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攻毒刘德华与古天乐天地对决(有刘德华古天乐)
7月5日上映的《扫毒2》,有刘德华、古天乐两大影帝加持,率先引爆了暑期档。猫眼预测将近十亿,排片连续几天都在40%以上。
但这种票房成绩,事实上和电影质量关系不大。它讨了三个巧:一是卡在了一个好档期,暑期档其他对手还未上映,前面的《蜘蛛侠:英雄远征》和《千与千寻》都已是“强弩之末”;二是利用了内地观众对港式警匪片一贯的猎奇心态;第三,自然是出于观众对刘德华和古天乐的感情。
换言之,商业上的策略,它全都走对了。至于电影本身,则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1.
《扫毒2》的情节乏善可陈,一句话即可总结:金融家余顺天(刘德华饰)因为自身经历,痛恨毒品,立志要和毒枭地藏(古天乐饰)开战。硝烟过去,大家都死了。
电影用的是如《追龙》《盗火线》一般的“双雄模式”。焦点主要放在余顺天和地藏之间的争斗上。大约是觉得“警匪对决”太过老套,这次的主线是“商匪对决”。
但这种设置,从根上就动摇了剧本的合理性。
“双雄模式”想要拍得好,矛盾和立场必须明确。参考一些成功的同类电影,《暗战》《无间道》《盗火线》都是警对匪,职业上有天然对立;《古惑仔》系列以及两部《黑社会》则是聚焦黑帮内部争位,利益冲突不可调和。
但《扫毒2》在这方面做得很失败。余顺天没有警察身份,前身是小混混,靠金融洗白上岸,变身企业家,突然号召反毒,显得没有“底气”;地藏被砍掉手指后,立志成为大毒枭,却反倒生出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凉,叫人心生同情。
一言以蔽之,余顺天和地藏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利益冲突。这就意味着,导演必须花费大量笔墨在建构余顺天行为的合理性上。余顺天的童年阴影,以及儿子丹尼吸毒过量,跳楼而死,这些看似和主线无关的剧情,都是这么来的。
所以剧情就散了。
光是散了倒也罢,可怕就可怕在,花掉了这些戏份,导演给的解释最终也没能成立。余顺天的童年阴影和前妻儿子去世,没有一样是地藏直接导致的。余顺天本人生活也和和美美,并没有被逼上绝境。影响他的,无非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心结。
所以地藏才会发出那句灵魂拷问:你没事来搞我,是不是有病?
这句话,同时也是观众的心声。
成年人做事,第一出发点在于家庭和实际利益。为了满足童年情结,不惜将家庭置于险境,实非智者所能为。剧情如此安排,使得余顺天这个人物整体都处在了一种低幼的状态中。
“双雄模式”中,两名主角总是相互影响的。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盗火线》全长近三个小时,警察阿尔·帕西诺和盗匪罗伯特·德尼罗彼此见招拆招,最后达到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境界,这是强者之间的理解。
但因为余顺天的低幼,地藏也只好从大毒枭降格成小混混。双雄对决成了小孩对挠,整部影片的格局都变得小了很多。
两大主角都幼稚不堪,对观众也是一种折磨。双雄电影重在树立榜样,让观众产生一种“我也要像他一样酷”的心理投射。但无论余顺天还是地藏,显然都不够资格。
2.
剧本创作是环环相扣的系统。立场崩坏了,人物性格也自然会随之扭曲。
《教父》中的柯里昂父子之所以受人敬重,在于智慧和性格。在大儿子桑尼死后,老柯里昂没有选择立即复仇,反而主动求和,降低敌人的戒备心,找出凶手和内奸。整个过程漫长且耐心,逻辑上也能说通。
反观《扫毒2》,无论是两大主角,还是各路配角,刻画得都可谓相当失败。
为了突出地藏的“狠”和“变态”,导演用了很多符号化的场景。比如审讯、妓女、屠宰场、堆积如山的现金等。光是地藏和欧美妓女互动的画面,就至少出现了三次。
色欲固然能反应人的贪婪一面,但倘若过度,反倒暴露出心志不坚的弱点。贪婪好色的人设,用在《华尔街之狼》这种小骗子身上合适,用在黑帮大佬身上就格局大降。因为后者要求管理能力,而好色者往往不忠,难以服众。
地藏和《古惑仔》中的靓坤、乌鸦不同,后两者是天生变态,但地藏具有深层动机:复仇。复仇心理具有指向性,沉溺于酒色之中,憋着的那一口气就在无形中奔泻了。于观众而言,复仇的悬念自然也被削弱。
纵观影史,无论中外,但凡刻画成功、受人尊敬的黑帮大佬形象,没一个好色之徒。北野武的《大佬》稍显例外,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和观众开了个玩笑,引入了一个相貌丑陋的女人,用异于常人的品味反衬出大佬的神秘世界观。
相比地藏,余顺天的人物形象设置得更加糟糕。地藏的心理动机,起码能归结于手指被砍(虽然这个动机也很弱,但好歹聊胜于无)。而余顺天的心理动机几乎全部来自于童年阴影,只能靠大量的闪回画面来表现。
用闪回来解释人物动机,在电影剧作上是极为不负责任的做法。电视剧中这么操作无所谓,因为体量大,闪回可以被视为伏笔,留着矛盾一集集慢慢推进解决。就算到后期没解决,观众大多也忘了。但电影中,所有的矛盾都需要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开端—发酵—高潮—解决”的流程,此时用闪回,等于直接跳过了前三环,是偷懒行径。人物也立刻失去厚度。
人物失去厚度,自然就失去智慧。余顺天身份为金融新贵,下出的唯一一步智力棋,却是发了一条亿元悬赏毒贩人头的广告。这招没有门槛,有钱就能做,比起大佬暗斗,更像小孩撒泼。
一旦面临真正的现实困境——妻子中流弹而死——余顺天的第一反应是亲自上阵搏命,将本可以铺设得更加丰富的金融、毒品、黑帮故事,用几场简单粗暴的动作戏便草草打发了。
如此草率,令得结尾原本悲凉的三人持枪互指的戏份失却意义,反显荒唐。不难看出,这一景有几分想致敬《无间道》的意味,但因为前期铺垫不够,最终呈现的效果只是东施效颦。
两大主角都写成这样,更遑论配角。四大毒枭其余三个,智慧、性格和台词上都毫无亮点。1991年的《四大家族之龙兄虎弟》中,一个加起来戏份不超过五分钟的潮州佬,也能说出“江湖人是过河卒,江湖路是不归路”这种叫人眼前一亮的台词。如今28年过去,反倒什么都不剩下了。
至于别的配角,警察妻子被混混割喉去世,女儿的同学吸毒过量而死,余顺天的妻子不孕,从电影视角来看,都是属于强行加戏——这些人命运如何,孕或不孕,和主情节有半点关系吗?
倒也应了影评人鹦鹉史航的评价:看完了整部电影,记不住一个人物。
倘若非要给这些角色赋予意义,只能说,《扫毒2》本质上是一个禁毒宣传片,仅此而已。
3.
平心而论,《扫毒2》在技术上还是有些亮点的。
比如大结局中,车从手扶电梯一头扎下去,在狭窄的地下左冲右突的画面。无疑体现出了香港导演的娴熟拍摄技法。
车是高速移动的物体,地铁站则是狭窄且人员密集之地,两者天然构成矛盾。会让观众全身一震,追车戏还可以这么拍?
但电影的核心在于剧本,画面呈现只是辅助作用。用高超技术呈现低劣剧本,是本末倒置。
2017年国庆档,王晶的《追龙》收获好评一片,最终斩获5.77亿票房。这证明,香港本土警匪题材依然有生命力。次年的《无双》进一步佐证了这一观点,内地票房达到12.73亿,还几乎包揽了当年的金像奖。
然而香港电影人普遍有个毛病:但凡看到一个赚钱的题材,就一拥而上,把这个题材拍烂拍死,赚短线钱,鲜少为其长远生命力做考虑。《追龙2》和《反贪风暴》系列,乃至如今的《扫毒2》都是这种习惯下的产物。
电影业是创意产业,而创意无法复制,和资本自我增值的需求天然违背。规模再大的项目,内核也只能依循小手工业的逻辑。但遗憾的是,资本总是裹挟创作,试图进行流水线生产,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给低劣的故事披上一层光鲜的外皮。
这一次,《扫毒2》在收益上做出了漂亮的数字,商业上无疑是成功的。但从长远来看,这种成功,透支的是观众对港片的信任。长此以往,内地观众对某些香港导演迟早失去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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