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学而篇经典句子(读懂论语学而时习之)
学而第一
《论语》各篇以首章首句二字作为题目,既是定例,也是有意为之。题目主要提示了各篇所要论述的主旨。《学而》篇主旨在“学”,《为政》篇主旨在“政”,《八佾》篇主旨在“礼”,《里仁》篇主旨在“仁”。以后各篇亦不离此四个主旨。
《学而》篇共十六章,各章均围绕“学”展开,又分别侧重于不同的主题。总起来说,各章主题相互关联,前后照应,是一篇完整论述“学”的大文章。第一章为全篇立论,主题就是“学习”,可谓全篇的总纲。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子曰”指孔子说。凡《论语》中“子曰”均指孔子之言。整部《论语》大部分内容是引用孔子的话,引用孔子的话而不提孔子姓名,是古代著文的“礼”节,以示对孔子的尊重。孔子,姓孔,名丘,字仲尼,被尊为儒家的“圣人”。后世对孔子的封号很多,如“大成至圣文宣先师”等等,这些封号表达了后世之人对孔子的尊崇,更主要的是利用孔子维护政治统治。孔子的成就,即使再高的封号也不足以概括。但用传统的儒家思想去评价孔子,仅“圣人”二字也就足够了。儒家思想认为,圣人是超越了一般人的思想与境界的人。从思想观念上说,圣人的思想即“真理”;从修养境界上说,圣人的境界即“真实”。简言之,圣人就是得道、用道并在世间建立巨大功业的人。借用《周易·系辞》的说法,圣人就是“能弥纶天地之道,能知幽明之故,能知死生之说,能知鬼神之情状。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范围天地之化,曲成万物,通乎昼夜之道而知”。孔子以“圣人”身份说法,而《论语》又引用孔子言论最多,这足以说明《论语》就是圣人之言。圣人之言谓之“真言”,“真言”即“真理之言”。学习《论语》,先要坚定这样一种接受“真理”的基本信念,不可随意疑古,以自己“凡人”的思维妄加否定圣人之言。作为“学”者,先要以谦卑之心领受圣人之教,再由浅入深,由表及里,反复揣摩,用心领悟。若能于中得圣人稍许真意,亦为“聪明慧达”者;若不能,则要反躬自省,焉能怀疑?焉能怀疑?
人之为人,是因为能区别于其他动物,有思想、有知识,能交流、能创造,并以此形成人类文明,相继传承发展。人类创造了文明,反过来借助文明探寻人类自身,发现自我。人只有发现自我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而自我的发现,需要从“学”开始。对人而言,“学”就是通过“习”把未知变成知的过程。但人的思想自由发展的本性,个体认知能力的差别,情感、欲望对认知的影响,使不同人对同一事物的认知存在巨大差异,这就有了“真知”、“假知”的区别。人只有在“真知”的引领下,才能发现自我,才能正确认知世界,才能获得最终自由。而“假知”只能使人迷失自我,最终伤害自身。人之为“学”,就是要获得“真知”。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真知”即称之为“道”。《论语》之“学”,从终极目的上说,即是得“道”之“学”。本篇首章主题就是论证为学之“道”。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此句的关键字是“学”与“习”,加深理解的重点在“时”与“说”字上。
《论语》成书于春秋战国之间,现代称其为“文言”,其实,当时所采用的字体形式应该比秦朝时形成的篆书体还要古老。要正确理解《论语》中的文字意思,就需要根据篆文或更早的籀文、金文、甲骨文等查一查其原意。
“学”字的甲骨文字形会双手持爻占卜之意。古代占卜是一种常见活动,体现的是对神秘之道的运用,是对事物发展变化结果的一种预测。这种用“道”预测的过程,是一种使“未知”变成“知”的过程。使“未知”变成“知”,正是“学”之原意。人生来就会学,不学长不成人,不同的学成就不同的人,如小人,士人,君子,贤人,圣人。儒学的目的是成就君子,以至于圣人。圣人则无所不知。
“习”字甲骨文字形会小鸟习飞之意,一是反复练习,二是从“不会”变成“会”,从“习”变成“所习”。学习,就如同鸟飞。鸟飞,是鸟的本能,但最初仍需按规则程序举翅练习飞翔,当练习纯熟,翅膀过硬,就有了真飞的能力。一旦能飞,便丢掉了最初练习的那些规则程序,使“飞”转而成为鸟的一种本能。鸟具有了这种“飞”的能力,才能称之为鸟。同样,作为人,必然要“学”,只有通过经常的“习”,把“所习”变成一种习惯,一种本能,这才能称作“人”。具备君子的能力,就称为君子,具备圣人的能力就称为圣人。
“学”就是“习”的过程和结果,从不知到知,从不会到会,从不能到能,从不是到是。学而习,就是把“善”变成“善人”,把“仁”变成“仁人”。作为人,光有善和仁的思想、行为还不够,成为善人仁人,才是“学”的最终完成。
现代人多把“学”简单理解为对知识技能的学习,不能说错,但离儒学核心思想较远。“学”与“教”在古代同源于一个字。“教”的篆文字形左为“学”右为“攴”,即“学”加上“攴”为“教”,其指代意义还是“学”。“学”与“教”为一事之两端,有“教”则必有“学”,从“教”亦可知“学”。“教,师之事也。”宋韩愈《师说》中讲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故知,儒家所谓“学”有传道、授业、释惑几个层次。今之学,以为学习书本知识就是学,以知识技能为学之学,仅从授业、释惑层次来说,也不完备,说到“学道”,更无从谈起。儒学之“学”主旨是“学道”,“学道”首先在学做人,《论语》开篇首句“学而习”亦指此义。学做人,亦简亦繁,亦易亦难。谓其简易,是指有人生来善行于世,与道相合,言行自然,身心自由,无需劳心费力而事成;谓其繁难,是指有人生来多困于世,与道相违,难以自解,劳心费力事难成。若前者,无需以“教”以“学”而自为贤圣。若后者,当以“教”以“学”解困于世,使其渐趋于“道”,修炼成圣贤。
“时”,当其时,该当运用之时,该当以某行为行事之时。《易》卦辞常曰:“某(指卦名)之时义大矣哉”!所谓天时地利人合。古人所谓天时、时候,是与天道变化相关联的,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是有一定准则的,什么事什么时候做也是有一定规则的。“时习”,“时”即时候,“习”即事情,意为适时行事。适时行事,一定有一个时间节点,在此点之前,“时习”即“练习”,在此点,“时习”即“试习”,在此点之后,“时习”即“实习”。“学”的过程中,“练习”是未知未能的阶段,“试习”是印证所学的阶段,“实习”是己知己能的阶段。一个人无论学做人还是学做事,除非“生而知之”、“生而能之”,一般都要经过这三个阶段。
“说”古同今“悦”字,意即心情愉悦。“说”字关键从“兑”字上去理解。“兑”原意为八方之气从人口散出,在八卦中作为“兑卦”的名称,表示毁伤或高兴。气从器物之口出,物必毁伤。气从人口中出,多为心乐之象,乐必笑,笑必气出,气出若多则必伤身,故高兴与毁伤其根源一样。“兑”加上“言”为“说”,意为用语言表达,引申为心中之言得以释放。不得放为困,得放为解困,解困即心中之困得以解脱。“说”,是“学而时习之”之后的一种心理状态。结合“时习”三阶段,“练习”阶段无所运用,心态多累,“实习”阶段因能熟练运用,心态趋于平静,只有在“试习”阶段,心态才会愉悦。就象鸟儿第一次在天空中试飞一样,“学”因“习”在试之“时”被印证,心中飞之困得以解脱,一定会鸣叫(高兴)不己。对人来说,面临困境,通过“学”,具备了能力,第一次运用此能力解决了问题,摆脱了困境,一定会有会心一笑,产生愉悦的感受。这也就是行为“合道”时的一种感受。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以及“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两句,都是承接第一句而来,与“学”都有很大关系。首先,把这两句话的意思搞明白,再来探讨与“学”的关系。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此句重点在“朋”字,关键在“乐”、“远”二字。“朋”,同类为朋。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万物都有同类相亲、异类相斥的习性。俗话说,亲不亲故乡人。一县之内,同乡人为亲,一省之内,同县人为亲,一国之内,同省人为亲,在国外,同国人为亲。相亲之类为“朋”的一类,此属人情范畴。从“学”的范畴上讲,亦有不同朋类,学道的是一类,学儒的亦是一类。学道的以学道的为朋,学儒的以学儒的为朋。即使在同学中也有不同层次的朋类,小人以小人为朋,君子以君子为朋,贤圣以贤圣为朋。“朋来”即见朋,得朋。朋远来,意谓此朋想见、难见、终得见。“远”来亦指从“本源”来,源地难觅,想见朋亦即想见“本源”。“乐”即欢乐。“乐”与“说”同为高兴,“说”之高兴在内心,“乐”之高兴在外表。“朋远来而乐”,此朋的到来自然引发欢乐,此乐现于外表,亦由内心引发,此谓真乐。俗话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想见得见,并且能引发真乐的朋类一定是“知己”者,己也一定是“知彼”者。知己知彼,相见如故,亲密快乐,这是“学”到至高境界时的一种征兆,也就是“得道”时出现的一种境界。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此句重点在“知”字,关键在“愠”字。“知”,出口之言如矢。知有“真知”、“假知”。矢中的,则为“真知”,矢不中的,则为“假知”。以言语表达为知,内心之言为识。知为识的表达,有知则必有识。不知乃是源于内心不识。“人不知”,即别人不了解自己,这种不了解不但表现为表面上对自己的错误评价,更表现为内心里对自已的不认知。就儒学对人的层次划分而言,有“小人”、“君子”、“圣贤”层次之分,不同层次的人相互间认知不一样,一般来说,高层次的人能够认知低层次的人,而低层次的人不能认知高层次的人。同一层次的人,低层次的人相互间难以认知,高层次的人相互间较易认知。故知,“人不知”之人,层次较低。“愠”,心气浮动,发怒,怨恨之意。愠是一种心态。此处“不知不愠”,是指高层次的人对低层次的人的一种态度。不同层次的人对认知亦有不同态度。一般对“知己”的人,不易生“愠”,一般对“不知己”的人,低层次的人则易生“愠”,而高层次的人则不易生“愠”。故知,能做到“不知不愠”的人,层次较高。“不亦君子乎”,进而指明,“不愠”者可能属于君子层次。君子层次的人对“不知己”者不愠,高于君子的人就更能够不愠。圣贤之人,虚己以待人,善世而不伐,何止于不愠不知己之人,亦不会愠于毁我侮我之人。这是“学”之智慧的一种高超展现,也就是“用道”的一种能力。
本章三句话,看似各自孤立,但从本篇的主题即“学”来看,实质都在讲“学”,分别对映着“学”的三个阶段。第一句讲“学”,强调“时习而说”,指学要因时而动,针对着学习所要选择的时机,属于“练习”阶段;第二句讲“学”,强调“朋来而乐”,指学要达到一定的层次,针对着学习所要达到的目的,属于“试习”阶段;第三句讲“学”,强调“不知不愠”,意指学要转变为能力,针对着学习所要发挥的作用,属于“实习”阶段。
《论语》全篇的主题是讲“道”,亦指人对于道的修养。道的修养也分三个阶段,即“学道”、“得道”、“行道”。从“道”来看,本章三句话亦是在讲“道”,也分别对应着“道”的三个阶段。第一句讲“学道”,学道重点在把握“修道”的方法,方法之一即“时习之”,修道即“习道”,习道即“学道”。学道过程每有心得,即“合道”,合道即“说(悦)”;第二句讲“得道”,得道重点在印证“见道”的境界,见道的境界如同“有朋自远方来”,“远来”即见到“本源”,“朋”即己之同类,是另一个自己,“见朋远来”即见到自己的“本源”,本源即“道体”,见到道体即“得道”。得道亦有外在表现,那就是“乐”,得道时即得到人生未有之大欢乐;第三句讲“行道”,行道重点在用道的功能,道的功能之一即“人不知而不愠”,人不知而愠属于平常人的功能,君子则超越了平常人,能够做到凡事“顺道”而行,顺道则“不愠”。“顺道”即“用道”,用道即“行道”。行道之人必能达到一定层次,低则为君子,高则为圣贤。
本章三句话以“学”统贯本篇,以“道”统贯全文,是首篇乃至全部《论语》的一个总纲。对《论语》其后所有内容的学习当遵循此总纲展开,结合此总纲进行理解,用心领会每一篇,细心体会各篇每一章,仔细分析各章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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