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鸣多少岁(李宇鸣月光下最开心的职业)
月光下最开心的职业
李宇鸣
“唐四郎”是我们湖南人比较熟悉的一个名词,最早起源于长沙,唐四郎既不是“杨六郎”的亲戚,也不是“唐三藏”的同门。“唐四郎”说法意思是“弹四郎”即某人离世(弹了即长沙话去世的谐称)生者搞弹四郎(唱戏和鼓吹也)之类的仪式,用以悼念逝者。
寿终正寝是人生的自然规律,中华民族自古以来都重视生与死,有始有终,方可圆满。生有满月抓周酒,死有辞殇壮行歌,所以隆重而体面的葬礼,成为人一生中最后必备的礼仪。阴阳两界,可谓逝者安息,生者坚强,节哀顺变。
最初“唐四郎”就是指办丧事,后来慢慢地演变,把举办丧事时,孝府邀请的乐队称为唐四郎。即有人故去的时候,亲戚朋友设立灵堂,请乐队来热闹一番,少则一天,多则三日。设灵堂、请乐队,一路高歌送亡灵,是丧事喜办的一种风俗和习惯,在全国各地很多大小城市、特别是农村都很流行。
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唐四郎也是由最开始单一的锣鼓、唢呐,逐渐演变成了电声铜管乐队,然后发展到现在,有的甚至成立了演艺公司。
岳阳市区“唐四郎”队伍的组成与发展,可以说是经历了由简到繁、又由繁到简的过程。岳阳唐四郎是从八十年代开始盛行,大户人家办丧事才会请唐四郎。少则五六个乐手,多则十几个,那时候基本上是铜管乐器,有长号、小号、大号、萨克斯等。
办丧事的孝子或都管,会四处打听,联系到唐四郎乐队负责人,谈价格、定时间。然后孝子专程派车挨个挨个地接,而且都是毕恭毕敬行跪拜后,把每个演出人员请上车,接到办事地点。工作完毕,孝子又同样地把每一个乐手逐一安全送到家。那时候,岳阳城区内唐四郎队伍的人比较少,有这些音乐特长的人不多,加上通讯不发达,很多时候,孝府都请不到唐四郎。所以,好不容易请到了,自然对唐四郎青眼相看。
到了九十年代,人们欣赏水平逐渐提高,认为唐四郎只有吹吹打打,未免太单调了。于是,唐四郎开始增加歌手、添置设备。最早成立唐四郎乐队的,是原来糖果厂的徐爹,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超级大胖子,也是非常细心的歌谱抄写、整理专家。有了徐爹的糖果厂乐队领先,后面就陆陆续续出现了几支乐队。每个乐队固定成员大多是八个人:一个弹电子琴的键盘手、一个萨克斯手、一个小号手、一个长号手、一个架子鼓手、一个电贝司手、一个节目主持人兼男歌手和一个女歌手。
乐队推选出来一个负责人担任固定队长,队长说话很有权威,而且有人事安排的权利。一直住在天岳山彩印厂的周达老师,也是唐四郎最早一批成立乐队时的队长。他多才多艺,热情热心、谦虚谨慎、性格随和。而且周达老师善于挖掘人才、培养人才,很多后出道的乐手和歌手,都是在周老师的乐队历练过的。
到了九十年代末,岳阳唐四郎已经发展到将近二十支队伍,每一支队伍都拥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如“宏声”、“环球”、“成名”、“心连心”、“知音”、“雄风”、“蒲公英”等等。每个乐队队长都有联系方式,印有名片,到处散发,为了乐队能接更多的业务,队长也是最辛苦的一个。每一场演出,固定队员一般情况不允许请假,若有特殊原因必须请假的,要在下午五点之前告知队长,必须经过队长批准同意。
唐四郎每个乐队的成员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产生相应的变动,如新老乐手、歌手的替换或变更,都必须全队开会讨论,非常民主,非常公正。如果自己乐队晚上没事,乐手或歌手可以在其他乐队客串,称为“挑土”。水平高、人缘好,“挑土”的机会也会更多。
随着改革深入、科技进步的相应调整,劳动力的流动发生了很大变化,很多国有企业的职工都陆陆续续下岗了,岳阳唐四郎也不例外。为了控制“僧多粥少”的局面,必须“精兵简政”。首先被裁员的是长号,接着是电贝司,然后是小号。现在很多乐队配备了点歌机,把乐手们裁员到仅仅剩下一台电子琴。一个晚上的演出,五六个人就足够了。
岳阳唐四郎所有的乐队,演出模式差不多,通常只是男、女歌手轮流唱歌,或者乐手穿插几段器乐合奏或萨克斯独奏。后来除了岳阳市区外的其它县市,唐四郎又有了进一步发展。基本上配备专业的舞台、灯光、道具。有的演出还适当的加入相声、小品、花鼓戏和杂技、魔术表演,最后半小时会安排传统的哭灵吊孝仪式,反正每场演出大致四个小时。
岳阳市区唐四郎一般不搭舞台,表演的场地多为灵堂的一角,这种不搭舞台的简单演出形势,称之为“摆地摊”,也有人说“茶话会”。乐队演唱自由,孝家基本上没什么要求,主要是为了图个热闹。吊客们也很少欣赏,自顾自地打牌、聊天。
而现在每个晚上演出成功与否,主持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主持人要会煽情、会调动现场气氛,还要在各种节目中插科打诨,与观众互动,逗观众开心,目的是让孝家或观众自愿出钱点歌,因为点歌费一般都是归乐队所有。
岳阳市区唐四郎队伍越来越多,乐队水平良莠不齐,队长也失去了以往的权威性。只要谁接到业务,谁就是临时队长,人员安排全凭接业务的说了算。最初,只要设备高档、演员水平高的乐队,每个月差不多有二三十场演出;水平差一点,一个月最多也就几场。
近几年,随着殡葬改革的进一步深化,岳阳市明文规定,不允许大街小巷随意搭棚办红白喜事,虽然大大小小的殡仪馆也随之增加了很多,但是,整个唐四郎乐队的业务明显地走向了“淡季”,造成很多乐队解散,很多乐手或歌手一个月难得做几场事。
但是,唐四郎是个充满爱心的小集体,不管是乐队哪个朋友家里办红白喜事,只要接到通知,大家都会去凑热闹、做义演。所以,只要在唐四郎工作过的朋友家里办事,绝对是自己的朋友圈中最热闹的。2008年,我父亲去世,唐四郎来了七十多人;2019年,我母亲去世,唐四郎来了将近一百一十人。那两次热闹场面,记忆犹新,真的让我很有面子。唐四郎兄弟姐妹的热情与恩情,不仅感动了我的家人,也感动了我的亲朋好友。
唐四郎是个锻炼人的好场所。我是1999年加入唐四郎,因为我非常喜欢唱歌。但是,那时候只会唱民歌,以唱宋祖英的歌曲为主。后来,为了顺应大众,也学着唱通俗歌曲、流行歌曲,就连花鼓戏、黄梅戏、京剧、越剧也能唱几段。还有很多朋友,自从进入了唐四郎,就慢慢地变成了多面手。说实话,不管别人把我们市区的唐四郎说成“摆地摊”还是“茶话会”,但是在我心里一直都把那块演出的地方称为“舞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舞台不在大小,有音乐就行。
唐四郎的演员有的是专职,有的是兼职。那些做兼职的,有的是像我一样热爱音乐,有的可能是本职工作比较轻松,所以利用休息时间出来演出。每次演出都会有很多好吃的,水果、瓜子、花生、槟榔、香烟,还有丰盛的晚餐和夜宵。
那时候,我白天在学校上班,围着讲台转;晚上唐四郎有业务,我又围*着舞台转,每天都很充实、很开心。不管天气何等恶劣,不管冬天的煤气有多熏人,也不管在乡下还是市区,我都很少缺勤。直到去年一月份,我才慢慢开始退出唐四郎。第一是因为精力有限,第二是感觉自己年纪一把,站在舞台上很不自在。
其实做任何工作都是一样,不可能事事顺心。这么多年的唐四郎生涯,有苦有泪有心酸,但是更多的还是开心。虽然退出了唐四郎,但是我对这份工作还是特别有感情,对唐四郎的朋友们也充满感激。
“唐四郎”乐队既丰富了群众的精神生活,也弘扬了乡土文化,还解决了很多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难题。另外,因为唐四郎投资少、风险小、赚钱快的优势,成为了很多朋友心目中较为羡慕的自由职业,也是月光下最开心的职业。
作者简介
李宇鸣,出生于70年代,喜欢吹拉弹唱,养花养鸟,品茶喝酒,诗词歌赋。从教二十余年,现任橙子·思贝琪口才学校教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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