当然应该慎重、非常慎重。你过去只是不得已负一个男人，如果你离开韩叔叔，就是负两个人。再说，妈妈，我们也应该现实一点，虽然我还没有看到爸爸，但我看到我们学校那些平反老师的狼狈相了。他们的老婆、孩子土死了！爸爸现在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提供韩叔叔提供给我们的生活条件，是不是？我们不能放弃现在的幸福，是不是！”

水卿不认识似的、鄙视地看着女儿：“女儿，你怎么会这么势力，分离二十多年的亲生父亲啊，还没等看到，你已经在算计谁更有地位更有能力，更能给你多少。”

水晶摇着水卿的手：“妈妈，这很重要，非常重要。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你还不知道权利、地位有多重要吗？”

水卿眼中涌出泪花：“对于你来说，或许非常重要，对于我，却已经不重要。如果回到他身边，能使他下半生幸福，我会立即回到他身边去。可是，我又对你韩叔叔感到内疚，我知道，他不希望我走。所以，现在我很为难，非常为难。我走和不走都是处出于情感的考虑，不象你，是在均衡厉害关系，你再势力，也不能和自己的父母讲利益交换啊！”

水晶握紧水卿的手：“妈妈，为女儿的幸福，你不能那样。妈妈，我告诉你，你也别太痴情。我们学校有个右派老师，在快结婚的时候被打成右派。听人说，那个女的一直没结婚等着他，可他回来，马上和一个比他小十八岁的女学生好上了。把原来的女朋友气的要自杀！我爸爸可能不会那样，可他也是男人啊！也有男人通常都有的缺陷啊，他总不能是个圣人吧。我想啊，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和哪个女学生好上了呢！没结婚的离婚的右派是上帝送给那些没结婚的老处女的最好礼物。”

水卿看着水晶：“我真的老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想到。我这些天想的只是你爸爸大概也和我一样沉浸在现在这种格局的矛盾中。如果有个好女孩现在爱上你爸爸，那倒不错，可以让我放心。”

一个主意在水卿的脑海中瞬间形成，她拥抱住水卿：“妈妈，别难受了，我现在就去买票，今天晚上乘夜车到青桥去看爸爸。”

水卿泪眼婆娑的看着女儿，赞同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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