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的我心爱的小摩托 我心爱的摩托车

文/雷龙华

在我们山区，摩托车是非常普及的交通工具，它具有轻便、灵活、经济实用的特点，但是二十年前，摩托车却是稀罕物。我在丹凤高寒山区庾岭中学教书时，工资低买不起摩托车，周末回老家，基本上靠走。有经济实力的同事买了摩托车，每到周末，戴着安全帽、防风镜，威威乎荡荡乎从身边呼啸而过，乡间小路上顿时卷起一路沙尘。看到同事骑摩托，心中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父亲知道我喜欢摩托，就默默地关注摩托车行情。在我谈恋爱时，父亲许诺，说给我买摩托车装装脸面，他东拼西凑凑了五千元钱，去商州买回一辆嘉陵90摩托。父亲一路骑行回家，正值雨天，到家后浑身湿透。他一脸兴奋地把钥匙交到我手上，我心情沉重，心里五味杂陈，恨自己没用，五尺男儿，难以自立，害得父亲劳心劳力。此时，手里的钥匙仿佛重逾千斤，我暗下决心，一定要珍惜这辆摩托，努力工作，积攒财富，报答父母恩情。

我结婚后有了孩子，寄养在岳父母家，白天由二老抚养，夜晚妻子照顾。为了顾家，我的工作调到商镇中学，离岳父母家二十来里路。父亲送我的这辆摩托车派上了大用场。每天下午放学，骑车沿乡间小路去茶房中学接妻子，然后又走一段国道，过一条羊肠小道才回到家。小路起起伏伏，一路颠簸，骑车就得小心翼翼；国道虽然宽阔平坦，但车多人多，走国道，要小心谨慎，避让行人及车辆。冬季天短，如果有晚辅导，下班回家已夜幕降临，四周黑咕隆咚，车灯也只能照亮有限的路面，有时路上会串过一只猫或一条狗，或站立一个人，骑车到附近就得停车让行。国道上，大货车迎面呼啸而过，刺眼的灯光射来，眼前路面能见度降低，安全隐患增大。妻跨坐在后面搂抱着我，身子紧紧地贴着我的后背，我在前面驾车，迎着冷风，心里有暖流流过。到家后，老人及孩子还在等着我们，见到孩子稚嫩的脸蛋，搂抱孩子入怀，淡淡奶香入鼻，疲惫劳累一扫而空，心中满满的柔情蜜意。有时候，夜晚孩子发烧，我们夫妻俩急匆匆穿戴好，抱着孩子，骑着摩托车去棣花街道，敲开诊所大门，打针喝药后又回家。 我当班主任要跟班，妻子上早读，第二天早上五六点就得起床，又骑车返校。春来暑往，秋去冬来，一年又一年，我俩每天早出晚归，三点一线，披星戴月，风雨无阻，遇到冰雪天，在摩托车轮上缠绕草绳防滑，仍不影响行程。

孩子渐渐长大，到了上幼儿园年龄时，这样风霜雪雨的日子已过去整整四年。在这四年中，我心爱的摩托车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已建立了兄弟情谊，彼此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它拉近了学校与家的距离，它见证了多年的风雨兼程，它考验了我对家的忠诚。当然这辆摩托也耍过性子，例如骑行中掉过链子；患过心脏病，行程中突然熄火；半路上突然爆胎等。遇到问题，也只有推着车找修理厂解决问题。修理工说了问题原因，例如心脏病是由于加了注水汽油；爆胎是由于轮胎使用过度，橡胶老化；掉链子是由于链条质量差等。我做了深刻反思，出问题是由于我没有善待这位兄弟， 我决定武装一下这辆劳苦功高的摩托车，装上两条固特异轮胎，换上质量过硬的精钢齿盘及链条，加持卤素大灯，换当地最好的机油，加汽油不图便宜，到信得过的固定加油站加油。在随后的骑行中，就再没出过问题了。

农忙季节，每到周末，我和妻子就回棣花条子沟种地，我的这辆摩托车充当了牛马角色，它拉过尿水，驼过牛羊猪粪，它载过沉重的包谷穗、红薯、洋芋等，它参加过家里的所有劳动。

每年寒假，我的摩托车扮演过办事情拉年货的角色，承担着跑远路上坟祭祖的艰巨任务。过年前，我骑着摩托车奔驰五十公里，穿山越岭回老家上坟祭祖。过年当天，准备好烟酒、香表、烧纸、蜡烛、鞭炮等，带着妻子，去棣花条子沟祭祖上坟，骑摩托车钻山沟，爬坡上塬，祭祀做完，已华灯初上，各家各户鞭炮“噼噼啪啪”声此起彼伏。回家路上，妻子坐在车后，身体紧贴着我的后背，我问她：“跟了我这个穷小子，每天披星戴月，风雨兼程，迎霜斗雪，你不后悔吗？”妻回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世上没有后悔药。其实你在前面遮风挡雨，我在后面挺幸福的，真的。”我打趣她：“没出息，这么好满足，非诚勿扰节目中有一女嘉宾，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摩托车后面笑，看人家多现实。”妻不屑一顾：“这种拜金女有什么好羡慕的。”

每到假期，一有闲暇，我就骑着摩托，带着妻女，出游散心，孩子小，坐在车子中间，左顾右盼，“这是什么，那是什么”，问题多多，摩托车载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暑假必回老家看望爸妈，五十多公里路程，骑摩托走山路，凉爽惬意，遇到山清水秀处，停下来，看山望水采野花；骑行到界岭山顶，停下来，登高远眺，看苍茫大地，眺崇山峻岭，望层峦叠嶂，观茂林修竹，欣赏小桥流水，田园人家；骑行到炉道岭，停下来，带妻女去纪念亭，阅读纪念碑文，缅怀革命先烈。从老家回县城，爸妈千叮咛万嘱咐：骑慢些，一定注意安全，到家后一定打电话。

我深深地体会到骑车安全是多么重要，记得才学车时，我曾经骑着车冲上土堆，摩托侧翻，脚踝韧带拉伤，跛了半个月才好。给岳父母打墓，骑车请阴阳先生看风水，车子行走在泥泞的小路上，由于车技不佳，一不小心，摩托倒地，先生从路上翻滚到路下的田地里，吓出我一身冷汗，经检查，先生胳膊受伤，看病花了我不少钱。商镇中学小刘骑着崭新的新大洲摩托，爱好飙车，速度往往超过一百码，不听人劝。一天晚上骑车外出，一路狂飙，与大货车相撞，车毁人亡，青春年少，香消玉损。女同事的丈夫，朋友聚会喝酒，回家骑摩托冲进河道里，可能还没有醒酒就咽气了。唉！老婆、孩子、房子转眼间就成了别人的了。所以骑摩托千万不能大意，那么怎么做才能减少事故率呢？首先，摩托只是交通代步工具，它不是用来飙车耍酷的，不是用来争分夺秒的；其次，要学习交通规则，千万不能酒驾或醉驾。再次，要了解它，善待它，人车合一，得心应手，就很少出问题。

孩子四岁了，为了孩子上幼儿园，妻子调到商镇中学，摩托车又担负起接送孩子的光荣任务。孩子小学毕业到商镇中学上初中，一家人生活在一个院子里，出勤率减少，摩托使用率就降低了。

随后，我在县城盖房子，摩托车又担负起学校及房场之间的通勤任务，有一次我骑车经过国道路口时，遇到交警挡车，我才意识到我心爱的摩托车还是黑户，后来找了熟人花了小钱，从交警大院中推出摩托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我对不起这辆摩托，它陪我快十年了，我都没有关心过它的政治地位，一直黑户。随后我给摩托办了牌照户口，报考并过了D照，可以合法驾驶二轮及三轮机动车。

房屋完工，我的工作又调到县城丹凤中学，我的嘉陵90已经整整十岁了，也到了报废的年限了，我把它托付给一家摩托商城，让报废处理。由于我对摩托有了依赖不能没有它，因此又买了高大上的摩托，但是新车骑行起来总觉不顺手，不顺手时就想起了嘉陵90我的好兄弟，心里难免失落。我对新车也不太上心，有一次我停车在路边去办事，办完事情竟然忘了摩托还在路边，当我想起它，沿路返回取车时，已不见影踪。新车被小偷盗走了，说明了我们没有缘分。随后又买了新摩托车，但使用率并不高。再后来，我学了C1驾照，买了小车，就很少用摩托车了，它停在车库或在我家院子里，让我觉得是那么陌生。我不禁想起了父亲送我的嘉陵90，它与新车比起来，单薄、土鳖，但它是父亲送我的礼物，寄托着伟大的父爱，在我心中它弥足珍贵；在十年的光阴里，它跟着我不离不弃，长相厮守，配合默契；它跟着我东奔西走，经历人生风雨，饱受人间冷暖；它见证了那个艰苦岁月中的磨难与幸福。

作者简介：

雷龙华，陕西省商洛市丹凤县人，丹凤中学任教，安静内敛，淡泊名利，闲暇之余，喜欢看书、摄影，也爱侍弄花草。

摘选自：步入光阴，版权属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