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哥哥哭了(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下班前最后一次寻房结束,夏时跟值班医生做好了交班工作,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窗外阳光肆意地笼罩着地面,隔着窗户好像都能感觉到外面源源不断的热浪夏时被光刺得眯了下眼睛,将病例放到桌面,拉开椅子坐下,身体舒展地往椅背靠去一声极短的铃音从白大褂口袋里冒了出来夏时拿出手机,看见提示后轻触屏幕点开信息,简单的几个字映入眼帘——晚上八点,Demon见红唇轻轻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她简短打下一个字:好叩叩叩——门直接被人从外面打开陈歆谣插着口袋走进来,说话时眉头若有似无地挑着,“还没走呢?”夏时将手机放回兜里,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这不还没到点”陈歆谣啧了声:“交班工作做完了,不在乎那十分八分的”夏时笑了下,没接话陈歆谣侧身倚在办公桌旁边,用鞋跟点着地面,垂着眼皮去看夏时,“主任让我把那个女明星整容鉴定的资料拿过去你刚来,他不放心交给你”交班前主任确实找她交代过这件事情原话是这个手术已经进入后续工作,让她把心思放在其他项目上夏时没多说,起身走向资料柜,“你等等,我现在拿给你”她打开柜门,从里面找出一个蓝色资料夹确认无误后递了过去“才几天你就这么熟门熟路了啊?”陈歆谣翻开看了两眼,然后合上资料夹走到门口,她忽然转过身来,“我问个问题你可别多心啊”她露出充满疑惑的神情:”你到底是怎么进我们医院的?上个月恒仁医大副主任可都没进来”尚棫综合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全国都能排的上号尤其是整容整形科,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进不去所以夏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一进来,各种猜测也一并起来了虽然听说她能力很强,但到底没人见识过而且院长单独找她谈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现在一提起夏时,用的代名词都是“那个走后门儿的”夏时若有似无地笑了笑:“来尚棫,可以坐地铁也可以打的我呢,是自己开车来的再不济,找不到可以开导航”“切”陈歆谣轻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儿,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走了夏时跟林以蔓约好了晚上一起喝酒到Demon会所的时候,林以蔓正坐在卡座里一边抽烟一边看文件夏时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自顾往玻璃杯里夹了两块冰块,而后倒了半杯酒林以蔓抬头瞥了她一眼,妖艳的红唇轻轻一勾,清脆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调侃:“除了你,可没人能让我等半个多小时”“到这里的路好塞”“这条gai是夜生活的中心地带”林以蔓挖苦她,“你到底是不是本地人?”夏时对这种地方没有概念,端杯小喝了一口,而后眉头轻轻拧了起来,“这酒怎么这么辣?”林以蔓将夹在指间的烟摁灭,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甜的那叫饮料”夏时耸了耸肩膀,等辣劲儿过去又啜了一小口没多久,脸颊就泛起了浅浅的红晕她身上穿着一件无袖黑色长裙,精准的剪裁衬托出纤细的身段墨黑的短发贴合脸颊,变换的灯光下,一张美艳的小脸精致好看追夏时的人从上学起就一直不少,奈何那时她眼睛有滤镜,只能看见一个人有时候,林以蔓特别想用双手撑开夏时的眼睛,让她去看看别人世上男人千千万,只搭在一个人身上,白瞎了这张天赐的面容“工作怎么样?”夏时懒散地撑着下巴,伸出舌尖舔掉唇上的酒,“同事妖气太重,感觉自己在看聊斋”林以蔓忍不住笑她合上资料随手放在一旁,身体慵懒地往后靠去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黑色细高跟在脚趾上勾着轻轻晃动“我听说,叶北周也在开会所”夏时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收紧慢慢抬起眼眸,细碎的光在寂静的眼底摇曳,须臾,唇边露出浅笑:“是吗?挺适合他”林以蔓盯着她看,“就是不知道开在哪,要不没准儿能遇上呢”“哦”夏时端起杯,又喝了一口她们是十几年的好朋友,无话不谈,跟亲姐妹差不多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却南辕北辙,尤其是对待感情上面林以蔓上大学的时候眼瞎,谈了一个渣男,被伤后再也懒得去碰这东西而夏时则是喜欢了一个男人九年这个男人三年前成了她的男朋友,在一起三个月后就变成了前任只不过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分手是夏时提出来的“你最近工作不忙?”“在接一个案子男人家暴,女人想离婚争取孩子的抚养权,但是没有经济能力”夏时被林以蔓的话吸引住,不由问:“那能争取到吗?”林以蔓笑得肆无忌惮:“你什么时候见老娘打官司输过?”夏时点头:“确实”林以蔓红唇轻扬,拿起洁白的餐巾轻轻擦掉嘴角的酱汁,而后慢慢饮掉水晶杯里的酒“我说你……”“Hi,两位美女”一位穿着玫红色西装的男人来到桌边,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们林以蔓慢慢挑了下眉头,“有事?”男人先是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杯酒递到夏时眼前,“我叫冯洛,能否请这位小姐喝一杯?”夏时抬起头这个男人五官分明,梳着大背头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开门营业的味道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像一个急于完成业绩的男公关夏时被他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差点窒息“不用了,谢谢”冯洛微笑:“一杯酒而已,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继续举着酒杯夏时犹豫片刻,接过酒放到桌上,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不如改天?”冯洛看了看夏时,接下名片,垂眸去瞧上面的名字几秒后又不着痕迹地瞟向桌上的名片夹里面有一沓跟这张一样的名片“你的意思是……”夏时往林以蔓的方向瞟了一眼,“我和朋友还有事,所以……”意思这样直白,冯洛也不好再多做纠缠他将名片夹在指间晃了两下,嘴角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那……到时联系”说完,便潇洒地离开了林以蔓老神在在地靠着椅背,扯唇啧了声:“你的招数真是一点不变啊那男人打电话的时候会骂娘吧?”夏时将那杯酒倒进垃圾桶,轻声说:“反正我听不[笔趣阁 www.biqugexx.co]到”“不过气死也活该这男人都快把‘我是个渣’写在脸上了”“你火眼金睛?”林以蔓撇嘴:“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男人只有一句话可以信”夏时挑眉,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她继续往下说林以蔓勾唇,神色在变换的灯光下有些冶艳:“I'mcoming”夏时:“……”两人许久没有面对面聊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临走的时候,林以蔓才想起来今天跟夏时见面的目的她翻了翻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房子都弄好了,你找个时间搬进去就行了”夏时接过钥匙,手心一下变得沉甸甸的,“谢了”林以蔓白她,“你不是要去洗手间吗?上完直接从后门走就行我先出去抽支烟再叫车”榕城的夏季虽然来的迟而缓慢,但是温度却一直平稳的在上升上完厕所后从Demon一出来,夏时就感觉到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后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巷子,堆放着各种装酒的纸箱和酒瓶夏时迈过一个空瓶,迎着冷白的月光往外走幽暗的巷子深处隐约传出声响她停下脚步,被拉长的影子与另外几个交织在了一起一个男人狼狈的跪在地上,双手护着头,手里紧握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地面上到处散落着不明的白色小药丸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他背上连踹几脚,另一个薅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往他脸上扇,“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来这惹事你他妈活腻了?”“北哥我、我错了我真不知道这是你的场子……”嘶哑的求饶声和窒闷的撞击声在巷子里回荡夏时看着眼前的状况,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鞋跟踩在易拉罐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西装男动作陡然停住,扭头看向夏时,表情凶狠:“看什么看?嫌命太长了?”咔嚓——一束火光亮起叶北周微微眯起眼睛,懒洋洋地看着地上的人微弱的光线下,他靠着墙壁,嘴里咬着那支刚点燃的烟烟雾化成一缕细丝妖娆升腾,他仰起头吸了一口,喉结隐隐滚动,本就锋利的下颚线绷得像是弓上的弦烟气四散,像在他周身笼了一层雾淡淡的烟草味涌进鼻腔,夏时回过神看见叶北周慢慢转过头来,盯着她看了几秒,又再度转了回去她心跳失序,下意识屏住呼吸叶北周咬着烟,不紧不慢站直身体,几步走到西装男面前,抬起腿,朝着他的屁股踹了上去“你他妈凶个屁”,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哥哥哭了?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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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最后一次寻房结束,夏时跟值班医生做好了交班工作,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窗外阳光肆意地笼罩着地面,隔着窗户好像都能感觉到外面源源不断的热浪。夏时被光刺得眯了下眼睛,将病例放到桌面,拉开椅子坐下,身体舒展地往椅背靠去。一声极短的铃音从白大褂口袋里冒了出来。夏时拿出手机,看见提示后轻触屏幕点开信息,简单的几个字映入眼帘——晚上八点,Demon见。红唇轻轻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她简短打下一个字:好。叩叩叩——门直接被人从外面打开。陈歆谣插着口袋走进来,说话时眉头若有似无地挑着,“还没走呢?”夏时将手机放回兜里,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这不还没到点。”陈歆谣啧了声:“交班工作做完了,不在乎那十分八分的。”夏时笑了下,没接话。陈歆谣侧身倚在办公桌旁边,用鞋跟点着地面,垂着眼皮去看夏时,“主任让我把那个女明星整容鉴定的资料拿过去。你刚来,他不放心交给你。”交班前主任确实找她交代过这件事情。原话是这个手术已经进入后续工作,让她把心思放在其他项目上。夏时没多说,起身走向资料柜,“你等等,我现在拿给你。”她打开柜门,从里面找出一个蓝色资料夹。确认无误后递了过去。“才几天你就这么熟门熟路了啊?”陈歆谣翻开看了两眼,然后合上资料夹。走到门口,她忽然转过身来,“我问个问题你可别多心啊。”她露出充满疑惑的神情:”你到底是怎么进我们医院的?上个月恒仁医大副主任可都没进来。”尚棫综合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全国都能排的上号。尤其是整容整形科,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进不去。所以夏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一进来,各种猜测也一并起来了。虽然听说她能力很强,但到底没人见识过。而且院长单独找她谈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现在一提起夏时,用的代名词都是“那个走后门儿的”。夏时若有似无地笑了笑:“来尚棫,可以坐地铁也可以打的。我呢,是自己开车来的。再不济,找不到可以开导航。”“切。”陈歆谣轻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儿,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走了。夏时跟林以蔓约好了晚上一起喝酒。到Demon会所的时候,林以蔓正坐在卡座里一边抽烟一边看文件。夏时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自顾往玻璃杯里夹了两块冰块,而后倒了半杯酒。林以蔓抬头瞥了她一眼,妖艳的红唇轻轻一勾,清脆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调侃:“除了你,可没人能让我等半个多小时。”“到这里的路好塞。”“这条gai是夜生活的中心地带。”林以蔓挖苦她,“你到底是不是本地人?”夏时对这种地方没有概念,端杯小喝了一口,而后眉头轻轻拧了起来,“这酒怎么这么辣?”林以蔓将夹在指间的烟摁灭,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甜的那叫饮料。”夏时耸了耸肩膀,等辣劲儿过去又啜了一小口。没多久,脸颊就泛起了浅浅的红晕。她身上穿着一件无袖黑色长裙,精准的剪裁衬托出纤细的身段。墨黑的短发贴合脸颊,变换的灯光下,一张美艳的小脸精致好看。追夏时的人从上学起就一直不少,奈何那时她眼睛有滤镜,只能看见一个人。有时候,林以蔓特别想用双手撑开夏时的眼睛,让她去看看别人。世上男人千千万,只搭在一个人身上,白瞎了这张天赐的面容。“工作怎么样?”夏时懒散地撑着下巴,伸出舌尖舔掉唇上的酒,“同事妖气太重,感觉自己在看聊斋。”林以蔓忍不住笑。她合上资料随手放在一旁,身体慵懒地往后靠去。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黑色细高跟在脚趾上勾着轻轻晃动。“我听说,叶北周也在开会所。”夏时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收紧。慢慢抬起眼眸,细碎的光在寂静的眼底摇曳,须臾,唇边露出浅笑:“是吗?挺适合他。”林以蔓盯着她看,“就是不知道开在哪,要不没准儿能遇上呢。”“哦。”夏时端起杯,又喝了一口。她们是十几年的好朋友,无话不谈,跟亲姐妹差不多。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却南辕北辙,尤其是对待感情上面。林以蔓上大学的时候眼瞎,谈了一个渣男,被伤后再也懒得去碰这东西。而夏时则是喜欢了一个男人九年。这个男人三年前成了她的男朋友,在一起三个月后就变成了前任。只不过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分手是夏时提出来的。“你最近工作不忙?”“在接一个案子。男人家暴,女人想离婚争取孩子的抚养权,但是没有经济能力。”夏时被林以蔓的话吸引住,不由问:“那能争取到吗?”林以蔓笑得肆无忌惮:“你什么时候见老娘打官司输过?”夏时点头:“确实。”林以蔓红唇轻扬,拿起洁白的餐巾轻轻擦掉嘴角的酱汁,而后慢慢饮掉水晶杯里的酒。“我说你……”“Hi,两位美女。”一位穿着玫红色西装的男人来到桌边,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们。林以蔓慢慢挑了下眉头,“有事?”男人先是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杯酒递到夏时眼前,“我叫冯洛,能否请这位小姐喝一杯?”夏时抬起头。这个男人五官分明,梳着大背头。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开门营业的味道。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像一个急于完成业绩的男公关。夏时被他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差点窒息。“不用了,谢谢。”冯洛微笑:“一杯酒而已,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继续举着酒杯。夏时犹豫片刻,接过酒放到桌上,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不如改天?”冯洛看了看夏时,接下名片,垂眸去瞧上面的名字。几秒后又不着痕迹地瞟向桌上的名片夹。里面有一沓跟这张一样的名片。“你的意思是……”夏时往林以蔓的方向瞟了一眼,“我和朋友还有事,所以……”意思这样直白,冯洛也不好再多做纠缠。他将名片夹在指间晃了两下,嘴角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那……到时联系。”说完,便潇洒地离开了。林以蔓老神在在地靠着椅背,扯唇啧了声:“你的招数真是一点不变啊!那男人打电话的时候会骂娘吧?”夏时将那杯酒倒进垃圾桶,轻声说:“反正我听不[笔趣阁 biqugexx.co]到。”“不过气死也活该。这男人都快把‘我是个渣’写在脸上了。”“你火眼金睛?”林以蔓撇嘴:“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男人只有一句话可以信。”夏时挑眉,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她继续往下说。林以蔓勾唇,神色在变换的灯光下有些冶艳:“I'mcoming!”夏时:“……”两人许久没有面对面聊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临走的时候,林以蔓才想起来今天跟夏时见面的目的。她翻了翻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房子都弄好了,你找个时间搬进去就行了。”夏时接过钥匙,手心一下变得沉甸甸的,“谢了。”林以蔓白她,“你不是要去洗手间吗?上完直接从后门走就行。我先出去抽支烟再叫车。”榕城的夏季虽然来的迟而缓慢,但是温度却一直平稳的在上升。上完厕所后从Demon一出来,夏时就感觉到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后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巷子,堆放着各种装酒的纸箱和酒瓶。夏时迈过一个空瓶,迎着冷白的月光往外走。幽暗的巷子深处隐约传出声响。她停下脚步,被拉长的影子与另外几个交织在了一起。一个男人狼狈的跪在地上,双手护着头,手里紧握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地面上到处散落着不明的白色小药丸。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他背上连踹几脚,另一个薅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往他脸上扇,“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来这惹事你他妈活腻了?!”“北哥我、我错了!我真不知道这是你的场子……”嘶哑的求饶声和窒闷的撞击声在巷子里回荡。夏时看着眼前的状况,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鞋跟踩在易拉罐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西装男动作陡然停住,扭头看向夏时,表情凶狠:“看什么看?嫌命太长了?!”咔嚓——一束火光亮起。叶北周微微眯起眼睛,懒洋洋地看着地上的人。微弱的光线下,他靠着墙壁,嘴里咬着那支刚点燃的烟。烟雾化成一缕细丝妖娆升腾,他仰起头吸了一口,喉结隐隐滚动,本就锋利的下颚线绷得像是弓上的弦。烟气四散,像在他周身笼了一层雾。淡淡的烟草味涌进鼻腔,夏时回过神。看见叶北周慢慢转过头来,盯着她看了几秒,又再度转了回去。她心跳失序,下意识屏住呼吸。叶北周咬着烟,不紧不慢站直身体,几步走到西装男面前,抬起腿,朝着他的屁股踹了上去。“你他妈凶个屁。”

雷虎被踢一脚,揉着屁股不敢吭声。他偷瞄了叶北周一眼,咽了咽气,索性将火都发到那个被打的倒霉蛋身上。那人已经鼻青脸肿,见还要继续挨打顿时抱着脑袋求饶:“我真不知道这是北哥的地盘,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还想有下次?!”雷虎抬手往他头上杵。“行了。”叶北周朝付文笙抬下巴,示意他把人弄走。付文笙抖了抖西装,拎起那人的衣领往前搡。临走前不知是有意无意,抬头看了一眼夏时。巷子里一瞬间静了下来。灯光无声洒下,映着他们两个人的影子。夏时的心从刚才起就一直被什么吊着,在胸腔里摇摇晃晃。她看着叶北周,张了张嘴。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往前走去。夏时默了默。也是,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走不走?”几米之外,叶北周忽然停下脚步,半偏过头问。夏时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凝滞这几秒中,叶北周的下颚线条明显绷了起来。他这人没什么耐心,一直都是。夏时抿了抿唇,连忙跟了上去。等彼此间的距离缩短到只有两步之遥时,她走路的速度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叶北周呲了声,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十分嘲弄的弧度,“用不着摆出这副姿态。我对你没兴趣。”“我知道。麻烦让让路。”本来巷子就窄,叶北周偏偏又立在中间。原本够过半个人的地方现在只能过一条狗。叶北周看着夏时那张白净的小脸儿。相比三年前瘦了些,下巴更尖了,衬得眼睛好像也大了。那时脸颊上明明还带着一些婴儿肥,现在只剩个巴掌小脸。不过这模样倒是看起来更有女人味了。他舌尖顶着腮帮笑了下,高大的身子往旁边一侧,抬起下巴点着前面的路,“行,你走。”夏时瞟了他一眼便挪开视线,几乎是擦着他的衣服走过去。叶北周舔了下嘴角,散漫地转过身,目光跟着她的身影移动。前面的路没有路灯,只有暗淡的光顺着出口延伸进来。墙根底下偶有不明声音响起,听得人心里发毛。夏时想拿出手机照亮,突然一个黑影从脚边窜了过去。她一惊,吓得差点尖叫。身后的男人停下脚步,下颚微微扬起,语气似乎透着点幸灾乐祸:“刚才忘了提醒你,这里有老鼠。”夏时回头去看叶北周。他双手插着裤兜,眼尾微扬,隐约透出一股子轻挑的味道,一身黑衣黑裤几乎要融进夜色中。她稳了稳呼吸,紧紧握住手机,沙哑的声音透露出些微情绪:“没关系。你也没有提醒我的义务。”叶北周眯了眯眼睛。夏时低下头打开手机屏幕,正准备点下电筒,手腕忽然被抓住。她动作一顿,抬起头。叶北周的目光落在前方,语气讥诮而嘲弄:“高速公路堵车都没你严重。”话落握着夏时的手带着人往前走。男人的手掌坚实干燥,掌心的温热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夏时跟在后面,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有些出神。印象中,好像叶北周上一次这样碰触她是在他们分手的时候。她垂下眼眸扭动手腕,将手臂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我能跟上。”叶北周低头瞥了她一眼,讥讽地笑了声,将手收进裤兜,没再管她。明月高悬,各种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街景渐渐出现在视线之内。直到走出巷子叶北周也没再回头。“夏夏,这里!”路边,林以蔓边收起电话边冲她挥手。夏时看了一眼Demon的大门,朝她走过去。“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上个厕所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迷路了!”林以蔓没好气儿地翻着白眼,拉开后座车门推着夏时上车。“我又不傻。”“我两支烟都抽完了。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了?便秘吗?”她对等人几乎没什么耐心,遇到这种事就忍不住吐槽。“蔓蔓。”夏时无声揉了揉手腕,缓缓抬眼去看林以蔓,“讲真的,你这嘴是不是……”林以蔓被她的眼神弄得有些毛,不自在地抿了下唇:“你干嘛?想知道口红色号?”夏时摇头,若有似无地笑了声:“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的嘴好像开过光。”这没头没脑的话,换做旁人可能会搞不懂什么意思。但对林以蔓这种专业抠字眼的人来说,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夏时在说什么。她秀眉轻轻一扬,歪着肩膀凑过去,语气分外暧昧:“你……遇到叶北周了?”“嗯。”“真的?那有什么感想?”夏时回想起刚才那些画面,懒懒地“嗯——”了一声:“跟以前一样。”林以蔓眨了眨眼睛,“哦?就没一点儿变化?”夏时没说话,却是笑了出来。跟以前一样。浪的,往那一站就是海。——回到Demon,叶北周立在包房外又点了根烟。音乐似热浪般一阵一阵涌过来,舞池里男男女女搂搂抱抱,扭腰摆臀。醉生梦死,纸醉金迷都十分能麻痹人的神经。来到这里的人仿佛从进门那一刻起,就脱掉了伪装的外衣,露出自己的本性。化身成为了Demon——恶魔。烟很快抽完,叶北周扔掉烟蒂,抚掉落在手上的烟灰。一时间又回想起那柔软细腻的触感,不由轻轻搓了搓指尖。三年间,她变化还真大。尤其是看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嘴角扬起的笑慢慢凝固,叶北周的脸色冷了下去。“北哥!”是付文笙带着雷虎回来了。叶北周看他们一眼,慢慢转动着左手上的尾戒,不轻不重问到:“人打发走了?”“那逼被打怕了,屁滚尿流的就跑了。”“都弄清楚了?”付文笙说:“他看我们来真的就怕了。”顿了顿,他凑到叶北周身边,压低声音说,“跟那边有关。”叶北周眯起眼睛,冷笑:“老家伙是真不想给我活路啊。”弄那些东西来沾他的场子,搞大了都不是关店能解决的事情了。“北哥你放心,那孙子绝对不敢再踏进这里半步!”雷虎跟在叶北周身边的时间比不上付文笙久,所以有些事他并不十分清楚。但他看着五大三粗,为人却有点小聪明。知道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叶北周推开包房的门,声音有点凉:“以后我不想看到店里出现这种东西。”等门完全合拢,雷虎才敢拍着胸口顺了顺气儿,“卧槽,刚才北哥那个眼神差点吓死我。他老人家怎么今天有点不对劲儿?”“看来你还没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不是,哥,你啥意思?”付文笙拿眼斜他,“知道刚才被你吼的那个女人是谁不?”雷虎:“……谁啊?”付文笙摇摇头,拍了拍他肩膀走了。“卧槽哥,你说话别说半句啊!”雷虎被他弄得七上八下的,扯着嗓子就追了上去。“我操,我们这边都快散伙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冯洛翘着二郎腿,朝叶北周晃了晃桌上的空酒瓶。榕城的圈子里真正算得上豪门的就那么几个,并且这几个家族互相都有生意往来。自从Demon开了以后,这些人干脆把这里当成据点了。隔三差五就在这聚上一回。“那你怎么还没滚?”叶北周勾唇瞥他。有人见他回来,立马提出:“北哥,要不再加点儿酒?冯大少说了,今天都算他的,让咱们敞开了喝。”叶北周翘起腿往后靠了靠,“不了。今天累了。”“我去北哥,这才哪到哪?!”坐在对面一男的调侃,“咱得跟冯哥学习学习,夜生活得丰富一点儿!这不,趁你出去的功夫,成功撩了一个正妹,连名片都要到了。”叶北周调笑:“每次都来,你不怕肾亏?”冯洛相当得意:“巧了。那女的刚好是个医生。我哪儿不舒服脱光了往那一躺,让她看不正合适。”另一人插话进来:“你哪不舒服也别那不舒服,不然人家看都不给你看啊!”其他人意味深长地跟着笑起来。“滚滚滚!”冯洛笑骂,“我看你们这几个犊子就是嫉妒。”“我们有什么嫉妒的?好看的女人一抓一大把,都不是雏儿,谁他妈还没见过几个?”冯洛啧了声:“这个可不一样。那些庸脂俗粉可没这气质。”“哎,冯哥这话你们得信。刚才我顺着瞟了眼,确实不一样。”男人挤眼睛,“一看就是不好上的那种。”“好不好上,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冯洛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显摆,“啧,人美,连名字都好听。”“那你倒是跟我们说说她叫什么啊!”“我凭什么告诉你?”“我去,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冯洛嘚嘚瑟瑟地炫耀:“人家叫夏时!夏天的夏,时间的时。”A男啧了声:“这也没好听到哪去啊!”“你懂个屁!名字好不好听,你得看脸。”“行行行,你说好听就好听!”冯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告诉你们,下次再聚我就能把人带来。不信你们等着看。”其他人听见,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起哄。嘈杂声中,叶北周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冯洛手里那张名片上。须臾,扯唇笑出一个单音儿:“你说她,叫什么?”

叶北周问的声音不大,但由于表情太耐人寻味,一时间桌上插科打诨的人都慢慢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北哥……你怎么也来兴致了?”叶北周斜那人一眼,勾着嘴角,眼皮轻轻往上一挑。冯洛慢了半拍,两根手指捏着名片晃了几下,“你指这个?”以往这帮人谈论关于女人的事情,叶北周从来不参与,只是偶尔在他们说到尽兴的时候会笑一笑。今天这样的反应是第一回,饶是身经百战的冯洛也有点摸不到他的底。他瞟着叶北周嘴角的笑意,不知怎么心里就有点打鼓:“叫夏、夏时啊。怎……么了?”叶北周兜一眼名片,扯唇:“没怎么。就觉得这名字是挺好听。”“看吧!还是你们北哥有品位!”冯洛边揶揄那帮人,边将名片放进胸前的口袋里,心里不觉暗暗松了一口气。叶北周也笑,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几秒后淡淡开口:“忽然想喝酒了,要不再来点?”“来呗!反正冯哥请!”冯洛连忙接话:“北哥想喝啥?哥们儿奉陪!”叶北周摁下服务铃,让他们上了几瓶度数高的酒。等酒摆到眼前,冯洛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哥,这是……”“一人一瓶。”“啊、啊?”“你不说陪我吗?”冯洛看看酒瓶,又看看叶北周,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可这也……”太多了。一瓶干下去怕不是要脱肛啊!他这退缩的样子顿时引起一阵嘘声:“我去,冯哥你不是怂了吧?”“北哥好不容易有了兴致,你可别丢人啊!”“就是就是,拿出你泡妞的气魄!”叶北周拧开瓶盖扔到桌上。拿起酒瓶跟冯洛的轻轻碰了一下,“不敢?”“来来来!”“冯哥痛快点!北哥等着呢!”话才刚撂,不兑现未免下不来台。冯洛咬咬牙,怕自己后悔似的仰头就往嘴里灌。叶北周笑了声,也开始喝。看热闹不嫌事大,围观的人开始起哄。快喝掉一半的时候,冯洛再也顶不住将嘴里的酒全喷了出来。他狼狈地呕了几声,抖抖嗖嗖放下酒瓶,猫着腰跑了出去。“冯哥这……还有命回来吗?”“北哥今天怎么玩儿这么大?”一开始看热闹的人渐渐察觉到气氛不是太对,都安静地看着不敢出声了。浓浓的酒精味充斥在房间里。叶北周的气定神闲和那一地狼藉成了鲜明的对比。剩下那些人再傻也意识到了他的不爽,都眼观鼻鼻观心,成了不敢说话的哑巴。叶北周拿起软巾擦掉嘴上的酒渍,又擦了擦手,然后起身,“你们继续。”说完,丢下毛巾开门出去了。这个包间是不对外开放的,所以走廊里基本看不见什么人。叶北周在门前站定,随口问到:“冯洛呢?”守在门外的服务生指着右手边的方向说:“冯先生去洗手间了。”他呲了声,拿出一支烟放进嘴里。服务生看见,连忙掏出打火机要帮他点烟。“不用。”叶北周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摁动滚轮送到嘴边。点上烟,慢慢吸了一口。而后将打火机放进口袋,慢条斯理地走向洗手间。廊灯昏黄,笼罩着缓缓升腾的细烟。这里安静得仿佛与外面是两个世界。一支烟抽完,冯洛终于从里面出来。他脸上挂着水珠,发胶喷上去的头发耷拉到额前,胸前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这狼狈的模样哪还有刚才的得意忘形。叶北周轻笑:“吐了?”冯洛抬头,看见他站在不远处,仍是一副骄矜的模样。光线暗淡,叶北周垂眸睥睨着他,漆黑的眼瞳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冷清。冯洛抹了把脸,自嘲道:“不行了。跟你比,我这酒量根本没法看。走了。”“不继续了?”“大哥你饶了我吧!我还得留条命去泡妞呢!”冯洛扶着墙,摇摇晃晃想绕开叶北周。那人却一动不动,跟座山一样挡在面前。就算再傻,这下冯洛也明白了他这是看自己不爽了。“不是哥,我哪得罪你了你明白儿告诉我行不?”叶北周掐灭烟随手扔进垃圾桶。身子懒懒往墙上一靠,“把东西给我。”冯洛拧起眉头,“什么东西?我哪敢拿你东西啊?”叶北周看向他手里的外套,下颚微微一抬,“名片。”这会酒劲儿开始往上窜,冯洛听得见他在说啥,就是弄不明白意思:“什么名片?”他拿着西装,手刚好贴在口袋那处。叶北周看着,心头愈发烦躁,语气也冷了下去:“夏时的名片,给我!”冯洛是真的不懂他今天发的是什么疯。但唯独这人他不敢惹,连忙抖开西装,手忙脚乱地将名片抽了出来,“北哥,你这是……”叶北周一把将名片攥进手里,然后拎着冯洛的领口将他抵在墙上,“记没记住电话?”冯洛早已经懵圈,现在的反应全凭下意识。他慌忙点头,困难地咽着口水:“记、记住了。”叶北周下颚线一绷:“那你现在就他妈给我忘了!”“好好好,我忘了、我忘了。”叶北周警告地觑了他一眼,这才撒开手往出走。夜晚的风,闷热中夹杂着一丝轻柔。红色牧马人极速行驶,叶北周慵懒地靠着椅背,低头看向手里那张素净的名片。万向私立综合医院主治医师夏时电话:158XXXXXXXX“老付。”“北哥,什么事?”叶北周掌心收拢,将名片攥紧。说话的时候缓缓闭上眼睛,“你说,她回来干什么?”付文笙把目光移到后视镜,仔细观察几秒叶北周的神色,犹豫片刻后说了一个最安全的答案:“夏时的家在这里。”静默几秒,叶北周很轻地笑了一声。“也对。”他嘴角微勾,语气嘲讽,“反正跟我没关系。”——将最后一个纸箱封好,夏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倒在沙发上一口气喝下大半。明天等搬家公司的人过来,直接将东西拉到新房子,一切就都搞定了。夏时将空罐扔进垃圾桶,拿好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洗澡,电话铃声忽然响了。她一路小跑过去接通电话,李淑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在做什么?”“刚收拾好,准备洗澡。”“明天搬家?”夏时坐在沙发扶手上,拢了拢汗湿的头发,“嗯,明天搬。蔓蔓都帮我弄好了,连锅碗瓢盆都不用我插手。”李淑影听完,语气有些僵硬:“就在这里住下不是一样,为什么一定要搬走?你宋伯伯又没把你当外人。”“我房子已经弄好了,而且等宋清焰回来我还是得搬。”夏时心大,但一直很有主见。有些事说一就是一,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而且执着起来,旁人也别妄想能拉动。李淑影懒得再挣:“既然都安排好就随你吧。”夏时握着电话,抿了抿唇:“你真的准备回来?”“你宋伯伯在这边还有点事,办完我们就回去了。”顿了顿,声音一抬,“怎么,不想我回去?”“没有。”“定下来我会告诉你时间,到时候你最好能来接我们。最起码让你伯父感受到重视。我这边还有点事,到时联系。”说完,李淑影直接挂了电话。夏识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心情莫名有些乱。一回来,事情果然变多了。无论哪一方面。清脆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低下头,看见屏幕上方恰巧推送了一条消息:知名导演赵含烟与影帝李逸钦恋情曝光,两人于拍戏后共赴酒店。夏时将信息完整看完,慢慢放下手机。回到榕城,再不联系她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黑屏映出她犹豫的神色。她蹙眉想了想,又点开通讯录找到赵含烟的电话。端详着那串电话号码,夏时踌躇几秒,心一横点了下去。让她意外的是,没响两声电话就接通了。“喂,你好。”这熟悉的声音让她莫名有些紧张。沉默一瞬才缓缓开口:“是我。”那端瞬间安静下来。几秒后电话直接被挂断了。夏时听着忙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人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她只好再次拨了过去。对方好像故意晾着一样,这次响了很久电话才接通。夏时赶忙开口:“烟姐,能不能聊一聊?”赵含烟冷冷一笑:“叫的这么顺口,你是谁啊?”夏时揉了揉额头,声音软了下去:“哎,你别挤兑我了行吗?”一听这话,赵含烟立马火力全开:“我挤兑你?夏时,你好意思跟我说这话?你说你当初跟那家伙分手,连我们这些朋友都不要了是吧?这么久连个消息都没有,想跟我们玩人间蒸发,那你现在联系我干什么?”“我不是……”“不是什么?你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夏时叹气:“要不你先消消气,我改天再……”“你敢!”赵含烟嘴上不饶人,但是发泄一通后憋在心里的气也散了不少。但顾着脸面腔调仍然端着,所以故意显出不耐烦的态度,“你现在到底在哪?”“我在榕城。”“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半个月前吧。之前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那端静默片刻:“叶北周知道吗?”夏时玩着手腕上的链子,回:“嗯。今晚遇见了。”赵含烟秀眉一挑,有点来了兴致:“然后呢?”然后?夏时往后一栽,仰到沙发上。望着洁白的吊顶有些出神。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牵扯。刚才在车里,林以蔓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再见到叶北周,你就没动什么念想?”

能动什么念想?分手时叶北周说过让她别后悔,他不会回头。而她,也没了当初的那股子劲头。夏时眨着眼睛,语气平淡:“没什么然后啊。”什么叫“没什么然后”?赵含烟此刻特别想扔给夏时一个巨大的白眼。奈何距离太远,她无法操作。“不是,我说你离开这三年是不是躲到哪个深山老林里练忍术去了?现在怎么温温吞吞的,像只小乌龟一样。”赵含烟是叶北周的表姐。因为脾气相投,夏时和她慢慢成了好朋友。赵含烟护她护得跟个什么一样,但就是喜欢怼她。记得当初夏时第一次被带进他们圈子的时候,赵含烟搂着她肩膀对那帮人立下马威:“这小姑娘我认了妹妹,你们谁都不准欺负。”现在听她吐槽,夏时就忍不住笑:“温吞不好吗?你看乌龟能活那么久。”这下赵含烟的白眼是真的忍不住了。她掀了掀眼皮,收回已经翻到天际的眼珠子,然后叹了口气:“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俩到底怎么想的。你走这几年,那小子看似花天酒地的,还扔下那么大的家业不管,浪里滔天的去搞娱乐业,但身边一直也没带过别的女人。”“他眼光那么高,可能还没遇见顺眼的。”“你就没想过他是在等你?”夏时失笑:“你见过他等我吗?”这话一下就把赵含烟问住了。刚见夏时那会儿她还在上高一。女孩儿扎着马尾,亭亭玉立的模样已经是十足十的美人胚子。但是不知吃了什么**药,就是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叶北周。夏时从高中一直追他到大学,之后又经历叶北周出国,九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而叶北周对夏时的态度从来都是漫不经心,像是有她没她都无所谓。赵含烟理解不了,到底是什么契机能让一个女孩这么持久的喜欢一个人。她曾经看不过去,告诫叶北周别跟个渣男一样,对人没兴趣就早点拒绝。当时叶北周看着她没说话,但那个眼神却让人记忆犹新。有点冷,又带着几分阴沉。他们在一起时都以为夏时熬出了头,两人又火速的分了手。赵含烟走到落地窗边,望着在夜色中闪耀的霓虹灯,轻轻说道:“我当时问过北周,他那张嘴硬的很,什么也不跟我说。后来纪云汐告诉我,你是因为被小北放了鸽子,所以生气了。”夏时困倦地闭着眼,无声打了个哈欠。听赵含烟说完,她忽然睁开眼睛。冷白的光映进眼底,仿佛一瞬间变得冷漠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那天是在一起后她第一次要求叶北周过来找她。他当时答应了,但最后没来。她等了一晚上,第二天在纪云汐的朋友圈里看见他们那帮人一起玩的照片。赵含烟蹙眉,“我之前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啊。”“真没有别的……”她还想继续说什么,在一旁等着的男友走过来拍拍她肩膀,无声指指腕表。赵含烟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沉吟片刻后缓缓说到:“这样吧,我现在有点事,等回榕城了再找你。”夏时想起刚才那个推送,立刻揶揄到:“去吧去吧,**一刻值千金。”赵含烟下意识朝身后看了一眼,忍不住咬着牙威胁:“你皮痒了是不是?”却换来她的轻笑:“回来见,挂了啊!”话筒里响起忙音,赵含烟嘟囔着“臭丫头”,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谁来的电话?看你又是气又是笑的。”李逸钦搂住她的肩膀,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赵含烟摇摇头,将脸埋在他胸前。叶北周始终那样吊儿郎当,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算夏时是一团火,哪怕再烈,可能也有燃尽的时候。但夏时根本不是这么大题小做的人,如果是因为这种理由,不可能坚持这么久。这里面真没有别的原因吗?——大概是太累,这一晚上夏时睡的非常不安稳。梦里她一直在跟人拉扯,那人抓着她的头发将她压在身下。她就像被镇压住的孙猴子,奋力挣扎,就是无法动弹。在那人的脸一点一点凑近的时候,夏时被吓醒了。阳光亮得刺眼,她将手臂挡在眼前,一点一点平缓急促的呼吸。等心跳不再那么快,她放松地舒了口气。掀开被子要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枕头不知道经历过什么,结结实实地压到了她身上。难怪喘气这么困难。夏时抹了把脸,丢开枕头下床去洗漱。跟搬家公司说好十点过来,她简单地吃过早饭,刚收拾好门铃就响了。外面站着两三个穿着黄蓝拼接制服的男人,问清楚后戴上鞋套就开始搬东西。虽然才回榕城半个月,但她的东西一点也不少。最多的就是书,整整装满了三个大纸箱。专业的工作人员非常利索,不用半个小时就将她那堆山搬上车拉走了。等将这些东西全部收拾完,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夏时累的前胸贴后背,急需要补充能量。她取了身换洗的衣服,去浴室匆匆洗去一身的粘腻,就拿上钥匙出了门。天色擦黑,路灯穿透枝丫,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影子。夜色迷离,晚上的榕城依旧是霓虹璀璨的不夜城。夏时走出小区,就近找了一家饭店填饱肚子。吃完后为了散饭气,特意选择了绕远路回家。在她离开的这几年中,榕城发展的十分迅速。林以蔓帮她选的楼盘就是这两年建起来的,周边配套的商场也都是新盖的。街道灯火通明,每家门市的落地玻璃都擦得澄亮。途径一家便利店的时候,夏时忽然想起刚才洗澡时没有沐浴露,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各类商品摆放的井然有序,夏时按着标示找到日用品类。货架上摆着几种牌子,她看了看,随手捡了一个经常用的去付款。“除了葡萄味的,其他的都要。”收银台前一个女人正在买单。她身上穿着G家限量款连身裙,长发披肩,身影莫名有几分熟悉。纪云汐正等着扫码,目光无意间往后一瞥,顿时愣住了。沉默几秒,她咬了咬唇,好像有些不敢相信:“……夏时?”夏时点头,“嗯,好巧。”纪云汐握紧皮包,指骨绷得有点泛白,慢慢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这身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夏时上身穿着浅黄色T恤,下边是一条紧身七分裤,双腿修长笔直。脚上踩着一双凉拖,露出白皙圆润的脚趾。一身打扮看起来随性至极。她走过去,将东西放到台面:“前不久。”她刚洗过澡,发尾还是湿的,柔顺的贴服着脸颊,衬得肤若凝脂。纪云汐眼中闪过不明的情绪,语气变得有些僵硬:“你看起来瘦了不少,这几年过得好吗?”夏时看她一眼,说:“很好。”“您好,一共五十六块。请问手机支付还是现金?”“微信吧。”纪云汐回神,把手机递过去。在收银员正要扫码的时候,又拿起一件东西,“等一下。”收银员:“加上这个吗?”纪云汐瞟了夏时一眼,红唇轻轻一勾:“对。”“好的。”等收银员拿走那盒冈本003,夏时将自己的东西挪了过去。纪云汐笑笑:“这个牌子用着舒服。”这话也不知是在说沐浴露还是什么。夏时没搭茬,拿回找零转身往出走。纪云汐下意识看向玻璃外面。犹豫一秒,踩着高跟鞋跟了上去。华灯初上,街灯像星河连成一片。街道上车水马龙,风里涌动着这个城市熟悉的味道。走出便利店,夏时的手臂忽然被拉住,纪云汐状似亲密地对她说:“我们正好要去吃饭,这么久没见,你一块去吧。”说完,朝着对面摆了摆手。夏时抬头,视线越过纪云汐落在街边。那里停着一辆牧马人,色彩斑斓的LED大屏幕下,叶北周正垂头点烟。这么热的天,他依旧一身黑衣黑裤,仿佛跟别人不在一个季节。夏时转开视线,将手臂抽出来,“我吃过了。”“那也没关系啊,一起聊聊天嘛。你失踪这么久,大家都想了解了解你的近况。”“没什么好了解的。”夏时抬脚要走,纪云汐却再度跟上。她追到夏时身旁,眼神瞥着街边,小声说道:“你是不是生气了……刚才我买的东西不是跟他用的,你可别误……”夏时觉得可笑,扭过头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纪云汐被盯得发毛,心砰砰跳了两下:“你看什么?”夏时轻笑一声,抬腕去瞅时间,“看……表。”纪云汐脸色微微一变,一口气直接憋在了心口。她咬着嘴唇,深深地看了夏时一眼,然后走向叶北周的车。到了车边,她瞟着灯光下那抹纤细的身影,一咬牙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还没等坐进去,就听到了叶北周凉凉的声音:“你坐后面。”纪云汐不甘心,放软声音说到:“今天让我坐一次不行吗?”“别让我说第二遍。”叶北周一把甩上车门。色彩斑斓的光影下,叶北周越走越近。夏时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有一瞬间的失神。他这人看似吊儿郎当,但自带一股痞气和狠劲儿。上学的时候他是风云人物,又因为喜欢加内特,被称作“十二中狼王”。虽然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称呼有点中二,但那时夏时觉得他更像一头猎豹。平时看着漫不经意,脾气一上来立刻变得锐利而凶猛。尤其是他腰部和双腿遒劲的线条,走路时仿佛蓄势待发的大型猫科动物。思绪百转千回之际,叶北周仗着身高腿长,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他缓缓开口:“你住这附近?”夏时不得不抬起头,“今天刚搬过来。”“城南的房子不住了?”沉默少倾,她说:“卖了。”叶北周眼色蓦地一沉。因为夏时的母亲再婚,自打高中起她就是独自生活。她住的地方不大,一楼带一个小花园,很适合聚会之类的活动。所以这群人三五不时会去她家里玩儿。就这么一直到了大学毕业,两人在一起后,夏时把家里做了翻新。叶北周虽然不耐烦,但还是陪她一起布置设计。可以说,那个几十平米的地方承载着他们近十年的光阴。夏时离开后,他曾去过几次。满室的昏暗和花园里枯萎掉的向日葵透着说不出的寂寥和孤寂。慢慢的,他就不再去了。没想到那房子早已经被处理掉。叶北周垂下眼眸,莫名的情绪在眼中翻涌,“你倒是舍得。”夏时转开头将视线落在别处,“不要的东西,有什么不舍得的?”“也是。”他轻笑着附和。七月中旬,夜晚的空气热得让人感到憋闷。夏时舒了一口气,目光从两人交叠的影子上移开,“还有事,先走了。”再次面对他,她好像从内到外都充满了抗拒,这令叶北周产生一股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没来得及细想,他抬脚追了上去。手腕陡然一紧,等回过神,夏时已经被拦腰抱了起来。

夏时没想到叶北周会堂而皇之地对她做这种事情。心一惊,她反射性地搂住了叶北周的脖子,“你要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叶北周一脸的蛮不讲理,没听到似的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往车边走。夏时被他这流氓样气得脸颊通红,两条腿不禁胡乱踢动,“叶北周你要带我去哪?!”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丝毫没有反抗能力,旁人看了倒像是在撒娇。叶北周示威性地收紧手臂,嘴角讥讽地轻扯:“你这重量真对得起你没心没肺的样儿。”这人简直是做贼喊抓贼。夏时难得有了情绪,哼了一声:“没心没肺活着不累。”叶北周垂下眼眸。她绷着小脸儿不甘心地窝在他怀里,像一只被惹怒的小兽。心尖忽然无端变得柔软起来。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不受控制又难以掌握。而他曾经对此不屑一顾。叶北周不自然地嗤了声:“现在路都不用你走了,确实不累。”“你有能耐就放我下来。”他一顿,“我没能耐。”车里,纪穆程结束了这个长达四十分钟的电话。也终于有了时间来询问刚才发生的事。“刚跟你在一起的是夏时?”纪云汐面色不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纪穆程轻嗤:“谁管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倒是你,怎么还是那么喜欢贴她冷脸?”纪云汐一直憋着火气,现在这话彻底把她点着了:“我贴什么冷脸了?只不过念着旧情跟她打个招呼罢了。”“你们之间有什么旧情?情敌也算情?”“我……”纪穆程懒散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发现你一见到她就不淡定。你不想想,北周真要把那女人放心上,当初会对她那个态度?”成长环境造就,叶北周从小就是个冷情的人。但九年时间,就是块石头也能捂热了。可是他跟夏时在一起后还是那样漫不经意。说穿了,根本就是没上心。“我就是怕她又缠上来。”“她想缠,你也得看北周乐不乐意。他要是看不上,就算脱.光了爬到床上他也不会动。”纪云汐仔细想着这一番话,忽然觉得自己太操之过急了。但一想到叶北周看夏时那个眼神,她还是不能不担心:“夏时不是一般人。”“哼,她确实比一般女人脸皮厚。”要不怎么那么多年还阴魂不散。话音刚落,副驾驶的门打开了。车内两人的目光同时转过去,看见叶北周抱着夏时冲他们抬下巴,“你们下车。”纪穆程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纪云汐刚做的心里建设直接崩塌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不是说好请我们吃饭吗?这算怎么回事?”纪穆程纹丝不动,依旧稳稳当当坐在位置上。“改天再去。”纪云汐咬咬嘴唇:“大家都认识,可以一起吃的……”“今天不行。”“可是……”叶北周耐心告罄,“痛快点!”纪云汐看着他怀里的夏时,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她当然不想走,一想到这两个人单独相处的场景就觉得无法忍受。但她也明白僵持下去只会惹得叶北周更讨厌自己。她愿意迁就叶北周,所以收起脾气,好言好语说:“那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一起吃饭。”纪穆程冷冷看了夏时一眼,狠狠甩上了车门。叶北周没去理那两人,下一刻便把夏时塞进副驾驶,还怕她跑了似的顺手扣上了安全带。紧接着车门砰一声关上,牧马人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夜色中,纪云汐咬紧嘴唇,身体隐隐发抖。——车子飞速行驶,霓虹街景从眼前一帧一帧掠过。夏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也不再问到底要去哪里。反正他也不会说。叶北周不动声色地瞄了她一眼,心中的郁结稍稍得到缓解。夏时好像只在他身上有股执念,对于其他事情倒是十分随性。后来了解深了叶北周才知道,她有时候看似淡定自若,实则慌的一批。就像现在,面上不显可能心里已经把他祖宗都问候遍了。“我祖辈年岁已高,你还是放过他们吧。”夏时语气平缓:“一般来讲女人比男人活得久,我等着去你坟头蹦迪。”他扯唇:“那你可能得等一辈子了。”夏时忍耐地闭了闭眼,没说话。十来分钟后,车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你绑我过来,就为了吃日料?”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不行吗?”叶北周慢慢靠近,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沙硕感,“你不吃就看着。”夏时:“……”神经病。进了包房,两人隔着餐桌面对面坐着。桌上摆了几样寿司,都是以前他们经常来吃的。叶北周吃饭时话不多,夏时无事可做,看起了下周的排班表。看完,又翻了翻娱乐新闻。赵含烟这几天已经连续霸占热搜前三。昨天是恋情曝光,今天是爆出跟李逸钦合作拍电影。还真是风生水起。就在她以为这顿饭要全程没有交谈的时候,叶北周忽然开口:“你为什么回来?”她指尖一顿,缓缓抬起头。对面的男人眼仁漆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样的眼神,莫名让人觉得专注和炙热。夏时的心没由来跳快一拍,呼吸一顿,暗忖自己没有出息。“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叶北周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沉了几分:“我问你,为什么回来。”夏时神色自若地说:“我母亲想要回来定居。她说落叶归根,走了这么多地方还是最喜欢榕城。”她一脸坦然,叶北周心口却涌上一股莫名的焦躁。他拿起湿巾,借着擦手的动作慢慢抚平情绪,才又开口:“如果你后悔了,我可以当做没这回事。”她微微一怔:“后悔什么?”他抬了抬下巴,“分手。”夏时一时间没说话。她觉得自己从没看清过叶北周。之前是,现在也是。参照他以前的态度,这些话就像是隔着薄雾的远山,让人捉摸不透。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叶北周是不喜欢自己的。她盯着他脸色,说得心惊胆战:“你别告诉我你后悔了。”叶北周神色僵住,半晌没有说话。他喉结滚了滚,片刻不屑地啧了声:“你觉得可能吗?”夏时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你没有后悔,我也没有,这样很好。况且……你跟纪云汐更合适。”“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和她合适了?”叶北周脸色黑得堪比墨汁。“我就是……感觉。”叶北周没有忽略她眼中浮现出的惊慌,心头一软,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后悔离开我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不用逞强。”夏时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是谁给你的自信?他大度地说:“我说了可以不计较。”夏识黑人问号脸。谁管你计不计较?这些她并不需要好吗!这几年的生活让她彻底顿悟到——人间正道是单身。喜怒哀乐不再因为一个人,所有思绪都由自己主导,她喜欢这样的轻松和自由。夏时认为应该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她回来可不是遭人嫌弃来了。她微微抬眼,清亮的目光笔直地落在叶北周脸上,平静地说道:“当初追你的时候我很快乐。”叶北周扯了扯嘴角:“看得出来。”夏时一顿,随即飞了一刀过去,“但是跟你分手我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她的态度一如当初分手时没有犹豫,语气坚定:“所以你不用委屈自己,更不用怕再被我缠上。”叶北周到现在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偶然的一个失约会罪大恶极到这种地步。他烦躁地走向浴室,砰地一声摔上了门。洗完澡,那股烦闷并没有消减多少。他随手扔开毛巾,走到酒柜旁正想为自己倒上一杯酒舒缓情绪,电话这时响了起来。“北哥,出来喝酒吗?”冯洛很是亢奋,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前两天才被喝吐。听见他的声音,叶北周更烦了。眼前都是他拿着名片嘚瑟的样子。“喝你妈!”他将手机扔到台面,一张白色卡片顺着飘到了地上。本不予理会,但那上面清晰地印着夏时的名字。缓了几秒,他弯腰捡起来。叶北周看着这两个字,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失约的第二天,夏时找他去坐环城轻轨。一趟完整的线路跑下来刚好是一个小时零三分十四秒,她全程认真地看着风景,就像在为自己的人生保留什么。然后坐到终点时,她十分平静地提了分手。她说:“叶北周,我用了太多时间来喜欢你,以后我想去做自己的事。”她说到做到,从此便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没有留一点余地。叶北周出神地盯着电话号码良久,踌躇地拿起了手机。他将数字一个一个输入进去,接着慢慢将电话贴在耳边。听筒里响起一串悠扬的音乐,等待的间隙心里竟然莫名滋生出一股紧张感。大约十几秒后,一个慷慨激昂中气十足的男音忽然冒了出来:“压力大了‘快男’多。万向综合医院可以帮您坚持不‘泄’,‘性’致勃勃,摆脱‘男炎’之隐!咨询电话……”叶北周:“……”

跟叶北周的谈话算不上愉快,再加上遇到了纪家兄妹,夏时心情莫名烦躁。她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了很久才勉强睡着。迷迷糊糊中,竟然梦见了第一次见到叶北周的场景。十六岁的夏时相比现在,性格要开朗许多。她是在高一下学期转到榕城十二中的。头一个月的过渡期里,听同学私下讨论最多的名字就是叶北周。——十四班的叶北周因为打架被停课了。——被他打的那个同学在医院里躺了二十多天,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叶北周脾气不好,家里还有钱有势。惹他就是找死。这个无所不在的名字和那些不知真假的事例融合在一起,叶北周这个人渐渐在夏时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具象——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并且长着一张坏人脸。榕城的高中不分文理。十二中全年级前面三个班是火箭班,夏时在二班。坐在前桌的林以蔓拿她的卷纸改完错题,为了表达感谢,大方地同她分享了一个八卦:“听说今天咱班还要来一个新同学,小夏,你这下可有伴了。”接着又问:“你猜是男生还是女生?”“男女都好啊。”夏时对新同学倒是没什么兴趣,就是高兴自己终于可以有一个同桌了。课间她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就发现教室里安静的得有些古怪。凭着她敏锐的洞察力,发现大家的目光都暗戳戳地朝一个方向瞥。她顺着看过去,原来是新同学到了。男生留着一头顺毛,侧脸轮廓分明,鼻梁笔挺,人中到下巴的线条削劲又不失优美。他看着窗外,睫毛轻轻颤动,那一块角落仿佛单独撕裂开来。夏时迟疑着走过去。前座男生正一百八十度扭着身子在跟新同学说话。上课铃声盖住了他的声音,夏时勉强捕捉到了“叶北周”三个字。来一个新人就要被科普这个人的光辉事迹,叶北周到底是怎么个魔鬼的存在?她拉开椅子坐下。男生听到响声,转头瞟了她一眼,将长腿往回收了收。这个举动令夏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这节是物理课。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口沫横飞,夏时发现新同桌的桌面上光溜溜,礼尚往来地将自己的书往他那边挪过去。“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看。”这是个最简单有效的示好行为。同桌是每天在班级里接触时间最久的人。所以相处得愉不愉快对夏时来说很重要。男生似乎对她的举动有些意外,挑了一下眉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几秒,“谢了。”好意被接受,夏时内心有几分欣喜。可能同样作为转校生让她产生了革命友情,趁着老师写板书的时候,她悄悄挨过去,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同学,刚刚李越是不是在提醒你远离叶北周这个人?”男生沉默几秒,慢悠悠开口:“你怎么知道?”他声音低低沉沉的,一出声便引得夏时耳根一麻。她忍住要挠耳朵的想法,拿起笔在本上写了一句话:他们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嗯?”夏时想了想,又写下一句:因为惹了他要挨揍。“第一组最后一座!你们俩,说什么呢?!”老师声如洪钟吓得夏时肩膀一抖,下意识攥紧了笔杆。“刚回来就不老实!我问你话呢!站起来!”在课堂上被这样训斥的经历对夏时来说少之又少,脸刷的就红了。她深吸口气,刚要挪动椅子,新同桌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男生个子很高,骨骼舒展。大声说话时音色有些冷:“讨论问题。”“讨论问题?那你上来把这道题做一下!”男生不耐烦地“啧”了一下,头一撇,没有动。物理老师顿时横眉立目,“我在问你话,你什么态度?!是不是还得把你家长请过来才行?”夏时心里有几分自责,毕竟是自己先说话的,火却烧到了别人身上。她正要将责任揽过来,却听见她的新同桌懒洋洋开口:“我的同桌告诉我,远、离、叶、北、周。”男生抬着下巴,语气带几分顽劣。教室里安静了一秒钟,笑声轰然乍起。物理老师张着嘴,一脸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的表情。夏时被笑懵了。她眨了眨眼,缓缓看向她的新同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视线低垂,也在看她。阳光映在他的眼底,一双眼仁被渲染成了漂亮的琥珀色。一抹促狭在他眼中转瞬即逝。夏时自己为是自己眼花。她怔了片刻,终于慢慢反应过来——小道消息有误!这哪里是转来新同学,根本是新班装旧人!这个人分明就是叶北周本周!——跟叶北周产生的第一次交集,让夏时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人恶劣的一面。那天过后,她上课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完全回到了没有同桌时候的状态。而叶北周不是睡觉就是缺席,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如果没有那天的事,夏时觉得,一直到毕业他们应该也说不上十句话。夏时的英语听写读能力都不错,单科成绩在两次月考中稳定年级第一。英语老师对此无比欣喜,然后交给了她一个任务——跟学生会主席共同设计一份周刊。接受任务后每天都要忙到很晚。这天夏时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她着急赶车所以抄了近路,没想到被几个校外的女生堵在了小树林里。“你是夏时?”“你们是……”带头的女生不由分说,上手推了她一把。夏时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那女生不屑地嗤了声:“我警告你,给我离钟阳远一点!”女生B在一旁添油加醋:“钟阳是娇娇的男朋友,勾搭人家男友你要不要脸?!”夏时觉得莫名其妙。如果没搞错,她们口中的“钟阳”应该就是跟自己一起办周刊的“钟同学”。但除了对稿子他们有接触之外,其余时间根本连交谈都没有。她怎么就勾搭别人男朋友了?“我没有……”她开口想解释,带头的女生忽然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再逼逼信不信我刮花你的脸?”暗淡的月色下,刀锋泛着森森冷光。夏时脚步往后退,不着痕迹的避开可以伤到她的范围,“你们可能误会了。我跟钟阳并不熟,只是一起布置老师交代的任务……”“你以为我会信?这几天你们两个天天黏在一起!”女生步步紧逼,刀在手里摇晃。夏时继续后退,直到脊背顶在了树干上。她暗暗思考如何脱身,却无意间摸索到树旁立着一个棍状物体。抖着手抓紧了,心一横二话不说挥了过去。女生痛叫一声,手里的刀落在地上。另外两个人冲上来想要动手,夏时抡圆了棒子,将她们都闪开了。动手的那一刻她就想好了,一旦打起来就逮着那个带头的猛削。只要把最厉害的干倒就行。然而结果比她想象得还要有效,她们竟然被吓住了。夏时将棒子杵在地上,边喘着粗气边放狠话:“我……都已经说过了,跟那个钟什么的不熟,信不信你们看着办。我告、告诉你们,我可是练过的,别以为我好欺负。”“啧。”这一番话说得气喘吁吁,换来一声干净利索的嘲笑。夏时一怔,缓缓转过头。叶北周跟她靠着同一棵树,耷拉着眼皮正看她。“你、你怎么会在这?”他插着口袋,一副没骨头的懒散样,“看你打怪升级啊!”不知为何,夏时忽然松了一口气。她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这才注意拿在手里的是一根棒球棍。“这是你的?”叶北周从树后走出来,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难道是野生的?”说话不噎人会死还是咋地?“还我。”他从她手里夺回球棒,又拿下挂在树枝上的衣服。接着伸出修长的手指来扯她校服袖子,“走了,回家。”叶北周高了她一个头还多一点,夏时小小的身子完全缩进了他的包围圈。这一瞬间感觉自己都成了两米八的巨人。他走到那几个人面前停下脚步,“五职三中的林娇娇,你哥出院的话帮我带个好。”带头的女生一怔,反应过来后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你就是那个把我哥打到昏迷的人?”叶北周没理她,扯着夏时走出了树林。月影被枝丫割破,碎裂成了好几块。暗淡光线笼罩下来,一切都变得灰朦朦。刚入夏,吹起的风夹还杂着一丝清凉,他的衣摆随风摆荡。少年的身姿卓越挺拔,宽松的T恤里藏着一副宽肩窄腰,双腿长得走路似带着风。重点是,他好像也没有那么恶劣。夏时跟在叶北周身后一直走出校门。想着临分开的时候再跟他道谢,这样彼此都没有这么尴尬。可没想到叶北周一直陪着她走到了车站。夏时轻轻咬了咬嘴唇:“刚才的事……谢谢你。”他望着远处的车流,好像没听到。良久,才懒懒开口问:“你怎么不跟她们服个软?”“我为什么要服软?”“你看起来就是这样的人。”夏时不服气,但姿态依旧强硬不起来,“我真要那样做了,她们会觉得我好欺负。以后不爽了就来找我麻烦怎么办?”叶北周嗤笑:“那你万一打不过,也没遇到我怎么办?”当时的情况她哪里能考虑到这些。夏时一时语塞,憋了憋:“那、那到时再服软也可以……吧?”“你想的可真美。”虽是嘲讽,但他嘴角却挑了起来。夏时脸色一红,好在1路车这时候到了。她窘迫地指了指,“那个,我来车了。”叶北周抬抬下巴,视线在她身上定了几秒,慢慢挪开。“掉了。”“……?”他嘴角动了一下,忽然不耐烦地拧了下眉头,一把将外套罩在了她头上。夏时眼前一黑。等拿下衣服,视线内只剩下叶北周高瘦的背影。上车后,夏时在玻璃的倒影中瞧见了崩开的胸衣带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夏时醒来的时候,窗外阳光正好。她起身将窗帘全部拉开,整个人都沐浴在了阳光里。做完周刊她跟钟阳就没有交集了。不过高中这三年过得顺风顺水,真的是托了叶北周的福。就像她那天说的一样。在追叶北周的这几年里她并不觉得难熬,除掉偶尔会因为他不喜欢自己而有过困扰之外,其余时间她非常开心。叶北周曾经让她深刻的心动过。这是无论如何也抹去不掉的事实。Demon刚开三年,已经成为榕城近两年最火的会所。叶北周似乎玩上了瘾,前一段时间有了开分店的念头。一早,付文笙便开车过来接他去看门店。他跟叶北周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毕业后阴差阳错就一直跟在了他身边。他一开始也奇怪,为什么叶北周扔下那么大家业不管,非要弄娱乐场所。时间长了,就对他家里的事大概有了了解。现在集团里CEO的位置是二叔叶南庭在坐,并且是叶北周主动交到他手上的。“叶老头最近似乎在查账,要做什么还不清楚。”叶北周坐在后座,闭着眼,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今早看见他的时候,付文笙被那两个黑眼圈吓了一跳。同时敏感地察觉到他隐约在压抑着一股躁气。就好像跟自己的右手没有谈拢,进而演变成了欲求不满。付文笙轻轻咳嗦一声:“那个,北哥……”叶北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放。”“你要不要那什么?我认识漂亮又干净的……你别再把自己憋坏了。”“付文笙。”这冷飕飕的声音听得他心里一惊:“啊、啊?”叶北周睁开眼睛,伸出长腿踹了一下他的椅背:“滚你大爷。”付文笙听话地闭了嘴。十来分钟后,车开到了门市附近。叶北周朝外面看了一眼,让付文笙停车:“先去吃早饭。”勾人食欲的香气在鼻尖徘徊,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时夏时正站在前台,仰头望着餐牌。她身穿款式简约的白衬衫,下身搭了一条亚麻阔腿裤。一身打扮清清爽爽,温婉沉静。上大学那会儿,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朝气。不管心情有多糟,只要看见她的笑顷刻就会烟消云散。但是现在,那股朝气仿佛被抽离,从里到外只剩下冷淡。吃什么好呢?面和粥都有,灌汤包也很有食欲。正在犹豫,身后忽然有人叫她名字。“这么巧。”付文笙冲她打招呼。夏时唇畔带笑:“来吃早餐。”“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坐吧?”他转过头,“北哥也在呢。”两步之外,叶北周也在看她。今天升温,他换了身衣服。白色POLO衫加复古款牛仔裤,手腕配了一只低调的复古手表。时间的历练似乎磨平了他身上的锐气,沉稳慢慢沉淀出来。但本性难移,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中锋芒依旧难以遮掩。尤其是定定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让人无从招架。夏时转开视线,“不了,你们吃好。”“就……”“付文笙,给我滚过来!”叶北周启唇,凉飕飕地出声。付文笙:“……”行吧,是他多事。点好餐,夏时点开新闻消磨时间。没过多久,身旁的椅子被拉开。她心一跳,匆匆抬眼。周源自顾坐下,笑意吟吟地打招呼:“早啊,夏医生。”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这么多巧遇。“周主任早。”周源刚三十五岁,长得温文尔雅,颇有书卷气。到尚棫这段时间,夏时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他,算是相对比较熟的。“在医院还习惯吗?”“挺好的。”周源点头,“之前交给你的项目一定要好好做。我们医院凭资历可都是看成绩的。”夏时说:“我明白。”闲谈之际面上来了。夏时拿起筷子,手微微一顿。然后慢慢将碗里的香菜挑出来。“你不吃香菜?”“嗯。”周源将自己那碗推到她面前,“我的还没动,你别挑了,我俩换一下就是了。”夏时摇头,“不用了,也没多少。”“离上班可没多少时间了。”周源说着,将两个碗换了位置。再不领情似乎显得有些矫情了,夏时跟他道谢:“谢谢。”“谢什么,多大点事儿。”夏时看着那碗面,莫名觉得如芒在背。沉默片刻,她梗着脖子将面条送进嘴里,一不小心辣椒油冲进喉咙,呛得她猛地咳了起来。“没事吧?快喝点水。”周源凑过去,伸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哐啷——叶北周把筷子扔到桌上,嘴角抿得死紧,目光沉沉地看着不远处那一男一女。付文笙吓了一跳,差点被嘴里的面噎死,“北、北哥……你怎么了?”“没怎么。”“哎哎哎,你干嘛去啊?!”叶北周沉着脸走过去,握住周源的胳膊一把甩开。周源抬起头,看见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嘴角紧绷,深邃的眼眸含着浓浓的敌意。他微一顿,瞬间了然。笑了笑没说话。叶北周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到了夏时身旁。定定看了她几秒,抽出纸巾要帮她擦。夏时心一跳,“我自己来。”叶北周没动,依旧这么看着她。专注得像在看考试重点。“你……吃完了?”“不好吃。”叶北周无比嫌弃,“醋放多了,太酸。”夏时一顿,清了清嗓子,“哦。”“我看你最好也少吃点。”“嗯?”低头瞟了一眼碗里的面,叶北周慢慢开口,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劲儿:“你看看那些葱花。绿得都冒油了,怎、么、吃?”夏时:“……”干脆饿死你好了!叶北周阴晴不定的脾气夏时一直清楚。并且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她自认内心壮大了不少。本打算视若无睹地快点吃完去上班,可是叶北周无法忽视的存在简直令她如坐针毡。夏时忍耐地舒了口气,转过头问:“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从刚才这人就跟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你害怕点儿,我不正常”。毛骨悚然的目光让夏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即将被开膛破肚的标本。夏时浅蹙眉头,红唇微微抿着,眼睛因为剧烈的咳嗽有点红,还隐隐泛着水光。这模样看起来有点不耐,却又无计可施。叶北周的心情忽然就雨过天晴了。夏时对他硬不下心。以前是,现在肯定也是。他缓缓凑到夏时面前,桃花眼盈满深情,唇畔也轻轻勾了起来,“你咳嗽完很美。”夏时:“……”这种美她不想要。——夏时忙了一天,做完一场手术她几乎要虚脱了。回到办公室泡了一杯绿茶,休息了一会才稍稍缓过来。接着又继续忙了一阵,临下班之前,接到了李淑影的电话。“在忙吗?”夏时靠着椅背,闭着眼睛轻轻按压太阳穴,“刚忙完,快下班了。”李淑影不再废话,直接说道:“我和你伯父计划下周回国。”夏时睁开眼,“确定了?”“不确定我给你打电话干什么?时间我会发到你手机,记得过来接我们。”“……好。”李淑影稍显满意,说给她带了礼物,顿了顿又说到:“清焰他们两个已经回去了。”夏时微微拧起眉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谁们两个?”“还能有谁,清则辞掉这边的工作也一起回去了。”夏时握紧电话,脸色一点一点白了下去。李淑影丝毫没察觉到她情绪额转变,接着说道:“他们会先住在你原来住的那个房子,你看看这两天有没有时间,过去瞧瞧那边还缺什么。”宋清则也回来了。他居然还敢回来。“我……”夏时抿紧嘴角,“我这段时间都很忙,大概没时间过去。”“一到用你的时候就推三阻四……算了算了,那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我还有事不说了。”电话里响起嘟嘟的忙音,缓了半晌,夏时才回过神。放下电话,她烦躁地用手背蹭了蹭脸颊。那通电话让夏时无比心烦。下班后她想约林以蔓去看电影,奈何她今天实在太忙,连打电话都急匆匆的。夏时只好一个人去了电影院。她挑了一部国产喜剧片,看得哈欠连连。难怪人少到有种在包场的错觉。这样一番折腾,心情总归是好了一些。今晚月色很淡,浅黄色灯光被树枝遮挡,落下来的光柔软而暗淡。夏时停好车准备上楼。她分心想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树下站着的人。“终于舍得回来了啊。”这道声音,就算碾成灰她也不会忘记。夏时猛地停下脚步,看见宋清则从树下慢慢走出来。他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金丝边眼镜上泛着清冷的光。“好久不见了,夏夏。”夏时直接无视他,继续往前走。宋清则笑了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见到哥哥都不打个招呼吗?”夏时猛力一甩,“不要碰我!”她像只炸毛的小猫,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看着他的神情透着浓浓的嫌弃和厌恶。宋清则却是不恼不怒。留恋一般搓了搓手指,强烈的情绪在眼中翻滚,“你还是这么瘦。好像一把就能捏碎。”这个动作让夏时感到恶心。她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警告:“宋清则,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他听见,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你报啊!不过,报警你能说些什么?哥哥跟妹妹叙旧有错吗?还是……”他微微倾身,贪婪地望着她,“我把你怎么着了?”宋清则是夏时继父的长子。因为一直没有孩子,宋天遇便和妻子领养了他,两年才后有了宋清焰。李淑影和宋天遇是半路夫妻。这样的情况下孩子很难融入到同一个家庭。夏时也不愿意做母亲的拖油瓶,坚持留在国内,李淑影只好将她留给妹妹照顾,自己跟着宋天遇出国。夏时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能跟他们见上面。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与宋天遇和宋清焰相处的还算不错,而跟宋清则始终有一种难以亲近的陌生感。直到后来,他们彻底撕破脸。夏时这幅无力抗争的模样惹得宋清则眼睛都亮了。他低声笑着,仿佛在看一只困兽。“你看,兜来兜去我们还是都回到了榕城。”夏时屏住呼吸,另一只手慢慢拉开皮包的拉链,“那又怎么样?”宋清则注意到她的动作,手背上的疤忽然发烫。眼底顿时涌上几分阴沉,“怎么?还想送我一份大礼?”夏时握紧包里的手术刀,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是啊,你怕了?”“呵……”一束强光从大门外照射进来。宋清则眯了下眼睛,适应光亮后看见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缓缓走向这边。他的记性一直很好。再加上之前特别注意过这个人,仅凭身形和走路的姿势立刻就分辨出了是谁。尖锐的嫉妒涌上心头,他脸色阴晴不定,讥讽地撇了撇唇:“反正下周爸妈就回来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夏时忍无可忍:“滚!”“夏夏,咱们来日方长。”宋清则看了那男人一眼,不甘心地走了。轻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夏时身体僵硬,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闭了闭眼,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情绪稍微放松下来,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身子一抖,以为是宋清则去而复返,扬手就挥了过去。随即听到一声短促的闷哼。夏时一怔,立刻转过头。破碎的光影下,叶北周静静望着她,神色晦暗不明,“见面礼?”他的右手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虎口延伸到手腕,殷红的血正无声往外冒。夏时手一颤,刀掉在了地上。她喉咙发干,眼中有几分藏不住的慌乱:“我不知道是你。”叶北周目光不离她的脸,“你以为是谁?”她沉默了几秒,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叶北周瞟了一眼,没接,无声看她。夏时只好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轻轻把血珠擦掉。“我是说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简单的用纱布裹住伤口,顿了顿,忍不住懊恼,“很疼吧?对不起。”她有一团乌黑而柔软的头发。上学的时候,别的女生都喜欢花里胡哨的发圈和夹子,她只用一个黑发圈绑起来。走路时发尾一甩一甩,像小猫的尾巴。现在她留着一头短发,发丝贴服脸颊,一张脸看起来只剩巴掌大。而此刻,她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叶北周喉结动了动。想说老子过来还不是因为想见你。想法一旦冒头,就像生了根发了芽一样蓬勃发展。越想越控制不住,等回过神,他已经到了这里。但那日她斩钉截铁的“不后悔”犹在耳边,像一堵墙,堵住了他所有话头。叶北周佯装不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说的是。”夏时放开他的手,同时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庆幸刀没开刃,伤得不深,不然怕是要走一趟医院了。手上的温度抽离,叶北周心中涌上一阵失落。他不爽地拧了下眉头,忽然问:“你刚才怎么了?”她心一跳,垂了垂眼眸,顾左右而言他:“伤口不严重,但是也需要上药。”叶北周周身的气压瞬间变低,冷着声音重复一遍:“我问你刚才怎么回事。”夏时有些烦躁:“跟你没关系。”一阵寂静。他冷冷一笑。“行,是我多事。”撂下话,他转身就走。血染在她的指尖,红得刺眼。夏时心中一紧,忍不住叫他:“叶北周,你的伤……”他扭过头来,语气蛮横:“你管得着吗?”夏时叹了口气,几步跟到他身边,伸出两根手指拽住他的衣摆,放低声音:“我陪你去买药。”这个举动令叶北周微微一怔。上学那会儿他上课喜欢睡觉,总是被老师点名,夏时就在桌下扯他衣服将他叫醒。每次这样,叶北周都有一种自己被猫挠了的感觉。他一直以为夏时是个十分柔软的人。在他身边的时候很少会有小情绪,就算因为某些事情感到沮丧,也很快就会恢复。就是他们在一起后,她也没有仗着女朋友的身份要求他做什么。还记得有一次,几个人在她家院子里烤肉,李越忽然问他:“你看夏时像不像向日葵?你这个太阳在哪个方位,她的脸就转到哪去。”当时叶北周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在他眼中,夏时跟空气差不多。平平无奇中透着一点索然无味,就这么无声无息围绕在身边。直到后来他尝到了窒息的滋味。当一直存在于他身边的空气突然被抽离,活在真空中的叶北周才知道夏时对他而言是什么。她不是他的命,却可以续他的命。然而当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从小区出来后,他们去了药房。夏时熟门熟路地拿了碘伏和生理盐水去结账。叶北周慢悠悠跟在后面,随手抽了一盒喉糖放上去。夏时看见那盒糖,抿了抿唇,一起把钱付了。离开药房,他们在路边找了一张长椅。夏时就着落下来的灯光给叶北周的伤口消毒包扎。纤细的手指一圈一圈地缠着纱布,认真又专注。精致的小脸儿沉静柔和,打眼看去与高中的时候别无二致。叶北周喉咙发痒,有点想抽烟。但她在身边,又离得这样近,他不想给她抽二手烟。挣扎间,一只不长眼的蚊子飞进视野里,慢慢靠近夏时。他蹙眉,抬起手将蚊子赶走。小飞虫嗡嗡绕了几圈,不到两分钟,又飞了回来。叶北周“嘶”了一声。胆儿肥啊!他再次挥手去赶,蚊子抢先落在了夏时额头上。纯洁无暇的肌肤上多出一个扎眼黑点儿,叶北周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掌慢慢靠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扣了上去。啪——夏时被打得一怔,不可思议地抬起眼睛,“你……”细腻温热的肌肤贴合掌心,他喉结无声滚动。望着她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叶北周心底陡然生出几分烦躁。操啊!慢慢挪开手,看清了她额头上印着一块淡红。他莫名心虚。摊开掌心,想让夏时看清楚,“我打蚊子。”“……”卧槽,蚊子呢?!夏时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掌心,慢慢移开视线,抬手揉了揉发红的额头。接着把纱布和药水放到他身边,“记得三天换一次药。”叶北周忍不住重申:“我真的在打蚊子。”夏时没接话。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明天还有班,“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谁说没事儿?”叶北周拿眼斜她,下颚线缓缓绷了起来,“你给我坐在这等!”夏时:“?”他哼了一声:“那只蚊子肯定会滚回来。让它自己说,刚才是不是差一点死我手里。”夏时:“……”她一脸无语的样子,像极了以前拿他没办法时会露出的神情。叶北周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挑了下嘴角,将那盒糖递过去,“手不方便。”夏时犹豫一瞬,接过铁盒,撕开外面的包装纸,再将盖子抠开。一颗颗白色糖果挤在盒子里。“想不到现在还有的卖。”叶北周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化开。“一直都有。”说着他拿起另一颗,趁夏时不注意塞进了她嘴里。指尖碰触到的柔软让他心底一荡,他眼色渐深,嗓音哑了下去,“交换你的药。”夏时怔了怔。无意识地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盈满口腔。叶北周以前经常受伤。不是打篮球被抓伤,就是打架受伤。夏时从最初的惊恐到后来的淡定,慢慢习惯性的会在书包里准备一盒创可贴。他受伤了,她便撕一条递过去。后来有一次,两人因为一件小事产生了矛盾,夏时被叶北周气得连续几天都没搭理他。下午自习的时候,这样一盒糖出现在她的桌面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声音冷淡,眼神却早已松动。叶北周长长的手臂伸过来,手腕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交换你的创可贴。”“那你怎么不直接买回来?”谁知他竟一脸嫌弃,“附近卖的都丑爆了。”她忍不住笑。学校附近卖的创可贴都带卡通图案,难怪他会这样嫌弃。夏时十分大方地撕开一条给他,“好吧,跟你换。”然后又忍不住抱怨,“你以后能不能少受点伤?”“知道了,你好烦!”当时他答应的很不耐烦,但她书包里的创可贴用得却越来越慢。“是不是吃到了,才知道多想念这个味道?”叶北周目光幽深,似乎早已窥探到她在想什么。他笃定的知道,自己能记得的事,夏时必定不可能忘记。灯光染在她身上,泛起淡淡的光晕。嘴里的糖融化的还剩下小半颗,夏时嚼碎全部咽了下去,然后转过头看向他,“不过是一盒糖而已。”他沉声反问:“只是一盒糖?”“不是吗?”夜色中,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而且那么久没吃,我早就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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