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渤的忠诚度(黄渤的求生欲)

多年后,当黄渤再回想起童年记忆中的父亲时,眼前总出现这样一幅画面:

楼下的阴凉处,一群光着板儿脊梁的大爷在吆五喝六地下棋。父亲在棋盘旁,目不转睛地观战,一蹲就是一下午。

旁人或许视为百无聊赖,黄渤却说:他得多喜欢这东西,才会有这种毅力。

黄渤的忠诚度(黄渤的求生欲)(1)

很小的年纪,黄渤就明白了,人这一辈子该怎么过——找到自己喜欢的那样东西,然后紧紧握住,绝不撒手。

怎么找呢?

学习成绩,不行;相貌长相,有自知之明;口才好性格佳,有用吗?

中学一次歌唱比赛,让黄渤发现,自己喜欢唱歌。或者喜欢与否暂放一边,他擅长这个。

唱的多了,自信来了。初中毕业,他便开始唱歌厅,成为国内最早的那批驻唱歌手。

他的台风很稳,谁红唱谁,小虎队、草蜢、谭咏麟,甚至迈克尔·杰克逊,一晚上,就有15块酬劳。

而黄渤关于出风头的最早记忆,是高中时,每每下了体育课,他豪气地请全班男生一人一支雪糕。那个拉风的场面,至今难忘。

早入社会,让十几岁的黄渤像个社会老手,即便未来还是一团迷雾,但他已经明白:不管如何,那口气,永远不能泄。

顺理成章地,他开始迷恋舞台。

青岛的舞台不够大,那就出去看世界。

90年代初的北京,空气里仿佛都飘着自由的味道。黄渤贪婪地呼吸着,如鱼得水。

注定到来的打击,比预想中来得晚。

与他同期的毛宁、杨钰莹红了;同他一块儿酒吧跑场子的满文军、沙宝亮出道了。黄渤满脸不在乎地轻笑,同时,也变本加厉地将这浪迹天涯的游唱日子,攥得更紧。

他成立了一支三人乐队,起名“蓝色风沙”,满世界地唱跳表演。“不为钱,也不缺钱,就是玩,哪儿好玩去哪儿。”

没去过杭州,买张车票,走。西湖灵隐寺玩上大半天,入夜,穿上演出服,跳上一辆出租车,去最热闹的商业区,挨家推销自己,然后表演至深夜。

20岁的黄渤,唱最摇滚的歌,跳最劲爆的舞,活最潇洒的人生。

他像荒草般野蛮生长,漫无目的,却有着永不枯竭的向上力。

在全国尝尽酸甜苦辣,他太早便知道自己的软肋在哪,那些针对相貌的冷嘲热讽,无时不在,无处不来。

黄渤机智老练地应对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陪笑背后,温水煮青蛙似的痛楚。

毕竟年轻,漂久了,总会慌张。那种辗转世界始终无果的焦躁感来了。

意志力让他不能失态,“告诉自己,至少每一天,都要过得有意义。”

一遍又一遍,他不厌其烦地写歌、录歌、递送上去,再回家等消息。

“每撕一张月份牌儿,都像在撕自己的青春。”

青岛的姐姐看不下去,让这个漂泊无依的弟弟回家,帮忙打点生意,车房都管。

家人的温情流露,却激发出了黄渤体内自动弹出的求生欲——

2000年,黄渤26岁。对表演毫无认知的他,因为同乡高虎的极力邀请,最终无知者无畏,跑去演了管虎导演的电影《上车,走吧》。

那是他的生涯处女作,是日后一切关于黄渤故事的开始。

电影意外地拿了奖,黄渤作为男二,匆匆借了一套西装,诚惶诚恐地走上红毯。闪光灯在他面前咔咔作响,他愈发局促,直到发现其实镜头拍的是他身后,人气正旺的宁静。

在颁奖礼现场,黄渤望望不远处就坐的郭富城和舒淇,依然感到一丝不真实,

拍了十几天的电影,拿奖了。坚持了十几年的音乐,终无所成。

那个当年在酒吧模仿着郭富城《狂野之城》唱跳的黄渤,

那个在处女作中一口青岛腔,指着路旁公交广告牌上的舒淇吊儿郎当大喊“这大妹儿,漂亮”的黄渤,

日后一定感受到了,这个故事中,所有冥冥之中的奇妙。

2001年,片场,一个着急忙慌的副导演冲外面嚷嚷:

“劫匪来了吗?”

“我我,我是。”

“这…谁让你来的呀?这不胡闹吗?这哪能行呢?你们不能乱找啊!”

黄渤的忠诚度(黄渤的求生欲)(2)

尽管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形象不加修饰的冷眼,黄渤心里还是感到一阵阵憋闷。

表面上,他不失姿态,却也不急于表现自己。脸沉似水,不时谦恭,看不到任何情绪的表露。

只有到了摄像机前,黄渤才瞬间像是来了光彩。

他珍惜每一次在镜头前的出现,总是在这条过了之后,大着胆子冲导演喊:导儿,再来一条怎么样,我想试个别的演法,你看看合适不?直到导演失了耐心。

黄渤希望给所有认识的人都留下一个好印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久,“好像跟人建立联系,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但某些方面,他又实在稚嫩。

演了三部戏后,他依然不知道,导演在片场到底是做什么的。因此,他时常会演着演着,自己喊cut,说觉得哪儿不太对再来一遍吧。留下监视器后一脸尴尬的导演。

拍完《上车,走吧》,年长几岁的管虎,赠言很直接:渤儿,你的懵懂和对现实世界的不确定性,太宝贵了,不要丢。

黄渤心想:切,怎么可能会丢。

或许自己并无知觉,但表演这门艺术,已然再次勾起了他内心本能的求生欲。

这一次,他不允许自己失败。

2009年11月28日,第46届金马奖颁奖礼,最后的高潮段落,即将揭晓的是最佳男主角。

镜头对准了四位提名者,黄渤下意识地露出职业的微笑。

漫长的铺垫,当刘美君念出“《证人》,张家辉”时,那个瞬间,黄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随即散发出强烈的失落感。

他抿着嘴,双目无光,亦没有随着众人望向那位获奖者。准确形容那表情,与其视为失落,不如说是扫兴。

因为张涵予和刘美君的玩笑,他晚了10秒钟,才成为另一位获奖者。

黄渤的忠诚度(黄渤的求生欲)(3)

图片来自:新浪娱乐

但2009年冬天,台北的那10秒钟——或许在他自己眼中要漫长得多——是黄渤入行这18年来,仅有的一次公开失态。

平日里的黄渤,在公众面前总是展现出优雅和幽默的一面。与此同时,他也会露出隐隐的距离感,客气、礼貌,并用表面的得体,挡掉外界所有有意无意的内心试探。

人们说:黄渤的情商真高,纵观娱乐圈,让人叹服。

但或许,只有黄渤自己知道,这么多年来,用自嘲的幽默化解掉的那些嘲讽、轻视与调侃,其背后,到底隐藏了多么强大的意志力。

让他得以顶住旁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一路看似轻松地走下去。

或许只有咫尺距离的影帝,才能让他的意志力被短暂瓦解,经历片刻的慌张。

因为他清楚,12个月前,为了这一刻可以坐在这台北县政府大楼的颁奖礼堂,自己付出了多少。

而他那次著名的私下里的大失态,就发生在那时候。

2008年底,拍摄管虎新片《斗牛》,或许是黄渤生涯少有的,需要再次拿出跑歌厅时的意志力,才能扛过去的经历。

原因其实特别无趣:跟牛搭戏。动物不是演员,所以演员能做的,唯有一遍一遍地演,等待动物偶尔闪现的表演灵光。

一个镜头拍40遍、80遍、130遍。为了拍到牛舔醒人的画面,黄渤在脸上和头发上涂满了地瓜瓤儿,闭着眼睛等牛驾到的他,还需要拿捏住最准确的时间点,在牛舌头将他头发当做杂草吞掉前“醒来”,并抱住牛头,把戏接着演下去。

每天拍戏前,剧组都要坐40多分钟的车进山。黄渤望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口中总是念念有词:任何戏,都有结束的一天。

而当杀青的那一刻真的到来时,再次坐上车后座的黄渤,嚎啕大哭。

直到多年后,黄渤依然认为,拍《杀生》与《斗牛》的那两年,是自己最充实的生涯回忆。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就是一种,解决困难的愉悦感。你看着自己的问题一个一个地出现然后被解决,也看到这个人物一点一点地在成长。那种愉悦感,现在很难再有了。”

黄渤的忠诚度(黄渤的求生欲)(4)

一年前,当他坐在CBD高层宽敞的落地窗前,开始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时,常常会表露出再次接近生活的渴望。

他说自己距离生活,越来越远了。距离生活中那些真正有趣的、鲜活的、感人的东西,越来越远了。

说这话时,他指着落地窗外的写字楼,目不转睛。

对此,他有反抗过。

在拿到金马奖后,黄渤不信邪,依然执拗地选择乘坐地铁。为此,他甚至总结出了一套“地铁生存指南”。

试了两次,被认出的时候越来越多,指南失败,黄渤落荒而逃。

他体内的求生欲,再一次被逼了出来。

以前一心想成功,这求生只为生存。后来功成,这求生变成渴望生活。

黄渤想起当年管虎对他说过的那番话,还有当时满不在乎的自己,脑中响起的,是李宗盛那首《给自己的歌》——

“等你发现时间是贼了,它早已偷光你的选择。”

可他终究还是能选择。

他选择高潮过后的长时间修整,让自己完成从生存到生活的回归。

而当再次回到生存状态时,为了找回十年前的那份久违的愉悦感,他选择给自己制造困难,比如前后耗时三年,拍摄自己的导演处女作。

为了这部《一出好戏》,他上遍了所有能参加的通告,搞定了所有能合作的平台,跑遍了所有能去到的城市,最后,还叫上了所有能帮忙吆喝的明星朋友。

看着为了宣传玩了老命的黄渤,很多人表示:心疼我渤哥。

或许这只是因为黄渤此时的求生欲,已然切换到了生存模式中,最简单的那个形态吧。

当我们平时如今的导演黄渤时,调侃和轻视的声音早已消失。

而他背后那守护神般的意志力,始终还在。

他还是儿时的那个少年,试图找到自己喜欢的那样东西,然后紧紧握住,绝不撒手。

2001年,片场。

当黄渤顺利地完成了当日所有“劫匪”的戏份,那个副导演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说:真棒!刚才你一来我觉得你就可以!

黄渤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是心中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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