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朗读你不懂我(我愿苍凉的歌声不再响起)

(作者:王彦春)

回故乡的笫一个夏夜,我走在离村不远的水库旁,隔着一片树林,突然传来一阵苍凉的歌声:哥哥呀哥哥你听我说,你说一辈子要照顾我,为啥不把信用讲,好日子没开始就扔下我……

这是李红英在唱歌吗?也许是,也许不是,因为在这一带会唱歌的人很多。不管是谁,我但愿这歌声快点停下,从此不再听到这样的歌声,因为听到这歌声,我的心就会流血。

我十四五岁时,故乡水库是我们的乐园,放了署假,到水库边钓鱼,到浅水里游泳,一玩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到水库里捕鱼观光的人走了,把小船拴在水库边,我们便偷偷地去解开绳子,学着大人划船的样子,到深水里玩上一会。常和我到水库边玩的有李红英,战龙,李文辉等人。战龙有一张唐臼虎样的面孔,每当我们坐上小船游到水里,李红英总爱挨着他,一遇到船颠,李红英常常把头贴在战龙背上戓是胸前,我和李文辉偷偷看时,便常开玩笑地说:你们俩真象小俩口。战龙不说话,李红英也不反对,只是脸上会突然间出现桃花色的红晕。战龙的父亲战书旗是村里最乐观的一个,到了夏天仿晚,总爱在村口的老石碾盘上坐着,把二胡放在膝盖,拉一些李二嫂改嫁,小姑贤之类的音乐,招来一大堆听众,因此,我们去水库玩,一次也逃不过家长们。进了家,家长就吓唬我们:水库里有妖怪,遇到没有大人时,会把女的抓去当丫环,男的抓去做苦力,把人玩够了,便会吸尽人血,吃尽人肉,最后只剩一唯白骨。我们才不信呢,我们只看到水库里有象波涛起伏样的芦苇,有数不尽的荷花,有成群的候鸟,在水里划船,看白云在苍翠的山顶漂着,象一幅画那样美丽。故乡的水库好玩极了。

若干年前的一个大旱天,水库里的水少了很多,上游露出一大片河床,我们不再去玩了,放了暑假,便各自随大人们去地里。一天,我随父亲去果园,见树上有一大块腐烂病树枝,便锯了下来。将近中午,天突然下起了小雨,我们便拖着树枝回家。走到水库上游,见村里几辆拖拉机正在河床上挖沙,我们便选了关系最好的程四牛,待他装满车后,便把树枝用绳系在了车上,而后和父亲坐上去。河床上的路越来越颠,雨越下越大,突然,一阵狂风吹来,树枝晃了几下被吹出远,直到滚在挖沙的沟里才停下,父亲说不要了。

那次的雨越下越大,一直下了三天三夜,雨停后,我和战龙,李红英,李文辉他们又来到水库,见雨前被挖的千疮百孔的河床,又变成了一片明镜样的水面,比一前更美丽了。先是李文辉一个猛子扎下去游了五六米,挥着手向我们挑战,战龙说他水性好,他混江龙从来就没有被谁打败过,要我先下,他后边追。当我和李文辉游出有一百多米时,忽听岸上传来李红英几声惊叫,回头看时,战龙正在挣扎着下沉。待我们赶回十几米时,水面上不见了战龙的一点影子……

我上大学的笫二年,沂水县又遇到了大旱,我从故乡水库上游的干枯地段走过,见战龙的父亲战书旗和战龙母亲刁双菊正在一个土坑旁烧着纸钱,身体比以前弱了很多,李红英在远处呆呆地看着二位白发如霜的老人。回到家里,父亲告诉我:今年,人们在河床上发现一堆白骨,一只脚被卡在树叉内,树叉掉在了挖沙的沟里……我突然一阵心酸,战龙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如果没有那次我们把树枝扔在河床,如果不是人们在里边乱挖坑,如果……也许战龙不会那么死去,活着的战龙,肯定会是一名比我优秀很多的大学生。

一连几天,我都不愿出门,我怕遇到战龙父母那双忧郁的眼晴后,会想起我的好友战龙,让我的心流出血来。我幻想着,二位老人能冲进家来将我暴打一顿,哪样我的心里也许会稍微解脱一些。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大街上,依然走着两个痛苦无助的白发老人。

散文朗读你不懂我(我愿苍凉的歌声不再响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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