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苏东坡学习的事(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5月7日,位于天府广场的成都博物馆传来阵阵清晰的朗诵声。在这里,一场精彩的讲座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将千古文人苏东坡的诗意生活展现在现场观众的面前。著名文化学者,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首都文化创新与文化传播工程研究院院长于丹做客首期“封面开讲了”,以“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感悟苏东坡”为题,品读苏东坡丰富的精神世界。
谁是苏东坡
有一种古人他们只是我们的朋友,在我们心塞、烦恼、焦虑的时候,他们出来如同一泡清茶,让我们气定神闲,他们静默地陪在我们的左右,可以让我们心思清朗。从四川眉山走出去的苏东坡是古代中国“人间不可无一,难能有二”之人。作为兼具民族性和世界性的历史文化名人,苏轼会通百家,冠绝千古,在众多领域上堪称大家、大师。
我愿意用林语堂先生写的《苏东坡传》来带领大家一起温习这个人的轨迹,他问了那么多种可能性,谁是苏东坡呢?他是那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吗?他是一个真正的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吗?他是那个悲天悯人的道德家吗?他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吗?他是伟大的书法家,酿酒的实验者,他是饮酒成瘾的人吗?他是法官吗?他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诗人,还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呢?这一切都是苏东坡,但又不完全是苏东坡。
林语堂先生的话足以概括苏东坡,一个人有着种种确定的过往的身份,但是一切都不是他生命的全貌。苏东坡将近千年前的辞章我们今天在引用着,千年之后提到他的名字,他的后世子孙还有那样温暖亲近的微笑,这个生命还不足够骄傲吗?在很多人心中,苏东坡是全才、通才、奇才、天才,是百科全书式、全能型的文化巨人,是中国文人心仪神往的人格典范。他一生中没有那么多怨恨,有一种正向的、积极的力量。即使他这一生遭遇再多的不公,他也会把力量用在正能量的建设上,这就是苏东坡。
一蓑烟雨任平生
如果要举出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知识分子的代言人,典型的中国士大夫,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苏东坡。他以一个文人士大夫的担当,在新旧两党变法之中,有自己的坚持,而且他一生走过那么多地方,官职从通判到太守,到知府再回到中央政权,他的确在大宋是建立了功勋,所以这样一个人体现了“儒释道”不仅仅是一种观念,而且是他的行为准则。“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他做得太好了,“独善”和“兼济”有时候在他身上是共存的,他始终是热情的,爽朗的,他的初心一直清晰,这就是苏东坡的价值。
宋仁宗嘉祐元年(1056),苏洵和苏轼、苏辙父子三人出蜀进京赶考,苏轼、苏辙兄弟二人同科及第。在殿试结束后,宋仁宗回后宫跟自己的皇后说:“我今天得了两个太平宰相的苗子,我用不上了,留给后世子孙用。”不久之后,苏轼的母亲去世,这两个已经中了进士的孝子回到家乡为母亲守孝24个月,当他们再度出仕的时候已经是嘉祐六年。尽管这时候的苏轼很年轻,但是慈母过世,结发爱妻也已经过世,他在这么年轻的年纪上看到了人生许多离别。这时候苏东坡写下了“惟有王城最堪隐,万人如海一身藏”。
我一直喜欢这句“万人如海一身藏”,我们现在这样一个互联网的大传媒时代,每天都受过剩信息的干扰,每天都对变化的世界有着真伪莫定的猜测,每天都有自己的焦虑、自己的危机,我们大家是不是常常叹一口气说想去哪儿休假,去哪儿躲躲,老了去哪里找个小房子养老。所有那些关于未来的想象都只是想象。其实就在今天,就在我们一天劳碌之后,可以默默地念起苏东坡的这一句诗,“万人如海一身藏”。在我们的城市之中,开车过立交桥,车水马龙不耐烦的时候,难道这不是我们的隐居吗?难道这不是心隐吗?
苏东坡出仕以后的生活就是他从一个地方到一个地方,传奇但又无奈的流浪。我总觉得人在年轻的时候要有流浪,人到晚年的时候才会有田园。“流浪”二字都是三点水的,就是像水流一样去山巅去海涯,而田园都是有边界的,那就稳定的回到秩序之中。流浪时有冒险有邂逅,而在稳定下来回归田园的时候有安顿有温馨,所以人生在什么阶段做什么事,如果给一个20岁的人田园,他也不会安分,但是人到了六七十岁还在流浪,又未免太凄凉。好在苏东坡他开始流浪的时候还足够年轻,而且更大的幸运是他赶上了一个大时代,这个大时代开始变法了。他遇到大宋这样一个风发扬厉的平台,他开始了山巅水涯的行走,而每走到一处便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元丰二年(1079),苏轼因“乌台诗案”而下狱,几乎定成死罪,王安石仗义相助,元丰三年(1080)二月,后被贬至黄州,任团练副使。这个时候苏东坡恰好从不惑之年走向知天命,走到这时候遇到风雨,终于走到另一番境界。那首《定风波》就是苏东坡在这时候写下的,“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东坡经历“乌台诗案”之后,在生死边缘他有了自己的大彻大悟。世间击垮我们的并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它的动静,所以我们千万不要大惊小怪,不要对自己大惊小怪,也不要对朋友大惊小怪。这个世界一切该来的都会来,一切该走的都会走,不因为我们不喜欢它就不来,也不因为我们格外眷恋它就不走。当我们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活出来的叫坦然,就是遇见好事就享受与它当下的结缘,遇见坏事就在当下先处理了心情再处理这个事情。
我们要知道心不乱整个世界乱不到哪里去,所以不就是个雨吗?“何妨吟啸且徐行”,我就这样缓慢走着又怎么样,那些有马的人在雨里奔跑地越快身上湿得越透。我在这走着,所以苏东坡问了两个字,“谁怕”,如果要怕了就是向困苦做了妥协,所以世界总在压迫我们。如果不怕,我们站起来就可以拥有平视世界的眼光。所以这个世间要问的是“谁怕?”如果能做到不怕,那么就“一蓑烟雨任平生”。苏轼的一生都在烟雨中,但是烟雨对他是一种成全,所以他才成为了苏东坡。
看过了苏东坡一蓑烟雨的平生,看过了他在大时代的坚守,读过他曼妙的词章,在欣赏他天地情怀的同时我们也给了他很多理解,而他给了我们很多力量。我们还是回到林语堂先生对苏东坡所做的评价,“能使读者快乐的确是苏东坡作品的一个特点,苏东坡最快乐就是写作之时。苏东坡的文字使当代人的感受亦复如此。苏东坡已死,他的名字只是一个记忆,但是他留给我们的,是他那心灵的喜悦,是他那思想的快乐,这才是万古不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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