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趣味语言（红楼梦中如皋方言例录）

笔者丈夫杨兴哉在世时，是个《红楼梦》迷他退休后不但把《红楼梦》反复看了几遍，还买了二十多本《红楼梦学刊》对照着看，并在这些书上作批注，直到1999年去世记得他曾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对我说：“奇怪，这《红楼梦》上哪来许多如皋土话的？”拉我同看我看了几页，说：“也许是凑巧吧”没仔细研究近来听说如皋的红学研究者们发现，《红楼梦》这部文学巨著的作者竟是明末清初四大才子之一的如皋人冒辟疆，这真是石破天惊带着惊喜、带着怀疑，我也读起《红楼梦》来这一读，便也被迷住了，惊呆了《红楼梦》中不仅每个章回有如皋方言，而且好些词语多次用；不仅有相同的土语，而且有相同的特殊句式，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红楼梦趣味语言?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红楼梦趣味语言

笔者丈夫杨兴哉在世时，是个《红楼梦》迷。他退休后不但把《红楼梦》反复看了几遍，还买了二十多本《红楼梦学刊》对照着看，并在这些书上作批注，直到1999年去世。记得他曾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对我说：“奇怪，这《红楼梦》上哪来许多如皋土话的？”拉我同看。我看了几页，说：“也许是凑巧吧。”没仔细研究。近来听说如皋的红学研究者们发现，《红楼梦》这部文学巨著的作者竟是明末清初四大才子之一的如皋人冒辟疆，这真是石破天惊！带着惊喜、带着怀疑，我也读起《红楼梦》来。这一读，便也被迷住了，惊呆了。《红楼梦》中不仅每个章回有如皋方言，而且好些词语多次用；不仅有相同的土语，而且有相同的特殊句式。

众所周知，如皋地处长江北岸的苏中，如皋方言属北方方言中的江淮次方言。《江苏乡土志》记载，1930年全省普查方言，核定“如皋方言接近北方官话”。上世纪80年代，江苏省方言工作会议上明确如皋方言以如城方言为代表，涵盖如皋、如东、海安、泰兴。由于社会经济的发展，各地人口的流动和普通话的推广，已有方言逐渐向普通话靠拢的趋势。

鉴于以上几点，本人将《红楼梦》中有如皋方言的部分例句摘录如下，供方家研究红学之参考。

《红楼梦》中如皋人常用的词语

1958年，复旦大学方言调查组编辑出版的《如皋人学习普通话手册》中指出：“普通话同各方言之间的差异主要表现在语音上”，“但是，任何一种语言都得由语音、词汇和语法三个部分组成”。“如皋话和普通话在词汇、语法上差别不大，细致比较起来，还是有些差别的。”

“痴”（普通话说“傻”，如“傻子”“犯傻”），“痴”是如城人口语中用得非常多的词，如“痴丫头”“痴子”“痴宝”“发痴”“真痴”“痴笑”“痴煞格”“怎啊这么痴的”“把人笑痴了”……《红楼梦》中用“痴”也特别多，仅第一回中就用了8次：“或情或痴”“我师何太痴耶！”“都云作者痴，谁知其中味？”

“其情痴色鬼，愚贤不肖者”“若蒙大开痴顽”“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凘澌”“这士隐正痴想”“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在各章回的标题中，用“痴”有12处之多。如：“痴女儿遗帕惹相思”（第二十四回）；“痴情女情重愈斟情”（第二十九回），“龄官划蔷痴及局外”（第三十回）；“薛姨妈爱语慰痴颦”（第五十七回）；“茜纱窗真情揆痴理”（第五十八回）；“痴丫头误拾绣春囊”（第七十三回）；“痴公子杜撰芙蓉诔”（第七十八回）；“病潇湘痴魂惊恶梦”（第八十二回）；“林黛玉焚稿断痴情”（第九十七回）；“痴公子余痛触前情”（第一O四回）；“释旧憾情婢感痴郎”（第一一二回）；“惊谜语妻妾谏痴人（第一一八回）”。在葬花词中有：“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第二十七回）。另有额联为：“喜笑悲哀都是假，贪求思慕总因痴”，横批：“引觉情痴”（第一一六回）等。

“哄”（普通话说“骗”），如皋人口语中用得很多，《红楼梦》中也用得很多，仅举10例。例1.贾母忙哄他道（第三回）；例2.凤姐道：“你哄我呢，”（第十二回）；例3.贾瑞……忙问道：“你别哄我……”（第十二回）；例4.宝玉只怕他睡出病来，便哄他……（第十九回）；例5，宝玉正怔了半天，方解过来了，是薛蟠哄他出来（第二十六回）；例6.宝玉……笑问道：“你哄我也罢了，怎么说我父亲呢？”（第二十六回）；例7.宝玉见他是哭丧着脸……待要虚心下气哄他（第三十五回）；例8.玉钏儿听说，方解过他的意思来，原来是宝玉哄他。（第四十九回）；例10、那小厮笑道：“不用哄我了。早已知道了！”（第六十一回）。

“诌”（普通话说“杜撰”），例1.宝玉见问，便忍着笑顺口诌道……（第十九回）；例2.“扬州有一座黛山……”宝玉又诌道。（第十九回）；例3.拿我们这中等人家说起……可知是诌掉了下巴的话（第五十四回）。

“撩”（普通话说“放”“扔”），例1.拾了一小块砖头儿，往那水里一撩，（第八回）；例2.黛玉登时急了，撩下脸来（第十六回）；例3.我只说一句话，从今以后，撩开手（第二十八回）；例4.宝玉……说道：“那茶杯……白撩了岂不可惜？”（第四十一回）。

“怪道”（普通话说“怪不得”），例1.雨村拍案笑道：“怪道我这女学生言语举止另是一样”（第二回）；例2.刘姥姥……说：“……倒得多少鸡配他，怪道这个味儿。”（第四十一回）；例3.香菱上来瞧道：“怪道这么好看，原来是孔雀毛织的。”（第四十九回）；例4.宝玉……笑道：“怪道姐姐举止言谈，超然如野鹤闲云……”（第六十三回）。

“承望”（普通话说“想到”“料想”），例1.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第一回）；例2.不承望自到雨村身边，只一年便生了一子（第二回）；例3.焦大……说：“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第七回）；例4.那里承望养出这么个伶俐丫头来（第二十七回）；例5.如今谁承望姑娘人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里（第二十八回）；例6、贾珍此时方后悔，不承望他是这种为人（第六十五回）。

“何苦”（普通话说“何必），例1.何苦我白赔在这里？（第八回）；例2.彩云忙说：“这又是何苦来！……”（第六十回）；例3.袭人道：“……何苦这样毒？外面名声也不好听。”（第八十二回）；例4.凤姐儿又道：“你不是什么有余的人，何苦又去花钱？……”（第八十八回）；例5、凤姐道：“……我何苦白白使你的？……”（第八十八回）。

“嚼蛆”（普通话称“说废话”），例1.李贵忙喝道:“……有这些蛆嚼！”（第九回）；例2.黛玉啐道:“你这几天还不乏，……还嚼什么蛆！”（第五十七回）。

“混说”（普通话说“胡说”），例1.你信口儿混说，他那嘴有什么正经（第四十九回）；例2.媳妇忙上去推他，“这是二奶奶的名字，少混说。”（第五十四回）；例3.黛玉……说道:“你别混说了。你再混说，叫人听见，又要打你了。”（第九十六回）；例4.贾芸……也信着嘴儿混说（第一百一十七回）。

“嘴乖”（普通话说“甜言蜜语”），例1.惟有第十个媳妇聪明伶俐，心巧嘴乖（第五十四回）；例2.你们如今要伶俐最乖，有的是尿（第五十四回）。

“掰谎”（普通话说“揭穿谎言”），例:凤姐儿走上来斟酒，笑道:“罢，罢，酒冷了，老祖宗喝一口润润嗓子再掰谎，这一回就叫作《掰谎记》。”（第五十四回）。

“促狭”（普通话说“刁钻”），例:四个人都吓了一跳，惊讶道:“这是谁这么促狭？唬了我们一跳。”（第八十一回）。

“巴巴”（普通话说“特地”），例1.难道人家连个手炉也没有，巴巴的打家里送了来（第八回）；例2.凤姐乃问平儿:“方才姨妈有什么事，巴巴打发了香菱来？”（第十六回）。

“素昔”（普通话说“平时”），例:晴雯此症虽重，幸亏他素昔是个使力不使心的人，再者素昔饮食清淡……（第五十三回）。

“这会子”（普通话说“现在”“这会儿”），例1.这会子我要到太太们那里去，不得和你说话儿。（第十一回）；例2.湘云冷笑道:“……我们这会子腥的膻的大吃大嚼……”（第四十九回）；例3.金钏儿……哭道:“……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第三十回）；例4.这会子叫人告我们，连官场都知道我利害、吃醋（第六十八回）；例5.这会子拾人家走了的，也不嫌个忌讳（第七十回）；例6.王夫人……道:“……自来家中有的，给人多少！这会子轮到自己用……”（第七十七回）。

“捶”（普通话说“打”），例:王夫人道:“扯你娘的臊！又欠你老子捶你了。”宝玉笑道:“我老子再不为这个捶我的。”（第二十八回）。

“瞟”（普通话说“看”），例:宝玉……脸望着黛玉说话，却拿眼睛瞟着宝钗（第二十八回）。

“多早晚”（普通话说“什么时候”），例1.字法越发好了，多早晚儿赏我们几张贴贴（第八回）；例2.宝玉笑道:“我多早晚儿说要去了？”（第八回）；例3.秋纹道:“问一问宝玉的月钱，我们的月钱，多早晚才领？”（第五十五回）。

“不上一年”（普通话说“不到一年”），例:不上一年，就被上司寻了个空隙（第二回）。

“头里”（普通话说“第一次”），例:宝玉道:“头里原是我要唬你们顽，这会儿你只管钓罢。”（第八十一回）。

“看看（读kǎn）的”（普通话说“将近”），例:看春的一月，士隐先就得一病（第一回）。

“外头”（普通话说“外面”），例1.贾琏嚷道:“你不要我回来，叫我死在外头罢？”（第一o一回）；例2.我若得脸了，你们外头横行霸道的（第四十六回）。

“下处”（普通话说“住宿的地方”），例1.这里有下处，奶奶请歇更衣（第十五回）；例2.一定另外或村庄或尼庵寻个下处（第十五回）；例3.腾出两间房子作下处（第十五回）。

“老子娘”（普通话称“爸爸”“妈妈”），例1.太太才说了，找我老子娘去（第四十六回）；例2.服侍老太太归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第四十七回）。

“劳什子”（普通话说“累赘”），例1.宝玉……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第三回）；例2.果然定下了他，我还是这个形景了？先是我发誓赌咒砸这劳什子，你都没劝过（第五十七回）。

“高凳”（普通话说“板凳”），例:也有搬高凳的，也有捆剪子股的（第七十回）。

“床腿子”（普通话说“床脚”），例: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子；连席子上都汪着水（第三十一回）。

“钟”（普通话说“酒杯”），例1.宝玉央道:“妈妈，我只喝一钟。”（第八回）；例2.贾珍笑着说:“老二，到底是你，哥哥必要吃干这钟。说着一扬脖（第六十五回）。

“一个鱼”（普通话说“一条鱼”），例1.刚才一个鱼上来（第八十一回）；例2.倒是一个二寸长的鲫爪儿（第八十一回）；例3.果然沉下去就钓了一个（第八十一回）；例4.刚有一个鱼儿在水边吐沫（第八十一回）。

“早起”（普通话说“早晨”），例1.也罢了，早起你说头上痒痒，这会子没什么事，我替你篦头吧（第二十回）；例2.宝玉……笑道:“你的性子越发惯娇了，早起就是跌了扇子……”（第三十一回）；例3.林黛玉啐道:“大清早起死呀活的，也不忌讳……”（第二十八回）；例4.宝玉道:“定了，早起理书，饭后写字，晌午讲书念文章。”（第八十二回）。

“挺”“挺尸”（普通话说“睡觉”），例1.撞丧的撞丧去了，挺床的挺床……（第六十回）；例2.晴雯骂道:“什么小蹄子们，一个个黑家白日挺尸挺不够……”（第七十三回）；例3.李妈骂道:“……放着尸不挺……”（第一百一十回）。

“睡中觉”（普通话说“午睡”），例:二奶奶睡中觉呢（第七回）。

“困”（普通话说“睡”），例:宝玉……笑道:“就困的这么着？”金钏……仍合上眼（第三十回）。

“溜”（普通话说“偷偷走开”），例:贾珍得便就要溜，三姐儿那里肯放（第六十五回）。

“怄”（普通话说“逗弄”），例1.引宝玉来怄他玩耍（第八回）；例2.你再不知道你怄的人难受（第二十回）。

“依”（普通话说“顺从”），例1.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第八回）；例2.只因怕贾母不依，才只得让他三分（第二十回）；例3.“……须得依着令官，不依者罚三大杯。”众人都依了（第一一七回）。

“吃茶”（普通话说“喝茶”），例1.当日林家教女以惜福养身，每饭后必过片时方吃茶，不伤脾胃（第三回）；例2.茶未吃了，……然后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第三回）；例3.宝钗见他羞的满脸飞红，满口央告，便不再往下追问，因拉他坐下吃茶，……一席话说的黛玉垂头吃茶（第四十二回）。

“吃酒”（普通话说“喝酒”），例1.赵嬷嬷道:“奶奶说的太尽情了，我也乐了，再吃一杯好酒。”（第十六回）；湘云一面吃，一面说道:“我吃这个方爱吃酒，吃了酒才有诗……”（第四十九回）。

“吃汤”（普通话说“喝汤”），例：玉钏儿道：“吃罢，吃罢！……”说着催宝玉喝了两口汤。宝玉故意说“不好吃，不吃了。”玉钏儿撇嘴道：“阿弥陀佛！这个还不好吃，也不知什么好吃呢？”（第三十五回）。（此例中的6个“吃”，在普通话中都用“喝”——把液体咽下去）。

“住了声”（普通话说“停止说话”），例:鸳鸯道:“再多言的罚一壶。”刘姥姥方住了声（第四十回）。

“体己”（普通话说“私房钱”），例:只得开了箱柜，去拿自己的体己（第六十九回）。

“体己话”（普通话说“知心话”），例:每次湘云来了，皆是与黛玉同榻，以便说体己话儿（第二十一回）。

“乖觉”（普通话说“聪明”“机警”），例1.士隐见女儿越发生得粉妆玉琢，乖觉可喜，抱在怀内……（第一回）；例2.原来这贾云最伶俐乖觉的……（第二十四回）。

“通共”（普通话说“全部”“一共”），例1.满纸才人淑女，子建文君红娘小玉等通共熟套之旧稿（第一回）；例2.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你们还要来算计！（第四十七回）。

《红楼梦》中特殊句式的如皋话

北京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文言语法常识》中指出:“词序是汉语语法的一个重要方面。所谓词序就是词在句中位置的先后次序。一般说来，汉语的词在句中充当什么句子成分，它的位置次序是固定的，不可随便调换。一个词在不同的句子中如果它的位置不同，那么这个词的语法功用也就不同了。”如皋话中，有些特殊的句子，它的词序与普通话不同，《红楼梦》中也有类似的句式，现举例如下:

（一）动宾倒置

1.“……家去”

“我家去。”这是如皋人常说的话，普通话是“我回家。”“家是名词，是这个句子的宾语，而在如皋方言中，“家”这个宾语放在了动词“去”的前面。《红楼梦》中例1.刘姥姥……道:“别这样捉弄人家，我家去了。”（第四十回）；例2.李嬷嬷因吩咐小丫头子们:“……”说着便家去了。（第八回）；例3.众人不敢直说（李嬷嬷）家去了（第八回）；例4.凤姐儿搀着贾母笑道:“老祖宗走吧。咱们家去吃去，别理他。”（第五十三回）；例5.紫鹃道:“在这里吃惯了，明年家去那里有钱吃这个？”（第五十七回）；例6.宝玉又兴头起来，也打发个小丫头子家去（第七十回）。

2.“……没个儿女留下”

“儿女”是这个句子的宾语，放在了动词“留下”的前面。例句:凤姐……道:“……他虽没个儿女留下，也别‘前人洒土，迷了后人的眼睛’才是。”（第七十二回）。

（二）把连动式句用动补式表达

如皋人讲话，为表示强调，常常把有先后次序的连动式句用动补式表达。如普通话说“我去吃”，如皋话说“我吃去”；普通话说“我去看电影”，如皋话说“我看电影去”。《红楼梦》中这种句式很多。例1.探春笑道:“你闻闻，香气这里都闻见了，我也吃去。”（第四十九回）；例2.几个人拿着房子大的炮仗往城外放去，引了上万的人跟着瞧去（第五十四回）；例3.你好歹别告诉去（第二十六回）；例4.凤姐儿笑道:“……我嫌风毛儿出不好了，正要改去。”（第五十一回）；例5.也罢，先给你穿去罢（第五十一回）；例6.平儿笑道:“……叫人给邢大姑娘送去。”（第五十一回）；例7.老祖宗的气也平了，又有正经事差我办去了（第四十七回）；例8.宝钗等都立在院门前，命丫头们在院外敞地下放去（第七十回）；例9.翠墨笑嘻嘻的果然也取去了（第七十回）；例10.我也乏了，我也要歇歇去了（第七十回）；例11.我告诉姨娘去（第二十六回）；例12.姑娘们快瞧云姑娘去（第六十二回）。

（三）兼语式句中省去介词“给”

如皋口语中，兼语式的句子常省去介词“给”。如:“你拿个凳儿我坐坐”，“你把报纸拿来我看”，普通话分别为“你拿张凳子给我坐”和“你把报纸拿来给我看”。《红楼梦》中有些兼语式句也省去介词“给”。例1.薛姨妈……说:“……来这里没好的你吃……”（第八回）；例2.宝玉笑道:“你只叫住他倒碗茶来我吃，就丢开手。”（第十五回）；例3.宝玉笑道:“紫鹃，把你们的好茶沏碗我喝。”（第二十六回）。

《红楼梦》中连续用如皋方言土语的语段

《红楼梦》有很多精妙的语段中，连续用了好些如皋的方言土语（下加着重号“·”的词语，读起来如皋味十足。现摘录几段:

宝玉央道:“妈妈，我只喝一钟。”李嬷嬷道:“不中用！当着老太太、太太，那怕你吃一坛呢。……只图讨你的好儿不管别人死活，给了你一口酒吃，葬送的我挨了两日骂。姨太太不知道，他性子又恶，吃了酒更弄性。有一日老太太高兴了，又尽着他吃，什么日子又不许他吃，何苦我白赔在里面。”薛姨妈笑道:“老货，你只放心吃你的去。……”（第八回）

那宝玉心内不自在，便懒（如皋读lài）在园内，只在外头鬼混。（第二十三回）

要是他发一点好心，拔一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第六回）

这么个模样儿，这么个性格儿，只怕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去呢！（第十回）

凤姐道:“我那里照管得这些（读xiǎ，“这些”这么多之意）事！见识又浅，口角又笨，……搁不住人给两句好话，心里就慈悲了。……太太略有些不自在，就吓的我连觉也睡不着了。我告辞了几回，太太又不容辞。倒反说我图受用，不肯学了。殊不知我是捻着一把汗儿呢。……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哪一位是好缠的？……”（第十六回）

黛玉……道：“你只怨人行动嗔怪你，你再不知道你怄的人难受。……”宝玉笑道：“何尝没穿？见你一恼，我一暴燥，就脱了。”黛玉叹道：“回来伤了风，又该讹着吵吃的了。”（第二十回）

薛蟠道：“……他不知那里寻（如皋读qín）来的这么粗这么长粉脆的鲜藕，这么大的大西瓜，这么长一尾新鲜的鲟鱼（如皋人常一边比画，一边说“这么大……这么长……”），这藕和瓜亏他怎么种出来的。……我要自己吃，恐怕折福，左思右想，除我之外，惟有你还配吃，所以特请你来。……”（第二十六回）

我这老冤家是那世的孽障，他遇见了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是俗语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几时我闭了这眼，断了这口气，凭着这两个冤家闹上天去，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偏又不嚈这口气。（第二十九回）

妙玉听如此说，十分欢喜，遂又寻出一只……大盏出来，笑道：“就剩了这一个，你可吃的了这一海（如皋话读há，“这一海”指一大盏）？”宝玉喜的忙道：“吃的了。”妙玉笑道：“你虽吃的了，也没这些茶你遭塌。……”……妙玉正色道：“你这遭吃茶，是托他两个的福，独你来了，我是不能给你吃的。”宝玉笑道：“我深知道，我也不领你的情，只谢他二人便了。”（第四十二回）

凤姐儿听了，忙陪笑道：“依我说，竟别碰这个钉子去。……老太太常说老爷，如今上了年纪，做什么左一个右一个的放在屋里，……这会子躲还怕躲不及，这不是拿草棍儿戳老虎的鼻子眼儿去吗？太太别恼，我是不敢去的。明放着不中用，而且反招出没意思来。”（第四十六回）

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的丫头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他横行霸道的，……看的眼热了，也把我送在火坑里去。（第四十六回）

一家子也是过正月半，合家赏灯吃酒，真真的热闹非常。（第五十四回）

凤姐……道：“不是我着急，你说的话，戳人的心。我因为想着后日是二姐的周年，我们好了一场，虽不能别的，到底给他上个坟，烧张纸，也是姐妹一场。……”贾琏半晌方道：“难为你想的周全。”（第七十二回）

贾母笑道：“好了，如今野马上了笼头了。……”（第八十二回）

别人是惹不得的，有人护庇着，我也不敢去虎头上捉虱子。

贾政不看则已，看了急的跺脚道：“这还了得！我打谅琏儿管事，在家自有把持，岂知好几年头里，已经‘寅年用了卯年’的，还是这样装好看！竟把世职俸禄当作不打紧的事，有什么不败的呢？我如今要省俭起来了，已是迟了。”（第一O六回）

从以上例录中，我们不难看出《红楼梦》这部旷世之作中如皋方言之多，然而这只是例证，挂一漏万，难以尽举。这些方言土语大多出现在人物的语言中，它生动鲜明地展示了书中人物的内心世界，使他们活灵活现而又各有特点，让读者品味不尽。这些精妙的富有生活气息的如皋方言土语，成了《红楼梦》这一辉煌巨作的一些元素，彰显了如皋历史名城深厚的文化底蕴，如皋人足以引此为荣！

为什么《红楼梦》中有如此之多的如皋方言土语呢？这与作者的语言习惯有关，不是“巧合”。生活是艺术的源泉，语言习惯是长期形成的，与生活的环境息息相关，不是长期在如皋生活过的人，是很难在作品中用上这么多如皋方言的。但本人才疏学浅，对如皋的文史缺乏研究，不敢轻易妄断《红楼梦》的真正作者。相信随着红学研究的深入，真相定会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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