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带舟字(字解诗经邶风静女)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侯部-ɔ)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元部-am)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脂微合韵-ei-əi)
自牧归荑tí,(与“美”协)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脂部-ei)美人之贻。(职之通韵-ək-ə)
(卫风男女淫奔期会之诗,自由恋爱之诗。男女相悦,男子口吻描绘幽会过程:男子赴约欢快,女子隐藏、向男子赠物表达爱意,天真活泼可爱,愉快幽默有情趣。男子痴情、憨厚和单纯。单纯最美好,纯洁最珍贵。马瑞辰“设为与女相约之词”,构与美女相会的梦境)
解字注释:
静女,贞静娴雅之女。毛传:“静,贞静也。女德贞静而有法度乃可说也。”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静当读靖,谓善女,犹云淑女、硕女也。”
姝(shū),容貌美好。《说文》:“姝,好也。从女,朱聲。”本义即容貌美好。朱,赤心木也,有女容色如朱,故姝从女朱声。毛传:“姝,美色也。”
俟(sì),等待。古本作“竢”,俟之本义为大,段玉裁注“自经传假为竢字,而俟之本义废矣。《立部》曰:‘竢,待也。’废竢而用俟,则竢俟为古今字矣”。毛传:“俟,待也。”
城隅,城角,多指城根偏僻空旷处。
爱,
,《说文》“愛,行皃。从夊㤅声。”“㤅,惠也,从心旡声。”“旡,饮食气逆不得息”。
。高翔麟字通“徐锴曰:古以㤅为慈爱,故一此为行皃”。由留恋碍止徘徊之心,扩展指爱恋。一说通“薆”,隐蔽、躲藏。《广雅·释诂一》:“翳,爱。”王念孙疏证:“爱与薆通。”
踟(chí)躇(chú),徘徊不前貌。娈(luán),美好貌。贻(yí),赠。
彤管,不详何物。一说红管的笔,一说和荑应是一物。有的植物初生时或者才发芽,不久时呈红色,不仅颜色鲜亮,有的还可吃。如是此意,就与下文的“荑”同类。但是也可能是指涂了红颜色的管状乐器等。《诗集传》:“彤管,未详何物,盖相赠以结殷勤之意耳。”
炜(wěi),盛明貌。繁体作“煒”,形声字。《说文》:“煒,盛赤也。从火韋声。《诗》曰:“彤管有炜。”本义为色赤(红)而盛明之状。段注本依玄应《一切经音义》作“盛明貌”,王筠《说文句读》作“盛明貌也,赤也”,火色为赤。“韋”甲骨文
,脚板(止)围绕城墙四周(囗)走,“圍、衛、偉”均从“韋”,有环绕、盛大义,“煒”为火盛且大,故从火韋声。毛传:“炜,赤貌。”高亨注:“炜,红而发亮。”
说(yuè)怿(yì),二字意同,皆表喜爱、喜悦之情。《说文新附》:“怿,說也。从心睪聲。”《说文》:“兑,说也。从儿㕣声。”本义为喜悦,段玉裁注:“说者今之悦字。”林义光《文源》:“㕣非声。兑即悦之本字……从人、口、八。八,分也,人笑故口分开。”“儿”即“人”,人喜悦则多言说或歌唱,故“兑”从儿㕣声。兑甲骨文作
,像人仰头张口歌唱、说话之形。人是以言语解释心意的,人喜悦则说话多,故“说”从言、兑会意。女(rǔ),汝。
牧,古指城邑远郊。《尔雅.释地》:“邑外谓之郊,郊外谓之牧。”诗集传:“牧,外野也。”
归(kuì),通“馈”,赠送。
荑(tí),白茅,茅之始生也。毛传:“荑,茅之始生也。”
洵美且异,确实美得特别。洵,副词,诚然,实在。《诗集传》:“洵,信也。”异,奇异,特殊。诗集传:“言静女又赠我以荑,而其荑亦美且异。然非此荑之爲美,特以美人之所赠,故其物亦美耳。”
译文:
娴静姑娘真可爱,约我城角楼上来。故意躲藏让我找,急得抓耳又挠腮。
娴静姑娘好容颜,送我一枝红彤管。鲜红彤管有光彩,爱它颜色真鲜艳。
郊野采荑送给我,荑草美好又珍异。不是荑草长得美,美人相赠厚情意。
解题:
《毛诗序》云:“《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德。”郑笺释云:“以君及夫人无道德,故陈静女遗我以彤管之法。德如是,可以易之,为人君之配。”而《易林》有“季姬踟蹰,结衿待时;终日至暮,百两不来”、“季姬踟蹰,望我城隅;终日至暮,不见齐侯,居室无忧”、“踯躅踟蹰,抚心搔首;五昼四夜,睹我齐侯”之句,则反映齐诗之说。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遂谓“此媵俟迎而嫡作诗也”。宋人解诗,能破除旧说,欧阳修《诗本义》以为“此乃述卫风俗男女淫奔之诗”,朱熹《诗集传》也以为“此淫奔期会之诗”,他们的说法已经表明此诗写的是男女的爱情活动。
陈子展《诗三百解题》:“《静女》,无疑地是关于男女相悦之诗。”一般认为这是一首写青年男女约会的诗。全诗以男子的口吻来写,生动描绘了幽会的全过程:男子赴约的欢快,女子故意隐藏起来的天真活泼可爱,以及向男子赠物表达爱意的情景,使整首诗充满愉快而又幽默的情趣。
说明: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吸引,譬如蝶恋花、鱼戏水一样自然,若能彼此心悦,简直欢喜无限。记得那年花下,你无意识地踢着小石子,忽而蹙眉,忽而微笑,阳光透过层叠的叶子,在你的脸上落下斑驳的影子,你翘起的唇角,美得像梦一样。远远地看见恋人奔跑过来的身影,那一瞬间,彼此的世界,阳光都更灿烂了。雀跃的心跳,温热的掌心,即使后来相别无言,当时的美好已永存心间。人们常忆及初恋,多因为她的纯与真,带着青春的味道。随着年岁渐长,恋爱不再只是一颗心与另一颗心的自然吸引,更多地变成了一个个具象的条件的权衡过程,如此不恋也罢了吧……
讲析一:
《静女》是一首很美的诗,意思并不深,却最有风人之致。但是因为诗里有了城隅,有了彤管,解诗者便附会出后宫,牵缠出女史,引伸出许多与诗毫不相干的故事。如果把历来解释《静女》的意见裒为一编,题作“《静女》外传”,或者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序称:“《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德。”朱熹反序,曰:“此淫奔期会之诗也。”吕祖谦遵序,曰:“此诗刺卫君无道,夫人无德,故述古贤君贤妃之相与。”林岊的说法则颇含幽默:“自其邪者而观之,则此诗皆相悦慕之辞也。自其正者而观之,则此诗乃礼法之意也。”明人韦调鼎说:“此民间男女相赠之辞。序以为刺时,欧阳公谓当时之人皆可刺,于本文尚有间矣。毛郑泥‘静’字,又不解‘彤管’之意,强附为宫壸女史之说。张横渠、吕东莱又曲为之解,皆以辞害意矣。郑、卫男女相谑之诗颇多,而拘拘指为刺其君上,何异痴人说梦也。”比后来清人的许多说法倒还明白得多。
关于《静女》的纷争一直持续着,“彤管”的文章且越做越大。不过借用清人蒋绍宗的所谓“读诗知柄”,则可以认为《静女》之“诗柄”不在“贻我彤管”,却在“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诗写男女之情,自无疑义,却不必牵扯“女史”,也不必指为“民间”。后世所谓的“民间”与先秦之“民间”并非一个概念,或者干脆说,先秦尚不存在后世所说的那样一个“民间”。“曰‘静女’者,亦其人私相爱慕之辞耳”(刘始兴),适如《召南·野有死麇》之称“吉士”。“爱而不见”之“爱”,或援三家诗,以为是“薆”、“僾”的假借字,即训作“隐蔽”,但诗中似乎没有这样的曲折。《小雅·隰桑》“心乎爱矣,暇不谓矣”,可以为此句作注。焦琳曰:“下云‘不见’,为待之尤久,而下二章追数从前之事,为更久更久。”“待之久而不至,爰想其相约之时也。”“彤管既静女所贻,则贻之之时,必有其言语,必有其笑貌,此亦明明易知者耳,然则此章所谓‘美’,即所谓‘娈’也,即贻彤管时之言语笑貌之情态也。”“待之久而不至,又想其最初始见相与通情之事也,当日游行郊外,适见伊人,在己尚未敢轻狂,在彼若早已会意,茅荑俯拾,于以将之,甚非始念之所敢望者,而竟如愿以相偿,故曰‘洵美且异’也,今茅荑虽枯,不忍弃置,悦怿女美,彤管同珍,夫岂真荑之为美哉,以美人之贻,自有以异于他荑耳。”这一番串讲,虽稍稍嫌它把诗作成了“传奇”,毕竟不乖情理。而马瑞辰以为诗乃“设为与女相约之词”,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意见。其实实中见虚不妨说是《风》诗中情爱之什的一个十分显明的特色,它因此一面是质实,一面又是空灵。李商隐诗“微生尽恋人间乐,只有襄王在梦中”,此间原有一个非常美丽的意思,不过若化用其意,那么正好可以说,《诗》总是有本领把微生的人间乐,全作得一如襄王之梦中。
说它是臻于生活与艺术的统一,那是后人总结出来的理论,而在当时,恐怕只是诗情的流泻。惟其如此,才更觉得这平朴与自然达到的完美,真是不可企及。彤管,最古的解释是毛传,但却不及其物,而只讲一套“彤管之法”:“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史不记过,其罪杀之。后妃群妾以礼御于君所,女史书其日月,授之以环,以进退之。生子、月辰,则以金环退之。当御者以银环进之,著于左手。既御,著于右手。事无大小,记以成法。”或者真的是古之遗制罢,但《静女》却与这“彤管之法”无关。到了朱熹,只说“未详何物,盖相赠以结殷勤之意耳”,真是老实话,而对于这首诗,如此理解也就足够。
至于由“城隅”而生出的“古之人君,夫人媵妾散处后宫,城隅者,后宫幽闲之地也。女有静德,又处于幽闲而待进御,此有道之君所好也”(吕祖谦),种种匪夷所思,只好一一编入“外传”。可与《静女》合观的,《诗》有《陈风·东门之杨》: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诗中有景无人,而分明有人,不过却没有“事件”,序所谓“昏姻失时,男女多违,亲迎,女犹有不至者”,则纯属生事。“此诗之美,在传出人未来而久待神情,原不必泥谁待谁也”(焦琳),而与《静女》相比,《东门之杨》可以说是由更多的空白成就了它的丰富,而由场景酝酿得来的一分明净的诗意,则使它清疏其外,又沉挚其内。热望中的等待,在《静女》,乃可见心之微澜;在《东门之杨》,却全化入一片天籁。“但明河影下,还看稀星数点”,清真词造境与此略似,不过好像因为点出一个“看”字而多了一重“看”的限制,反不如诗之意味深长了。
讲析二:
此诗是从男子一方来写的,但通过他对恋人外貌的赞美,对她待自己情义之深的宣扬,也可见出未直接在诗中出现的那位女子的人物形象,甚至不妨说她的形象在男子的第一人称叙述中显得更为鲜明。而这又反过来使读者对小伙子的痴情加深了印象。
诗的第一章是即时的场景:有一位闲雅而又美丽的姑娘,与小伙子约好在城墙角落会面,他早早赶到约会地点,急不可耐地张望着,却被树木房舍之类东西挡住了视线,于是只能抓耳挠腮,一筹莫展,徘徊原地。“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虽描写的是人物外在的动作,却极具特征性,很好地刻划了人物的内在心理,栩栩如生地塑造出一位恋慕至深、如痴如醉的有情人形象。
第二、第三两章,从辞意的递进来看,应当是那位痴情的小伙子在城隅等候他的心上人时的回忆,也就是说,“贻我彤管”、“自牧归荑”之事是倒叙的。在章与章的联系上,第二章首句“静女其娈”与第一章首句“静女其姝”仅一字不同,次句头两字“贻我”与“俟我”结构也相似,因此两章多少有一种重章叠句的趋向,有一定的匀称感,但由于这两章的后两句语言结构与意义均无相近之处,且第一章还有五字句,这种重章叠句的趋向便被扼制,使之成为一种佯似。这样的结构代表了《诗经》中一种介于整齐的重章叠句体与互无重复的分章体之间的特殊类型,似乎反映出合乐歌词由简单到复杂的过渡历程。
这两章生动地体现了诗人的“写形写神之妙”(陈震《读诗识小录》)。照理说,彤管比荑草要贵重,但男主人公对受赠的彤管只是说了句“彤管有炜”,欣赏的是它鲜艳的色泽,而对受赠的普通荑草却由衷地大赞“洵美且异”,欣赏的不是其外观而别有所感。原来,荑草是她跋涉远处郊野亲手采来的,物微而意深,一如后世南朝宋陆凯《赠范晔》诗之“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重的是情感的寄托、表达,不妨说已成为一个具有能指优势的特殊符号。接受彤管,想到的是恋人红润的面容,那种“说(悦)怿”只是对外在美的欣赏;而接受荑草,感受到普通的小草也“洵美且异”,则是对她所传送的那种有着特定内容的异乎寻常的真情的深切体验,那已经超越了对外表的迷恋而进入了追求内心世界的谐合的高层次的爱情境界。而初生的柔荑将会长成茂盛的草丛,也含有爱情将更加发展的象征意义。
第三章结尾“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两句对恋人赠物的“爱屋及乌”式的反应,可视为一种内心独白,既是第二章诗义的递进,也与第一章以“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的典型动作刻划人物的恋爱心理可以首尾呼应,别具真率纯朴之美。
讲析三:
这篇诗写的是一位卫君宫中的女子与一位牧人的幽会故事,描写了这对青年男女相约、相戏、相见、相赠的情景。诗用不同的手法,凸显出了两种不同的性格。对男子,主要通过心理活动的描写,表现了其痴情、憨厚和单纯的性格。他赴约时是那样的怀有兴致,情人藏而不见时,又是那样的焦急。他不是用机智对付情人的戏弄,而是“搔首踟蹰”,显得憨厚、可笑、可爱。当姑娘给他礼物时,他又是那样的喜出望外。左一个“姝”,右一个“美”,赞不绝口。对于女子,诗篇则是通过她的行动来表现性格,藏身逗乐和馈物寄情的举动,表现了她的活泼、开朗、大方。女子的主动、机灵和男子的老实、被动,形成了鲜明对比,造成了强烈的艺术效果。诗篇的用笔也非常紧凑,正如《诗经体注图考》所云:“通诗只一个‘爱’字尽之。首言未见而思,后言既见而赠,乃得赠而爱其人。又因其人而美其赠。无非辗转相爱之意。”
讲析四:
大概这是我们迄今为止读到的最纯真的情歌之一。少男少女相约幽会,开个天真无邪的玩笑,献上一束真情的野花,把个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天真烂漫勾画得栩栩如生。青春年少。充满活力,生气勃勃,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可言喻、动人心魄的美。两心相许,两情相会,相看不厌,物因人美,爱人及物,天空真一片纯净透明碧蓝如洗。
从这当中,我们可以见出一个基本的审美原则:单纯的就是美好的,纯洁的就是珍贵的。德国艺术史家温克尔曼曾经赞叹古希腊艺术的魁力在于“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马克恩也说, 希腊艺术的魅力在于它是人类童年时期的产物,而童年一去不复返,因而也是永恒的。
少男少女的纯真爱情亦如是。它虽然没有成年人爱情的坚贞和厚重,没有中老年爱情历经沧桑之后的洗练与深沉,却以单纯、天真、无邪而永恒。它同苦难一样,也是我们人生体验中的宝贵财富。当我们人老珠黄、垂垂老矣之时,再来重新咀嚼青春年少的滋味,定会砰然心动,神魂飞扬。情无价,青春同样无价,青春年少时的纯情不仅无价,也是唯一和永恒的。
附前人精评:
万时华《诗经偶笺》云:“‘搔首踟蹰’,自写光景似肖;‘匪女之为美’,情致婉然可掬。”
陆奎勋《陆堂诗学》云:“愚谓‘俟我于城隅’,即汉诗所谓‘西北有高楼’也;‘贻我彤管’,即所谓‘遗我尺素书’也;‘匪女之为美’,即所谓‘此物何足贵’也。但古骚人多以闺中之幽独,喻己之不悦于君友。若竟作男悦女词,即靖节《闲情》亦为白壁瑕矣。”
陈继揆《读风臆补》云:“通诗以爱字为主,管与荑无所谓美,曰‘有炜’,曰‘且异’,以所爱及所不爱也,皆从一爱字生出。然其传神处,尤在‘搔首踟蹰’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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