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公主和亲姐姐的小说(小说公主和亲我当喜娘送亲)

我和封峥在贝加城住了有五日,也不能再住下去了一来两人都休养好了,二来公主的队伍也走得有点远了,再不追就怕追不上了,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冷宫公主和亲姐姐的小说?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冷宫公主和亲姐姐的小说(小说公主和亲我当喜娘送亲)

冷宫公主和亲姐姐的小说

我和封峥在贝加城住了有五日,也不能再住下去了。一来两人都休养好了,二来公主的队伍也走得有点远了,再不追就怕追不上了。

我这五天过得倒很是悠闲,每日逗逗猫,练一下剑,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倒很想去城里逛逛,领略一下风土人情,可惜身份有限制,不敢太猖狂。

还有就是,手帕绣了不少,可惜没一张能看的,还把指头扎得满是窟窿。那些染血的帕子便被我随便一塞,被丫鬟收去丢了。

后来有一次,封峥忽然对我说:“我总听你叫这家小姐作丫儿,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么还叫得那么亲切?”

我莫名其妙道:“她就叫这个名字,我不这么叫,又该怎么叫?”

封峥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人家姑娘名叫瓜佳尔多·文雅。”

“原来如此啊!”我噗地一声笑出来,“还真是叫什么不像什么!文雅姑娘成日说话做事都风风火火的,嗓门和她娘一样大。她都文雅了,那我也可以改名叫娴淑了。”

封峥努力板着脸,可到后来也笑了,低声训斥我道:“当着别人的面可别这么没礼貌。”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老爱把我当小孩子,也就随他去好了。

等到要走那日,文雅姑娘两眼泪水地送我们俩走,还硬塞了个香包给封峥。封峥勉强收了。瓜佳尔多大人特意准备了一辆马车、一匹马和两个衙役,一个驾车,一个跑腿。

他本来还很热情地要送我一个丫鬟路上伺候的,给我婉言谢绝了。其实我也想骑马的,快得多,但是封峥非常反对,我只好作罢。

这一路都在赶路,我又成天呆在马车里,十分枯燥无聊。倒是封峥,伤也才刚收口就骑马,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身体。

我叫封峥和我一起乘马车,他还古板地要死,说:“男女有别,和你挤一个马车里,成何体统?”

我便不再自讨没趣,干脆过着上车睡觉,下车吃饭,沿途的一切都交给几个男人去打点了。

后来偶然听那两个衙役谈起我,居然感叹道:“这东齐的女子就是婉约得多,这么多日,天天呆马车里,硬是不让男人见一面。”

另一个说:“你小子想得倒美。那姑娘也是官家的千金,能是寻常男子能随便看的吗?”

我和封峥到了北辽第三大城洪升后,洪升的官府接待了我们,那两个贝加的衙役完成了任务,和我们道别后就回去了。

封峥收到了蒙旭写来的信,同我说:“公主已经到达上阳,还有三天即可抵达京城了。我们接下来怕是要赶路,尽量在入京前和他们汇合。”

我眼睛一亮,“那我可以骑马了?”

封峥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我叫他们给你准备一套男装。你先同我发誓,一路老老实实跟着,不要又走散了。”

我心里毛躁得很,心想你干嘛不拿根绳子栓我腰上,把我牵着走。又想这封峥虽然不是我爹的亲儿子,可他这爱操心、爱管闲事的德性真和我爹如出一辙。

不过接下来我们两人,一人一匹马,一把长剑,白日赶路,夜晚借宿民家,倒颇有点行走江湖的味道。

要知道我这人也没啥大追求,又兼小时候听我师父说江湖故事听多了,成日不想发财,也不想嫁人,却希望能做一代女侠。有那么几个仰慕者,事迹能被编进说书人的故事里,倒也不枉此生了。

我和封峥这一路假扮兄妹,号称去京城走亲戚。我们往东走来,牧场是越来越小,到处都是大片的麦田,又值春耕时节,田里随处可见忙碌着的农民。

我同封峥说:“只看这景象,还真像回了东齐一样了。”

封峥眼神深沉,“北辽这些年来,农耕大为发达,也难怪他们国力昌盛了许多了。”

“明明都是草原牧民,怎么想到种田的?收益好吗?”

“不清楚了。”封峥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北辽百姓也十分纯朴好客,并不介意我们俩是南人,招待得十分周到。

我吃饱喝足,便和那家大妈拉家常,问:“你们是种田还是放牧呀?”

大妈一边补衣服,一边用不甚流利的汉话说:“主要是种田啦。我爹娘那辈都还是放牧为生的,后来人渐渐多了,牧场不够,人也吃不饱。咱们国师出了主意,不知道怎么地弄来了可以产很多麦子的种子,秋天大丰收,即使种田也就不会饿肚子了。”

我和封峥对视了一眼。我又说:“那你们这国师可厉害了。”

“可不是吗?”大妈显得十分得意,“大国师那可是神仙之子啊,是可以和上天的神说话的。托他的福呀,我们日子比以前好多了。你看我们家西厢的那三间房,就是后来新盖的,到时候给我儿娶媳妇的。”

大妈又同我们说了些他们国师的奇人异事,什么往地上一指,挖出来就有水呀,什么医术绝世,能活死人肉白骨啊,总之是越来越玄乎。

我本来还一本正经地,听到后面便把她的话当笑话了,又问:“你们国师这么能干,不知道能否娶亲。怕是全北辽的姑娘都想嫁他吧。”

大妈哈哈一笑,道:“姑娘,我们国师是女的。”

“女的?”我大吃一惊。

大妈笑道:“虽然模样都没见过,但听说可是个绝世美人呢。成亲自然是可以的,所以不知道多少男儿上门求亲呢。”

“她还没嫁人?还很年轻咯?”

“上任国师已经去世,继任的是她女儿,也就二十多岁一个大姑娘。咱们小老百姓是没这福分得见她模样的了,倒是听说皇帝喜欢她的紧呀。”

后来赶路的时候我就和封峥说:“这事还真麻烦。北辽皇帝本来的老婆孩子就够多了,现在还喜欢这个天仙般的国师。嘉月入了宫,日子还真不好过。”

封峥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发愁的,“这本就是一场政治联姻。像我们这样的人,嫁娶首先要看家世是否相当,又要听从长辈调遣,又有几个能和自己心爱之人结为夫妻的呢?痴心妄想罢了。”

我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心跳有点快。

痴心妄想,是吗?

大概真的是不过如此。

我换了话题,说:“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成就。听起来似乎真是神人。可惜我们的前国师英年早逝。我听我师父说,那也是个能呼风唤雨的能人。我师父一直以未能和他见一面为憾。”

封峥眼角带着笑意,“你跟着你师父修行了十年,可学会了点呼风唤雨的本事?”

我自嘲般哈哈大笑起来,“呼风唤雨不行,算命看风水还凑合。怎么样,要我为你算一卦不?”

封峥不理我,一抽鞭子跑到前面去了。

我追上去,逗他道:“我早看出你此生情路坎坷,命中有大劫,十分凶险哦。你最好跟着我回山里拜我师父为师,潜心修行,必成大果......喂,跑那么快做什么?你做不做道士呀?很好玩的......”

我和封峥时间算得准,三天后,果真就在上阳城郊赶上了正准备进城的公主。

嘉月见了我,显得十分的欢喜,眼睛都还有情真意切的泪水。她虽然娇纵了点,但是人很单纯。我对她好,舍身救了她性命,她便也对我好。过去种种纠葛,便让它们如过眼云烟了。

嘉月拉着我的手,担惊受怕地说:“那夜你突围之后,突袭我们的贼子也跟着走了。我本以为你们会绕一圈就回来,哪里想到你和大队走失了。蒙统领他们后来碰上了赶回来的侍卫和你的侍女,却没见着你,大家都吓坏了。”

我回想起那夜的情形,也觉得后怕。好在看到夏荷没有事,我也放心了。

夏荷说,那晚我和他们走散后,他们被贼人追上,双方厮杀了起来。她和几个侍卫快马一步绕到了贼人身后,见他们没发觉,又赶紧回了营。

蒙旭他们把我被掳的事封锁得相当严密,只对外说走散了一个宫女,又找回来了。我不在的几日里,夏荷就穿着我的衣服假扮我,天天坐在车里不出来。关外风大,女子戴着纱帽,别人也认不出来。

我如今回来了,嘉月放心了,夏荷也不用继续扮我了,蒙旭也免责了,大家都高兴。于是为了表示庆祝,当晚我们几个有头有面的人做一起聚餐,一人一个小锅,吃涮羊肉。

嘉月经历了这么一次大事,似乎长大了点,说话做事里少了一些扭捏。表现在吃饭上,就是她这回自己知道动筷子夹肉,也不嫌弃羊肉的臊味了。

我们一边吃肉喝酒,一边说了一下我被掳后发生的一些事。说到莫桑,我心情立刻低落了下来。

我逃脱有八、九日了,这一路我也刻意在客栈和茶馆里打听,却没有听到半点和富查尔有关的消息。莫桑究竟是被抓回去了,还是被他哥徇私杀了,我真是无从得知。

只是有时候闭上眼睛,我就又回忆起分别的那幕。他潇洒地站在水边,朝我笑着,一身不羁,然后被身后涌上来的火光吞没。

我在心里已把他当成了朋友,舍下朋友逃走,非君子所为。虽然那情形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可我没办法放下不去想。

有人碰了一下我的杯子。我转头看,是蒙旭。

他低声问:“你是见到了富查尔的大汗了?”

我点点头。

“他看上去怎么样?”

我撇嘴,“快要断气的样子。”

蒙旭皱了皱眉,“线人说,这老贼重病也有半年了。次次都以为他要断气了,偏偏他又能及时吸一口气回来。”

我笑,“老贼嘛,老而不死是为贼。”

蒙旭看了看我,说:“他只有两个儿子成年的儿子还活着,就是阿穆罕和莫桑。阿穆罕生性残暴,你或许见识过了。莫桑这人如何?”

我想他或许会转达给北辽皇帝,应该对莫桑有益,我自然捡了好话说:“这人豪爽仗义,头脑清醒。最开始对我挺凶的,却帮助封峥救我走了。他和他大哥关系不好。”

“哦,难怪。放你走后,听说他受了罚。”

啊呀!我虽然也估计到他回家后没好果子吃,可亲耳听到了,还是觉得十分难过愧疚的。

蒙旭又说:“你或许也知道,富查尔领地广袤,西边有一大片铁矿。他们开采了,却不想上贡,于是和陛下闹得不愉快。”

我说:“这也不怪他们呀。我地里种出的瓜,你要我平白给你几个,我也不高兴。”

“上贡这事,是个惯例。他们几个酋长部落多年来受我们北辽照顾,前年雪灾送了多少粮。我们做的不是慈善事,付出是要回报的。他们却和离国勾结了起来,危害我国边防。”

“这次截公主,不就是为了引起两国内乱嘛。”

“好在你假扮的公主。”

我想了想,道:“你们国家的政事,我也不好干涉。我只想问问,倘若陛下震怒,何不大军压阵?”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蒙旭眼里激动的光芒闪烁,“你在他们营中,看到他们兵器如何?”

我努力回想,“还算精良,也没什么出众之处。”

蒙旭忽然不说话了,只是笑嘻嘻地,像是知道了什么好事情一样。

我还想追问,封峥忽然叫了我一声,说:“我们已经和京城里的接待官员说好,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加快速度,傍晚就可以抵达京城了。到时候肯定有点礼节过场要走,你要记得穿命服。”

我无语。这人都快赶上我奶娘了。

连嘉月都笑道:“封大人对瑞云真是关心得紧呀。瑞云,那天你走丢了,封大人当时的脸色,你是没看到呀,大半夜的就难看得像鬼一样,立刻就想带人去找你。后来还是蒙统领劝住了他,说危险还没解除,怕中埋伏,还是天亮再找的好。封大人一宿没睡,天一亮就带人去找你了。”

我听她说完,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狠狠挠了一下,不由向封峥望了过去。他正低头喝酒,仿佛刚才的话一个字都没听到一样,连谦虚话都不说一句。

我想他冒着危险只身潜入去救我,也不废话,带着我就走。辛苦不辛苦,伤口痛不痛,害怕过没有?问了他大概也是不答的。

有种男人,沉默寡言,永远只留给你一个坚实的背影。

我只记得他控诉我推了晚晴,却是忘了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多大,不过八岁,他也才十岁,都是孩子,又懂得什么?

或许是惭愧,我脸上有点发烫,只好把头低了下来,也喝酒,大口地喝。

呵,今朝有酒今朝醉,这般自在的日子,明日入了京后,就享受不到了。

蒙旭哎了一声,“别喝太多了。这酒喝着甜,后劲足得很。”

可他说晚了,十多碗都已经下肚了。好在我这人酒品非常好,醉了就倒头睡,不发癫不打架,胡话都不说一句。只是次日起来,头痛欲裂,简直想撞墙死了算了。

夏荷她们给我穿上厚重繁琐的命服,又在我沉重无比的脑袋上戴上了一个沉重无比的金冠。我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只觉得脖子上顶的不是脑袋,是磨盘。

走到马车边,正见封峥在给公主请安。他穿着那武官命服,纱冠玉带,腰配宝剑,整个人看着英武不凡。

大概是感受到我的视线,封峥上马前转头朝我望过来。不出意外的,他那眉头又皱了起来,嘴皮子掀了掀。如果不是蒙旭过来找他说话,他大概又要跑我跟前把我数落一番了。

我上了马车,几乎瘫软在椅子里。这天行路速度也比以往快很多,车摇晃得有点厉害。我的头越来越重,越来越晕,感觉脑子里有个人拿着锥子在一下一下地敲着。

后来马车压过一块石头,车身猛地颠了一下,我肚子里也瞬间翻江倒海。

我手忙脚乱地爬到车外,张开嘴就哇地吐了一地,早上吃的饭全部混合着酸水奔腾而去了。旁边骑着马的小亲兵们纷纷拉马躲开,脸上都露出恶心又惶恐的表情来。

吐完了,感觉倒好了很多。娟子和夏荷七手八脚地把我扶回了马车里,给我擦脸漱口。我还是有点头晕,心想我这副样子,一下见了北辽的官员,怕是要丢脸。

外面有人敲了敲车门,娟子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香囊。也不知道装的什么药,气息刺鼻,但是却十分醒神。我闻了一阵,头也不疼了,那天旋地转的恶心感也消退了许多。

娟子见我脸色好了起来,开心地说:“封大人的这个香囊果真管用。郡主你再多闻闻吧。”

我一听是封峥拿来的,留了个心眼,捏着那个香囊看了看。这玩意儿做工很是一般,像是在药店里常卖的那种。确定了不是那个什么瓜佳什么文雅姑娘送给封峥的那个绣囊,我才心安理得地继续闻了闻。

后来中午下车吃饭,我已经好了很多,便去找封峥道个谢。

封峥正同胡伦老头他们几个北辽官员说话,我一走过去,大家都安静了,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和他们随便聊了一下明天的天气会不会好,大家一路都辛苦了等废话。

封峥从始至终都很沉默,站在旁边,目光也不落在我身上。待到要上车继续赶路的时候,我找了个空档,朝他笑了笑,想和他道谢,他却把脸一转,翻身上马而去。

我觉得莫名其妙,而后才想到,或许是就要到京城了,他身为和亲使,觉得压力大也是可以理解的。

下午日头偏西的时候,我们的车速终于放慢了下来,亲兵们开始整理队形,旌旗全部都竖立了起来,礼队又开始吹响了乐曲。

夏荷她们给我整了衣冠,再给我脸上补了粉。两人都觉得我血色不好,还硬给我上了点胭脂。我一身香喷喷的,小金在我身边嗅了嗅,连打了几个喷嚏。

大队就这样慢悠悠地走了半个时辰,忽然听到车外的士兵们脚步逐渐整齐了起来,我便知道,大概是看到了迎亲的官员了。

再走了一阵,礼乐歇息片刻,然后换了一首庄严肃穆的曲子奏了起来。我们的车马也就在这听着像要出殡的乐曲里停了下来。

女眷在车里不必出来,封峥、蒙旭等人则是要和北辽官员做个交接的。然后北辽的礼部官员在公主车驾外磕头请安,传达圣意,公主听完了,说几句勉励的话,再是发赏。

等礼官谢了赏赐,又有唱官高声念了一段歌颂之词,我们的车才再度启动,进了城门。

我从车窗的小缝里往外望去,只见北辽京都城墙宏伟雄壮,竟然是我们东齐京都城墙的两倍还有余。过了城门,进入城里,只见街道是青石板铺就,宽敞笔直,两边楼宇林立,规整洁净。京城百姓拥挤在路两边,熙熙攘攘地看着热闹。

我们并不能进宫,马车直接去了迎宾馆。公主沐浴更衣,皇帝和皇后派来的太监和女官前来请安,送来了赏赐。等宫人走了,在北辽的东齐使节官员过来拜见公主。

这些使节常年在北辽,可谓人在屋檐下,偏偏自己祖国又战败,想必日子不好过。这下见了来和亲的公主,就像见了亲人一般,几个年纪大点的都两眼热泪。

只听下人把这些官员一一介绍,这位是张大人,那位是李大人。我对这些官员都不熟悉,我爹只叫我向那领头的使节张大人带了几句慰问的话。

那张大人一听我是魏王的女儿,顿时露出那种我再熟悉不过的疏离冷漠之色来。

我不以为意,把头转向一边。忽然眼角扫到一张脸,有点眼熟。

那是个年轻男子,个子高挑,面色白净,五官轮廓分明,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俊秀地惊人。我们俩的视线对上,他眉毛一挑,冲我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来。

我差点当场张口叫出来。

这这,这个人怎么在北辽?他不是在山里帮着师父炼丹的吗?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大模大样地混在一群官员之中。

张大人见我神色有异,也看了那男子一眼,问道:“郡主和夏公子是旧识?”

我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那个......他是......”

“小民是郡主师兄。”夏庭秋倒是爽快地替我说了,“小民和郡主都拜在云虚道长座下,做过几年俗家弟子。”

“对,是我师兄!”我忙笑。

张大人略有点惊讶,重新打量了我一眼,“想不到南海夏家的仲公子竟然还是玄门弟子。郡主也让下官大吃一惊。”

我看他也不见哪里有大吃一惊的迹象,只笑道:“学艺不精,不值一提。能在这里见到二师兄,我心中也欢喜。”

夏庭秋也笑,“见到小师妹,我心中也欢喜。”

我尴尬地傻笑着,眼睛朝他放刀子。夏庭秋稳稳地接住了,笑得是愈发不正经,满屋子飞桃花。

嘉月累了,也就没留这些官员吃晚饭。我代替她送那几位大人出门。

这几位官员都与我爹不是一派的,与我客气归客气,并不见得多尊重我。我耐着性子礼貌微笑着目送那几个老头远走,然后一把拉着夏庭秋转进了旁边的花园。

“哎哟!”夏庭秋被我拉着一路小跑,“我知道你见了我很激动,可也不至于这么暴力嘛......”

我把他甩到到院子里一处灌木围起来的隐蔽地。夏庭秋看似狼狈,却是精巧地一个转身,稳住了脚步。然后站直身子,理了理被我拉皱的衣服。

“说罢。”我瞪他,“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夏庭秋扬手就在我额头敲了一下,“能用这口气和你师兄我说话吗?不孝!”

我摸了摸额头,撇嘴道:“你没看我够乱的了,还跑过来添乱子。师父知道你来找我了吗?”

夏庭秋低头冲我温柔一笑,那张俊秀的脸猛地靠近,我来不及退步,已经被他的黑影笼罩住了。

只见他飞速伸手,揪住我两边脸皮,使劲往两旁扯。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就是因为你这没出息的家伙,居然在草原失踪了,害的师父还把我好一顿数落,怪我当初怎么没一直跟着你。你说你当初信誓旦旦拍胸脯的保证到哪里去了?说啊,小雨儿......”

我被他捏得哇哇大叫,抬腿踢他,他这才松了手。

我捂着脸,怒道:“你当我想被掳走吗?又不是请我去做客。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就知道欺负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回头我找师父告状去!”

“随便,只要你有命回去。”夏庭秋无所谓,抬手折了一枝花,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拈着。

“别忙着装风雅了。”我看不下去,“难道是师父派你来的?”

夏庭秋点头,“师父不放心你,恰好我家在北辽有点生意,就派我过来了。”

“你家的生意怎么都做到北边内陆来了?”

夏庭秋淡淡说:“北朝这两年兴起南珠,商人大量进货。我家的养珠场打量往这边供货,再采购些药材回去。我就当来视察店铺,走一趟也是应该的。”

“难怪那张大人对你这么客气,还带你过来觐见公主。”

“还不是因为我出手大方,孝敬了一千两银子给使馆。”夏庭秋说着还很心疼。

我笑,“都说我爹贪,我看我爹比他们可清廉多了。我这一路北上,要送我珠宝的官员富贾不计其数,我看着眼红却都没敢要。现在想起来,才后悔死了。”

“送你珍宝,不是明珠暗投吗?”夏庭秋坏笑,“你打小就那师父炼的丹药当弹子耍。送你银票,怕是要拿来垫桌子脚,送你珠宝,估计用来填池子吧。”

“别说了。”我坐在石凳上,拍了拍衣摆,悄声叹了口气,“终于走到这里了。”

夏庭秋在我身边坐下,也叹了口气,“好了,有我在,你愁什么。”

他知道我说的是偷国宝的事。这事不管贴了多少层金皮,本质还是那么不堪。我还真不好意思提。

我认真地对他说:“我的事,你别插手。我已经够麻烦了,不想把你再卷进来。”

夏庭秋不屑地笑笑,“我既然已经来了,就断然没有看着你忙碌而袖手旁观的。”

我瞥他一眼,“你这时候倒讲手足之情了。”

“哟,丫头,我什么时候不和你讲手足之情了?”夏庭秋摆弄着手里那枝花,笑了笑。俊美公子拈花一笑,色若春晓,倒比那花还夺目几分。

只是我也最清楚,我这二师兄,生了一张潘安般的好皮,肚子里却全是黑心肠。

想我当初第一次被我爹送去拜我师父为徒,那时候我还很小。到了山里,我被下人抱下车,还穿着绫罗绸缎。

师父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小道士,穿着松松垮垮的道袍,却是一脸不羁,反而更像一个小混混。他见了我,噗地吐了叼在嘴巴里的草,然后被我少年稳重的大师兄在脑袋后面拍了一巴掌。

师父和颜悦色,说:“这是你大师兄和二师兄。”

我却小声地说:“我想解手......”

师父和大师兄面面相觑,后来我大师兄带着我去了茅厕。

我大为惊奇,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搭在猪圈旁边的茅厕。以前在家里出恭可都有下人准备着铺了香灰的木桶的。

我哆哆嗦嗦地解裤子,就听到隔壁的猪在哼哼。茅厕里臭气熏天,我蹲在那两快石板上用力,底下就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黄汤溅了起来。

那一刻我觉得很奇妙,原来拉屎竟然还可以如此有声有色。

我出来后,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忍不住问二师兄:“为什么茅厕要修在猪圈旁边?”

我问错了人,我二师兄虽然生得眉清目秀,却有着一肚子坏水。他嘿嘿一笑,告诉我道:“因为拉的屎要给猪吃啊。”

我大惊,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么,我们吃的猪,其,其实吃的是人屎?”

“是呀!”二师兄一本正经地诓骗我,“你原来不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我一个王公贵族的千金,怎么说也是娇生惯养地长大,只知道吃,却从来不知道食物是怎么来的。现在被人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到路边吐。

我吐得昏天黑地,我二师兄在旁边没良心地哈哈大笑。我一边吐一边哭,隐约知道自己被他戏弄了,又恼又羞。那口气一冲上来,没缓过来,我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床上。床边有一个方脸、皮肤黝黑的少年在照顾我。

这个男孩子敦厚老实,照顾我很细心。他给我擦脸,喂我蜂蜜水,动作轻柔,比我娘都要做得好。

我觉得饿了,他又给我拿来两个大包子。

我吓怕了,问:“是肉包子吗?”

男孩子点了点头。

“猪肉的?”我声音颤抖。

男孩子似乎知道先前发生的事,笑道:“二师兄骗你,猪是吃杂粮的。茅厕和猪圈修一处,是为了方便取粪浇田而已。”

我这才放心了,抓过包子大口吃。

这包子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做的,面软馅香,我一口气吃了两个还不够,那个男孩子还给我倒了一大碗粥。

这个粥也是我从来没喝过的,里面加了黄色的米,吃起来特别香。

男孩子告诉我:“这黄色的是玉米粒。”

我长见识了,我知道了猪圈是和茅厕修在一起的,知道了猪吃杂粮,还知道了玉米粥好喝。而这个好心的男孩子就是我三师兄。

师父过来看我。他见我吃饱了,气色也不错,放下心来。

“你二师兄最顽皮了,说话也是信口胡诌。我已经教训过他了,罚了他抄经文。”师父摸摸我的头,“这几个孩子打小就跟着我在山里长大,没和女孩子相处过,不懂的礼数。以后他要再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或者你大师兄。”

大师兄做事严谨认真,十分细致,天冷加衣,过节办席,接待客人,督促师弟师妹们的学业什么的,全都是他在操持。师父平日若不是修炼,就是在南瓜架下睡觉,十分清闲。

玉龙山风景秀丽,植被茂密,山中多鸟兽,更有不少奇珍异果。师兄们带着我上树摘果、下河摸鱼,教我在后院种菜,教我做陷阱捕猎。我们在山林里穿梭挖人参,采集各种珍贵药材,然后下山去换取米面。

我很快就适应了老百姓简朴的生活。我学会了烧火做饭,我会去喂猪喂鸡,早上起来也要打扫庭院,还要跟着师父修炼。不过我一没慧根,二不勤奋,道学很差,好在师父也不勉强我。

我娘时不时派人给我送衣服用具过来,但是在上里用不了那么好的东西。比如绸缎衣服,穿着爬树,两下就坏了。三师兄后来给我缝了小道袍,粗棉布做的,还在衣边上绣了几朵小花。顺便提一句,我三师兄家原来就是裁缝。

我在上里的日子过得很逍遥,原先那一点点离家的忧伤转眼就被我丢在了脑后。。

我对夏庭秋抱怨,“说真的,二师兄。我觉得我大概天生不是富贵命。在山里过得好好的,一帆风顺,一回京城做回郡主,就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都找上门来了。”

夏庭秋笑,“人各有命,现下这事,也不过是个考验。你当初还跟我自信满满的,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了,倒紧张起来了。”

“没做过嘛。”我嘟囔,“我以前行为多光明正大的呀。”

夏庭秋斜睨我,“偷偷在我床上倒水,栽赃我尿床,这很光明正大吗?”

我嘿嘿笑,“可不是没栽赃成吗?”

“说了你还得意了。”夏庭秋哼了哼。

我沉默片刻,严肃道:“二师兄,你非要掺和进来,我也拦不住。不过,将来情况有变,我叫你抽身,你一定要即使抽身,好不好?”

夏庭秋丢了花,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傻丫头,我有把握得很,为你自己担心吧。”

送走了二师兄,我给公主请过安,回了自己的院子。

夏荷正在教一个小姑娘规矩。见我回来了,夏荷便领着着那个姑娘给我见礼。

“郡主,今天使馆又给您和公主送来了几名侍女。这孩子叫草儿,婢子安排她日后给您奉茶可好?”

我一个人,哪里用得了那么多人伺候,只是使馆的盛情难却。

那个叫草儿的女孩子看上去才十四、五岁,模样乖巧机灵,听说是某使官的家奴,十分可靠。我随意问了几句话,便把她收下来了。

晚上沐浴过后,我坐在窗下,一边摆弄着一个九连环,时不时看几眼窗外皎洁的月亮。

忽然发觉,我虽然没有活多少年,却一直东奔西跑,过着半流浪的生活。每次都是家里住不长,又要去山里。山里住一阵,我娘想我了,又要把我叫回去。

现在更好,一口气跑到异国他乡来了。

这异国的月亮,也和家乡的一般圆。也不知道今夜的玉龙山是否也月色皎洁。师父和大师兄一家坐在院子,抬头望着同一轮月亮。

“郡主。”草儿端着冰镇过的酸乳酪走进来,“您是现在用吗?”

“现在用吧。”这北辽特有的吃食,我十分喜欢,每天都要吃一两碗。

草儿乖顺地站在我旁边。我一边吃,一边问:“将来我若回南边了,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草儿说:“郡主若喜欢婢子,那就带着婢子走好了。若是不方便,草儿也可以回原来的李府。李大人对我们下人是极好的。”

我吃完了乳酪,朝她递了过去。

草儿接了碗,行礼告退,临走之前,似乎是无心地说了一句:“金月若琉璃,光华满天下。”

我猛然转过头去,瞠目结舌。

草儿朝我点头微笑,退出屋子,关上了门。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追过去。

“金月若琉璃,光华满天下。”这句是我爹当初在我临行前,反复叮嘱、耳提面命过的,“到时候我们的探子会主动找到你,和你说这两句诗。你记住别忘了!到时候不论对方是谁,都听令行事!”

在我的想象中,那会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蒙面黑衣侠客悄悄来拜访我。我们俩都神秘兮兮地对暗号。夜风吹拂着我们的头发和衣服,一派萧索的江湖风度。然后那黑衣侠客由悄无声息地翻墙离去,我背手站立在月色下,形象高大。

再不济,也得是白日里见过的某个官员,来私下拜访我,和颜悦色地说,郡主,咱们俩合作愉快,一起把宝来寻找。

如今却蹦出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我的江湖憧憬哗啦一声碎成千万片。心里又不明白,如此重要的任务,怎么派了一个还一脸稚气女孩子来?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糊里糊涂地睡下,在梦里还在嘀咕。

第二天一早,草儿跟着夏荷服侍我起床更衣。

我悄悄打量她,见她一脸平静淡然,十分沉得住气,就好像昨天的事并没有发生一般。我看着心里也佩服。

既然我爹吩咐我在和他们接上头后,听从对方的指挥行事,现在她不表露半点,那我也假装一无所知。我不会装聪明,装笨一直很在行的。

宫里的皇后派来女官,给我们讲解婚礼上的诸项礼节和宫里的规矩。那女官穿着窄袖衫,细褶裙,四十多岁了,神情严肃,说话做事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应付的人。

那女官行完了礼,直着脖子,神情冷漠地盯着嘉月,说:“婢子乃是中宫大姑姑,公主可唤婢子明安。皇后娘娘特遣婢子过来给公主请安,娘娘说,公主一路车马劳顿,应当好好休息才是。无奈大婚吉时已定,所以还请公主多多谅解。而且此桩婚事略有仓促,宫中抓紧应对,也难免又不周之处,届时也请公主体谅了。”

嘉月的脸色立刻发白,但她还忍着一口气,客客气气地回道:“皇后娘娘体恤我,让我好生感激。他日进宫,我自当当面向娘娘致谢。我初来乍到,诸事不熟,还需要姑姑多多指点。”

我松了口气。这一路历练,嘉月也比以往要懂事了许多。我们东齐战败和亲,北辽肯按照正规程序办理这桩婚事,已是很给面子了。听说当年别国战败,送来公主,那是直接抬进后宫,当天就侍寝的。

后面学习诸项宫廷礼节,明安虽然严厉,却也没可以为难嘉月。只是女医官检查身体的时候,嘉月觉得受辱,又嘤嘤哭泣了起来。

我看着实在难受。觉得堂堂一个公主,到了这个份上,真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作践。别说嘉月了,若换成我都受不了。

皇后女官走了后,嘉月一直哭到睡着为止。我等她睡下了,才悄悄从她房里退了出来。

北辽京都的夜,很安静。空气冷冽,天空明净,繁星似海。

我站在院子里,深深闻了一口夜花的芬芳,捶着酸软的胳膊,叹了口气。

“郡主。”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回廊角落里。

我点了点头,她无声地走了过来。

“郡主,有几位大人,需要您见一面。还请随婢子来。”

我左右望了望。

“郡主放心,四下婢子都打点过了。”

我接过她手里的黑色披风披上,跟着她从僻静的小路绕过了仆从和侍卫,走到了后院侧门。一个灰衣仆人悄悄开了门,放我们出去。

草儿低声道:“那地方并不远,劳烦郡主随我走一阵。”

我跟着她在巷子里走了一刻多钟,绕了好几个圈子,才停在一个普通的红漆门前。这似乎是户小户人家的院子。

草儿同里面的人对上了暗号,门开了,我们走了进去。

堂屋里亮着灯,似乎有不少人,我一走进去,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白衣翩翩的俊秀公子,惊呼声脱口而出:“二师兄!”

夏庭秋笑着挑了挑眉毛,欠身道:“郡主。”

张大人走到我跟前,抬了抬手,“郡主,深夜劳您前来会晤,实在是辛苦您了。”

“不敢!”我忙客气道,“张大人,刘大人,你们这是......”

张大人开门见山到:“郡主,正如您所猜测的,今日会面,正是为了金印一事。”

果真如我所料,“可是师兄怎么也在这里?”

张大人抢了夏庭秋的话,说:“夏公子虽未有功名在身,却忠心爱国,捐助重金以支持我等事业。况且夏公子走南闯北,结交广阔,在北辽有许多路子。所以这次也请了夏公子在场,一同商计。”

说白了,人不说话钱说话。

我瞟了夏庭秋一眼,他笑得狡猾黠奸诈,怎么看都不像个忠心爱国的家伙。

我正要发话,有人推门进来,道:“抱歉,在下来迟了。”

这声音我更是熟悉了。

“封峥?”

封峥幽黑的眸子对上我的,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原来他也不知道。

“郡主?”他微微抬高了声音,“原来张大人所说的特使,竟然是你!”

我腼腆地笑了笑,“什么特使不特使的。不过是尽忠君之能事罢了。你看看,今天一来,居然全是熟人。这也好,话也好说多了。”

“郡主说的甚是。”张大人把手一延,“郡主请上座,我们开始议事吧。”

我依他的话,坐了下来。

张大人将手一抬,道:“郡主,臣和下属官员经过数年探访,后又在夏公子的帮助之下,今日终于探出了宝物的下落。”

我心想就一个小印章,你们却花了数年的时间才搞清楚在哪里,皇帝养他们真是浪费粮食。可惜这话不能说,我只是笑着点头,作出大为欣慰的模样。

“张大人辛苦了。那么,宝物究竟在哪里呢?”

张大人把手一背,颇为得意道:“这方宝印被叛军带到北辽后,曾一度辗转于各位皇室成员之间,后一度流落到民间,最后于十三年前被北辽帝从民间寻了回来。这可谓一路艰辛复杂呀。”

我继续笑,“那么,宝物究竟在哪里呢?”

“北辽帝得到了宝物,围着如何好生安置,也是想尽了办法。最开始是收藏于佛法寺的宝塔之内,然后又藏在宗庙的祭坛之下。可是他依旧不放心。”

我耐着性子,“哦,那他究竟把宝物放在哪里呢?”

“放在当今国师处。”还是夏庭秋没了耐心,抢先说了。

张大人不悦地看了夏庭秋一眼,转头对我道:“郡主,正如夏公子所言,那宝物,此刻正在国师手里。”

“可是那位极受民众爱戴,又美丽出众的国师大人?”

张大人看我的眼神,似乎写着“到底是女人,就知道关心人家美不美”这句话,嘴里倒恭敬地答道:“回郡主,正是这位国师。”

我问:“那国师将宝物藏在哪里?”

张大人面露难色,“国师她......似乎将宝物随身收藏着。”

哟,这可麻烦了。放柜子、箱子里,还可以去翻,收藏在身上,那就只有去搜身了。

我看了看这几个男人,问:“那你们可想出了什么法子接近国师?”

刘大人上前道:“下官们想了许多法子,可是都接近不了国师啊。我们派出的人花了那么多时间,如今厨房打杂的升做了厨师,后院喂猪的升做了采购,洗衣服的那个姑娘更倒霉,好不容易升成了前堂奉茶的,却被来做客的一个王爷世子看中了,要讨去做小妾。她只好连夜逃跑了。这真是......”

我咬紧牙关憋着笑,揩了下眼角的泪水,“听说这国师可还是个厉害角色呢。手一指天上就要下雨,脚一跺大地就要开裂,这可怎么办哟?”

几个官员都露出为难之色,议论纷纷。我二师兄夏庭秋事不关己地坐在一旁,咔嚓咔嚓地吃着瓜子,显然把这幕当成演戏般看了。

我借机转向封峥,低笑道:“真想不到,你居然也掺和进来了。我们一路北上,我竟然都没看出来。”

看得出封峥还在惊讶中,他低声说:“我也没看出郡主你也参与其中了。”

“那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封峥轻轻皱眉,摇了摇头,“若国师是男子,还有几个办法。可惜是女子......”

“切不可小瞧了女子呀。”夏庭秋丢了手里的瓜子,凑了过来,“这国师不但主持祭祀,举国上下都是信徒,而且深受北辽帝信任,可参与朝政。绝对不是寻常女子。”

我听得有点惭愧。“她功夫如何?如果把宝物贴身收藏,近她身可容易?”

“傻丫头。”夏庭秋笑着,亲昵地点了点我的额头,“人家是国师,多的是招数防身。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

“我才没想亲自去她身上掏东西呢。”我翻了个白眼。

草儿匆匆进来,“诸位大人,就快到宵禁了,届时走动不方便,还请早点散了吧。”

“也好。”张大人对我说,“郡主还请早点回去歇息。有什么消息,下官叫草儿传达于你。她完全可以值得信任。”

我要不信她,我今天也就不会跟着她来这里了。

我同众人告辞。封峥与我通路,一道送我回去。

我们出了院子,草儿在前面引路,我们俩在后面跟着。

我边走边说:“公主七日之后进宫。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了。”

封峥嗯了一声,说:“没想到你二师兄竟然也在北辽。”

“是呀。”我莞尔,“他是来做生意的,本来应该袖手事外的。我看他还是不放心我。”

封峥沉默了半晌,说:“似乎很关心你的样子。”

我不禁望了他一眼。

月光从路边矮墙的瓦顶上流泻下来,偶尔照在他的脸上。他低垂着眼帘,显得十分安详沉静。我见多了冷漠的他,这样温柔的表情,让我一时移不开眼。

像封峥这么好看的人,连忧愁都是动人的。这种男人的忧愁,又是最能直达女人的心扉,像一把利剑,哗地一下就捅出一个大窟窿。

娘说,男人越好看,就越能伤人。她又说对了。

我下意识地抬手想捂胸,好在神智恢复得快,才没有丢这个脸。

我喃喃道:“他是我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他当然关心我了。”

封峥表情淡淡的,说:“那天你和我说,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你。我后来总想起这句话,发觉你说得果真是对的。”

若换平时,我肯定一句“和你无关”就顶回去了。可今夜大概是月色光太好,我难得萌生了一点小女儿情怀,低声细语地说:“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一个大好男儿,该关系的是国家大事,我的一点喜好,不足挂齿。”

封峥淡淡地笑,似乎对我的话不以为意。

我问:“你想家了吗?”

封家似乎挺和睦的,封峥又是他爹的爱子,待遇肯定是比我好的。

封峥没回答,反问我:“你呢?”

我实话实说:“不怎么想。只想回师父那里。”

“山里的日子真的那么快乐?那你将来总要嫁人的,到时候怎么办?”

我莞尔道:“我才不想嫁人。我爹到时候要逼我嫁人,我就逃去师父那里。”

“为什么不想嫁人?”

“我这身份,我爹肯让我嫁个去江湖人家吗?嫁个王公贵族,我不喜欢他,他肯定也不喜欢我。他倒可以娶七、八个小妾,我却不能另嫁一个丈夫。太不划算了!”

封峥歪歪嘴,笑了起来,却是有点勉强的。

到了公馆,那个灰衣仆人又开了门,放我们进去。院子里和来时一样,静悄悄的,没人知道我们离开过。

第二日,明安姑姑继续来迎宾馆给嘉月讲解宫里的规矩和人士。使馆又派人给公主送来瓜果茶点,跑腿的那个人居然是夏庭秋。

夏公子锦衣玉冠,风流倜傥,冲着给他倒茶的侍女微微一笑。那小姑娘手一逗,茶水就泼到了桌子上。

我在旁边看着冷笑,虚情假意道:“今天怠慢了夏公子了。公主正跟着宫里的姑姑学习礼节,抽不开身。您送来的这些点心,回头我一定转交给公主的。”

夏庭秋挂着和善地笑脸,道:“那就有劳郡主了。而且,在下这里还有一份礼物,是特意送给郡主您的。”

“我?”

夏庭秋叫小厮捧上一个红漆木盒子到我跟前。我揭开来看,倒也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七样精致的糯米点心。有霜糖的,姜糖的,红豆沙的,还有果馅的,看着十分可口。

我喜欢吃糯米制的甜点,这个知道的人并不多。夏庭秋同我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当然知道我这点小喜好了。

“在下知道郡主喜欢糯制点心,便找了个有名的糕点师傅做了这盒吃食。郡主您千里送亲,奔波劳苦,在下这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我笑着把食盒收了下来,对夏庭秋说:“二师兄有心了。这份礼虽小,却甚得我心,我很喜欢。”

我又说:“二师兄,你看窗外院子里那株开黄花的树,叫什么名字?我看它开得好看,却没在东齐看到过。”

夏庭秋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哦,回郡主,那树叫黄梅,却和我们知道的梅树不同种。这树春天开花,花朵大,有细微香气。”

“有香气?我怎么没闻到?”

夏庭秋说:“您要走近了闻。”

我点头笑道:“春色正好,二师兄陪我在院子里散散步吧。”

夏庭秋站起来,把手一抬,“能陪小师妹散步,可是师兄我的荣幸呢。”

我忍着在他这张狐狸脸上踩一脚的冲动,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夏庭秋笑嘻嘻地紧跟过来。

我有心创造和他光明地私下说话的条件,才选了在院子里散步,然后又打发侍女们远远跟着。那几个侍女眼珠一转,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窃笑着应下,果真拖在我们后面二十来步左右。

我一边慢慢走,一边低声问:“你怎么都成了使馆里的杂役了?”

夏庭秋落后我半步,声音依旧吊儿郎当的,“还不是为了见你罢了。不然我是庶民,你是郡主,来往过密,惹人注意。”

我瞅了他一眼,“想好怎么去那个国师大美人那里取东西了吗?”

夏庭秋不正经道:“什么绝世美人?小师妹,这天下有谁能比得过您的美貌?”

我关心正事,忍着恶心追问:“那这下怎么办?”

“怎么办哟?”夏庭秋苦恼地重复我的话。

“不如这样!”我兴奋道,“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去勾引她好了。国师常年清修,想必深闺里也是寂寞得紧。呆她信任了你,你就趁虚而入,摘下那朵花来。”

夏庭秋也哈哈大笑,抚掌道:“妙!妙!全天下只有小雨儿你才说得出这样的话了!”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我说风凉话:“虽然欺骗女人感情,特别还是一个绝世大美人的感情,估计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但是二师兄您为国牺牲,师父肯定以你为荣,我回去也定当禀报陛下,保你家族荣华富贵,你也哀荣无限。”

夏庭秋笑着听我说完了,点头附和,“雨儿,你说的是个好法子!那我这就去勾引美人了,告辞,告辞。”

我笑嘻嘻地同他挥手告别,“好走,好走。祝你马到成功。”

其实要他去勾引国师,也不过是说笑话。我是不大乐意看到他被缠进这件事中来的。虽然是为了关照我,可是朝廷秘辛这种事,知道的越少越好。我怕牵连了他。

不料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封峥就来砰砰敲我的门,我好梦正酣被他吵醒过来。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心想,我这二师兄虽然桃花拿手,可这效率也太高了点,这么快就把那国师勾引到手了?

结果封峥劈头就说了一句:“富查尔的巴哈图大汗殁了。”

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原来那老头叫巴哈图啊,然后才想到,哦,终于死啦?

我问:“怎么死的?”

封峥说:“老死?病死?总之是死了。你赶快收拾一下,宫里来旨,召你我二人去面圣。”

我叫:“怎么好端端地要进宫面圣?”

封峥道:“现在富查尔一片混乱,莫桑和阿穆罕分成两派,争夺汗位。北辽帝知道你走失遇到莫桑一事,所以要传你我去问话。”

我听到莫桑和他大哥打起来了更是惊讶。前几天才听说他抓回去被关起来,这下就能厉兵秣马和阿穆罕掐架,我还真小瞧了他。

封峥催促得急,我立刻换了衣服和他出门。外面已经有礼部的车马在等着我了,我坐上去,马车立刻走起来。

,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

    分享
    投诉
    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