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沉烨苏榕退婚后(宫怨盛宠八年她是皇上心里的白月光)
图/周迅剧照
泪湿罗巾梦不成,
夜深前殿按歌声。
红颜未老恩先断,
斜倚薰笼坐到明。
——《后宫词•白居易》
沈欢瑾是我唯一一次,见着没被降位进冷宫的妃子,她也是唯一一个,活着走出冷宫的妃子。
那日大雪过后,沈欢瑾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走出冷宫的时候,我正在埋头修剪眼底的攀枝花,冷宫十年如一日,清白冷色,很少见这种红得妖媚的花。
这几支攀枝花,是一个月前,沈欢瑾进这里的第二天,内务府送来的,攀树花的花期短,就只有这两三个月,我爱惜得很。
见我没有接话,与沈欢瑾一起进来的丫环沈白阴冷的叫骂一声,“慧妃娘娘跟你说话呢,是聋了还是哑的?”
沈欢瑾拉住沈白,她半蹲下身子,抚着那枝攀花,笑意明媚,“凉笙,你陪回锦欢宫吧!”
我看了一眼沈欢瑾,她不施脂粉,却别样的好看,至少,她比在我眼皮底下的那些冷宫妃子,好看得多了。“多谢娘娘厚爱,不过我在这里呆久了,不想出去了。”
“可是我想让你陪着我。”沈欢瑾用她温软的语调,我最终还是随了她出了冷宫。
我是一个罪奴,十二岁进宫,就被送到冷宫里,一呆就是八年,这里只有几位年迈又刻薄的老麽麽,还有守着那栓死门的两个侍卫。
每次有新人进来,她们都是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但是,她们从来不与我们说话,因为她们觉得,自己生来高贵,迟早有一天,她们还会好好的走出去。
她们瞧不起冷宫里的一切,包括我这个,低贱的宫女,每回入夜,一些不听话的小主,吵得麽麽不好休歇,麽麽们就会把她们绑起来,堵住她们的嘴巴,绑了一夜,她们也就安分了。
沈欢瑾进来那天,是元宵过后,清晨刚过,她跟沈白自己走进来的,体面的妆容,她不哭不闹,我看着她,坐在台阶上,弄了一天的雪,她的手冻得红紫,眼睛也冻得红红的。
过了半天,她恍惚的看了我一眼,“没想到这冷宫里,还有你这么年轻的小宫女。”
我没理会沈欢瑾,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不喜言语,但我是个安分的丫头,不会惹事,麽麽们也不大管我。
沈欢瑾自言自语,“宋怀瑜,我进宫八年,我们好了十年,落成今天这境地,原来只是一场虚梦。”
我拿着的剪刀,咔嚓一下,那枝难得被我悉心照看的梅花,就这么被剪断了。
宋怀瑜是当今皇上,八年前,我只是大王子府里的一个婢女,大王子中了三王子宋怀瑜的计,逼宫落败,王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杀的杀,贬入宫的贬入宫,当时大王子就是咆哮着,喊着这三个字的。
原来,她就是沈将军的妹妹,当年宋怀瑜靠着沈将军的权,稳坐皇位。
入夜,宋麽麽给沈欢瑾端饭进去,虽然同样是冷饭菜羹,但是明显看到那碗上面漂着两块红烧肉,我心里哆嗦一下,跑过去撞了一下宋麽麽,宋麽麽脚下不稳,连饭带人跌倒在地。
沈白走出来,她端着冷眼盯着我们看,“不长眼的狗东西,拿这些东西打发慧妃娘娘,娘娘可是沈将军的妹妹,等过几日,皇上就会接娘娘出去了,也不知你们有几个头够赔的。”
宋麽麽坐在地上,搓着手背呵笑,“哪个进来的,不都想着出去的,你瞧那一屋子的女人,哪个不是上过皇上龙床的女人,有什么好神气的,这个饭,你爱吃就捡起来吃,若不然,今晚就别想吃了。”
“你,狗东西……”沈白气悻悻的。
沈欢瑾出来拉住沈白,“沈白,别说了,我也不饿。”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只野猫,低着头吃那两块红烧肉,原本唳气得很的宋麽麽一骨碌的站起来,把野猫赶走,野猫没走两步,突然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沈欢瑾与沈白吓得脸色惨白。
宋麽麽把这事推得一干二净,她却寻了个借口把我罚跪了一宿,明眼人都知道,宋麽麽这是恨我把她的事情搞砸了。
月亮很圆,月光映着白雪,格处清冷,我直直的跪在院子里,沈欢瑾拿了件披风披在我身上,暖暖的,我头一次披那么好的东西,不争气的,鼻子泛酸。
宋欢瑾蹲在我身侧,她悠悠的说,“听说,你叫凉笙,凉笙,跟这里很贴切。”
我轻薄的笑了下,其实我原名凉生,后来她们都以为我叫凉笙,“难得慧妃娘娘还有心情取笑我。”
沈欢瑾温婉的笑着,“原来你还会说话。”
我噗嗤而笑,沈欢瑾拉着我手,“起来吧,有我在,宋麽麽断不敢为难你。”
“不用了,我认罚。”
沈欢瑾用一种深谙的目光盯着我看了片刻,似乎在说,我真执着,“谢谢你,救了我。”
我扭过头看着沈欢瑾,她这么天真的样子,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后宫中独宠八年的,我不忍心的提醒一句,“娘娘不必谢我,往后的事,娘娘还是小心点好,冷宫里死一两个人,是常有的事。”
“你为什么救我?”
我沉凝,摇摇头,“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沈欢瑾是一个月后查出有喜的,那天是我往那门缝外塞了一锭银子,侍卫才把太医请了过来的,后来,接沈欢瑾出宫的旨意就来了。
我看到沈欢瑾双手接下圣旨的时候,眉角抽动一下,她似乎比进来的那一天,还要悲伤。
沈欢瑾出来的第二天晚上,皇上才来锦欢宫,他们两人在屋里谈话,我在外面。
沈白漫不经心的摘着盘子里的花,她喃喃着,“沈家败权后,皇上就没来过一次锦欢宫了,如果今晚皇上能留下来,娘娘往后的日子才好过。”
我瞟着沈白摘了一地的的残花,轻叹息,并没有说话。
可是,皇上终究没留下,皇上经过我身侧时,忽然又折身回来,他盯着我看了两眼,“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跪下,不急不缓,“奴婢凉笙,承蒙娘娘抬爱,从冷宫带出来的。”
“冷宫里出来的?”皇上暗声道,他迟缓了一下,才离开的。
沈白恶恨恨的瞪了我一眼,“皇上什么意思?”
“总该不是姐姐想的那个意思。”我冷然的说,他该是一个多警惕的人,才会连一个宫女都盯着了。
沈欢瑾望着皇上的背影,目光恍惚,“凉笙,你别介怀,他就是防备心太强了。”
我没跟任何人提起,其实我以前见过皇上的,那会大王子经常因为宋怀瑜母妃身份低微而羞辱他,时常在王府,当着下人的面,非骂即罚,我给宋怀瑜受伤的手包扎过伤口。
“凉笙,你进来给我陪夜吧!”沈欢瑾似乎很信任我,也似乎,除了我,她没有可以倚信的人,沈白性子急躁,不像我,只会安静的听她说话。
沈欢瑾娴熟的剪着纸人“你知道吗,我十四岁生辰,他们都送了我很多好玩的东西,就宋怀瑜送了这个,动动手指就能做到的纸人,他用一双争天下的手,剪着一个又一个我的模样,那会我问他,要不要娶我,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沈欢瑾眼底抹了一阵忧伤,“母亲和兄长都不同意我们的亲事,说他配不上我,呵,一个王子,怎么配不上我,我们用了两年来证明,他注定贵不可言,是我高攀了。”
我说了人生第一句忤逆的话,“沈将军位高权重,皇上倚着沈家的权力坐上皇位,为何不立娘娘为皇后?”
沈欢瑾摸着肚子,冷冽的笑着,“当初为了蒙骗大王子,他娶了尚书家的小姐做正妃,我体恤他,不想让他背上抛弃糟糠的恶名,他也答应我,只要我怀了孩子,他就会想个法子立我为后,可是八年了,这孩子,来得有些难堪。”
沈欢瑾剪了一个又一个的小人儿,那纸人的小像,眉目与她甚像,却又不像,那小影光是看着,都是一副愉悦的样子,可是,我没见过沈欢瑾真心的笑过。
皇上每日都会过来,似乎,他们又回到从前恩爱的样子,我时常看到皇上摸着沈欢瑾微微隆起的小腹,他满心的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皇上也会细细叮嘱我们,慧妃娘娘的吃喝用物,一定要仔仔细细的。
那天皇上坐在那里,剪了一张一家三个的小影,那是个扎着辫子的小公主。
沈欢瑾开怀大笑,她像个小姑娘一样,羞怯的依偎在皇上怀里。
可是,皇上从没在锦欢宫留宿。
白天多欢喜,晚上便多落寂。
沈欢瑾拿着那个三个的人影,她在月光下跳舞,沈白在旁边担心的叫劝着,“娘娘,你小心点,小心肚子里面的孩子。”
沈欢瑾越跳越欢,我看到院子外面有一条影子,我认得那个影子,几乎每个晚上,他都在那里伫立许久,许久。
沈欢瑾跳累了,便席地而坐,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皇上在那里,又或许, 她从来不知道,每每入夜,皇上会站在她的宫外,良久。
“凉笙,你知道吗,我哥明日就离京了,京中再无沈大将军了,再也没有了……”
原来,皇上这些年来,储心积虑的从沈海手中夺权,明升暗贬,他这套手段耍起来,行云如水,沈海弄权多年,又岂不知这其中的套路,只是,他是君,沈家是臣,他一点点的磨着,沈家也是无力反击的。
“娘娘恨他吗?”
沈白惊呛的拉着我,怒目瞪着我,压着嗓子说,“凉笙,你傻了,能说这样的话吗?”
沈欢瑾眼里蒙上一层冷霜,她摆摆头,“他有什么错呢,只怪我用情太真,他从来没许过我,要沈家永世昌荣,他也没说过,只爱我,是我肚子不争气,生不了孩子,能怨他吗?”
沈白走过去扶起沈欢瑾,“娘娘,地面阴凉,我们进去吧!”
那抹影子呆了一会,就离开了。
我时常在想,沈欢瑾喜欢宋怀瑜吗,那是肯定的,她用一生来暖和那颗冰凉的心,却负了自己。
宋怀瑜喜欢沈欢瑾吗,也许吧。
或许喜欢,或许,不喜欢。
那年他初登基,冷宫进来了一位绝色美人,听说,那是丞相的义女,她只是倚着丞相的势,对沈欢瑾出言不逊,宋怀瑜便把她送到冷宫里来了,她再也没出去过。
第二年,育有长公主的安嫔,也只是暗地里是取笑了几句沈欢瑾生不了孩子,宋怀瑜就把长公主送到皇后那里去,安嫔也进了冷宫。
八年来,冷宫里进过几个小主,都是得罪了沈欢瑾的,后来,宫里便盛传慧妃刁蛮跋扈,善妒。
沈家一败权,他们就恨不得连夜联名参奏,慧妃若留宫中,定是祸害,宫中不可再留沈家骨血,慧妃沈女留不得。
转眼七月,沈欢瑾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走动不便,免了各宫小主的探望,也免了她去请安的礼数。
那天皇上没来,安太医倒是来了两回,晨晚两次,傍晚时分,安太医说月分大了,孩子有些不安生,他煮了安胎药,就站在床边,看着沈欢瑾喝。
沈欢瑾挤着眉心,“太医,这药太苦了,能不能不喝?”
“娘娘,苦口良药,皇上特意让奴才照看着娘娘把药喝完的。”
沈白拿了几吊蜜饯过来,坐在床边喂沈欢瑾喝药,“娘娘,你快喝吧,别浪费皇上一片心意。”
不知为何,我看到沈欢瑾勾了勾唇角,如同那日永安王府落罪,永安王妃也是这般,笑得不着痕迹,却深冷的。
沈欢瑾最怕苦的人,她却咽下了那碗药,一口蜜饯也没吃。
晚上,沈欢瑾拉着我的手腕,她手心渗着虚汗,“凉笙,今晚你陪我睡吧。”
我下意识的摸下沈欢瑾的额头,一样冰凉,我担忧的问,“娘娘,你没事吧,我去请太医。”
沈欢瑾婉笑,“没事,怀喜的女人,总是这样的,别大惊小怪,你陪我睡吧,我心慌。”
我也着实有些担心,就陪着沈欢瑾睡了。
沈欢瑾跟我说了很多话,十句有九句不离宋怀瑜,最后一句,她是睡眼惺忪的说,“凉笙,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沈欢瑾睡着了,她是真的睡着了,只是眼角有些温湿,其实我以前见过她的,大王子带她来过永安王府几次,她就像那明媚的阳光,总是笑得恣意,目及之处,皆是美好,哪像她现在这样,谨慎入微。
我给沈欢瑾掖着被子,慢慢也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床上有一股暖暖的热流,我伸手摸了一下,一手的血,我猛然惊醒,只见沈欢瑾脸色惨白,她死死的拽着被子,额头掺着豆大滴的汗。
我一边下床,一边叫着沈白,“沈白,找太医,沈白,沈白,找太医!”
沈欢瑾拉住我的手腕,吃力的摇头,“等一下,再等一下。”
这孩子,大概是保不住了,那年冷宫里先皇的一个贵人,不知怎的有喜了,她求宋麽麽给她弄了一物吃下去,晚上也是这般流血,我依稀记得,那晚的月光灰蒙,零零散散的落在她的脸上,她的面色比那月色还要惨白一些。
宋麽麽说,这深宫里困住的,从来都不是女子,是怨魂。
太医来的时候,沈欢瑾已经晕死过去,那孩子落下来,是个死胎,七个月的死胎。
太医说,是沈欢瑾身子出的问题,保不住孩子,怨不得旁人。
皇上坐在床边,守了沈欢瑾下半夜,中途沈欢瑾有醒过,但她不睁开眼睛,只是眉角染泪。
皇上一直坐着,也没说话,他的手从来就没离开过沈欢瑾的手。
沈欢瑾小产那次,身骨子一直没养好,拖了半年,她还是去了。
沈欢瑾去的时候,很清冷,只有我跟沈白在旁边,连太医她也不让我们请,她就是咽着最后一口气,让我们扶着她坐在窗口处,秋风瑟瑟,她凄绝的笑了笑,望着我,“凉笙,你知道吗,那碗药,是他让安太医给我的喝的,他果然只爱自己,他不可能让我生下与沈家有任何关系的孩子,他,不值得!”
沈白迷惑的看着我,我示意她不要说话,沈欢瑾就这样,慢慢的闭上了双目,拖着一丝气息,“帮我,陪伴他,还有,把我烧了,沿着城墙,迎风而散。”
是沈白去告诉宋怀瑜,沈欢瑾去世的,宋怀瑜来到锦欢宫的时候,跌撞着进来的,见到没了气息的沈欢瑾,他倏地跪下,与他随从而来的一宫里的奴才,跪倒一片。
“欢瑾,你为什么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
我瞟一眼似乎痛心疾首的宋怀瑜,“皇上也没让慧妃见上那孩子一面,不是吗?”
宋怀瑜目中含泪,他狠唳的盯着我,“什么意思?”
我抿嘴,“那晚娘娘小产,不让我们请太医,就是知道,这个孩子,不管她救不救,都活不下来,不如让他去得快一些,少受些罪。”
宋怀瑜颤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沈白惊呛的盯着我,她断没想到,自己亲手喂沈欢瑾喝下去的,竟是落子药。
应沈欢瑾的要求,把她烧了,我知道,宋怀瑜腰间的那个玉穗下面吊着一个小陶瓶,那是沈欢瑾的一撮骨灰,他用他的方法, 把她永远留在身边了。
人都死了,这般情深,不过是成全自己的痴念,沉欢瑾活着的时候,但凡他多一点真心,也不至于赔上她的性命。
夜静星稀,皇上宣我去了他的寝殿,隔着垂帷,我隐约看到皇上坐在地上,在他旁边跌乱着六七个酒壶,殿内的酒气很浊,我缓了几口气,在公公的指引着进去。
我对着喝得烂醉的皇上下跪,“奴婢见过皇上。”
皇上端睨着我片刻,“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了?”
我没有说话,其实我不怕惹恼皇上的,大不了一死,我身无旁人,其实我真不忌死。
皇上仰头又喝了几口酒,直到那酒壶倒不出酒,他才懒然的瞟着我,鄙薄的笑着,“她为什么那么信任你?”
“她曾经也很信任皇上。”
我们谁都没说话,谁看着谁都有些怨气。
最后还是皇上开口,他淡淡的说,“安太医说,那孩子,原本就保不住,就算拖多一个月,也是死胎,欢瑾早些年身子亏欠得太多了,这孩子在她身上一天,她就多一天的危险。”
“那你为何不坦白说出来?”
“我了解欢瑾,她太看重这个孩子了,就算有一线机会,她都不会放弃孩子的。”皇上眯着眼缝,带着醉意,“我原想着,她不知道这事,等这事缓了过去,她就会想开了。”
我跌坐在地,清扯着嗓子发笑,皇上突然盯着我看,意味深长的说,“听说,她最后遗言,是想让你帮她守在我身边,你答应了?”
我愣了愣,这话只有我跟沈白知道,看来,沈白想完成沈欢瑾的遗言,可是,像宋怀瑜这么冷漠,只爱自己的人,谁陪在他身边,都不会长久的。
我站起身,脱去外衣,宋怀瑜酒醒过半,他迷糊的看着我,“你在做什么?”
我婉笑,缓缓转过身,把露着的背对着宋怀瑜。
那年,永安王府三十几个奴婢,罚做宫奴,永世不得出宫,那夜,宋怀瑜让人在每个奴婢的背后,都烙下一个罪字。
果不其然,宋怀瑜猛然惊醒,他惶惶的问,“你是从前永安王府的人?”
我轻轻点头,宋怀瑜张着口,“那……”
可是他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内务府的人来把锦欢宫的宫人全部安排去了别的宫,宋怀瑜把沈白送回了沈家,而我,一直没接到内务府的通知,诺大的锦欢宫,就我一人守着。
锦欢宫再也没住进新人,我也再没见过宋怀愉,我偶尔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救沈欢瑾,她是不是少吃些苦头?
我也会想,她那句不值得,原是耗尽了她毕生的心血。
沈欢瑾去世的第八个年头,宋怀瑜也没了,听说,他躺在床上,去的时候,就跟睡着一样,很安静,他唯一的遗愿,把他烧了,站在城墙处迎风而散。
宋怀瑜是天星朝活得最短的一个皇上,享年三十八岁,他也是天星朝唯一一个,不入皇陵的皇上。
那日,我站在城门之下,大雪飞扬,看着皇后站在城墙之上,散着宋怀瑜的骨灰。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宋麽麽说过的那句话:这深宫,困住的,从来都不是女子,它困住的,是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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