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凉拌还能吃的野菜(坡上有一种能吃的野菜)

我们的北坡作者/费晓莉 插画/瓶子bottle,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除了凉拌还能吃的野菜?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除了凉拌还能吃的野菜(坡上有一种能吃的野菜)

除了凉拌还能吃的野菜

我们的北坡

作者/费晓莉 插画/瓶子bottle


《我们的北坡》作为首届“小十月文学奖”散文组佳作奖作品,授奖词是这么写的:它“选取儿童视角作为叙事策略和话语表达方式,描摹了一个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诗意世界。那羊,那鸟,那虫,那树,那草,那花,那人,以小儿之目观之,各有其名,各从其类,一任自然,一派天真,着实有趣”。


我们的北坡

文/费晓莉

(一) 五色羊

我站在北坡脚下往上看。

我看见了许多羊屁股。白屁股,黑屁股,花屁股,还有红屁股和绿屁股。北坡上出现五色的羊了吗?那倒没有,是人们拿颜料染了羊屁股。

这样做有三个用意。

一是怕别的羊干了坏事栽赃。

羊要是偷吃田里的庄稼,看羊屁股的颜色就知道是谁家的羊干的,想赖到别的羊身上,门都没有。

二是怕羊跑出去将自己跑丢。

有的羊光吃草,不看路,跑到哪里算哪里。有时候,就会把自己跑丢,找不到回家的路。羊要是到了下午还不回家,主人就根据羊屁股的颜色一路打听着找回来。

三是怕羊混到别的羊群里,假装是别人家的羊。

有的羊喜欢和别人家的羊一块儿吃草,时间长了,干脆不回来,假装不知道自己走错了门。主人得看羊屁股的颜色撵回来。羊都喜欢从北坡的正面上去,天黑从北坡后面的一条浅沟沟下来。我很少看见顺着坡原路回来的牛羊。我很纳闷,它们究竟是从哪条道下来的?父亲说,羊比谁都爱惜自己的腿脚,顺着山坡往下走是特别费腿的一件事,它们可不傻。但我想,羊只是不喜欢走下坡路!水才往低处流呢!羊像商量好了一样,谁都不吃芨芨草,路过时还把粪撒在芨芨身上,临走还踢上一脚,假装没看见。羊大概没有把芨芨当正经草。芨芨不能撵着羊群喊:“我是草啊,我也是草!”坡上羊多,羊粪蛋就多。羊粪蛋和地达菜混在一起,铺满了坡。宋奶奶说:“天变变,地变变,羊粪蛋蛋变成地软软。”地软软就是地达菜。地达菜真的是羊粪蛋变成的吗?味道真好!捡地达菜的时候,能见到好多蜗牛壳,有的空着,有的塞满了土,不知道那些蜗牛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那些土是不是蜗牛离开时特意填满的。蜗牛的背上长出新壳了吗?这些旧壳它们还要不要了?

(二) 大头老怪们

往北坡上走,能遇见很多鸟。到北坡上来的鸟儿大都是吃饱喝足散心来的,所以,姿态美,心情好,话也多。当然,坡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舌头长一些的鸟会说别的鸟的坏话,比如,某鸟懒,某鸟难看,某鸟脾气不好,等等。刻薄一些的鸟在坡上酝酿出一场场阴谋,计划把某鸟孤立,把某鸟赶走,等等。鲍尔吉.原野在一篇文章里说过:“没有比鸟儿更絮叨的了。鸟儿如果在地球上消失,一半是说话累死的,另一半是被其他鸟吵死的。”我想还有一些鸟是让别的鸟说闲话活活气死的。我不知道有没有鸟儿因为周围的邻居爱说闲话而一再搬家,做出孟母三迁一样的事情来,只为耳根子清静些。飞过北坡的鸟矜持一些,常斜着身子飞,不愿意把肚皮露出来给坡看。哪怕是麻雀,也显得高贵优雅,像不食人间烟火。我常站在坡上连喊几声,“嗨——,麻——雀——,麻——雀——!”但麻雀一次也没有掉过头来看上我一眼。要是会鸟语,我就会告诉鸟雀们,它们的衣服都很窄,系不上扣子,肚皮一直在外面,藏不住的。我认识的鸟不多,除了麻雀,大约有这几种:大头老怪,火火燕,臭笨笨,酸雀,九九。大头老怪,黑灰色。它的头有它的半个身子那么大,站在树枝上,我常常害怕它会一个跟头栽下来。火火燕。它的颜色不是正经的红,是火焰的红。它飞过北坡时,像谁扔过去了一团火。臭笨笨。得这么个名,它是不是又臭又笨?不知道!我只看得见它的颜色偏青,个头儿比麻雀大些。酸雀。比麻雀小,它爱钻到酸刺树中吃酸刺果。九九。它叫出的声音像是“九”。它大概只会这一个数字,天天站在坡上九九、九九地叫。鸟飞过坡时,撒下来的叫声全部滚到山脚下。住在坡下的师奶奶常常指着那些鸟儿的背影骂几句,她说那些鸟吵得她头疼。魏家爷爷说,他明明听见了鸟的叫声,但看了好久也看不见,现在的鸟怎么变得越来越小了?鸟们可不管人们的絮叨,照样过自己的日子。坡上有时也会来几只老鸹。它们站在坡上,双翅背在身后,像背搭手站着的黑衣老汉。它们匆匆来,又匆匆飞走。我们不喜欢老鸹,它们也不愿意多待,怕挨骂。不过,有的老鸹很有情怀呢,会作诗。叶圣陶老先生说,他听见南高峰上有一只乌鸦作了这样一首诗:头戴乌纱帽,身穿黑衣裳。镜里照一照,好个少年郎。谁家有小姐,待我讨来做新娘。那只乌鸦最后讨上新娘了吗?哈——哈,肯定没有!谁会愿意把自家小姐嫁给黑老鸹做新娘?!

(三) 蛇阿舅

北坡上最多的爬虫是“蛇阿舅”。蛇阿舅,一寸来长,周边全是脚,红底,黑横纹,像穿了一件老式的套头衫。它们好动,爬个不停。我从来没见过一条爬累了休息着的蛇阿舅。我想只有它们最清楚这个坡有多长,宽又是多少。它们为什么要叫蛇阿舅?从长相上看,它们像蛇,说它是蛇的阿舅也不是没道理。但是:蛇的阿舅果真就这么短这么小吗?蛇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阿舅?白蛇的阿舅也是它们吗?……哎呀,谁知道呢!我在坡上到处走,见到的全是蛇的阿舅。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蛇阿舅。我想见的其实不是蛇阿舅,而是白蛇。师家奶奶说她在坡上救了一条白蛇,之后,那条白蛇常到她家来帮她绣花做鞋。她说还有别的奶奶,比如吴家奶奶、宋家奶奶等等,都遇见过白蛇,都救活了,后来都帮着她们干活。我也想遇见受伤的白蛇,我救活它,它就会帮我做数学题。但我一条白蛇都没遇见,甚至没遇见过蛇。我只见到了几件青蛇丢弃的破外套,挂在低矮的刺墩上,像个细长的透明袋子。我坐在坡上,很沮丧。一定是我的运气不够好,老把白蛇错过。要不就是,白蛇都让那些奶奶遇完了,没有给我留下一条。

(四) 新媳妇们

除了蛇阿舅,坡上有“新媳妇”、蚂蚁、蚂蚱等。蛙没有,蛙不喜欢住在坡上。蛙要是住在坡上,为给大蛙们造一个可心一点儿的家,老天爷就得天天下雨。那样的话,山上的蝶呀,虫虫呀就出不了门,只能待在家里饿肚子。蛙们不干那样的坏事。它们乖顺地住在河边,和山坡上的蝉喊着说话。在北坡上放羊的吴老大喜欢扯着嗓子唱:“一个在那坡上一个在那滩,拉不上个话话咱招一招手。”蝉和蛙看不见彼此招手,话倒是能拉上。但蛙的耳朵背,反应也慢,蝉白天在坡上喊了一天,蛙到晚上才一一作答,把坡上所有草木的好梦惊醒。新媳妇害羞得不行。书上说,它叫瓢虫。我们不管,一直叫新媳妇。我们这样叫是有道理的。一是它一直穿着鲜艳的大红衣裳。新娶的媳妇不是都穿着红衣服吗?二是它害羞。它常年藏在草叶间,放到手掌心时,羞得不敢看你,低着头,不动。它羞到飞起来一点儿声音也不出,悄悄的。不像有的虫子,飞起来就发出很大的嗡嗡声,逼着人们在忙乱中看上它一眼。我们常常把新媳妇放到手心里对着它说:新媳妇新媳妇回娘家,娘家远了飞上去,娘家近了走上去。它们的娘家大概都很近,很少有飞的,都犹犹豫豫地爬着,好像在考虑到底去不去娘家了。坡上最忙的虫虫是蚂蚁。这些身材曼妙的虫虫,整日一言不发,相互比画着过日子,但毫不掩饰对吃食的热爱。它们最喜欢在秋天刚来的清爽日子里,将杂草籽儿一粒一粒地衔到自家的仓库里。或者合起伙来,将别的种族依然在蹦跶的虫虫们,围追堵截地哄骗到自家的院子里,该宰杀宰杀,该放血放血。再囤起来,悠闲地过小康日子。牛羊天天在坡上走,我想一定有好多蚂蚁被它们踩死或吓死了。据说还有一种虫特别爱占便宜,针尖大的便宜都要占,叫便宜虫。不知道这种虫长啥样,但人们把汪家奶奶叫便宜虫。要我说,庄稼地里的虫子才是便宜虫,它们是跑去占庄稼便宜的。坡上的虫都是好虫子,谁的便宜都不占。

(五)扁麻树们

北坡上最邋遢的树是扁麻树。个子矮,还斜着,疲塌嘴歪的样子。关键是它的一身外衣破破烂烂,索索吊吊地挂在身上。扁麻树最害怕下雪。一旦下雪,雪水就会顺着扁麻树破破烂烂的衣服慢慢地滑下来,在周围形成一摊又一摊水。好像这些矮个子树们,收拾不住自己,尿了一裤子,然后就不好意思地杵在那儿了。唉,邋遢大王就是它呀,就是它。坡的腰部一个稍凹一点儿的部位有几棵桦树和白杨树,长得很专心。它们不敢左思谋右盘算,担心要是自己不小心就会从坡上一个蛋儿滚下来。坡上最红的花是山丹花。有一首歌这样唱:“花——儿啊——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是啊,为啥这样红呢?是因为坡上有啥好东西,山丹花吃了就开出这样的红花了吧!坡上有很多草药,我最熟悉的是左拧根,开着素净的蓝花花。暑假里,我有一段时间专门挖它的根,卖钱。它的根怪怪的,由好几个细根攒在一起,往左拧着长,好像左面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左拧根为什么会拧着长?为什么一定要往左拧?这是个谜!

(六 )母猪咋走,猪娃咋扭

除了草药,坡上有一种能吃的野菜,叫“妈妈肉”(多奇怪啊,这个名字)。妈妈肉,叶子细碎,不甜。甜的是它的根,手指粗细,有胳膊长,吃起来淡淡的甜。到冬天,猪也会上到坡上找妈妈肉吃。真的!平地里残留的吃头在秋天就吃完了,不上坡有什么办法?不下雪时,猪拱妈妈肉和其他草茎,拱出一坡塘土,并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地回家。机灵一点儿的猪能吃饱,回家就睡。笨一点儿的猪吃不饱,回到家还等吃。下雪时,坡上显出一个个隆包。猪哼哼着满腹的牢骚,拱烂一个又一个隆包。找上一口吃的,它们就眉飞色舞地到处炫耀,找不上一口吃的,它们就骂骂咧咧地重新找地方,嘴唇上还挂着雪泥。那些包是某些硕鼠的作品,那些硕鼠们肯定待在深处,对着它们破口大骂。拱烂的鼠包会变成陷阱。我有一次从北坡往下跑时,误踩一个鼠坑,栽了一个大跟头。我坐在坡上哭了很久,我的伙伴看了我很久。当然,更多妈妈肉都让汪奶奶家的母猪吃了。汪奶奶的母猪爱吃甜食。怀了猪娃,汪奶奶就喂它甜菜。没有怀猪娃时,汪奶奶就把它赶到坡上。她坐在坡上边做鞋垫边看护母猪。她家的那头黑母猪,身宽体壮,面目狰狞,厉害得很。它到坡上,专门找妈妈肉吃。它先把妈妈肉的叶子胡乱地啃光,然后不停地拱妈妈肉的根。妈妈肉的根扎得深,但它总有办法把根扽出来吃掉,哪怕拱坡三尺。汪奶奶说她家的母猪是甜食养的,金贵,生下的猪娃欢实,不挑食,爱长肉。她把猪婆从坡上赶下来回家时,夸不停。“你看!”她说,“那个屁股,宽增增的;你再看,那个脖子,壮滋滋的……”反正最是她养的母猪好!她这么夸自家的母猪好,主要想说她家的猪娃好。她家的猪娃比别家的猪娃贵。村里人认为买猪娃要看老母猪。原话这样说:母猪咋走,猪娃咋扭。那头母猪在坡上扭着腰身走,猪奶头拖下来左晃右晃,很难看。猪娃要是按猪妈妈这个走姿走路,那真是难看极了。坡上长时间见不着它时,我们就知道,那个母猪怀猪娃了。过些日子,它就会生下十来个小猪娃。再过些日子,人们就会到汪奶奶家抓猪娃。人们到她家抓猪娃时,絮絮叨叨地讲半天牢骚话。多半都是说她家的猪娃太贵。上村的谁谁谁家,还有下村的谁谁谁家,猪娃都是好猪娃,但便宜多了,只卖多少多少钱。汪奶奶说:别家的母猪吃的是啥?是干草料,吃上一顿麦麸子拌苦苦菜就算享福了。哪像我的母猪,上山吃的妈妈肉,下山吃的糖萝卜(我们把甜菜根叫糖萝卜)。总之,她一分钱都不会少。到最后,去的人都满腹牢骚地抓一头哭天抹泪的猪娃离开,那头母猪在后面扯着嗓子又追又喊。那个母猪一脸皱纹,三角眼,大眼袋,但猪娃个个双眼皮,脸上光洁瓷实。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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