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害媳妇(婆婆虐待大媳妇)
明朝万历年间,长沙府有两兄弟,哥哥叫做李恩义,是个温柔宽厚的性子,十八岁时父亲去世,遗留下一些田产,日子也还过得去。
等到三年服丧期满,母亲黄氏便给他娶了一个媳妇张氏,小名叫做慧儿,彼时弟弟李恩云才十三岁。
黄氏生平极是凶悍,她丈夫在世时,也不知吃了她多少苦头。如今做了婆婆,便把之前对付丈夫的手段,通通用来凌虐自己的媳妇。
慧儿却是个极孝顺的女子,同丈夫一样,是个温和性子,凡事逆来顺受,不敢有半点违拗。黄氏见她好欺负,更加得寸进尺。
成日摆着张臭脸,像谁欠她钱一样;媳妇与她说话,要么不理不睬,要么就是恶言恶语,时不时还要不问来由地骂上几句。
尽管如此,慧儿却毫无怨言,依旧守着她做媳妇的规矩。每天早上不等天亮便早早起床,梳洗干净,穿戴整齐,规规矩矩地来到婆婆房里请安!
这天李恩义有点微恙,黄氏见慧儿梳洗打扮后来问候,气得破口大骂道:“平日就知道浓妆艳抹撩拨丈夫,如今害得我儿子体弱生病了,竟然还打扮成这般妖里妖气,是不是成心要把丈夫弄死了再嫁人?”
满口污言秽语骂过不停!慧儿不敢辩解,只是默默忍受。到了第二天,不敢梳洗打扮,首饰也不敢带,只穿了件平常衣服去问安。
黄氏见了更是勃然大怒,说慧儿是故意和她斗气,当下又是捶胸顿足,又是呼天抢地,又要把头往墙壁上撞,哭喊着说自己命苦,要寻死觅活!
慌得慧儿手足无措,谁知丈夫又是个是非不分的愚孝子,见状二话不说便揪住她一顿打。黄氏见儿子替她出头,稍稍平息了胸中的怒气,从此看慧儿愈加不顺眼。
尽管慧儿每天婆婆前,婆婆后,恭恭敬敬地去服侍她,她却依旧说媳妇这不好,那不好,连话都不和她说半句。
最过分的是,还派丫鬟去监管人家的夫妻生活,只要得知小两口夜间稍有亲热,次日定要指着慧儿的鼻子大骂,说她是淫娃荡妇,成心要吸干夫君的精血……
久而久之,李恩义也无可奈何,只得搬到书房中独宿,连白天也不敢踏入妻子的房间半步,做这些,只不过是要顺着母亲的意思。
即便如此,黄氏心里仍旧不痛快。这天坐在中堂,突然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这般口渴,若有杯茶吃就好了!”
当时慧儿正在外边洗衣服,并不曾听见,那黄氏竟恼怒起来,借题发挥,就说儿媳妇不孝,连杯茶都不给她吃,一直骂个不休。
慧儿吓得连忙丢掉手里的活计,跑去厨房生火烧茶,泡好后双手奉上道:“婆婆,茶在这里!”
谁知黄氏接过后,竟劈头盖脸砸向她,所幸没打中脸,不然非头破血流不可。可怜慧儿被泼了一身茶水,吓得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黄氏还不依不饶地骂道:“谁要你勉强去烧这杯茶!你这种媳妇,没有还好点,眼不见心不烦!”
李恩义在书房中听到吵闹,走出来看时,见母亲正在那里指手画脚地大骂,当即不问青红皂白指责慧儿道:“你这般不能体贴婆婆,专惹老人家动气,我还要你做什么?你走吧,不要在这里了!”
慧儿千般苦楚,万般委屈,不禁泪流满面,苦苦哀求丈夫道:“你替我求求婆婆,饶恕我一次吧!”
李恩义并不搭话,只叫来家中烧饭的张妈妈,吩咐她送妻子回娘家去。
黄氏更是在一旁叫嚣道:“她今天要是不肯走,你就把她活活打死吧!”
慧儿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张妈妈出门。她娘家在湘潭,离长沙有一百多里路。张妈妈叫来一艘认得的小船,慧儿上去后忍不住痛哭道:“无缘无故被婆家赶出来,哪有颜面回去见爹娘,倒不如死了的干净!”
说着便走出舱来,要跳水自尽,张妈妈慌忙拉住劝道:“小娘子,这个断然使不得的。倘若你婆婆有一天回心转意,少不得还要来接你。况且你就这样做了溺水之鬼有什么用?你爹娘只以为你还在丈夫家里过得好好的。如今你既然不愿回娘家,不如我送你到别处安顿下来再说,可千万不能做傻事!”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风华正茂的慧儿,见张妈妈说得在理,当下缩住了脚哭诉道:“夫家不能容,爹娘处又不好去,天下之大,何处有我立身之地?”
张妈妈低头想了想道:“不如送你到上水洲去住段时间吧!”原来李恩义有个婶母住在那里,是个寡妇,膝下又无儿女,且为人向来慷慨仗义。
慧儿先前见过,当下便吩咐船家往上水洲去了,二十来里路程,不一会儿便到了,那婶母见侄媳突然来访,大为诧异,便问起缘由!
张妈妈见慧儿噙着眼泪,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便上前替她说了来龙去脉。婶母听后心生怜悯道:“你就安心在我这里住下,住上一百年也不妨事!”
慧儿谢过后,便在此处住下!张妈妈告辞回去,刚到李家门口便撞着李恩义。
李恩义觉得诧异,便拉着她去边上一条僻静巷子里问道:“你可曾送她到湘潭,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妈妈只得将慧儿要投水自尽,之后劝住送到上水洲婶母家等实情,一五一十对他说了!
这对夫妇原本是恩爱的,只因黄氏不喜欢慧儿,这个愚孝子只知道无条件地顺从母亲,所以才做出那无情无义的事来。
当下听张妈妈说完,不禁泪如雨下,嘱咐她要瞒着对母亲,若问起只说已经送回湘潭,又吩咐她去别处闲逛半天再回家,省得黄氏生疑!
谁知张妈妈逛到傍晚才进门,那黄氏依旧追问道:“你送她到湘潭,可曾见到他的爹娘?她爹娘可曾说什么没有?”
张妈妈扯谎道:“她家爹娘都去人家吃喜酒了,并不曾看见。”
黄氏又问道:“那可曾见到她的兄弟?”
张妈妈道:“都出门了,也未曾见到。”
黄氏继续问道:“那可曾见到她嫂嫂或者弟媳?”
张妈妈道:“听说都回娘家了,一个也不曾见着。”
黄氏听出话中有蹊跷,沉下脸冷声道:“哪有全家一个人都不在的,你莫不是有事瞒着我?”
那张妈妈是个老实人,见心事被说中,当即便胀红了脸。黄氏一见这副光景,越发疑心道:“你这老贱人,若不是说谎,怎么脸色会变成这样?”
当即便唤丫鬟,让取竹杖来,张妈妈被这一吓立马慌了神,连忙喊道:“我说实话就是了!”
当即只得把实情从头说了一遍。
黄氏破口大骂道:“你这老贱人,她要死你就让她死,谁要你多管闲事给她寻生路!”
当下让人雇了船,率领几个丫鬟亲自往上水洲去了。
李恩义不敢阻挡,只是暗暗叫苦。等黄氏杀到上水洲,天色已晚。
婶母听说黄氏前来,便叫丫鬟守住慧儿,不让她去外边,自己则亲自出去应付。
黄氏见了也不寒暄,开口就骂道:“你这个没廉耻的老不羞,别人家的媳妇,谁要你多管闲事收留在家中?”
婶母原本是准备好言劝告一番的,如今见她开口就骂,顿时无名火起,却也不惯着她,当即针锋相对地骂道:“也不知道谁老不羞,竟然半夜三更跑到别人家里来寻事。你既然已经把人赶出了家门,那便不再是你的媳妇了,我收留的是张家女儿,与你这老不羞有什么相干?”
黄氏道:“我……”
婶母不容她开口,继续骂道:“你什么你?你在自己家里作威作福惯了,如今竟然还敢跑到我这里来放肆,你以为谁都会惯着你不成?依我看,你这种人就不该有媳妇,人家百依百顺,你却说她千不是万不是。亏你自己也是做媳妇过来的人,倘若你婆婆也是这般待你,你心下会如何?真是个没心没肝的老不羞!”
黄氏被骂得哑口无言,便思量着硬闯进去寻人,却不料被婶母挡住骂道:“有什么话对我说就是了,到我里屋去做什么?你这老猪狗,好歹也一把年纪了,还不晓得人家各有内外么?这么不讲道理,怪不得别家千难万难养大一个女儿,嫁到你家做媳妇,你还当真以为要杀要剐都由着你了?我这里不欢迎你!赶快滚蛋吧!”
黄氏见她气势汹汹,不让分毫,身后几个手下人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当即便有些害怕起来,只是受了一顿唾骂,实在气不过,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那几个跟来的丫鬟只得劝她回家,黄氏哭了一会儿,自觉没趣,好不尴尬,临走时虚张声势道:“你这般欺负人,给我等着,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慧儿在里屋听得外头吵闹,几次要出来都被丫鬟们拉住。黄氏走后,婶母进去把外面发生的事说给她听了。
慧儿嘴上虽什么也没说,心里却非常不安,思量此处也不好住下去了,打算另投别处。
猛然想起李恩义有个姨母住在十家村,已经年逾六旬,她丈夫、儿子都已过世,只有寡媳、幼孙和她一起生活。
往昔来家里走动时,却也见不惯黄氏虐待媳妇,几次劝她不要为难慧儿,倒有些怜惜的意思,兴许可以投靠在她那里去。
主意打定,次日慧儿便同婶母辞行。婶母知她是怕连累自己,料想留她不住,于是派人送她过去。
姨母见了她,自然要问起为何而来。慧儿不好说得,只是默默掉泪,追问再三方才说出被赶出家门的事,却都说是自己做得不好,惹得婆婆生气!
姨母道:“你这做媳妇的也太实诚了些,我岂能不知都是你那婆婆的不是,待我明天亲自送你回去,好好劝诫她一番便是了。”
慧儿却连连摇头,只说使不得,又哀求不要传扬出去,若被婆婆知道了难免又要动气!
姨母心疼她道:“这有何难,瞒着她就是了!只是你爹娘那边,倒是该通个信才好。”
慧儿点头称是,又且本就粗通文墨,当即要来文房四宝写了封书信,托人送到湘潭去了。
她爹爹张玉如也是个极和善的人,见了女儿来信,也不好拉下脸去李家找麻烦,只是径直来到十家村看望女儿,要接她回家去,到时候由她改嫁也好,伴着爹娘也好,都随她高兴!
谁知慧儿却不肯,张玉如无奈,只得独自回湘潭去了。
话分两头,不提慧儿在姨母家住下,却说那夜黄氏在上水洲吃了瘪,回去过了几天才稍稍气顺,让人唤来媒婆,要替儿子另娶。
谁知她臭名远扬,谁家也不肯把女儿嫁过去受她欺凌,即便有的人家起初不知道,刚谈得八九不离十,便有好事之人上门提醒。
那些人家改变主意不说,还跑到媒婆家里吵闹一通,骂她们存心骗人,做媒的被连累了几次,索性断了赚她家媒钱的念头。
一晃三四年过去了,李恩义年纪轻轻成了个光棍汉,这都是拜他母亲所赐,但他素来愚孝,倒也不怨母亲害他没老婆。
到此境地,那黄氏仍不反省,不说自己做得不对,反倒怨别家不肯把女儿嫁过来,人人都成了她的冤家对头!
此时次子李恩云已经长大成人,好在他自幼便定下了一门亲事,乃是汪勃然家的女儿,小名叫做刁姑,这倒是没得推脱,到期便吹吹打打娶了进门。
成亲第三天,小夫妻两个在房中讲话,李恩云见刁姑口气刚硬,便笑着提醒她道:“在我家可不比在你家里,断不敢由着你那女儿家的刁蛮心性,你不晓得,我家嫂嫂比你和气得多,却也被母亲赶了出去!”
刁姑闻言勃然大怒道:“她被你们欺负,就当我也有得你们欺负的么?”说完抬手就是一拳打到丈夫脸上,将他打倒在桌子下去。
李恩云生性懦弱,见她凶神恶煞,不敢出声,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立在一边呆站着。
刁姑训斥道:“今日念你是初犯,暂且从轻发落,以后再敢放肆,可没这么轻便了。”
李恩义唯唯诺诺,转身走出门外,也不好说被老婆打了,倒是黄氏的心腹丫头在门口听见了,跑去禀报了老主母。
黄氏大怒,欲待发作,却因她还是个新人,又且想到如今讨媳妇比登天还难,只得强自压住怒火,暂且不去寻她的不是。
等到次日饭后,刁姑来房里问安,黄氏便板着脸,含糊应了一声,打算为以后发难做好铺垫。
谁知刁姑不吃她这套,当即拉下脸就叫嚷道:“我好好地来问安,你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几十岁的人了,这般不识抬举!”
说完不等她搭话,转身拂袖而去!
黄氏又惊又怒,发作不得,倒觉一场没趣,心中自我安慰道:“她才刚来,是我不该就摆出婆婆的架势,等她明天再来时,只装作没这回事就是了。”
谁知到了次日,从早等到晚,刁姑的影子都没见着。又过了一天,已是中午时分,见她依旧不来请安,就连小儿子李恩云,也不曾到母亲面前来。
黄氏气不过,自己亲自到刁姑房中问道:“媳妇你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为何两天都不见你人?”
刁姑也学着她含糊应了一句道:“没什么不舒服!”唯恐黄氏看这光景要发作,倒先转头训斥起陪嫁丫头道:“你这讨打的贱骨头,见到有人来,也不晓得先通报一声……”
劈哩叭啦狠骂了一通,黄氏见她十分动气,又且怒目圆睁,张扬舞爪,不仅把怒火收了回去,反而连忙出言劝道:“她见我是一家人,故此未曾禀报,你就不要怪她了,下次我再来时,先叫她说一声就是了。”
刁姑闻言虽然息了些怒,不过依旧给了那丫头几个白眼。黄氏看在眼里,从此心里便有些怕这个二媳妇。
很快,刁姑嫁过来一年多了,只是到婆婆房里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倒是黄氏屈尊降贵,三天两头去看她,见面就满脸堆笑,媳妇长,媳妇短的叫个不停。
怎奈热脸贴冷屁股,那刁姑一些笑容也没有,偶尔心情好,含笑应她一句,黄氏便快活得不得了!
即便如此,刁姑心里依旧不痛快,先前还不管外面的事,都由着婆婆主持。
之后开始渐渐插手,家中大小事务都是她说了算,黄氏的话,从上到下,已经没人听了。
再后来刁姑竟指派起婆婆来,要她清早起来扫地抹桌,跟使唤丫头一般。
李恩义看了,心中愤恨不已,知道弟弟没用,要想自己出面和她争执,又怕她事后拿老母亲出气。
欲待同了母亲去告她忤逆不孝,却又碍着她父亲汪勃然是个惯打官司,官府也要让他三分的恶棍,左右为难,只得自己代替母亲去做那些家务事。
谁知刁姑却不喜他插手,也不说话,只拿一双白眼去瞅婆婆。
黄氏见了胆战心惊,忙推开儿子,仍旧自己去做,刁姑又换下那贴身衣物,交给她去浆洗。
李恩义终于忍无可忍,质问道:“这些事自该叫丫头们做,怎么劳烦起老人家来了?”
刁姑走过去把洗衣服的桶一推,泼了黄氏一身脏水,口中骂道:“这点小事装什么辛苦,招惹你儿子给我气受?”
李恩义怒发冲冠,哪里还顾得自己是大伯、她是弟媳妇,赶过去抬手就要打。
却不料反被刁姑一拳打在脸上,滚落在阶下泥水中,满头满面都是污秽,半晌才爬起来,不敢再说话,忍气吞声缩回房里去了。
过得几时,黄氏积劳成疾,一头病倒在床上,起初扶着还能下地,只是心中郁结,病情日益加重,最后竟瘫痪在床上。
李恩义照管不过来,便去叫丫鬟们来帮着服侍,谁知丫鬟刚进屋,刁姑就追过来叫走了!
黄氏屎尿都撒在床上,李恩义只得自己给母亲换洗床铺衣物,白天黑夜只得他一人照料,瞌睡都不敢打一个。
时间一长,熬得两眼通红,肿得像胡桃一般。这天看见弟弟从门前走过,连忙叫住他哭诉道:“母亲病成这样,我一个人弄得狼狈不堪,亏你看得过眼,也不来替一替我!”
李恩云羞愧不已,正要跨入房去,却听得刁姑叫了一声,就好像接到了圣旨一般,转身就走了出去。
李恩义无奈,只得继续苦熬,忽然想到十家村的庄姨母,顿时心中一喜道:“姨母虽然年老,但精神康健,何不去接她来与母亲作伴?倘若能带个把丫鬟同来,也好略替我出些力。”
于是与母亲商量,黄氏道:“如此甚好!我儿速去见姨母,快去快回!”
李恩义领了母命,飞也似的往十家村去了。
两家不过相距三里路,没多久便到了,他是至亲,用不着通报,径直往里走了进去。
姨母正好坐在中堂,见到李恩义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便问道:“侄儿许久不来,今天倒是难得上门,你母亲在家可安好么?”
见问起母亲,李恩义不禁泪如雨下,便把弟媳怎样不贤,母亲怎样受苦,如今病在床上怎样危急,通通哭诉了一番。
姨母还未来得及搭话,只见慧儿从屏风背后走了出来,李恩义一见妻子,羞得满面通红,来不及辞别姨母,起身往外便走。
慧儿紧赶几步追上去,伸开双亲拦在他前面,要想和他说话。情急之下,李恩义竟一低头,从妻子肋下钻了过去。
回到家中失魂落魄,想起妻子的好,不觉伤心落泪。也不敢把这事对母亲说,只谎称姨母稍候就来,这却只是揣度之词,无非是要母亲听了高兴。
不想没过一会儿,姨母果然前来,下轿后径直走到黄氏房中看望。
见了姐姐,黄氏心中快活,二人叙了温寒,又讲了些闲话,顿觉心头好受了许多,便留她在家多住几天。
姨母顾念姐妹之情,又且放心不下她,便打发轿子先回去,自己和一个丫头住下。
看见侄儿替母亲换洗脏了的床铺衣物,便让丫头替了,李恩义顿时松了一口气!
刁姑见是婆婆亲戚,虽不好冲撞,却也全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只吩咐拿些粗茶淡饭招待。
黄氏道:“姐姐你看见了吧,你是客人,她尚且这般怠慢,我们就越发不受她待见了!”
姨母道:“妹子,不是我说你,你今天的下场,也都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个的!”
黄氏闻言瞪大了眼睛道:“姐姐这话从何说起?”姨母道:“你实话说,之前被你赶出去的大媳妇,到底如何?”
黄氏撇撇嘴道:“她呀!也好不到哪里去!”姨母愤愤不平道:“妹子,你好不知好歹,难怪要受这些气了,天下也没人愿意可怜你的。我先前在这里见大侄儿媳妇,凡事都顺着你,从早到晚不要你操一点心,谁知你横不是,竖不是,不曾拿好脸对她。即便如此,她却依旧没有一点怨你的意思,这是极贤慧的了。”
黄氏回想前事,方才有些省悟道:“细想起来,果真是我有些不对,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后悔也来不及了!之前把她赶出门,她不肯回湘潭,躲在上水洲恩义的婶母那里,我又追去闹了一场,过了这许多年,恐怕她早已改嫁了吧!”
姨母见她终于有点懊悔之意,便假意道:“容我替你打听一下看。”
又过了两天,黄氏的病竟然痊愈了,姨母便欲辞别回家,黄氏拉着她哭诉道:“姐姐一走,恐怕我依旧是活不成的。”
姨母无奈,便劝她把两个儿子家分了。李恩义去寻弟弟来商量,他哪能作主,告知了妻子,刁姑自然不肯,在隔壁大骂姨母多管闲事!
无奈,李恩义作出妥协,让弟弟去告诉弟媳,愿把家里好的田产都分给她们,母亲也不要她们赡养。
刁姑占尽了便宜,心中方才快活起来,当即请了亲族来,立了分家文契,美滋滋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姨母看得直摇头,调侃道:“也不知被你赶走的大媳妇,此刻见到这些光景,心里到底是何感受!”
黄氏道:“无非骂我就是了,不然还能怎样?”
姨母道:“你不是向来都说自己没过错吗?她为何要骂你?”
黄氏道:“过错是谁都难免的,我岂会一点没有!我料她也没那么贤惠,自然记恨着我,所以定然在那里骂了!”
姨母道:“你这就是冤枉好人了!实话对你说吧,你大媳妇不但没骂你,前日见侄儿来我家,说起你的病情,当即心急如焚,催着我赶快来看你!”
黄氏吃了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姨母也不再瞒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黄氏听后不禁泪流满面道:“妹子一向有眼无珠,如今还有何面目见我媳妇?”
姨母不答话,吩咐人去喊慧儿来。
不多时,慧儿走进屋来,双目含泪,见了婆婆便拜伏在地。
黄氏又羞又愧,抱着媳妇放声大哭,慧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哭罢!黄氏左右开弓,狠狠地打自己耳光,边打边骂道:“我这种人,不知好歹,害得贤惠媳妇吃了这么多苦,倒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慧儿与姨母苦劝良久,方才慢慢停了手。
黄氏又叫儿子给媳妇请罪,夫妻两个又是抱头痛哭一番。从此婆媳相处融洽,夫妻也重归于好。
只是家中只得几亩薄田,那里够用度,好在李恩义收了几个学生得些银子,慧儿针线上再做些零碎钱来,一家人将就过得。
那李恩云家中虽然富足,却被刁姑管住,自不敢来看顾母亲和兄嫂。
刁姑还嘲笑嫂嫂是被赶出去过的,看她不上眼;慧儿却怪弟媳不孝不贤,也不去理会她。
弟兄妯娌,一宅分两院,各做各的人家。
如此一来,刁姑便没处发泄,只得日日打骂丈夫和丫头们出气。时间一长,有个丫头忍受不过,含恨上吊死了。
丫头的父亲报了官,官府便来拿人,李恩云替老婆去听审,官府先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仍旧差人把刁姑这泼妇拘到案,夹得她哭爹叫娘,半死不活后才收入监中。
李恩云回家后,央人将田产全部变卖,凑了两千多金,一边赔偿给死者家属,一边在官府打点,耗尽了家产,方救得刁姑回家。
配图来自网络,侵删!#人世间的故事#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