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捡的很漂亮的石头(我是世上少见的)
口述:崔爱兰 整理:周于江
我是女人中的异类——石女,在当地的土语曰“石姑子。”
石女分为两种:一种为“外石”,通过简单的手术可过夫妻生活,有的能生儿育女,有的则不能。
一种为“内石”,无法过夫妻生活,生育就更无从谈起。这种女人世上罕见,可不幸的我就是其中一分子。
据说,现在像我这种人,医院也能通过技术手段,使之成为真正的女人。可作为七零后的我,年轻时是享受不到这种技术的。
我一落草,奶奶发现我女孩的外部特征有问题,当时还提议父母把我扔掉算了,父亲却坚决不肯,他觉得这样做有悖天理。
再者他与别人不一样,他特喜欢女孩,他认为孩子有点生理缺陷,长大自然就好了,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父亲喜欢女孩的直接原因是,他兄弟四人,一家人光操持盖房娶妻这一件事就把人活活累死,他父亲就是为他们兄弟四个的成家之事,操碎了心,累吐了血,还不到五十岁就撒手人寰。
把家里三个兄弟的成家立业,扔给了他这个已自立门户的老大。要是他父亲四个女儿,虽顶着绝户的恶名,肯定现在还衣食无忧地活在世上。
这种多兄弟的家庭状态,还导致了我母亲的出走。原因是我二叔成婚时,父亲把家里仅攒下的一百块钱,全部奉献出来娶回了二婶,家里却连吃盐的钱也拿不出,母亲自然与父亲大吵特吵。
父亲是个绵软性子的人,母亲一吵他从不回嘴,不是抱起四岁的我出去溜一圈,就是抄起工具下了地。这样弄得母亲没有发泄的出口,有气出不来,心里憋屈的狠。
更重要的是母亲不会不想到,父亲还有两个兄弟没成家,连婚房都没有,这无疑使我家的日子至少十年内看不到希望。
不敢面对困苦的母亲,便撇下我这个她唯一的女儿,狠心地回了娘家,后又与娘家村里的一个光棍私奔了东北,至今也杳无音信。
母亲离去,父亲既当爹又当娘自然是相当不易。他也想重组家庭,可在当时背景下,几乎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直至六年后,我已十岁,我三叔四叔皆已成婚后,他才梦想成真——与一个本村丧偶带有一女孩的寡妇喜结连理。
可因一件事,他们仅过了半年又分道扬镳。
一个风雪弥漫的冬日,我继母的女儿与我一同上学,刚出门口不远,她不慎滑倒在地,将此时上学用的在书包里的石板摔碎。
父亲只好领我们去村门市部买新的,可当父亲将继女书包里破碎的石板倒出来时,却同时滚出了两个熟鸡蛋。
父亲心里大概有些疑惑,连忙问我书包里有没鸡蛋,我实话实说,从来上学没带过鸡蛋。而他继女童言无忌地言明,自从娘俩来到我家后,她娘天天有两个鸡蛋放入她的书包。
虽父亲善良宽厚,但这个女人这样做是令人不可容忍的,结果自然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从此后我爷俩相依为命,为了我不受后娘的虐待,父亲就彻底断了续弦的念头。
我畸形的女儿身,没有文化的父亲是不会在意的,虽刚一出生发育的就与平常女孩有异,可父亲认为女儿大了自然也就正常了。
我随着年龄的增长,可越发怀疑起自己的人生。上学期间,发现自己与任何女生的阴私部位都截然不同,更不用说,例假是根本不存在的。
重要的是心理的另类,初中毕业长成大姑娘后,该对异性的吸引和被吸引的想法根本没有,对电影电视上男欢女爱的场景,感到莫名其妙和不可思议,只是觉得女人大,了就得跟男人一起生活,因为有些农活,女人根本干不了,男人也需要女人做饭,缝补衣裳什么的仅此而已。
父亲没有儿子,按道理应该招一上门女婿才好。可父亲为了让女儿找一称心的男人,拒绝了招赘,任我选择自己的心上人。
我也相亲了几次,自己觉得都不顺眼就一一放弃了。直到我表姑给介绍了十里以外一个叫李长水的青年,他是丁家峪村人,感觉他人品不错,我就答应了下来,并于1996年4月8日成了大婚。
李长水本不是丁家峪村人,他是因家庭兄弟多,又十分贫穷过继给他大舅的。
他大舅丁全已五十岁,因腿有残疾终身未娶,可他有一祖传绝技——会铣锡酒壶。他做的酒壶极为漂亮,闻名遐迩,现在已成为工艺品,价格不菲。
我本是石女,洞房之夜的尴尬和无奈可想而知。
我拒绝了长水洞房夜的所有动作,逼得他声泪俱下地质问我,可我实在是无言以对。
可也懵懵懂懂地明白,男女成婚后应做点什么,也就由他去了,可当他看到了我的女儿身后,不由得滚到床的一边,热泪长流。一个男人朝思暮想的时刻竟是这样结局,确实也是残忍至极。
当他知道我不是故意骗他,确实是像一张白纸,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时,善良的长水却对我充满了同情和谅解。他没有嫌弃我,而是提出了马上到市医院检查的想法。
检查结果我是个完全的天然内石女,无阴道子宫。医生进一步说,如是外石是可以手术的,内石目前还没有好办法。
为了不至于让人们感到太唐突,一个月后,我向长水提出了离婚。
可就在这一个月当中,长水发现我不但人善心好,里里外外的活路干得既麻利又漂亮,是把过日子的好手。
而且他生理上的那点事,也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就决定认命,以后收养个孩子就这么过下去。
一晃三年过去,他大舅本身想过继外甥,生个儿子续丁家香火,没想到结婚三年还没动静,他就急了眼,加之他本身就是个老色鬼,就决定亲厉亲为。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丁全趁长水到镇上送人家定做的锡壶,大雨被阻之机,进入房中伺机强奸,我虽极力反抗,可丧心病狂的丁全,还是撕扯掉了我的内裤,当他看到了我畸形的私处后,竟吓得大叫一声狂奔出房门。
待他外甥到家时,他不但不悔过自己的丧尽人伦,还歇斯底里的狂骂长水是个窝囊废,竟搂个“石姑子”睡了三年,是个大傻蛋二百五。
事情已无法挽回,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离婚。从此,周围几十里的村庄,都知崔家庄出了个“石姑子”,无论我走到哪里,背后都是被人指指点点,我顿时成了社会名人。父亲老泪纵横地嗟叹着:没想到我这苦命的爹,养的女儿也这般苦命。
已到了完全的商品时代,虽只有我爷俩过日子,可仅靠种的三亩地,也已无法维持基本的日常花销。
父亲便将家里的地全种上黄豆,用打下来的黄豆,做成正宗的卤水豆腐,由于当地水质好,豆腐质量高口感好,生意还不错,用挤出的豆腐渣每年还能喂几头肥猪,日子还是能够说得过去。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地流淌着。
到了我三十五岁时,一个远房亲戚给介绍了一个在镇上开煤厂的老板,他老伴病逝了。他知我是石女,主要娶我过去做做饭,照顾一下上学的两个女儿。
我为了减轻父亲的压力和尴尬,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没想到看起来道貌岸然,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竟是个变态狂,刚结婚没几天他就逼我用嘴,来给他解决他的兽性,还整天妄想鸡奸我,遭我拒绝后,便非打既骂,没办法我只好逃回了父亲身边,最后双方也就只好离婚。
从此后,我就再也无缘婚姻,与父亲相依为命地度着无聊的光阴。
我有一个族里的亲戚在镇上开了一家织袜厂,力邀我去帮忙。父亲也愿我走出去散散心,于是我就走上了打工路,而且一打就是十年。
到了2017年已45岁的我,在刚过完春节上班的第二天,突感眩晕的天旋地转,并伴有恶心、呕吐、腹泄、便血等症状。到镇医院一查,血压高得惊人。
又到县医院做了进一步检查后,确诊为尿毒症。
大家知道,尿毒症被称为不死的癌症,它是慢性肾衰竭的中末期,到了这一阶段肾功能逐渐丧失,体内毒素无法排除,唯一办法就是用透析的办法排毒。
已过古稀之年的父亲,听到女儿得了这病,难过地直抹眼泪。同时也暗下着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把苦命女儿留在人间。
我从一开始一周透析一次,延续到现在每周至少三次。我已透析了五年,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父亲还把院子挺大的三间瓦房,也卖掉了来给我治病,他住到了村里废弃的机房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时常这样想:当初奶奶我把扔了该多好呀,省得我来世上这一糟,拖累了爹一辈子,自己还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真不想再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了,人生在世,有时并不是单单为自己而活。一想到我死了,爹还能活下去吗?我就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为了我的父亲,我还得坚强地硬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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