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乡土散文（乡土散文阿娘我的阿娘）

乡土散文：阿娘，我的阿娘

文：一盏茶心

阿娘，是我们客家人对妈妈的称呼。每次我一声声叫着阿娘时，心里总是那么温暖和甜蜜。　　

——题记　　　

1】　　

早晨，姐姐打来电话，说阿娘这几天病了，已输了几天液仍没见好，饭也不想吃，整个人瘦得不成人样，叫我赶紧回家看看。　　

本来我准备这两天就回去的，那天阿娘电话里说，我上次给她买的核桃快吃完了，已剩下不多。前几天又给她买了五斤，和阿娘说好的星期二我就回去看他们。　　

想不到阿娘却突然病倒了。　　　

2】　　

我吃过午饭，一个人就匆匆忙忙地就往阿娘家赶　　

紧赶慢赶，四十多分钟之后我便到了。　　

妹妹已经在家，她是上午到的，她接到姐姐电话后，就急忙赶过来了。她陪阿娘输完液，回家后，看见天气很好，帮阿娘把床上的被子、床单全部拆洗。之后，又里里外外把每个角落彻彻底底地清扫了一遍。　　

我赶到后，妹妹说，阿娘刚睡下，叫我不要叫醒她，阿娘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让她好好睡一下。　　

“那阿爸呢？”我问。　　

“我刚把阿爸送茶铺喝茶去了。”　　　　

3】　　

为了不惊醒阿娘，我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进入阿娘房间，准备把东西放下后就出去。正当我要转身离开时，想不到阿娘开口了：　　

“你回来了？”　　

“阿娘，是不是我吵醒了您？”　　

“我本来就没有睡着，不怪你。”　　

“那您再休息一下，我到外面去。”　　

阿娘却坚持要起来，说她反正也睡不着。　　

想想阿娘这几天一直打吊针，身体没有活动，可能手脚比较僵硬，穿衣服不方便，于是我走到阿娘的床边说：　　

“阿娘，我帮您穿衣吧！”　　

开始阿娘还有点不自在， 推脱了几下后，竟温顺得像个听话的孩子，任由我帮她把衣服一件件地套上，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我们小时候温馨的情景，在冬天阿娘也是这样帮我们穿的。而现在，这样的动作刚好颠倒了过来，想到这，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阿娘真的是老了！　　

其实，这几天天气已见好，每天都有太阳，温度应该有20度吧？我只穿了一层套裙都觉得不冷。可阿娘却上穿了一件棉毛衫、两件毛衣、一件棉衣；下穿棉毛裤和毛裤，全是冬天的装束。我问阿娘这样穿感到不热吗，阿娘说，刚合适呢。　　

给阿娘穿好衣服，我仔细端详，发现阿娘真瘦了很多，头歪斜一边，花白的头发显得异常枯燥零乱，脸骨更加突出，脸色黄黄的，两眼无光，无精打采，一看就是大病了一场的人。　　

看着阿娘这副样子，我鼻子一酸，泪水在眼里打转。　　

“阿娘，您病成这样了，哥哥或弟弟也没有告诉我一声？要不是姐姐打来电话，我还不知道呢”　　

阿娘看我很自责的样子说：“不要怪哥哥弟弟他们，是我拦住他们不给你打的。想到你几天就跑趟回家，也够麻烦的，现在油价这么贵，每次来回都要好几十块呢。何况，我也只是小病。你看你，走得急匆匆的。”　　

阿娘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来理了我额前几根垂下的乱发，我握住阿娘的手，哽咽地叫了一声：　　

“阿娘！”　　

阿娘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说：“一看见我乖女儿，我觉得自己一下好多了呢。瞧你，又给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这些年来，你每次回来又是给钱又是买吃的，连我们的保健药都是你一手包办。其他姊妹经济条件不如你，哎，真是多亏了你！”　　

看见阿娘说话有点费力，我劝她少说点好，因为说话也是很费精神的。　　

阿娘说，没事，她高兴着呢。　　

阿娘又唠唠叨叨地说了许多。她说，那天晚上她感觉自己真的难受极了，多想起来倒杯水喝，可想动又起不了身，用劲挣扎了几下，终于作罢。她说，那一刻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阿爸，要是她这次真走了，阿爸怎么办？这么多年来，总是她细心照顾阿爸。哪个时间该叫阿爸吃药了，哪个时间该给阿爸洗脚换药了，哪个时间该做饭了，哪个时间该睡觉了，她心里都有个详细的时间表。她如果有什么事出门，忙完之后总是一路小跑回家，生怕阿爸饿了，见不着他会生气。　　

“虽然你阿爸脾气不好，我知道他长期患痛风病，是心里烦躁的缘故，我不会怪他的。记得有次我赶场回来，稍微晚了一些，我老远就看见你阿爸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眼睛巴巴的望着我回家的方向，那个样子真像个无助的孩子，我心里酸极了，那一刻，我觉得你阿爸好可怜！你说，如果我走在了你阿爸前面，你阿爸谁来照顾他？”　　

阿娘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弄得我也眼泪汪汪，手脚无措。　　

我紧紧地抱着阿娘，用手巾帮她搽试眼泪：“不会的，阿娘，有我们呢，您和阿爸都会长命百岁，真的！”　　

看阿娘说了很多话，我起身为阿娘倒了一杯热水，叫她喝下。　　　　

4】　　

窗外，金灿灿的油菜花、绿油油的麦苗、雪白的梨花、粉红的桃花、还有紫色的玉兰花、抽了绿条的柳丝……一派春意盎然，春光无限。　　

我扶起阿娘：“阿娘，我陪您到田地里走走吧！”　　

阿娘点了点头说：“好吧，你看，我快发霉了，晒晒太阳也好。”　　

我连忙从包里拿出相机，叫上弟弟妹妹他们一起去。　　

走出门去，阿娘一下觉得精神好多了。　　

考虑到阿娘在床上躺的时间久了，可能走路不稳，何况我们走的是田间小路。　　

我向阿娘伸出手：“来，阿娘，让我牵着您的手吧！”　　

阿娘把干枯的手递给我，我明显感觉阿娘的脚有点颤抖。“哦，阿娘，不怕，我牵着您慢慢走。”　　

阿娘无限感慨的说：“看来，我真是不中用了！原来是我牵着你们的手走路。你们五姊妹中，你小时候体质最弱，两岁多了才开始走路，即使会走路了也经常摔跤，所以，我对你不敢有丝毫闪失，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要把你带到我身边。而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我劝阿娘别说了，如果再说下去，我知道我会哭。　　

我们几个前前后后地拥着阿娘，说着开心的话题，尽量逗她多笑些。　　

当我们走到哥哥的梨园中，雪白的梨花与背后金黄色的油菜花相互衬托，真是绝美！阿娘站在梨花下，幸福地微笑着，阳光正好映照在她的脸上，发出一团明媚的光辉。这一刻，阿娘是那么美！　　

我忙举着相机，对准阿娘。　　

“不要拍我，我丑极了。”阿娘发现我在拍她相，便不好意思起来，她的脸上竟然有了少女般的红晕。　　

我越发觉得阿娘美丽可爱，便快速摁下镜头抢拍了下来。　　

我忙翻出刚才拍的照片让阿娘看，她满意地笑了：“我以为拍下来我的样子会很难看的。”　　

“阿娘，您不知道吗？您是我们心目中最最漂亮的阿娘！”我轻轻地附在阿娘的耳边说。　　

阿娘的脸上立马娇羞成一朵盛开的桃花。我想此刻，她的心里一定比蜜还甜吧？　　

想到阿娘身体还没有全好，不宜走动太多，怕她给累着了，所以我们在外面呆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回到了屋里。　　

我劝阿娘在床上躺一会，可阿娘说，她一点没觉得累，仿佛自己的病都好了。　　

我和妹妹只好陪着她聊天。我们聊了很多从前的话题，特别是我们小时候有趣的事。阿娘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她说，真像是在做一场梦啊，一晃眼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我们和阿娘聊了一下午。　　

阿娘说，她今天下午是这么多年来最快活的一天，因为我们陪同她整整一下午！　　

但阿娘说这话时，我羞愧得脸都红了，想很抽自己几个耳光！要不是今天打牌的刚好“三缺一”，怎么会有时间和阿娘聊天？　　

想到每次回家，简简单单地问候阿娘阿爸之后，就被他们拖上了麻将桌，吃过晚饭又匆匆忙忙的回去。仔细想想，陪同阿娘说话的时间真是屈指可数。　　

父母的要求好简单，只是希望儿女坐下来陪他们说说话！而这样的要求我们却不能满足他们，我们总是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来敷衍他们！　　

我的脸顿时觉得滚烫了起来，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我和妹妹都非常难过，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5】　　

看看时间，到下午五点半了，也是阿爸每次从茶铺回家的时间。　　

“姐，我们一起接阿爸回来吧！”妹妹说。　　

“好！”　　

到了茶铺，阿爸刚好离坐起身。　　

我们忙给他带上帽子，把拐杖递给他手上。　　

“把墙上挂的那袋柑橘拿下来，我给你阿娘买的，很甜，她喜欢吃。”阿爸说。　　

我抬头一看，果然墙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柑橘，红亮红亮的，像阿爸献给阿娘的心。　　

我和妹妹一左一右搀扶着阿爸回家。一路上，阿爸问我们，阿娘的病好些了吗？我们说，好多了。　　

阿爸说：“我就知道，你们一来，她的病会立刻好一大半！”阿爸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笑眯眯地。　　　　

6】　　

我们把阿爸接回家时，弟妹已把晚饭做好。　　

我照例坐在阿爸的身边照顾他吃饭。阿娘说，阿爸平时只喜欢吃肉，而且是肥肉，每次阿娘给他夹其他菜，他就任性发脾气不吃，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我不禁暗笑，阿爸真是越老越小了！　　

“阿爸，您要乖点，多吃素菜，少吃肥肉，这样对您身体有好处！就像小时候您教育我们不能择食，身体才能长高长壮，是不是？”我一边哄着阿爸，一边夹其他菜放在他碗里。出乎意料地阿爸很听话地就吃了。　　

阿爸吃完饭，我帮他揩净掉在胸前的饭菜和嘴角的汤水。阿爸现在的样子，真像个两三岁的孩子！　　

我悄悄地转过头，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7】　　

我走的时候，告诉阿娘，过几天清明节放假的时候我会带着老公和儿子回来看他们，并且拿出几百元钱给阿娘，叫他们买点自己想吃的，保重好自己的身体。阿娘却死活不要，她说，家里有钱呢，我上次给她的钱还没有用完，再说他们每个月都有社保。最后，我还是强制塞给了阿娘。也许这样，我才会心安些。　　

因为，只有父母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才是儿女们最大的福！　　　　

8】　　

返回的路上，电台里毛阿敏正深情地唱着《烛光里的妈妈》：　　

妈妈 我想对您说　　

话到嘴边又咽下　　

您的腰身倦得不再挺拔　　

您的眼睛为何失去了光华　　

妈妈呀 女儿已长大　　

不愿意牵着您的衣襟走过春秋冬夏　　

不愿意牵着您的衣襟走过春秋冬夏　　

噢妈妈 相信我　　

女儿自有女儿的报答　　

……　　

我听着听着，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脸。　　

在心里我一遍又一遍轻轻的呼唤着：　　

阿娘，我的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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