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片衰弱时期(西部片的兴衰之鉴)

西部片衰弱时期(西部片的兴衰之鉴)(1)

《荒野大镖客》(1964)

和美国电影同时诞生的西部片是地地道道的美国类型片。随着好莱坞的发展,这种类型片在20世纪初风靡全世界,不仅培养了一批喜爱西部片的影迷,而且让各个国家的电影人争相模仿,由此衍生出了不少新的类型,比如中国的武侠片。

透过西部片的兴衰之路,我们能发掘什么造就了西部片,作为类型电影的起源,西部片究竟是什么?还能解答很多人的疑问:自80年代以来,西部片真的没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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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往事》(1968)

何为经典西部片?

大概观众对于西部片的期待,首当其冲的就是西部风光,它有点像空白页,是一片等待书写的空旷沙漠。从很多方面而言,西部风光是一个空旷的舞台,在此可以演绎多种多样的故事。

类型电影往往具有固定的人物形象、情节设计、主题、意象,因此对于观众而言,类型电影往往意味着一种特定的期待,而类型电影本身就是在遵循观众的期待和打破观众的期待之间不断地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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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大镖客》(1964)中的西部

西部片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它能处理个人与社会之间的交集,观众会感受到融入社会所带来的得与失,而不是生活在荒野中,在故事里作为一个个体,人是完全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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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双镖客》(1965)

正是农场,还有小城镇宣告了文明的到来,意味着英雄将不得不牺牲掉一些自由。

经典西部片的故事中非常关注法律的出台,因为法律会定义一个新的社会,它最具反讽意味的是法律不得不通过个人的力量和暴行来确立,而这正是法律所不允许的,因此故事中的英雄永远是局外人,不得不以违法的方式与罪犯搏斗。

在《黄昏双镖客》中,主角正是面临上述的境地,但他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绿林好汉,到最后因为他杀过人,曾看过生活的另一面,就永远不能被他所保卫的小镇居民们所接受,所以出于法律的缘故,英雄们牺牲了自己,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又是以文明的名义毁灭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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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双镖客》(1965)

相较于其他影片,1939年由约翰·福特执导的《关山飞渡》是可以帮助观众去了解西部片原始形态的不二选择。

影片中,由约翰·韦恩饰演的林戈小子,用一身本领和暴力保护了身边的人,他成为马车内小型社会的救世主。因为林戈小子置身社会准则之外,所以他能够运用暴力,因为他杀过人,也会继续杀人,所以保守的资产阶级疏远了他。

最终,林戈小子选择了离开,和另一个受到社会道德驱逐的人找到了新世界,即一位妓女。两个放逐者离开后发现在边境那边某个神奇的地方,那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显然故事暗示了美国移民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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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飞渡》(1939)中林戈小子和妓女达拉斯

《关山飞渡》叫好又叫座,赢得了许多影评人奖,成为非常受欢迎的电影,把西部片从低迷的状态解救出来,令其成为一个更受尊重的类型电影。

约翰·福特在1946年拍摄《侠骨柔情》时,西部片已经在美国电影中获得了一种特殊的地位,它被视作最能代表美国的电影类型,它是最能反映人们在近期战争经历的电影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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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柔情》(1946)

尤其在《侠骨柔情》这样的影片中,你会看见被孤立的英雄,他们经受过暴力,也遭受暴力的创伤,但你也会诧异的发现他们的心里还有熊熊怒火,结果这让他们很难重新融入社会。

电影中的故事,正是反应了成千上万个从二战归来后的人们所处的境地,要在短时间内让那些见过太多难以描述的苦难的退伍军人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从中断的地方继续生活,实在是强人所难。

而类型电影则能让人从情感创伤中走出来,并使之风格化,置于过去的场景,并赋予它一种可以控制,甚至可以分析、理解,并在最终被颠覆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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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柔情》剧照,西部片在二战后达到兴盛,给因战争而导致生活混乱的人们找到得以幻象的避风港。

既是转折,又是顶峰

在上世纪60年代早期,导演赛尔乔·莱昂内的登场,给西部片带来了新的转变。

60年代,曾经西部片中那些自我牺牲、无私无畏的英雄,变得不那么可信,也不那么重要了。社会不值得拯救,英雄们对此也无能为力,这远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而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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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大镖客》(1964)中的“无名氏”(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饰)

上述的内容发出了截然不同的观点,变得更加愤世嫉俗,但这也和60年代发生的事情更合拍。

所谓社会的异化,所有标新立异的人都在刺激人们去拒绝主流文化,一边像是嬉皮士,一边像是赛尔乔·莱昂内的“镖客三部曲”中的主角无名氏,他们都试图为自己寻找安身的地方,通过逃离社会,而不是守护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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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皮士(Hippie)被用来描写西方国家1960年代和1970年代反抗习俗和当时政治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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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三镖客》(1966)

《西部往事》可以说是最后一部西部片,它是一部伟大的西部歌剧,非常的宏伟且充满了大动作,充斥着各种无序的生长,似乎永不停歇,它忽略了所有的叙事驱动,就如在开头20分钟里,人们等着一辆火车到站,这是对时空的精妙把握。

在当时,观众对于越南、美国牛仔主义、冒险主义息息相关的西部片的怀疑,正在政治上拖垮这一类型电影,模式日渐僵化的传统西部片已不再吸引观众,而赛尔乔·莱昂内也意识到自己必须有所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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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往事》(1968)的经典画面,影片由赛尔乔·莱昂内执导,亨利·方达主演,被誉为影史上最伟大的西部片

《西部往事》最迷人的地方在于它兼具意大利西部片的愤世嫉俗和经典西部片的抒情。例如在影片最后一个镜头中,在建造中的城市全景深处,马驮着主角的尸体,几乎无法察觉,影像中充满了丰富的歧义。

你会发现经典西部片和意大利西部片之间的不同,所谓60年代的通心粉式西部片*,只需要比较约翰·福特和赛尔乔·莱昂内对待亨利·方达的方式,就能得出结果。

通心粉式西部片*:即意大利西部片,由于赛尔乔·莱昂内拍摄的一系列意大利式西部片在全球大卖,而后很多导演也模仿他的风格拍摄这种低成本西部片,这一批讲美国西部传奇故事的欧洲电影同好莱坞西部片“味道”(风格)很不一样,其中尤其是意大利西部片最有影响,于是就被美国影评人用意大利食品通心粉(Spaghetti)讽刺为通心粉式西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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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往事》结尾镜头

同样的演员,同样的技术,但塑造出截然不同的人物,赛尔乔·莱昂内把亨利·方达当做与约翰·福特电影的直接联系,于是他让亨利·方达出演恶棍,颠覆了他之前在约翰·福特电影里的形象。

亨利·方达在自传中讲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就是他来到《西部往事》片场带着棕色的隐形眼镜,因为对于这部电影来说蓝色眼睛太过于英雄主义了,所以亨利·方达便遮住了。

然而,赛尔乔·莱昂内却让亨利·方达取下隐形眼镜,因为就是这双著名的蓝色眼睛才找到的亨利·方达主演。赛尔乔·莱昂内还在亨利·方达身上发现了那种有点冷漠的态度,那种愤怒而疏离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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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往事》中饰演恶棍主角的亨利·方达,依旧有着显眼的蓝色双眸

赛尔乔·莱昂内的《西部往事》将西部片推上了顶峰,似乎是特地来为这一濒死的类型注入能量,但它的能量太多了,以至于其他电影无法跟上,所以在某种程度西部片该落幕了。

落幕

当美国电影在70年代转向奇幻电影和科幻电影的时候,乔治·卢卡斯和斯蒂芬·斯皮尔伯格这样的电影人借鉴了经典西部片的意象、情节、样板和角色,在他们创作《夺宝奇兵》、《星球大战》之类的电影中,特别是后者频繁的使用了西部片的桥段。

《星球大战4:新希望》中卢克·天行者的居住地被烧毁,整组镜头几乎都是从《搜索者》中复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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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球大战》(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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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者》(1956)

但是,西部片的主题并不容易移植。

在80年代早期,电影《九霄云外》翻拍了《正午》,影片把场景设置在太空战,虽然它随心所欲,但却毫无意义。

就像现今的电影人,都在试图把科幻小说和超级英雄电影改编成西部片的英雄神话,但这些基本都未真正成功过,在今天的时代已经拍不出经典西部片了,对于不断发展的美国文化来说,它并不能与电影有机地联系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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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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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片《九霄云外》(1981)翻拍自西部片《正午》

在上世纪70年代起,随着巴洛克风格*的盛行,角色更加不易辨识,然后出身于意大利西部片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出现了,他开始制作像《不屈不挠》那样的当代西部片。

巴洛克风格*:原意为一种建筑和装饰风格,但在电影界,用来描述具有浪漫主义风格的影片。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试图弥补经典西部片和当代社会价值观之间的沟壑,但影片往往是滑稽的结局,因为曾经那些传统的英雄已经不合时宜。在此之后,出现了大量不折不扣的仿制西部片,因为任何电影都欢迎模仿,电影语言是如此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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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不挠》(1980)由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自导自演

在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之后,再也没有一个电影人像他那样呈现类型片。

当然,昆汀·塔伦蒂诺的电影《被解放的姜戈》也被称为通心粉式电影,但与其说昆汀是从类型电影的内部入手,不如说他是借此阐明英雄主义观念的转变,就好像他借用自己曾经参与过,但今非昔比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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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解放的姜戈》 (2012)

还有像《西部世界》和《朽木》这样的作品,它们都与经典西部片大不相同,《西部世界》当然是科幻片,《朽木》是人们过去视作反传统的西部片,设定在一个几乎没有历史依据的虚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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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世界》(2016)

无论好坏,观众刚刚脱离了类型片的道德与社会价值观约束,现在的西部片是一个美丽而独立的事物,我们可以接触它且保留一定的历史距离,可以辨别出它的丰富多彩和美妙之处,也能辨认出它的保守和不幸之处。

但从现在开始,它可能不会有实质性的成长和改变,这就像看着壁画之类的艺术作品一样,是件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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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双镖客》(1965)

在上世纪50、60年代,西部片无处不在,对于人们来说我们总是对最初让你爱上电影的事物怀有特殊的感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看到一些作品中依然有着西部片的影子,因为西部片在很多电影人的心中无可比拟,但无论未来电影怎样发展,这些类型片也都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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