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的境界是生命的力量(从为兴趣到为事业再到为生活)

陈百强墓碑前的石刻上共有12首歌名,这12首歌皆是其生前的代表作。而在这12首歌中,被排在首位的既不是家喻户晓的《偏偏喜欢你》,也不是带有自传性质的《我的故事》,还不是其人生总结的《一生何求》,而是在大华语圈里并不算特别热门的《不再问究竟》。《不再问究竟》作词林振强、作曲林慕德。歌词语言凝练,画面感极强,又含蓄留白,引人遐想,且音韵性极佳,堪称华语流行乐填词界的典范,但是,笔者今天要讲的并不是90年代香港曾经叱咤词坛的林振强,而是这首歌的曲作者香港著名音乐家、儿童教育家林慕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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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德(Mahmood Rumjahn)出身音乐世家,是中国与巴基斯坦混血,小时住何文田,与拔萃男书院旧生许威廉是邻居。受家庭熏陶,四岁时,林慕德跟随祖母学习钢琴,小六考获五级钢琴资格,中一便开始作曲。真是英雄出少年,十四岁那年,林慕德创作的由陈懿德主唱的英文歌《Tell me why》被电台听众点播。

上世纪七十年代,林慕德曾参与组建过乐队,大学就读于加拿大约克大学音乐系,1981年学成归港,1983成立宝马制作公司,主力创作广告歌。第一代柠檬茶广告歌《如阳光》,便是出自林慕德之手。《如阳光》的原唱者杨楚营身世凄凉,歌声中带有其独有的一份沧桑,林慕德初听其声便惊为天人,邀杨楚营与李中浩合唱他的参赛曲目《十万个明天》,《十万个明天》最终脱颖而出,获得了冠军。

港乐首席作曲家顾嘉辉大师是林慕德的偶像,从林慕德的一些作品中,依稀可见一丝顾嘉辉的影子。林慕德同时也喜欢日本作曲家五轮真弓,于是便有了《去吧》这首歌。起初,林慕德将这首歌拿给杜丽沙唱,这首歌的曲风与杜丽沙过往演唱的曲风迥异,杜丽沙怎样也唱不好。林慕德便将这首歌交给杨楚营演唱,杨楚营唱得非常好,遗憾的是,杨楚营的演唱没有留存,无法再听到她演唱的《去吧》。在杨楚营即将出唱片的时候,传来了其自杀的消息,那时,杨楚营不足20岁,还是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后来,《去吧》这首歌被宝丽金相中,给了陈慧娴演唱,陈慧娴也唱得不错,但在林慕德的心中,杨楚营的演唱始终无人能及。

林慕德作曲、陈百强演唱的《公益心》是香港第一首粤语公益广告歌,在此之前公益广告歌都是英文歌。《公益心》旋律动听,陈百强的演绎也是极好。

1994年,林慕德与黎明合作,为黎明创作了“和记天地线”的广告歌曲《哪有一天不想你》,这首歌一举拿下了1994年度叱咤乐坛奖至尊创作歌曲大奖、我最喜爱的歌曲金奖,全球华人至尊金曲,1994年度金心情歌金心情歌钻石大奖,新城劲爆流行音乐,大学生眼中最受欢迎歌曲,1995年TVB十大劲歌金曲金曲金奖等多项大奖。

有意思的是,林慕德不仅曲风多样,更是几乎绝无仅有的曲风涵盖了从1970年代粤语流行歌振兴至今各个年代的主流音乐风格的跨时代型音乐人。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老一代的粤语音乐人顾嘉辉、黎小田、关圣佑、钟罩峰、冯伟棠、许冠杰等人创造了无数经典,在他们的很多作品中,仍隐约可见传统粤曲的痕迹。即使是林子祥、蔡枫桦、陈百强、张国荣、蔡国权等人也曾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创作过歌曲质量与传唱度俱佳的作品。林慕德正式出道于80年代初,在那样的背景下,也曾创作过一些这类作品。蔡枫桦演唱的《无奈只有恨》,叶振棠演唱的《梦之洞》、《血肉来挡武士刀》,李隆基演唱的《稻草人》,罗文演唱的《紫红色纸扇》,薰妮演唱的《直言直语》,曾路得演唱的《她》、《爱是难了》,刘锡明演唱的《如梦非梦》,都是这类风格的佳作。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都市情歌与舞曲兴起,林慕德的创作中这类作品也有很多佳作。前文中提到的《不再问究竟》、《哪有一天不想你》、《去吧》等歌都是优秀的都市情歌。

林慕德共创作过过千首作品,其很多作品中副歌部分都带有强烈起伏。虽然高音歌在林慕德的作品占比中相对较多,但其作品中仍不乏优秀的中低音作品,而这大抵也是在创作的过程中基于对歌手音域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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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德写给李克勤的《一生不爱别人》、《日落西山》、《浪花季节》、《大会堂演奏厅》、《咒语》、《深深深》、《无声慰问》、《龙隐侠》、《旧日的小提琴》每一首都是佳作,《深深深》和《大会堂演奏厅》都是知名度很高的歌曲。《一生不爱别人》、《日落西山》、《大会堂演奏厅》、《咒语》副歌部分都是跌宕起伏。李克勤出道时声音以高、清、亮著称,林慕德写给李克勤的9首歌曲,大多也都较为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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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德与黎明的合作始于《哪有一天不想你》,之后林慕德为黎明创作了《请你留在我身边》、《一生最爱就是你》两首慢歌和《明日世界更漂亮》这首快歌,《一生最爱就是你》在当时因为歌曲缺乏新意,与《哪有一天不想你》风格近似遭到了乐评人猛烈的批评,也由此给林慕德与黎明的合作画上了句号。单就歌曲本身而言,《一生最爱就是你》本身也是不错的作品,只是,有了《哪有一天不想你》珠玉在前,这首风格与《哪有一天不想你》相似却并未能超过前作,不免令当时的乐评人产生审美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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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百强也是与林慕德合作较多的歌手,二人私交也很不错。林慕德结婚时,陈百强也曾想去作伴郎,二人还曾戏言由林慕德担任陈百强经纪人,当然,林慕德最后没有成为陈百强的经纪人。加上与林姗姗的合唱的《曾在你怀抱》、《再见Puppy Love》在内,林慕德共为陈百强创作了八首歌曲,分别是《不再问究竟》、《公益心》、《你令我心碎》、《永不改变》、《疯狂庆祝会》、《创世纪》,以及前面刚刚提到的与林姗姗合唱的两首。《不再问究竟》、《公益心》、《你令我心碎》、《曾在你怀抱》为曲调舒缓的慢歌,《不再问究竟》前半段编曲为慢板,后半段编曲采用中板,朗朗上口。这首歌后来林慕德本人不只一次唱过,林慕德亦曾多次参与过纪念陈百强的节目或活动,由此,可见林慕德对陈百强的深切怀念以及对这首歌的喜欢。陈百强与林姗姗合唱的《曾在你怀抱》,为了就林姗姗,整首歌的音都偏低,陈百强擅长唱中、高音,这首歌他唱起来不是很舒服,曾经向林慕德抱怨。《公益心》陈百强唱起来就非常舒服,里面的和声都是陈百强自己演唱的,我们在其中可以欣赏到陈百强那清朗通透的动人声音。陈百强为人们熟悉的更多是他的抒情慢歌,而林慕德为其创作的劲爆的《永不改变》、《疯狂庆祝会》、《创世纪》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林姗姗与曾路得是两位与林慕德合作较多的DJ女歌手,林慕德写给林姗姗的《妈妈,您好》、《缘尽于此》、《把歌谈心》,写给曾路得的《留住每首歌》、《雨中行》、《留下美丽印》都是很好听的慢歌;写给林姗姗的《A君B君C君》、《天使当更》,写给曾路得的《做个真我》、《笑吧》,都是很活泼的快歌。

1987年,时代唱片成立,时代唱片是一家香港的音乐及唱片公司,苏永康、“摇滚教父”又称“外星教父”的夏韶声是时代唱片的代表歌手,时代唱片是一家短命的公司,1994便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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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89年至1991年期间,林慕德分别担任了苏永康《失眠》(1989年1月1日发行)、《不要离开我》(1991年1月1日发行),夏韶声《酸雨》(1990年12月1日发行)几张专辑的制作人,这一时期的这三张,与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宝丽金等唱片公司的音乐风格迥异,在当时而言或许有些小众。但就其质量而言,无论以当时的看法,还是今时今日的眼光来看,都高过那时很多主流流行的港乐专辑,《酸雨》更被《音像杂志》评为当年港乐十佳专辑。

除此之外,林慕德还为夏韶声创作了《我怕伤害你》、《My Friend》等歌。而苏永康,在林慕德活跃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可以说,林慕德把最多的佳作给了苏永康,1998年11月1日,推出了一张《苏永康—林慕德浓情金曲集》,其中共收录23首二人合作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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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卫健出道之初,林慕德担任,《真真假假》、《哎吔哎吔亲亲你》两张专辑的制作人,就专辑整体质量而言,这两张是不及苏永康的《失眠》、《不要离开我》和夏韶声的《酸雨》专辑的,不过这两张专辑中林慕德作曲的《痛别离》、《烟雨情浓》、《绝望》三首慢歌非常动听,《大头佛》、《自白书》加入了RAP元素,《做到一百分》是一首不错的快歌,他还创作了《在你心上》和《I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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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9月,郑秀文离开华星转投华纳唱片,林慕德则是郑秀文华纳时期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林慕德先后担任了郑秀文《舍不得你》(1995年11月1日发行)、《放不低》(1996年5月29日发行)、《浓情》(1996年11月22日发行)三张专辑的制作人。这三张专辑都具有较高水准,多首歌在当时非常流行。《舍不得你》令郑秀文一跃成为一线歌手。

零零年代,林慕德的音乐事业大不如前,这期间只有张智霖的《又一天》、少数作品,逐渐淡出音乐圈。如他的音乐一般,林慕德的人生也是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

在孩子几岁时,林慕德与太太离婚了,林慕德不得不独自照顾小孩。零零年代,林慕德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音乐方面发展不顺,经营生意也遭遇失败,几乎无人再找他写歌,更于2007年因欠债四百万宣布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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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林慕德在照顾孩子的过程中逐渐找到了乐趣,后来加入扶轮社,投身于教育与公益事业,重新寻找到人生方向,用音乐改善孩子的辨音能力、发音技巧,终于找到音乐上的另一个舞台,用兴趣服务社会,令林慕德迈向人生第二个乐章!

一零年代,林慕德与框格音乐有些公司合作为其旗下歌手写歌,创作了《好爱他》、《孝之道》、《十全十美恭喜你》、《爱你等于爱自己》、《给孩子的话》等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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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格旗下歌手余震东,在码头当歌手时,林慕德发现了他收其为徒,师徒二人经常在一起合作,《孝之道》的国语版歌词便是二人共同创作的。

《爱你等于爱自己》是一首带有浓郁当今流行的高音审美风格的歌,在写这首歌时,林慕德过往认识的都是粤语作词人,而这首却是一首国语歌,无奈,林慕德只有自己学习写国语歌词。在林慕德的努力下,这首歌的歌词终于完成了,并且还有不错的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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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27日,林慕德60岁生日当天,举行了一个小型的作品音乐会,周启生担任音乐总监。林慕德一生,写给无数优秀作品,除了前面提到的那些,吕方的《配你不起》,纪如璟的《分开只会更想你》,汤宝如的《一样的月光》,彭羚的《只当是个梦》,罗敏庄的《回忆是什么颜色》,王馨平的《问你问我》,杨千嬅的《只要为我好》,林忆莲的《苦难中的少年》,刘德华的《桃花源》,张学友的《幻想》,谭咏麟的《一首歌一个故事》、《是你是你》,李中浩的《手套》,杜丽莎的《情逢敌手》、《谁创造命运》,蔡枫华的《仍然相爱》,郑敬基的《未可以遗忘》,郑嘉颖的《谁(比你)更重要》、《爱你多一点》、《重生的眼睛》,曾航生的《爱的传说》,刘锡明的《砂丘之女》,张智霖的《我也喜欢你》,梁汉文的《好朋友》等都是很优美动听的慢歌;陈松伶的《自言自信》,杜丽莎的《开心鬼》,曾航生的《越是痴心越是伤心》,罗文的《面谱》,蔡枫华的《怒似火》,郑少秋的《一双眼睛》,陈奕迅的《美满人生》等都是不错的快歌、劲歌;罗文的《激光中》更是风靡一时,引得无数香港著名歌星翻唱的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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