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路人王肇东（江湖大哥王肇东的追求）

只要是人就有理想，就有追求，有的人梦想着成为一名英勇的人民解放军，手握钢枪保卫边疆，比如我，有的人梦想成为一名“铁肩担道义”人民警察，还有成为医生的、人民教师的，不一而论，反正是做什么的都有。

不久前在朋友家聊天儿我随口就问了他们家的孩子这么一个问题“明明，你长大的理想是做什么啊？”您猜孩子怎么回答的！

“叔叔我有两个理想，第一个理想我就是想当官儿，当 特别大的官儿！第二个理想我是想当大老板！非常有钱的大老板！”当我听到孩子的理想一下子就惊愕住了，瞬间的石化。

我极力的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波澜问向孩子，“你和叔叔讲讲，为啥相当大官儿啊？是不是想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啊？”

可孩子的回答更是让我意外“因为当了大官儿，我就有权利了，有了权力，我就做什么都可以了，妈妈也不敢让我写作业了，爸爸也不敢管我了！”

孩子这么回答倒没什么，毕竟是孩子吗，童言无忌！可孩子的这种理想实在是不敢让我恭维，我出生在八十年代，自小儿我的理想就是想成为一名人民解放军战士，最好为国家战死沙场。

参军是八十年代，乃至七十年人们共同的理想，参军战死沙场不是为了名利，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而纯粹的就是想为国家、为人民做点儿什么，时代变了，人也在变，人们的理想当然也跟着都在转变。

您就比方说吧，我就认识这么一位老大哥，他是我们家的一个邻居，名字叫王肇东属于六零后，据说当年因为实在黑龙江肇东出生的，为了留个纪念就起了个这么样儿的名儿，不过也挺好听得，我小的时候总在想，要是他在石家庄出生的是不是应该叫王家庄了？玩笑啊！玩笑！

从我记事儿那功夫起，王肇东在我们家属院当中就颇有名气，不过不是什么好名，恶名儿，趴女厕所什么缺德事儿都干，恶虽恶但都是小恶，不过老话儿不是说“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吗！

小恶也是恶，长久以来，王肇东的小恶就成为了我们院里所有孩子们的反面儿教材了，“你们瞅见没有，再不听话就和你王叔一样儿，天天儿上派出所儿报道去！”这种教育孩子的声音每天都在院子当中上演。

王肇东哪怕撞见了也丝毫不尴尬“二嫂子，这孩子要是学我，那还好了呢，小子！记住喽，做人做事儿就像你王叔我一样儿，坦坦荡荡，做个快乐的大坏蛋！没啥不好的！哪天叔儿带你们玩儿去啊！”肇东嬉笑着叼着烟卷儿扬长而去。

王肇东这个没皮没脸的劲儿，让很多人都头疼不已，这是个什么人啊？就连居委会的老程奶奶看见王肇东也是头疼，“我看肇东这小子，就是早晚的事儿，非得蹲笆篱子不可！你瞅瞅那样儿打扮得流里流气的，谁说能听啊挺大个人了有班儿不上，今后我看找对象都困难！”

王肇东就是所有人眼里的异类，这种人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他的存在，好像就是成心给认识他的人添堵来的。

王肇东在街面儿上得朋友不少，铁东的二虎子，西关的马老四，南郊的燕尾儿，北山的李大下巴，您听听，这都是什么人啊？都会街面儿上的混子、臭杆儿拉！反正就是没有一个正经人。

王肇东在街面儿上常以“社会人儿”自居，当然了，街头上的打架斗殴，每次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儿，只不过他就是远远地看着，向来就不敢参与动手儿，为了这事儿咱们跟前儿的派出所儿要是想了解点情况儿，就会经常找到家来“王肇东！你在屋没有？在屋赶紧开门儿，我是你关叔！”

很多次放学我都看到派出所儿的关爷爷在敲肇东叔叔家的房门，为什么找肇东叔叔这个事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派出所儿每次都找他了解情况儿来，您说吧？他要是好人为啥转找他？一句话影响不好！

当然了影响不影响的这种玩意儿人家肇东叔叔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影响的，人家肇东叔叔说了“什么影响不影响的，我是有理想的人！我的志向就是在我三十五岁之前成为咱们县城第一号儿大棍子！我必须得混出名儿来，我要为这个理想奋斗终身，你们啊、你们这些个小崽子，都给我听好了，做人必须要有理想，没有理想就和墙上晾的咸芥菜嘎达一样儿，永远没出息！”

两千年前后那会儿，我记得自己曾经看过周星驰演的一部喜剧，叫什么名字我已经是不记得了，但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剧中有句台词儿堪称经典“做人没有理想，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吗？”

我回忆了好久才算回忆起，好像当初肇东叔叔也说过这么一句类似的话，是不是周星驰和肇东叔叔的心意相通我不知道，但肇东叔叔的“至理名言”总算是通过影视剧传达了出来。

肇东叔叔从我记事儿起就没有什么正经营生成天满大街溜达就是溜达，可能放在今天就是最早的东北“街溜子”吧，肇东叔叔的志向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明白是什么，可他一直对此乐而不疲，总是和自己的那群狐朋狗友鬼混在一起，用他自己的话讲就叫“溜街”，这是一个高级混子应该具有的最基本仪式之一。

“三大娘您老忙着呢？”在街头肇东叔叔遇到熟人儿总是满脸热情地对大家伙儿打着招呼，可是很多人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小东子，你就不能找点儿做正经事儿干吗？二十好几的人了，整天悠悠逛逛的像个什么样子！”

您瞧见没有热脸贴上冷屁股是常有的事儿，可是肇东叔叔总是不以为意，“这算什么，出来玩儿，必须要有甩头儿，别人呲哒你一句都受不了了，怎么才能干大事儿啊！”这是肇东叔叔常说的话可能这也是自我的一种安慰吧。

肇东叔叔在大人跟前儿是没有“地位”的，因为他不是正经人，哪怕说一句正经话，大家伙儿也认为这不是什么好话，离经叛道，对离经叛道，肇东叔叔就是个离经叛道的怪人。

肇东叔叔在街头，没和任何人干过一次账，但总是装作自己牛逼的样子，一根烟邪叼在嘴角儿，歪戴着一顶当时最时尚的“前进帽”，花衬衫儿、蛤蟆精，还穿着一条绷得紧紧的牛仔裤，放在今天可能是“潮”，但在当年那就是二流子的标准象征。

肇东叔叔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平时常常都是以“棍儿”自居，当然了街面儿上没人买他的账，为了找到自己的存在感，肇东叔叔就只能在我们这群孩子当中吹牛逼，装大象了！

“哎，山子，学校有人欺负你们没有？有的话跟叔说，放心，只要报叔的名儿，他们就睡也不敢欺负你们了。”肇东叔叔坐在供销社门前的台阶上对我们炫耀似的说道。

“真的假的啊？叔，上回几个初一的学生就给我打了！”大明嗦啰着二叔给大家伙儿买的中街大果儿问向肇东叔。

“操！你没提我啊？提我他们还能干打你啊？”肇东叔，吐出一个烟圈儿看向大明。

“提了，提完之后，又挨了两个电炮！”我坐在一边儿对肇东叔答道。

“提我，他们还、还敢打你啊？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说没没说我是酒厂的王肇东？你得跟他们强调，咱们是住在五马路酒厂三号院的王肇东！”肇东叔还跟我们大家伙儿强调道。

“可拉倒吧，叔，你的名儿根本不响，那几个小子是西关一中的，压根儿就不知道你是谁，他们还说了，肇东算个鸡毛啊，有能耐就让他上一中找我们来！看不把他的腿削折的，你看看叔，不好使！”小胖儿吃完了冰棍儿手指头一弹，雪糕棍儿在天上接连翻了几个儿掉在了地上。

“那啥，叔，我们几个回去了啊！回家还得写作业呢！”小胖我们几个背起书包儿就想走。

“哎、哎！走啥走啊！你们上次打白挨了？敢不敢带我找他们去，今儿个叔就给你们露一手儿，让你们看看叔的真实实力！走，找他们去”肇东叔一股身站了起来。

八十年代出生的我们特别崇拜能干仗的猛人，对打架这种刺激的体育运动没有不痴迷的，我们见有肇东叔叔撑腰，那还怕啥，当即就跟着肇东叔去了西关的一中。

当年的学校管理的没有现在那么严格儿，到门口儿说声找人儿，就能进学校，我们来到学校之后，在操场上找到了打大明那几个初中生“叔，就是他们几个打的大明子！”

“就你们啊，小比崽子，成精了是吧？肇东你们是不是没听说过啊？今儿我告诉你们啊，我就是肇东，王肇东，你挺牛逼的，敢打我侄儿？操！”肇东叔真是够猛的，抬腿一脚就把打大明子的那个初中生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初中生儿见自己的同学被打了，有意上前儿跟肇东叔比划比划，可奈何这肇东叔叔就像是狼如羊群一样，大嘴巴子加上连环踢，对着几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就是一通儿武力输出，几个孩子一见干不过眼前的大人，不禁在操场上抹起了眼泪儿。

有其他的同学赶紧回到教室去报告老师了，“同志，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上学校来打学生来了？你要干什么啊？”一个女老师急匆匆地跑到了操场上向肇东叔质问道。

“学生？这是你管教的学生啊？我帮你管管怎么了？以大欺小，凭什么打我的侄子，来大明子，你过来，你跟他说说！”肇东叔叔为了更有说服力一把几把大明子拉了过去。

“这位同志，小孩子们有什么问题大人也不能依靠打人解决啊？有家长有学校呢？你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也不像是一个大人该做的事儿啊？”女老师气得满脸通红向肇东叔质问道。

“老爷们儿办事儿就得依靠拳头知道吗？教育、教育能解决问题，还要飞机打炮干什么？当年的小鬼子不就是凭着咱们敢打敢干打出去的嘛？你这个都不懂还过来教育起我来了，悲哀啊，文化的悲哀啊！”肇东叔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仰天长叹道。

这回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女老师气的没招儿，一群学生也跟着都围了上来这事儿就发生在学校的操场上引得不少老师也注意到了操场上的情况了，一个男体育老师跑了过来。

“张老师，怎么回事儿？”男老师问向女老师。

“这、这个人耍、耍流氓，到操场上打学生！太不讲理了！”女老师指着肇东叔说道。

“怎么的？找帮手啊？想练练是咋的？我叫王肇东，酒厂三号院儿的王肇东，知道不？”肇东叔洋洋得意对男老师耀武扬威说道。

“这位家长，请你冷静一点儿，咱们有什么事儿，可以到办公室找校长反映，请不要干扰教学秩序！”男老师很有礼貌地对肇东叔说道。

“甭跟我扯那个一根儿楞！我是社会人儿，社会人儿解决社会事儿，既然你们做老师的管教不了学生，我就替你们管教管教咋的了？我这是为社会做好事儿，瞅你挺高的大个子咋的？不服儿啊，练练？”肇东叔开始向男老师挑衅道。

咱们总说“泥人儿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啊一见肇东叔对自己挑衅，人家体育老师也不含糊，直接就把身上的运动衫儿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你说吧，怎么比！”

肇东叔一见体育老师胳膊上的大腱子肉也是有点儿蒙圈，刚才大意了！这大体格子，能破我两个，这可咋整啊！

可是什么事儿也难不住我们无所不能的肇东叔啊，当即肇东叔就对体育老师提出了规则“你这么地，敢不敢站在那儿接我三拳，你要是能扛得住，咱们就好谈好商量解决孩子们的事儿，要是扛不住，我就得替你们管教管教学生！”

男老师凭借自己的帮体格子，哪能被肇东叔叫住号儿啊，“行！你说咋比咱们就咋比，有事儿和大人说，别欺负孩子！”说罢体育老师做了一个骑马蹲裆式，一个马步儿就蹲了下来。

女老师还想上前拉体育老师，别这样儿，万一把身体打坏了就得不偿失了可这位体育老师也是个犟脾气，说啥都要和肇东叔老哥君子之间的较量。

肇东叔故作神秘的，绕了两圈胳膊，又把手指头拜得嘎巴嘎巴直响，转头对我们说，“你们几个听着啊，听我对策命令，绝对服从，知道不，我让你们干啥干啥！知道吗？”

“知道！”我们也蒙圈了，不是你和老师要比试的吗，管我们啥事儿啊，算了，你说啥就是啥吧！

肇东叔准备了半天之后东瞧瞧西望望，抄不冷子抬起腿对着体育老师的胯下就是一脚，体育老师“哎呀”一声直接栽倒在了地上，“细寻思啥呢？跑！”肇东叔一声厉喝吓得我们几个小孩子一哆嗦，撒腿就跑出了一中。

肇东叔算是惹了大祸了，一击毙命放放倒了学生，还放倒了老师，性质是极其的恶劣，当天晚上派出所儿就找上门儿来了。

肇东叔叔被拘留了十五天，我们院里的孩子也都不同程度上地享受了一顿棒子炖肉。

有肇东叔叔的日子是快乐的，尤其肇东叔叔那张嘴特别的能吹，等到我念初中那会儿，我们全家搬到了临近的县城了，很少再回到酒厂的三号院儿了，再后来我念大学，然后出去工作，回到老家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只不过我一直忘不了肇东叔叔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说句心里话挺有意思的。

前几年老家的同学结婚，我应邀回到了得有二十多年都没回到的老家，老家的街道和以前我走那会儿已经是大有不同，婚宴结束之后，我就想让同学带我出去逛逛，去看看酒厂的三号院儿现在还是啥样儿了。

听同学介绍说现在酒厂都黄了，三号院儿都搬迁上楼了，不过还是原来的位置属，于回迁楼，既然是回迁楼，那肇东叔那个不成功的老混子说不准应该还在那块住。

我们开着车来到了以前的五马路酒厂三号院的原址，只见旁边儿的副食公司已经是改成一个叫“家家乐”的超市了，看样儿是新开业，不少老头儿老太太拎着布口袋排着队不知道要买什么便宜东西呢。

就在我们想往里面儿走走的是时候就听见，一声脆生生儿的当地叫骂声传了过来“妈拉个巴子的，排个几把队就为了一斤鸡蛋不是闲的吗！我差那一斤鸡蛋是咋的，操！丢人！”一个满头发白的汉子从人群里面儿走了出来。

“是肇东叔吗？”我趴在车窗问向那个汉子道。

“你、你谁啊……你认识我？”汉子面带迟疑地看向我。

“叔，我、山子、桂兰奶奶家东院儿的山子，你不认识我了啊？”我赶紧向已经回忆不起我是谁的肇东叔介绍自己。

“啊！啊！哎妈呀是你小子啊长这么大了，走，走家去，咱爷俩一晃多长时间没看着了，赶紧跟叔回家待着去！”肇东叔热情地拉着我的手寒暄道。

“你爸和你妈身体挺好的啊？走完之后一次都没回来过，你小子啊！”肇东叔拍着我的肩膀儿说道。

当天晚上，肇东叔执意要安排我吃饭，酒桌上，肇东叔还是一起拿的那副样子，吹气大牛来连草稿儿都不用打“知道不，山子你叔我，现在行了，在咱们三马路这块儿总算是混出点名儿了，知道不，咱们三号院儿动迁，那开发商都是我帮着县政府招商引资带回来的，我说啊，你别服气，县里面儿的很多规划领导们都会征求我的意见，知道为啥不？名儿你叔我有名儿，是个棍儿！”

“我那些个好哥们儿什么二虎子、马老四、燕尾儿都他妈的进去了，就你叔我没事儿，知道为啥不，暂时真的棍子，咱混出来了，县成立的老百姓离不开咱，你小子得跟叔好好的学，听见没有，你小时候你爸你妈对你的教育都是错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就是过几天就不能用以前的眼神儿看别人的？”

“士别三十，当刮目相看！”我赶紧答道。

“对对对！就得另眼相看，你小子干工作也是如此，办事儿必须体面，敢出头，敢干，敢承担责任！人民群众就喜欢这样的人，叔现在行了，也算是达成所愿吧！你们年轻好好干！”肇东叔扬脖一杯白酒下肚儿，满脸上泛起了红晕。

肇东叔喝得烂醉是我给肇东叔送回了家，“肇东叔还是没有改变，还是活在自己的梦想之中，混子混的到底是个啥呢？为什么那一带人非要心心念念就要追求那个面儿呢，我无解，可能每个人的理想真就是不同吧，但终极目的我想也无怪乎就是想为别人多做点儿什么事儿罢！希望肇东叔叔的梦不要醒，一直就这么沉睡下去吧，有梦想毕竟是个好事儿，除了能吹点儿牛，也没给周围的人们带来什么危害！加油，肇东叔，你的梦想变为现实加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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