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八月份有多热(上海人以前怎么度夏)

(7月10日)下午,上海中心气象台更新高温橙色预警信号为高温红色预警信号:受副热带高压影响,本市下午2点15分的中心城区气温已达40℃,高温橙色预警信号更新为高温红色预警信号。而截止到下午14时30分,徐家汇站最高气温40.0℃!

上海市气象局官方微博今天还发出友情提示:酷热依旧,在这种一开门就能融化的天气里,市民千万千万做好防暑降温工作!

上海的八月份有多热(上海人以前怎么度夏)(1)

其实,现在大多数市民家中都安装了空调,无论是出租车、公交和地铁,还是商场和公共场馆,基本上海都有空调。

那么,面对高温天,上海人以前是如何战高温呢?本期新闻晨报·周到《上海会客厅》节目,我们邀请到了故事家葛明铭、沪语专家丁迪蒙、评论家何振华、资深媒体人姜浩峰等多位嘉宾就此话题进行分享,通过几位嘉宾的回忆介绍老底子个上海人乘风凉的故事。

乘风凉是上海人夜间文化课堂

葛明铭:国家一级文学编辑、上海非遗保护专家委员会委员、曲艺家、故事家,上世纪六十年代住在南市、卢湾交界的石库门弄堂泰安坊

上海人的乘风凉因地制宜,动静相宜,内容丰富,趣味无穷。除了发呆,望野眼,数星星之外也离勿开吃喝玩乐,竹榻草席上凉风一吹,心慢慢静下来,汗水慢慢收干,乃末各家各户的大麦茶、盐汽水、黄金瓜、西瓜纷纷登场,象棋、军棋、大怪路子对杀拼搏起来,而最吸引人就是听故事。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住勒南市、卢湾交界的一条石库门弄堂里,每条弄堂总归会有一二位“草根故事家”。我屋里对门亭子间的“王革履”就是其中一个,他中年单身独居,平常邻舍道里勿大会想着伊,一到夏天乘风凉季节,“王革履”就变成当季红人。吃好夜饭,弄堂里大人和小囡板凳、竹榻一圈老早坐定,就等“王革履”出场。

上海的八月份有多热(上海人以前怎么度夏)(2)

“王革履”心勿急,天井里冷水浴淴(沪语:洗澡)好,晚饭吃好,叼一根香烟,拖仔木拖板踏哩塌拉笃悠悠出场。“王革履”的故事基本是两大类:武侠和鬼故事。

为了让“王革履”安心讲故事,还自发有人服伺伊,一个是我,负责“煽风”,拿把蒲扇坐勒伊边浪,“啪哒啪哒”,一人扇风两人凉,“王革履”坐享清风,讲得煞有介事;另外一个小赤佬专门负责“点火”,只要看到“王革履”摸出香烟,马上“嚓”自来火点烊,候仔上去,“王革履”吞云吐雾,讲得天花乱坠。除了“煽风点火”之外,半当中还会有人送上一根赤豆棒冰,半只黄金瓜之类的吃食,“王革履”边吃边讲两不误。

从“王革履”个故事里向,我认得了武艺高强的《七侠五义》,看见过《绿色的尸体》,听到了《恐怖的脚步声》等等,也培养了我从此欢喜讲故事个爱好。乘风凉,其实是那个年代上海人的夜间文化课堂。

淮海路马路两旁都是纳凉的人

丁迪蒙:沪语专家,1956年到1995年,住在淮海中路398弄五凤里

我小时候住淮海路,就是在妇女用品商店的斜对面,淮国旧的旁边。弄堂的后门是长乐路。当时,到了夏天怎么办呢?普通人家既无吊扇,也无电风扇,就是人人手摇一把蒲扇。傍晚,住底楼的人家,会倒几盆水在小支弄或家里的天井里,去掉热气;随后,在外面摆张小台子,几个小凳子,就在外面吃晚饭了。等到天完全黑了,就有了那个年代一道独特的城市风景线了。

上海的八月份有多热(上海人以前怎么度夏)(3)

那时候,淮国旧附近的马路两旁都是纳凉的人,竹椅子、躺椅,各类大小凳子,三三两两地排开;人们或坐或躺,凑着路灯有的打牌,有的听讲故事,吃吃西瓜吃吃酸梅汤,吃吃茶叶茶。当时机动车很少,除了有公交车开过,别的车一到晚上就基本没了。外面凉风习习,大家手里摇摇扇子,总要到十一二点才逐渐回家,也有人一直睡到天快亮才回家的。

后门的长乐路因为马路窄,晚上没有车子行驶。因此整条路只剩下了当中的三分之一可以走路,路两边各三分之一都是乘风凉的人占着了。

这是家外面的场景。在家里呢?家家户户的门都是开得大大的,没有人家关门睡觉。若家里还有空一点的地方,且是木头地板,那基本就是睡在地上了,席子一铺就是。家里有孩子的,家长就摇扇子,让他们在一阵阵风里去。

最欢喜看蚂蚁抓虫子

何振华:上海作家、杂文家、评论家,1964年出生于寿祥里,一直住到1984年,后搬到附近会稽路银河里

过去大热天(沪语:夏天),平常辰光,上海人纳凉勿叫纳凉,就叫乘风凉。

我从小呒没打中觉(沪语:午睡)习惯,暑假里每到下半天,欢喜一个人安安静静看看小人书(沪语:连环画),要么就在天井里或晒台上白相(沪语:玩、游戏),最欢喜寻一条菜虫或者米虫,放到出来觅食的几只小蚂蚁面前;其中两只蚂蚁负责盯牢虫,另一只蚂蚁就直奔蚁穴报告,从大本营调动出来的一支援兵,长长的队伍,老快就赶到对于伊拉来说算是庞然大物的活蹦乱跳的虫子面前,你抬我扛,一路往回押运。

上海的八月份有多热(上海人以前怎么度夏)(4)

有辰光我会盛半面盆冷水,折一条纸船,捉几只蚂蚁,看它们逃生游泳的样子,好白相。落水的蚂蚁我会营救上船,再把它们放回陆地,看它们哪能消失在找去自家的路上。

傍晚时分,我用温水擦席子,用冷水抹地板,姆妈烧饭烧菜,等爹爹下班回屋里。吃好饭,汏好浴,搬了竹榻、躺椅,到弄堂口外上街沿电线木头下面选个好位置,听隔壁亭子间小爷叔讲三国、说水浒;搿个辰光姆妈端一小碗绿豆百合汤出来,覅提有多爽口了!要是有人大喊一声,“唐金兴”(近寿祥里的百年老字号食品店)开始堂吃西瓜啦!我就好搀着爹爹手去“唐金兴”排队进店吃西瓜了(堂吃西瓜,当年是专门指勿外卖的留种瓜)。

讲起小辰光乘风凉,我记忆最深刻的几件事情:一是当年家家户户还呒没电视机,居委会每趟开纳凉晚会,就是组织居民在里弄生产组的大房间里集体看电视。有一趟看《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我端个小矮凳坐了太靠前,结果看歪了头颈,伤筋了。二就是那个年代大热天大面积停电个事体经常发生,用电负荷大,设施老化了,大家翘首等候供电所的师傅开车来检修,在弄堂口、马路上乘风凉乘到下半夜还勿能回自家屋里睏觉的人,交交关(沪语:许多)。

小辰光物质条件虽然贫乏,虽然呒没今朝日日夜夜开着空调迭能凉快,但当年炎炎夏日的午后蝉鸣,入夜习习凉风吹拂,邻里情、同窗情,不只是“乘风凉”搿三个字所能形容的亲切、自然和快意。

弄堂里看电视是很轧劲的

姜浩峰:资深媒体人、《新民周刊》主笔,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住在长宁路296弄

今年这个夏天真的是热,特别是今天。但是,再热家里总也有空调,其实也热不到哪里去。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热法就不同了。我住的弄堂房子,其实还不是那种老式的上海石库门房子,说起来建筑风格有点混搭的感觉,此地的居民大多数是老底子开店的人家,诸如电灯店、铅皮店、碗店、老大房、老酒店(老酒指的店家是卖黄酒、白酒)。

弄堂里乘风凉,哪家人家搬一台电视机出来,在弄堂里放上《上海滩》《霍元甲》这样的电视连续剧,那是一件很轧劲的事。隔壁邻舍都将躺椅放过来,感觉像放露天电影一样。也有人在路灯下,要么看书,要么下棋。

上海的八月份有多热(上海人以前怎么度夏)(5)

那时候弄堂里还有一口井。有人将西瓜、啤酒什么的,用吊篮放下去浸一浸,再提上来享用一番。啤酒好像是上海牌、东海牌,反正是麦芽度12度的黄啤,比现在那些兑了水的本地啤酒更像啤酒。

弄堂里乘风凉,最最狠的是沿马路几家人家的男人,有人索性把席子铺在马路沿,露天睡一宿。我们家没有这种狠人的,到了夜深之际,就回屋睡觉去也。

这个夏天,侬如何战高温?侬还记得自己小辰光是哪能乘风凉伐?欢迎在本文下方留言和我们分享你的故事和评论。

新闻晨报·周到APP 记者 严山山

图源|罗志华

来源: 新闻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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