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的爱恋三(梦幻的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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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形的爱恋三(梦幻的爱三)

畸形的爱恋三

(接上篇)

数日后,临近中午时分。一辆红色轿车驶进了刘家营村,最后在村长的家门前徐徐停下。留着偏分头的青年司机从车上下来后,慌忙跑到车的另一侧,拉开车门,又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留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

村长赶忙出来,把大背头往屋里迎,不断地大哥长大哥短的喊叫着,司机从后备箱里搬出一箱茅台酒,跟在两人的身后。这大背头不是别人,乃是歪脖子的大哥张立军。

中年男子喊着村长的小名铁蛋,二人由双手相握继而拥抱在一起,真似久别重逢的战友。

中午的酒桌上,张立军与村长二人于猜枚划拳,从两个人穿开裆裤在一起玩尿泥,一直说到两个人胸前挂着大红花,一块儿光荣参军入伍。花很投机,说得其乐融融。村长带着酒劲说:

“大哥,我俩一起入伍,你却在部队混到了营级,如今又干上了检察院的检查长,好歹也是个七品,可我仍然是泥腿子一个。”

张立军佯装不高兴地说:

“铁蛋弟,你说这话就说得见外了,哥啥时间在你面前摆过官架子,你哪一次进城哥怠慢过你?”

村长想想也是,自己每次到张立军那儿,不是被请到宾馆里,就是带上去酒店消费。总不忘带上几个部下作陪,还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是他家乡的父母官,非把自己安排在上位不可,那些作陪的人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他知道,不是看在张立军的份上,仅凭自己一个泥腿子,这些县里干部是根本瞧上不自己的。

村长想到这里,立刻陪笑道:

“大哥,我说的是玩话,万话。我自罚一杯,算是给大哥道歉。”

“一杯不够,要喝上三大杯,让你永远记住,我俩今生今世都是铁哥们,好弟兄。”张立军如此不依不挠,村长只好连饮三杯。

欢乐的酒宴一直进行到日错午,张立军回城临上车时,轻描淡写地对村长说:“铁蛋弟,你也知道哥很忙,回来一次不容易,见了面咱哥俩只顾高兴,不想却忘了一件事。前两天二弟到我那儿去,说看上了咱家小妹,我想这感情的事,做大哥的也不便插手,你看着办吧!”张立军说完这一通话,未等村长回答,就钻进了轿车,摆摆手走了。

村长望着村口路上渐渐远去的尘烟,一时愣在那里,不知何以为好。过了抽根烟的功夫,他突然举起右手向自己的脸上连连搧去。回到屋里,妻子已将狼籍的杯盘收拾完毕,今天来了个长脸的客人,妻子心里特滋润,他体贴地给丈夫重新泡了一碗茶。她在心里回味着张立军与丈夫那股家常、亲热劲儿,心想:丈夫和一个检查长的关系有如此铁,也算是一件骄傲的事。她想跟丈夫说说话,却看到他不停地抽焖烟,而且脸上写满了不悦和忧愁。一向心直口快的她见此,立刻发话了:

“适才还快快乐乐的,客人刚一走,转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焖葫芦?”

村长没有回话,过了好长时间,他猛吸一口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是对妻子说话:

“这张立军到底水平高,不哼不哈,不露声色,却给我出了个难题。”

妻子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问丈夫:

“你说的咋跟梦话似的,叫人无法听不懂。”

村长把王立军临走时说的话给妻子学说一遍,妻子听后也犯愁了。村长又说:

“张立军这些年也确实给咱帮了不少忙,要说能攀上这门亲戚也是好事。可是,歪脖子不光人材配不上小兰,关键是品德太差,名声也太坏。怎能把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推呢?”

妻子立马接腔说:

“这能怪谁呢?本来我给她找那个婆家挺好的,婚期都快到了,却出了这档子事,好好的黄花女子自己遭贱自己,如今只要有人要都不错了。“

村长听妻子这样埋汰自己的妹妹,顿时现出愠怒的神色。

妻子有自己的打算,她想攀了上王立军这门亲戚,不仅对丈夫有利,对娘家也同样有利。权衡得失,在利益的驱动下,这个原本并不狠毒的女人,却对小兰施出了毒招儿。她对小姑子劝说加威逼,有时甚至在村长与母亲不在跟前时,她还对这个小姑子指手画脚地漫骂,只差没有打到小兰的脸上。

屋漏偏遇连阴雨。度日如年的小兰一次在跟三婶独处时,三婶看到她不断地呕吐作酸,有经验的三婶告诉她,这是怀孕的迹象。她突然感到自己身处绝境,甚至有种更感雪上加霜的感觉。她想生办法尽快了却此生,索性一了百了,从此再无烦恼。

然而上天作弄人,连死的自由都不给她。那天她把脖子伸进挂在墙上的绳套,当魂魄就要飘走之时,却被家人发现救了下来。

这下,歪脖与嫂子对小兰也彻底死了觊觎之心。

村长托邻县的一个战友给妹妹找了一个人家。男方叫武小娃,弟兄六人,他是老六,自小父母离世,跟着哥嫂长大。虽没上过几天学,但聪明能干,尤其擅长机电维修,只是无人为他操心,眼看快三十岁的人了,仍是孑然一身。

小兰心系赤静,但她唯一能须选择地就是:以死抗争。

三婶劝道“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想了没有,家里人是不会让你和赤静走到一块的,况且他如今正在坐牢,你又怀了他的孩子,你死了能对得起他吗?”

小兰沉吟不决,陷入了沉思。

三婶见她有点动摇的意思,缓了缓又说:

“这怀孩子的事,一天身子大似一天,你只有赶快嫁出去,把赤静的骨血保留下来,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小兰听从了三婶的意见。单独约见了武小娃,她把自己的真实状况,如实告知对方。武小娃表示,不计较她的过去,并且保证对她和赤静的孩子,视若己出,悉心照料。

婚后的小兰整天郁郁不欢,很难显出一个笑脸。虽然武小娃对她处处关心体贴,但她早已心如死水。直到儿子出生后,这潭死水才渐渐起了点涟漪。她把儿子起名怀静,寄托着她赤静人的眷恋和思念。有时,她会怔怔望着儿子那极似赤静的脸庞与五官,内心泛起阵阵甜意,脸上不自觉地现出笑容。此时武小娃也会兴奋地逗一个怀静,甚至将孩子抱一下。她看到武小娃也确实很喜欢儿子。慢慢地她对武小娃有了好感,也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一个快乐的小家庭诞生了。

然而,当第二个儿子小刚小出生后,武小娃对怀静慢慢变得不怎么喜欢了。

随着农业机械设备和小家电用户的增多,武小娃不断地被人请过去搞维修。有时,他背着黄瓜包从外边回来,怀静总是跑在弟弟前面迎上去喊爸爸。可武小娃却抱起小刚,把带回的糖果点心之类先给二儿子,明显地对怀静冷淡。天真的怀静可怜地瞪着双眼,而武小娃分给他的只有一点点糖果,明显没有给弟弟的多。

时光飞驰,岁月如梭。转眼之间,两个孩子慢慢长大了。她们时常会为一些小孩子之间的琐事发生争执,此时的武小娃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把责任推给怀静,并对他大声训斥,甚至打骂。

对于这一切,刘小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她还能怎么办?作为母亲,两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有时,她会忍不住地为武小娃的偏心而发怒,甚至发生争执。

在二儿子四岁那年,武小娃被招到一个煤矿做临时工,能干的武小娃很快得到老板的赏识,干起了机电维修,技术工的工资待遇也较高。顾家的武小娃时常总会寄些钱回来,刘小兰在家独自干着责任田里的活,虽然累一点儿,但心里还是快乐的。

武小娃真正的人生黄金时期是从老板的不幸离世后开始的。年轻守寡的老板娘看到武小娃头脑灵便就让他参与管理,这时武小娃不再干维修了,在他所属的小矿上,严然成了二老板,偶然回村探家的武小娃,打着领带,西装革履,在村人们眼里十分风光,小兰也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和惬意。

然而村人们的风言风语却使刘小兰心里有点儿不安,那就是人们私下里传说着武小娃在矿上与老板娘的风流事。

在小刚到了入学年龄的那年秋季,武小娃从矿上回来,他对小兰说:“矿区的子弟学校条件好,把小刚接到那边读书。”

“那里条件好,那你就把两个孩子一块带过去。”

“家里有责任田,总得有人照应,把大儿子留在家,你们母子二人也有个照应。”

他说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使刘小兰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小刚最初过去的两年里,每逢过年过节,武小娃总是带着他回来全家团圆。

一年春节,小兰给武小娃去信,想带着大儿子一块到矿上过年,却被武小娃以住房窄小一口回绝。

怀静上中学以后,武小娃父子遇到节假日也不再回来了。小兰想念小刚,可她又不能把怀静一个人扔在家里,这一颗母亲的心被两头撕扯着,使她感到很难受。

一个黄叶飘零季节的某天,武小娃独自一人回到了家里。他告诉小兰,为了小刚的幸福,他要和她离婚,和有钱的老板娘重组家庭。

就在武小娃回来的第二天,怀静偷偷离家出走了。

吃午饭时,小兰在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怀静放学回来。情急之下只好找到了学校。她看到怀静的座位上静静地放着他的书包。老师告诉她,一个上午怀静都有些闷闷不乐,不声不响,也不和同学交流说话。放学后,一个人就离开了学校。

她听后,预感到事情不妙,带上怀静的书包,匆匆忙忙回到家里。

刘小兰在书包里发现了一封怀静写给她的信。

亲爱的妈妈:打我记事起,总有小伙伴骂我是野孩子,从昨天晚上你们俩的争吵中,我算彻底明白了我的身世。这个家,本来就不是我的,妈妈,我只好离开了。

小兰泪流满面,心如刀绞,她失声地痛哭。儿啊,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无能啊!同时,她的眼前却有如放电影一般,现出怀静从小到大一幅幅可爱乖巧的面孔。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冲出屋去寻找自己的儿子。

她把亲戚,怀静的同学家及车站找了个遍,怀埩,她的心肝儿宝贝却杳无踪影。三天后,她无奈地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赤静家。

她知道赤静在三年前已释放回来了,但她遵守与武小娃婚前的约定,绝不和赤静再有任何联系。她原打算待怀静长大成人后,再让他回归生身父亲身边,可没想到事情却弄得如此糟糕。

当她把怀静的身世及眼下的事情讲给赤静,谁知他听了却冷冷地说:

“当年为了你,我撇下老母去坐牢,而你却迫不及待地跟别人结婚成亲。如今丈夫不要你了,你又来找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谁也说不清楚。”

刘小兰听了这绝情狠毒的话语,一句话也没再说,而是扭头走出了赤静的家。

大约一星期之后,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走进赤静的家里。赤静乍一看,感觉这孩子,竟然跟自己年幼时的长相一模一样。

男孩走到赤静跟前,双膝跪下,从口袋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赤静,赤静打开信,上面写道:

赤静哥,这些天,回忆你我相处的日子,感觉如同梦幻一般。因为有梦,所以我一直对未来充满希望;如今梦已破,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必要了······

当你见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把你的儿子抚养长大了,现在归还给你,也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

赤静从信中得知,当年小兰在三婶的劝说下,为了保住自己的骨血,被迫才嫁给武小娃。

信的末尾写道:

赤静哥,我不怨你,只怨我的命不好,是上天作弄人。作为一个女人,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来生我们再见吧。

信读完了。赤静,这个刚强的汉子,早已泪如泉涌,他扶起跪在地上的怀静,把他紧紧地抱在怀中,父子二人放声大哭。(完)

编辑:王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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