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一部经典武侠片(四十年前的武侠电影是什么模样)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国产武侠风起云涌。

多联合陆、港、台三股人马,少有独立制作产出。

而口碑票房双丰收的《卧虎藏龙》,也大大刺激某导神经。

诞出一部改编自“刺秦”故事的《英雄》,试图通过“舍身取义”消解暴力,以“舞”代“武”,重新定义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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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胆大有余,却底气不足。

未曾意识到,反派人物消失,连带崩解了以“正邪对决”作为基础的武侠故事结构

但除了正邪对决这种基本元素外,武侠电影还有其他几种常见元素。

第一式:打架过招基本靠吼。

不管是高手对垒,还是流氓混战,出手双方总得“哼哼哈嘿”喊上几嗓。

一是为调动观众情绪,二也是方便两方演员对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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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式:高手总有绝学秘籍。

扎马步绕大树之类的基本功,虽然是武者必备,但对观众来说显然不够看。

大侠行走江湖,没点绝招秘籍傍身都不好意思自曝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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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式:神兵利器再多不够。

不谈仙侠派的御剑飞行,那算热兵器,跟作弊没啥区别。

但好马也需配好鞍,但凡有点字号人物,没把倚天剑,也得弄个降魔杵。

这兵器,就是侠者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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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式:一言不合就反重力。

咱平头老百姓打架除了走就是跑,但偌大武林,总有些摆脱重力束缚的灵魂。

窜房上墙那是入门,日行八百夜走一千也是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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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有一类武侠电影,却不靠这些元素博人眼球。

虽然叙事不改武侠片基本套路,但真正亮点,却是其中浓浓的民族元素。

今天要聊的这部电影,大多数人不曾听过。

年代久远,网上也难觅清晰资源,却毫不输于《黄河大侠》、《独臂刀》等大作。

获得台湾金马奖的首部武侠片——

《路客与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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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评分7.6。

只有78人评价,推想一下,看过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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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环却不少:金马奖优等剧情片,最佳导演奖,最佳原创音乐奖等等。

说这部电影有名,并非因为奖项或名头。

《路客与刀客》就像五线谱上的连音弧,在香港武侠电影的转型期,继承了大师胡金铨的衣钵,承载了李翰祥的风格,且让国泰电影公司的招牌更加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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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在这部小众电影里,动作场面虽精彩却鲜见,画面选景虽考究却粗糙,人物性格虽鲜明也单薄。

最为画龙点睛的,却是故事中处处可见的北方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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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看故事,简单不揉私货的正邪交锋。

与当时代作品不同,《路客与刀客》从大侠只身闯魔窟,变四股势力交织缠斗。

故事开场,一位打更老汉穿行巡视,连贯长镜头带出整个场景氛围与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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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随人物之口显露,原是一股匪徒要进犯这安家大寨。

所谓大寨,意指由围墙水路围绕的村镇,有粮有兵,有田有房,易守难攻。

也是华北平原地区,兵荒马乱之时,老百姓自发组建的聚集地。

靠河引水,以便防御匪患,俨然自给自足的小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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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来势冲冲的土匪,却非一般来头。

大头领人送诨号“铁葫芦”,一身硬桥硬马横练功夫。

更有绝招铁头功,据说三寸厚的寨门也能一头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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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头舔血的混世魔王,一连踏平三座村寨,眼见安家寨就是下一猎物。

这土匪在北方,就被称为“刀客”,也是片名来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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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安家寨也非纸老虎,墙高人多,兵精粮足,火枪大炮更是满仓满谷。

还有看家护院师傅牛五,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把大刀片子使得虎虎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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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一多,心就难和。

这安家寨也非铁板一块,听闻铁葫芦威名更是人心惶惶。

有人提议投降,有人则打算倒戈。

内部不和,外部紧逼,重重压力将寨子团团困住。

就像逐渐收紧的大网,把所有人都逼到一条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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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铁葫芦外表粗狂,却不是头脑简单的狂徒。

他自知硬拼安家并非上策,请来狗头军师老二,伺机打入寨子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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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外来和尚好念经,但铁葫芦这阵营也并非铁板一块。

众匪得知大当家请来外援,各有思量。

这外人一副油嘴滑舌模样,生怕骗了自家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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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刀客势力,还剩下“路客”

虽然原指赶脚的行路旅者,但在片中,却代指游走四方的侠客。

片中这路客贺大侠,也并非善茬。

浓眉大眼,豹眼白面,典型硬汉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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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铁葫芦早结血仇,一路追踪而至。

随身行李也是极简,就一只木盒,内里空空不知作何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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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命里该然,这贺大侠与假扮货商的老二一行人,在酒馆狭路相逢。

无意中探听到老二暗度陈仓的计划,定下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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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安家寨大集,各路行商走卒汇聚。

鱼龙混杂,危机暗暗酝酿。

几股人马于一处,摩拳擦掌,一番好戏即将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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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光是这些,还够不上“民族武侠类型”这一标签。

真正的看点,还是其中四处开花的北方民俗。

其一,把式场。

所谓把式场,就是拳脚枪棒功夫的展示舞台。

卖武艺走江湖的,总会在集市上围起一圈空地,摆上兵器架子,做点表演赚点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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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卖艺乞丐。

乞丐哪都有,但这能说会唱的职业乞丐也是北方特产。

他们一般瞄准沿街店铺,或是打快板,或是唱花戏。

任你哄赶都不动气,靠的就是荒腔走板恶心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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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民间娱乐。

木偶戏,拉洋片,这些现在只能在偏远乡村集会上看到的物件,大概是最能体现北方民间艺术的一种元素,但对当时人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奢侈的娱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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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武功招式。

片中反派,说来也不是名门之后,都是些走江湖打把式的创业转行。

善使的拳脚招术,自然脱不离油锤灌顶之类的路数。

就像土匪里的大当家,除了一身蛮力,就靠的是这“铁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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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人说亚洲电影大多有着黑泽明的影子,这部《路客与刀客》也不例外。

香港武侠受武士道电影影响之深,单从这人物关系上可见一斑。

画里画外,浓浓的《七武士》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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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场面调度来说,香港电影大拿李翰祥的戏曲风格,在片中很是显著。

人物出场下场,亮相定格,行走坐卧,有如唱戏般踏着鼓点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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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风格全然不合同时期武侠片明亮浓艳。

大面积阴影贯穿其中,低调摄影技巧的运用,使得全片大段时间,都笼罩在一股阴森压抑的封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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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历尽时代变迁,《路客与刀客》中表现的民国土匪、侠客的人物习性,服装道具,粗犷之余也能见用心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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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武侠电影中最关键的动作场面,在《路客与刀客》中处理的格外粗狂。

相较于胡金铨为人赞誉的武打美学,这部电影里正邪交锋的场面,更为简洁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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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垒,试探,走步,发招。

看似需鏖战许久,却往往顷刻间就分出胜负。

快速果断的快打硬招,完全不同那些充满暴风骤雨般连环踢打的动作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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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在细节处理上是有疏漏,但导演对招数的简化处理,配合速度感十足的剪辑,的确符合北方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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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本片能获得金马奖,光靠这些也是不够。

这就要聊聊本片导演兼编剧:张曾泽,国泰电影厂的当家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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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一部《金马堡垒》拿下金马奖最佳纪录片,基本功之扎实,在台湾导演中都属罕见。

而他与邵氏公司的矛盾,在业内也尽人皆知。

1972年,他曾加入邵氏电影,但因和张彻关系破裂,一拍两散各奔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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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的话来说,张彻表面对他客客气气,百般礼遇,但私下却到处挖他墙角。

“我要拍《水浒传》中《大名府》那一段,你说你也要拍那一段,我退而求其次,选拍《一丈青》,你又说《水浒传》中所有情节你都要拍,我放弃《水浒传》改拍《吉祥赌坊》,你不但挖走了我的副导演,还拉我戏里的男主角去演大反派,实在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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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论这两位张导孰是孰非。

这部电影从当初票房翘楚,到如今少人问津,就像武侠电影序列里的一点萤火。

继承谁也好,延续谁也罢,无非都是形式上的一种沿袭。

但其中真正具有时代意义的民族特性,如今却几已不复。

这一脉既代表创新,又关注民俗的武侠片路数,浅尝辄止后随之熄灭,也是遗憾一种。

而所谓“台湾武侠电影”,在这一刻,也走过了它的分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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