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克鲁斯碟中谍惊险画面(再看一次碟中谍2)
当特技指导布莱恩史莫兹 (Brian Smrz),再次与汤姆克鲁斯确认:汤姆真的要自己攀上犹他州摩押(Moab) 大山的岩壁吗? 汤姆回答他:
「我平常还蛮喜欢攀岩的,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让我去攀岩,很不错吧?」
尽管现在我们已经十分了解,汤姆克鲁斯很可能成为这个地球上有史以来最高薪、最有知名度的特技演员,但是,他究竟是从哪部电影开始,有了这种心甘情愿赴汤蹈火的动机呢?
《碟中谍2》
尽管我们已经介绍过这部《碟中谍2》,但是它即将在9月底自网飞下架,在那之前,我们必须从另一个角度重新观赏这部电影:《碟中谍2》有更重要的地位,就是它,代表着汤姆克鲁斯成为特技演员的起源契机、还有更重要的...... 80年代动作电影风格的终结。
《碟中谍2》
故事要从星舰企业号谈起:1996年,派拉蒙影业再度于大银幕上启动企业号,电影《星际旅行8:第一类接触》作为影集《星际旅行:下一代》的第二部电影作品,获得了比上部作品《星际旅行7:斗转星移》更好的票房成绩。 更重要的是,《星际旅行8:第一类接触》的评价比上一部电影更好。 这似乎是过去星舰系列电影的惯例,续集的评价都比第一集更好。 但无论如何,《战斗巡航》的两位编剧布兰农布拉加(Brannon Braga)与雷诺摩尔 (Ronald D. Moore),都因此声名大噪,成为各大电影公司的抢人新目标——不过 ,派拉蒙影业还没打算放人,因为有另一部派拉蒙大片需要他们救援。
《碟中谍2》
那就是《碟中谍2》,尽管我们之前提过,这部电影的剧本,是由好莱坞的天王编剧罗伯特唐尼 (Robert Towne) 执笔。 但是,看来派拉蒙与汤姆克鲁斯自己,都认为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经典《美人计》的剧本好则好矣,但就是少了一点什么...... 而当布拉加与摩尔有机会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陪着汤姆开会讨论(或应该说是闲聊打屁),他们终于了解这位天王,心里到底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碟中谍2》
是的,布拉加与摩尔的任务,就是将电影公司与巨星的愿望,以不着边际的方式加进天王编剧的剧本里。 而汤姆开宗明义地告诉他俩,他想要在电影开场,加一段徒手登峰戏。 是的,因为汤姆这样说:
「我想要爬山。」
《碟中谍2》
在这个时间点,这部电影还没有确认最后的导演(吴宇森),意味着,有资格阻止汤姆乱加戏的阻力少了一大边,而很明显地,与汤姆一起担任监制的长期合作伙伴保拉·瓦格纳(Paula Wagner),也无法扑灭伙伴的傻念头。 更麻烦的是,因为布拉加与摩尔在整整一个月里,每天到汤姆豪宅享受当巨星座上宾的滋味,导致他们不但答应了汤姆的这个要求...... 还答应了汤姆大量的其他不要命要求。
《碟中谍2》
基本上,布拉加与摩尔是来加香加辣的:《碟中谍2》开场的空中劫机戏,是他们写的; 结尾的机车追逐戏,是他们写的; 中段汤姆克鲁斯炸毁摩天大楼的墙面(这其实很不合理),手持双枪纵身跳入夜空,这也是他们写的。 但是,这些桥段,都比不上开头汤姆独自一人爬上摩押山的这场戏。 因为他们在剧本里先斩后奏地加入这场戏,令电影公司很难半途反悔、因为害怕他们的大明星爬山爬到一半摔死而叫停拍摄。 这让汤姆克鲁斯,终于有机会实现他的梦想——极致的求真演技。
《碟中谍2》
说真的,这场戏对电影本身甚至没有太大意义:伊森韩特一脸越来越兴奋地爬上绝壁,然后一台直升机将装载任务的墨镜射到峰顶,让伊森在空无一人的高峰上戴墨镜听简报...... 为什么简报要用墨镜? 为什么在没人爬得上来的山顶还要搞得如此神秘...... 更重要的是,不可能情报局干嘛非得在山顶交付任务? 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把任务交给放假偷溜的伊森,而不是非要跟着他跑到山顶......... 如果那位负责发射任务的探员射歪了,那他们还有准备其他备用墨镜吗?
《碟中谍2》
别想了,这场戏的意义并不在合理性,它的重点就只有让汤姆展现他的徒手攀岩新嗜好...... 以及让后来在场拍摄的导演吴宇森吓得半死。 吴宇森表示:
「当(汤姆)他想要去爬山时,我真的很生气,我想尽办法阻止他,但结果失败了...... 我怕得要死、全身冒汗、拍摄时我甚至根本不敢看监视器。」
《碟中谍2》吴宇森与汤姆
那是该死的一天,阳光完美地照耀在摩押红褐色的山壁上,在场有两名专业攀岩专家,但他们不会陪着汤姆上去并扶着他的屁股,汤姆只听取他们对摩押山的环境分析与攀登战略,实际上去爬的只有一个人,连想要代劳的特技指导布莱恩史莫兹,都被汤姆拒绝了。 直升机上有一台摄影机、一台超长吊臂上有摄影机、三名绑着登山绳垂吊的摄影师也扛着摄影机...... 他们的双手没空,无法拉汤姆一把。 五台摄影机,与一百多位片场员工(包括吴宇森与监制宝拉),都把目光对准孤单一人的 37 岁男演员,看他有多么不要命。
《碟中谍2》
这的一场戏,竟然重拍了七个镜次。 不是因为汤姆没攀好所以 NG——那应该是GG而非NG,而是因为在高空山壁拍摄,对焦是个极大的问题,常常当汤姆从这颗石头飞攀到另一块石头时,摄影机焦点就跑掉了。而汤姆没有因此勃然大怒、竟然要我爬回原位、然后再挑战死神一次。 当汤姆知道摄影机没有拍下他的个人美姿时,这样对吴宇森说:
「我 OK 的! 导演,别担心,我就再爬一次没问题。」
《碟中谍2》
这场戏意义重大,观众看得到实景、看得到汤姆、看得到他双臂敞开、以铁十字的姿势将自己背对山壁固定在岩石上、然后垂吊在那里望着朝阳。 不要忘了,这部2000年电影的前一年,全球观众对《黑客帝国》疯迷沉醉,而这部电影里所有空中动作桥段,都是以吊钢丝方式处理,那是一个尽管很痛苦、但比起徒手攀岩已经轻松太多的拍摄方式。 况且,你可以在《黑客帝国》清楚看到,某些真拳真摔的镜头里,飞出去的尼奥并不是Keanu Reeves,而是他的替身...... 但《碟中谍2》这场戏里,没有电脑动画、没有替身、只有真实特技。
《碟中谍2》导演快受不了了
《碟中谍2》变成汤姆克鲁斯蜕变的契机,我们从1986年的《壮志凌云》开始,直到2000年《碟中谍2》的这14年间,汤姆演过许多高票房电影,但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动作巨星——至少与阿诺或史泰龙一点都不像。 他坐在F-14里、他坐在纳斯卡赛车 (NASCAR) 里、汤姆克鲁斯一直缺乏「亲手做脏活」的扎实动作明星形象,而1996年《碟中谍》打破了此一刻板印象,但是,《碟中谍2》的特技难度,高出了前一集好几倍。 而它的成功,证明了观众认可汤姆搏命演出的价值。
《碟中谍2》
但是,《碟中谍2》不只是一部汤姆向阿诺与史泰龙看齐的动作电影,事实上,当代的动作电影风潮,已经不时兴阿诺与史泰龙在80年代的那套大舰巨炮主义了。 90年代后半,动作电影快速地改朝换代。 1998年全球最卖座的电影是《世界末日》,但这部动作电影的主角其实是年轻的班艾佛列克、而它其实也不太算是传统定义上的动作电影:那年最卖座的传统动作电影是《致命武器4》,而它的全球票房仅有第9名。
《碟中谍2》
如同《黑客帝国》,是由1994年动作电影《生死时速》的男主角Keanu Reeves主演,但《黑客帝国》与《生死时速》是多么不同的两部电影。 动作电影在这个世纪之交,转变成更奇特的混合体:我们有《世界末日》、《哥斯拉》、《角斗士》、《木乃伊》、与《拯救大兵瑞恩》,而它们可能更像是科幻片、怪兽片、历史片、恐怖片与战争片。 突然全世界的恐怖分子都从大银幕上消失了,皮尔斯布鲁斯南饰演的庞德渐渐失去观众吸金力,80至90年代中期热门的动作电影风潮,在此进入了尾声。
《碟中谍2》
但是,香港动作电影的重要推手吴宇森来了,他带着双枪与鸽子来到好莱坞,这让《碟中谍2》不但是一部疑似《美人计》的爱情电影、不只是一部汤姆克鲁斯卖命的特技电影、它还是一部不折不扣的90年代动作电影。 这部好莱坞电影充满香港动作电影粗糙却生猛的热情气息,总有个无时无刻面露凶相的反派,似乎随时都想象疯狗一般咬死男主角; 总有段跨越阶级或禁忌的宿命恋情,让男女主角可以为此甘愿献上性命; 当然还要有一场将城市化为战场的街头战争,在轰轰烈烈的战火中,让人忘记质疑主角要对抗的是恐怖份子,还是一整个资源无限的巨大国家。
《碟中谍2》
《碟中谍2》从根柢改变了这个系列,它不再是《碟中谍》那样的谍报电影,重点不再是谍门深似海的无奈悲哀,而是孤胆英雄对抗全世界的奋斗旅程。 《碟中谍2》天真的可笑,所谓能毁灭人类的病毒,竟然自始至终都乖乖待在女主角的体内,比起目前全世界的新冠病毒实在弱上许多。 但这种天真,却正是《第一滴血2》、《魔鬼司令》、《终结者》、《虎胆龙威》等等 80~90 年代动作电影的传承,病毒就像恐怖份子、人质危机或来自未来的机器人,它们的真实性不重要、设定牢固与否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们让英雄有一个起身的理由。
《碟中谍2》
你可以清楚看到,在《碟中谍2》之后,每一部《碟中谍》电影都有类似的「麦高芬」处理,奇美拉病毒、兔脚、军火商欧文与索罗门连恩到底有多么恐怖,他们会对世界带来多大的威胁,这些电影并没有兴趣深究—— 对它们的统一解释都是「世界末日」,而整个世界仅仅只有伊森韩特与他的小伙伴,会有兴趣拯救末日危机。 这也太天真了,但正是这种天真感,打造了十数年的流行动作电影语言,成为不用向观众交待、他们也早就了然于胸的前情提要,反正重点并非末日是什么,而是英雄与坏蛋要为了这小东西打一架。
《碟中谍2》
《碟中谍2》是好莱坞的异类,在电影结局,仿佛全世界人类都死光了,只剩下汤姆克鲁斯与道格瑞史考特两人,在慢动作的沙滩上进行无止尽的打斗着。 《碟中谍2》抛弃了各种合理性,就像不会有人手拿双枪跳出大楼、也不会有白鸽在战场四处飞来飞去,这是一个只有浪漫、热血与疯狂的奇想世界,只要你想,随时都能抄起双枪执行正义、然后骑上重机远飏而去。 很多电影都不合理,但很少电影像动作电影如此重情重义重疯狂,那是我们说的武林江湖或大西部,而《碟中谍2》不合时宜地接下了这个传承。
《碟中谍2》
《碟中谍3》仍然很像传统动作电影,但它已经与《碟中谍2》大不相同,少掉了那种疯癫至极的勇气。 汤姆克鲁斯坚定了他身为特技演员的可能性,继续在这部亲儿子电影系列里挑战各种艰难特技。 但是,动作电影历史一个重要的阶段,已经在此划下句点,那种善恶分明、你死我活、先开枪再说的80~90年代动作电影风格,已经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变成了老套烂哏。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在网飞上,再看一次 《碟中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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